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弱肉強食
無影覺得很是奇怪。
命盤上是青龍雕像只會吸收青龍皇朝皇室血脈,吸收血液之後青龍會根據血脈強度化形。
據說,當年那位大殿下滴血入命盤,青龍化形,遮天蔽日,可見其血脈可怕。
可如今這條青龍并無太大變化,這說明夜辰血脈弱的可憐,近乎于無。
這很奇怪。
無影看了一眼青龍停駐的方位,按照命盤顯示,夜辰血脈的确和他那位伯父最為接近。
弄千影的猜測沒有錯,他的确是那位大殿下的孩子。
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他大伯父青龍蒼昊血脈強大,其子血脈定然不凡,怎麽會弱小到這種地步。
無影想不通,可一想到這命盤早在三百年前就飛回到他父親手中,命盤只會跟随皇朝血脈最強者,定是他大伯父出事了才會如此。
夜辰今年不過二百有餘,仔細想來命盤回歸的時候,青龍蒼昊應該沒有死亡,只是血脈出現問題,才會讓命盤選擇他的父親。
如此想來,夜辰血脈強度很低也不難理解。
只不過……無影看向夜辰的眸子帶上了幾分憐憫,憐憫過後是堅定。
于他們而言,血脈如此薄弱,近乎于無的皇朝後人沒有絲毫在意的價值。
這看上去很殘忍,卻是修真界弱肉強食的規則和不可改變的現實。
無影微微嘆了一口氣,他擡起頭,目光溫和,不見憐憫,如同一個真正的兄長說道:“你的父親應是我的伯父青龍蒼昊,安輩分我該稱呼一聲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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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辰神情冷淡,眉宇間藏着幾分嘲弄,他冷漠的說道:“不必了。”
兩人目光交錯之間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無影澄澈威嚴的眸子裏也多了幾分尴尬和愧疚,他微微彎身道:“抱歉,但是……”
夜辰打斷了他的話,直截了當的取出母親交給他那枚戒指說道:“你們自己看看哪些是你們青龍皇朝的東西,自己拿走。”
葉塵單純沒有多少心機,猜測到夜辰身份熱心幫忙,只是想要給年幼就被抛棄的夜辰找到家人。
夜辰了解修真界的殘酷,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無緣無故對他好的家人。
從玄月說弄千影在尋找當年大殿下的下落時,他就知道弄千影在意的不是那位大殿下的血脈,而是那位大殿下,準确來說是那位大殿下手裏的東西。
當年青龍皇朝大殿下是由趙大将軍護送,能讓皇室将那麽珍貴的靈隐簪贈與趙大将軍之女,想來趙家必然是青龍皇朝股肱之臣,深受皇室信任。
由他帶領千軍萬馬護送大殿下,可想而知皇室對大殿下的重視,那麽青龍皇朝重要的東西應該在大殿下身上。
二殿下由弄千影護送,危難之際得到影閣接應僥幸逃脫。聽玄月的稱呼,影閣閣主乃是弄千影的師兄。
那麽到底是青龍皇朝安排好影閣接應,還是弄千影求助師兄幫忙接應呢。
陰差陽錯,二殿下活了下來,大殿下不知所蹤,這麽多年來也找不到蹤跡,突然看到一個和大殿下有關的人自然喜不自勝。
他們喜的是能得到大殿下的下落,以及青龍皇朝寶物的下落,而不是這個人的存在。
夜辰明白這點,所以興致缺缺,在他看來,既然是屬于青龍皇朝的東西那麽青龍皇朝的人自己拿走便是,此後他們依舊毫無關系。
無影神識掃過,将他們青龍皇朝的東西取出,大多都是當年跟随大殿下一起離開的那些将領的遺物,在一群遺物中,無影找到了一塊青玉銘牌,銘牌未經雕刻,古樸自然毫無裝飾,很是尋常,無影卻松了一口氣。
夜辰眸眼一掃,便明白他們要找的便是這個東西。他右手一招,那枚儲物戒指飛回他手中。
無影也将取出來的東西放入自己的儲物戒指,拱手鞠躬一禮,真心感謝道:“多謝。”
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厚道,可以青龍皇朝如今的處境,他的确無法顧及到這位小堂弟的心思,心懷愧疚之下,他問道:“堂弟你這些年無依無靠,可否需要我……”
夜辰懶得聽他啰嗦,态度強硬而又冷淡的拒絕:“不需要,你們別來煩我就是。”他并不意外無影的來意,也從未對所謂的親人抱有過期望,與其期待這無所謂的親人,他還不如回明教訓練弟子。
如果說他有一個被稱作是家的地方,那一定是明教。
青龍皇朝和無影不過他生命中的過客,不值一提。夜辰也懶得将他們放在眼裏。
無影和弄千影告歉離開,絲毫沒有提起夜辰這位青龍皇朝血脈日後如何。
夜辰抗拒和不喜的态度太過明顯,他們也不會拉下臉面糾纏,只不過日後見面照顧一兩分罷了。
無影和弄千影離開,一路上面色難看,似有不忍,夜辰是他的堂弟,根據他們查到的資料,夜辰從小就是孤兒,無父無母,在修真界苦苦掙紮。
按理來說,他作為堂兄應該給予他一份幫助和溫暖,只是……他做不到,還将他手裏僅有的東西拿走了。
弄千影看着無影長大,感情非同一般,他敬重崇拜大殿下,如果有選擇他定然毫不猶豫跟随大殿下的腳步,可若在無影和夜辰之間做選擇,他自然會選擇無影。
當初他發現夜辰和大殿下長相相似,獨自調查,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夜辰的存在。
青龍皇朝舊部猶在,他們支持着無影,可若當大殿下的親子出現,他們的立場自然會有所動搖。所以當弄千影發現夜辰血脈薄弱的時候,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見無影心有不忍,他勸道:“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切莫心軟。”夜辰的存在不能讓其他人知曉,難免不保有人借此挑撥關系。
無影點點頭,他是作為青龍皇朝唯一的繼承人培養的,這點到底自然是懂得。只是夜辰算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就算在狠心,心中還是會有不忍。
行過天澤樓,無影就看到葉問水在和他的師弟嬉戲打鬧,緊皺的利眉舒展開來,不怒而威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和愉悅,“葉問水,我要回影閣了。”
“哦,事情辦好了。”葉問水将才七歲大的小師弟抱在懷裏,轉頭看向他,那雙鳳眸裏喊着溫柔的笑意,如同春日的暖風溫煦,“我還要陪我的師弟們就不送你了,有空常來藏劍山莊。”
無影薄唇微抿,下意識的就想問他為何不和他一起回去,話都到嘴邊了,無影才察覺到自己的沖動,喉結上下動了動,最終什麽話也沒有說出口,和葉問水道別後離開。
他心裏有些不痛快,明明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方向發展,夜辰的存在不會妨礙到他,葉問水也不會再來打擾他,可他心裏就是塞了什麽東西一樣堵得慌,渾身不得勁。
等兩人離開了,葉問水溫煦的眸光銳利,淺笑說道:“這位青龍皇朝的繼承人有些過于正直了。”
葉沫沫抱着自家小師弟玩舉高高的小游戲,才幾歲大的藏劍小正太咯咯直笑,葉沫沫也逗得發笑說道:“二師兄,你不就是喜歡這種正直天真的嘛。”
既然是青龍皇朝唯一的皇室繼承人,青龍無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注視着,雖然他只帶着無影過來,但也會有好奇他們來藏劍山莊是為了什麽。好在葉問水聰明,一下子明白這點,主動提起和他一起回來。
他和無影有婚約,到時候也可借口說是兩個年輕人關系好,無影看中這位朱雀皇朝繼承人親自送他回藏劍山莊。
加上有葉雪河安排一切,旁人不會懷疑。
不然,那些人恐怕就會知道他們青龍皇朝的大殿下有一個孩子了。
青龍皇朝和其他幾個皇朝不同,其他皇朝的人會跟随最強的那個繼承人,不會輕易改變。
在青龍皇朝之人眼中,那位大殿下就是不滅的信仰。就算他的孩子只是一個血脈低微、天賦不良的廢物,也會有無數人追随,只因那是大殿下的孩子。
更別夜辰除血脈問題外,天賦不錯,性格也比無影更加果決,一旦他身份暴露,無影絕對會處在一個不利的地位。
無影意識到這一點,做法卻不夠果斷決絕。或許他覺得那些人不會那麽快的抛下他選擇其他人吧。
同為四大皇朝繼承人,無影和景柳骨子裏都帶着幾分天真柔軟,那位影閣閣主對他們倒是真的好,可這分柔軟對帝王來說是多餘的。
反倒是在藏劍山莊長大的葉問水和葉山居更加冷靜決絕,果斷沉穩,骨子裏藏着幾分狠意。
和無影一般不得勁的還有葉塵,他是為了給夜辰找到親人才讓玄月去找無影的。
葉塵從小到大有寵愛他的祖父外祖父,有疼愛他的父母,有縱容他任性不惜一切保護着他天真善良的哥哥,所以在他心中家人是很神聖同時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他心想,他家喵哥自小被抛棄,一定過得很苦,如果有了家人,或許以後就沒有那麽難過了。
可接下來的發展完全出乎他他的意料之中。
他甚至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自稱是夜辰堂哥的無影就從夜辰拿走了他父母留給他的遺物離開了,甚至沒有問一句夜辰這些年過的可好。
葉塵懵了,這是什麽操作?
親人相見,就算不是兩眼淚汪汪感慨萬分,好歹僞裝出一點親人的樣子啊,為什麽兩人見面交流還不如兩個陌生人,就算他們第一次相見,也可以問一問彼此過得怎樣,可他們什麽都沒有問,甚至還拿走了屬于夜辰的東西。
葉塵搞不明白,尤其是無影和弄千影的态度就好像他們不是來找夜辰這個人,僅僅只是為了夜辰手裏的東西。
這般的冷淡無情讓葉塵難受,可偏偏無論是夜辰還是玄月都是本該如此的表情,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葉塵覺得聲音有些幹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手足無措的說道:“我只是想給你找一個家人,哥哥對我很好,很寵我,我也想給你找一個會疼愛你照顧你,問你過得好不好的家人,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
葉塵有些懊惱,早知如此,他就不會讓夜辰和無影相認。這就好像給了一個深陷泥沼的人希望有将人推入絕境。
夜辰對修真界弱肉強食的規則很有感觸,所以并不覺得無影的做法有什麽問題,但葉塵的話還是讓他平靜冷淡的心慢慢溫暖起來,就像是黑暗之中傾瀉而下的暖陽,溫暖和煦,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在這份溫暖之後。
他一直知道葉塵是一個單純善良的人,和他在一起之後他更能感知到此人的溫暖,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讓他心動。
他上前将人抱在懷裏,低沉性感的聲音溫柔款款,“謝謝小塵,我已經有家人了,現在又有了你,我已經什麽都不缺了,謝謝你。”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為我考慮諸多。
夜辰從未覺得自己身處苦難,或許剛剛被抛棄的時候惶恐不安過,可那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太過久遠,久遠到他已經記不清當年的感受。
不管當年經歷過什麽,如今他有了可以依靠的宗門,有了可以談心論道互相扶持的朋友,有了可以相許一生的愛人,這很好,他很滿足。
葉塵把腦袋埋在他結識的胸膛,聽到夜辰這麽一說,他心裏好受一些,但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擡起頭抱怨道:“他們都不管你了嗎?”
夜辰知道葉玄言把葉塵護的很好,所以葉塵身上有着和這個修真界格格不入的天真。
這很好,能在這個世界保留自己的天真和單純是一件幸事。
他和葉玄言一樣不希望任何事情污染到他心底的那片淨土。
他思索着想要找一個合理的解釋,然而向來不幹人事的玄月說道:“這不是很正常嗎?左護法的血脈一看就很差勁,對青龍皇朝來說沒有任何價值,就算他父親還活着他也是沒有繼承權的,頂多當個閑散王爺,還要被人嘲笑。”哪怕他其他方面再過優秀,那也是沒有價值。
在修真界,有一個天賦太過突出的父親是一件幸運而又不幸的事情,幸運的是你将得到更多的資源和寵愛,不幸的是當你天賦不佳的時候,你就會成為虎父犬子的笑料,你的平庸将成為不可饒恕的罪過。
夜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心裏卻不覺得玄月的話有什麽問題。
葉塵心思澄澈,他看不清他人的算計和手段,卻能輕易的察覺到他人的善惡。
無影、弄千影、玄月他們所有人對夜辰都沒有絲毫的惡意,就像是做了很尋常的事情,尋常的就像是早上喝了幾口粥不足為提。
他總是揚起的唇角下壓了一個弧度。
什麽是價值呢?
血脈不夠強就沒有價值嗎,修為天賦不夠就毫無價值。
葉塵一直知道修真界的弱肉強食的規則,無數小說電影都描繪了這一點,可那些字裏行間的描述并不能讓他感同身受,頂多感慨一句。
可如今他才真切的感知到什麽叫做弱肉強食,弱小就沒有價值就注定會被抛棄。
他想他是弱小的,需要哥哥的保護才能安然無恙的長大,這樣的他和這個殘酷現實的修真界格格不入。
葉塵的心漸漸的冷下去,他心裏像是多了什麽東西,想要發洩出來卻找不到宣洩口。
他覺得殘忍無情,冷酷到無法忍受的事情卻是這個修真界所有人習以為常的潛規則。
弱肉強食,果然足夠殘酷。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搞鬼王宗,超級兇殘的哥哥要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