第12章 派出小隊
石板村的人們除了造房子之外又多了一件頭等大事，那就是練劍。
現在他們可太忙了，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要先起床生火做飯、巡視村子，随後是打水儲水、灌溉繁衍樹、翻田地、壘磚牆、造房子、出門打獵和采集。
村民閑下來的時候就拿着樹枝對着空氣比劃，連幾歲的小孩子都知道要紮馬步。
等到日頭西斜、天色昏暗再也沒法幹活了，他們就會拿起元菱賜予的木劍，端端正正練習起來。
村民們的修習可謂勤奮至極，沒有一個人偷懶耍滑。
經常可以看到在月光下，一幫幫男人排成方陣練習劍法，嘿嘿哈哈，臭汗淋漓，直到半夜才呼呼睡下。
元菱看着那些人勤學苦練的模樣。
……似乎比以前跳廣場舞的瘾還要大。
她不知道，當一個人被打壓在底層久了，一點點希望都會被無限放大。
村民們手裏的只是普通木劍，上面刻了驅邪、加固的微縮陣法。
但因為天天勤耕不戳，這些劍逐漸被盤得光滑油潤，色澤都不一樣了。沒有一點刃的劍身，卻可以輕而易舉砍斷一頭羊的脖子。
一個月過去，進度快的人比如艾達，他已經可以熟練地用出一套劍法，一個人斬殺一只草食類魔獸沒有問題；進度慢些的，起碼也能有武器保護自己。
巨人族除外。
他們對于劍法的學習進度長長久久地卡在了0%。
同手同腳這個問題就算是元嬰道君也無法解決，元菱無奈之下只能讓他們放棄用劍。
由此，加強版巨型斧子誕生了。它們是由巨人原本的石斧再加工的，本就寬大沉重，加上陣法之後殺傷力更是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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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丢出去都可以砸死一片。
但阿布對自己學不會劍十分自責，他比其他人花更多的時間努力。
太陽當空，氣溫已經有些寒冷，其他人正在火堆邊休息。阿布獨自一人在空地上練習斧頭。
他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砍樹。
最早的時候他需要砍十下才能劈斷一棵樹，後來漸漸成了七下、五下、三下……
阿布深深吸一口氣，大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雙手高高舉起斧子。
差不多成人腰粗的一棵樹直接被一斧劈斷，斷面整整齊齊，“轟——”的一聲砸在地上。
在他身後，這樣的樹已經有好多棵了。
阿布大汗淋漓，他喘着粗氣，身上只穿件麻布背心，手臂上肌肉塊塊隆起，熱力在皮膚表面蒸騰。
他比剛來到石板村時更高了，站在那裏像座魁梧的小山。
“阿布。”
遠遠地聽見一聲呼喚，他猛地轉過頭，“大人！”
阿布眼睛發光，扛起斧子就朝元菱跑過去，快得像一陣龍卷風。
距離她還有三四步的時候他猛地剎住車，然後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這個姿勢，元菱終于可以和偉岸的巨人視線齊平，而不用仰脖子看他們了。
她微笑着喚道：“阿布。”
面前的人麥色臉頰上滾落晶瑩的汗水，毛茸茸的短發被打濕了，明明外型如此魁梧可怕，一雙眼睛卻像小動物一樣清澈見底。
元菱看到他就會想起宗門中年幼的小師弟和小師妹們。
雖然這家夥瞧着和‘小’字完全沾不上邊。
“阿布，這些樹都是你砍的？”
他輕輕點了點頭。
元菱望着身後小山坡一樣高的木材堆，忍不住：“骐骥一躍不能十步，驽馬十駕功在不舍，過度勞累傷了身體就不好了，多注意休息。”
“是的，大人。”
阿布其實聽不懂元菱說的什麽，但他就是喜歡聽她說話的感覺。他并沒有感覺到勞累，但女神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元菱走後，阿布靠在樹堆邊，仰頭望着天。
“撲簌簌——”
一只灰色的角鸮飛過來，停在他附近的樹枝上，血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有些害怕地握緊了斧子，阿布知道那是女神大人的鳥。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在它身上感受到特殊的敵意，和一股來自黑暗一般無比恐怖的力量。
就像捕食者望着獵物。
一人一鳥在寂靜中對視了良久。
注視着那雙血色的眼睛，阿布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角鸮在說什麽。
它說：【她不需要你，她有我就夠了。】
阿布默默握緊了斧子。
生活水平的提高體現在房屋、食物上，眼睛能清楚看到；軟實力的增強體現在一點一滴裏。
村民們不懂那麽多，他們只關注自己身邊的部分。
“我最近健步如飛，一口氣打兩桶水也不會累了。”
“感覺陳年的關節痛都治好了。”
“我撿到了一窩花鴿蛋，我要拿去供奉給女神大人。”
“等一等我，我也去！”
人們臉上有了肉，看起來再也不是瘦骨嶙峋的骷髅模樣，雖然衣着還是一樣寒酸。
一名中年男人正在廣場上練劍，他看到路過的男人，高聲招呼：“艾達！你過來看看我這招，我怎麽也練不好！”
“馬上來。”
艾達擺擺手，他現在是石板村裏最有臉面的男人。
作為尊貴的女神（異界的修真者），元菱當然不可能事無巨細去管理村裏的每一件事，大到村民們的口糧開支，小到誰家的鄰裏糾紛。
而且村長伊麗絲的年紀也很大了，這個重擔就自然落在了艾達的頭上。
過去，他是村長的孫子，是唯一擁有鐵刀的男人。
現在，他是全村唯二認字的人，不僅需要幫助大家掃盲，還需要組織管理巡邏小隊，監督大家修習劍法，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不少人都說：艾達雖然不是個女孩，但将來也許能當村長呢！
一棟棟幹淨溫暖的二層瓦房伫立在居民區，四周被勤勞的村民種滿了瓜果蔬菜，一派煙火氣息。
就着窗外的陽光，伊麗絲正在縫制獸皮襖，她用最幹淨的羊皮和雪白狐毛制作鬥篷，每一針每一線都縫得仔仔細細。
這條毛皮鬥篷是要進獻給女神大人的禮物，雖然元菱曾多次表示自己并不冷。
但大家打死不從。
讓尊貴的女神大人在嚴寒冬日裏還穿一身單薄的絲衣，這看起來實在太讓人心疼了，大人才只有十六歲！
他們石板村民們心裏過不去！
伊麗絲布滿皺紋的手細細撫過鬥篷的毛領，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
這時候艾達推門進來，少年手裏端着個陶鍋，還在呼呼冒熱氣。
“奶奶！凱拓叔叔煮了肉湯，我拿了些回來。聽我說，今天捕獵小隊用陷阱打到了一只雙頭牛。”
艾達将鍋放在桌上，雙手捏住耳朵使勁搓：“那牛可真大，我們用大人給的木劍輕而易舉就砍下了牛的腦袋，真厲害！”
伊麗絲将鬥篷小心疊好，語重心長道：“大人太仁慈了，艾達，你們要好好訓練，不要讓大人操心。”
“奶奶我知道的。”
伊麗絲想到了什麽，渾濁的眼睛低垂：“等到這場雪過去，你們就去找出森林的路吧。艾達，我們不能把大人困在這裏。”
“您這是什麽意思？”艾達臉色一變，“大人要抛棄我們了嗎？”
“不。”伊麗絲摸摸孫子的頭，“大人的輝光會照耀我們，但我們不能把她困在這個貧瘠的村子裏。她才十六歲，可以去到更廣大的地方。”
“可是奶奶，我無法想象沒有大人在的日子……”艾達聲音顫抖，短短幾個月，他們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依賴元菱。
只要她出現在村裏裏，哪怕什麽都不做，哪怕只是坐在大石頭上修煉，他們看着她恬靜的面容，就感覺心裏有了依靠。
——感覺這個破敗的小村子還是被人記憶着的。
伊麗絲微笑道：“別怕，只要大人還在昆伯勒大陸，我們就永遠不孤單。”
“所以我們也要堅強起來，讓石板村成為大人可靠的後盾，讓大人可以回家。小艾達，這個重擔你願意扛起來嗎？”
少年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堅定道：“我願意，奶奶。”
森林裏的冬雪下了整整兩天，一片銀裝素裹，連魔獸出沒的蹤跡都變少了。
村裏的食物開始緊張起來，大家一天只吃一頓飯。所幸之前圈養了不少牲畜和家禽。羊奶和雞蛋是一直都有的。
換成元菱來之前，他們基本上已經餓死了。
“你确定要現在走出森林？”元菱挑了挑眉。
艾達堅定地點點頭：“冬天來了，我們的獸皮不夠多，許多孩子都沒有取暖的衣物。而且村子也需要鹽巴、種子、糧食和鐵器。現在天氣冷，許多魔獸會冬眠，還有一大部分都遷徙到南方去了，我們不會有危險的。”
“大人，我們必須打開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下半句艾達沒說，不管是為了您，還是為了石板村的未來。
元菱沉吟片刻，見艾達等人目光堅定，只好點點頭。
“此行務必小心，如遇危險可吹響此哨，不需要靈力催動，哨聲能直接幹擾敵人。”
她遞出一枚白色骨哨，艾達小心收進口袋裏，将它貼近心口珍而重之放好，“大人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帶着東西平安回來。”
平安回來見您……
大雪停下後，艾達和凱拓開始準備出行的東西。
他們找巨人做了兩輛人力木頭板車，上面有頂棚，可以睡人也可以放貨，能很好的阻擋風雪。
石板村目前的物資還很貧乏，能拿到做交換的只有一些石器、木雕、陶器、羊奶制品，都不很值錢。
元菱想了想，把自己研究弄出來的解毒丸和止血散也讓他們帶了一點去。
“大人，一定要等我們回來！”
艾達出發那天，整個村子的人都站在村口，不管老幼，他們望着人類村落又一次作出的走出森林的嘗試，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
雪地上幾排車轍印越來越遠，元菱目送小隊離去。
她還不知道，這一次外出，會為自己帶來怎樣的改變。
魔獸森林北邊·加布利爾精靈部落
高高的圍牆将樹屋牢牢掩蓋在後面，作為僞裝，這些樹屋和圍牆上都爬滿了植物，遠遠望去還以為是座小山。
一些身手敏捷的身影依靠繩索和軟梯出入部落，他們全都有着深淺不一的金色頭發，還有細長的尖耳朵。
這些精靈是魔獸森林裏數量最多，也是最大的族群之一。和他們的部落相比，石板村的人口幾乎是在開玩笑。
維爾斯站在最高的瞭望塔上，風雪将他的金發吹上了一層銀霜。年輕英俊的精靈将望遠鏡放下，面色凝重。
天邊的黑雲已經越來越近，壓得人喘不過氣。不出一個月，它們中的第一批就會抵達森林北部。
這裏生活着許多部族，精靈、狼人、巨人、地精，他們全都難逃厄運。
維爾斯一拳打在旗杆上，眉頭擰起。
為什麽？！
魔獸森林裏并沒有太多種族，哪怕加上接壤的白花草原，這裏物産不豐，也沒有什麽出名的能源，和大陸其他地方相比簡直平凡至極。
那些家夥為什麽目标明确地往這個方向前進，甚至一路直行都沒有拐彎。
仿佛森林裏藏着什麽吸引它們的東西。
維爾斯想破頭也想不出結果。
身後，另一名淺金色頭發的精靈爬上了瞭望塔：“王子，我們收到地精的消息，說看見了安福卡的先遣隊，他們在歸來途中遭遇了雪狼。”
維爾斯一愣，咬緊下唇：“……我知道了。”
先遣隊其實就是敢死隊，他們為了族群，率先一步前去北方查探消息。精靈部落一共派出了五人，他們在這種天氣遭遇雪狼，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維爾斯低下頭，只覺得胸口郁卒。
然而丹尼爾眼睛亮晶晶的，他大聲道：“王子！他們沒死，安福卡他們被一支人類小隊救了！我的老天爺，他們現在已經回來了，就在吊橋門口等着放行！”
維爾斯猛地轉頭：“你說什麽？”
遭遇雪狼還能平安歸來？
魔獸森林裏還有人類存活嗎？
不是，人類那麽弱小怎麽可能拯救精靈？
丹尼爾撓撓頭：“領頭的那個人說，他們是代表自己的村子來進行交易的。”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砍樹的環保問題。
石板村民在魔獸森林裏約等于山頂洞人在地球，人力的影響微乎其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