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盡管對蘇一蘇二心存疑慮戒備,但秦知亦獨自帶走樂之俞,倒并不是故意要甩開他們。
樂之俞被濃煙熏的太久,黑灰粉塵怕是早已入喉沁肺,若不盡快灌水催吐,他就會咳嗽的越來越厲害,直到最後引起高熱昏厥,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而客棧附近并沒有幹淨的水源,空氣裏也全是揮之不去的肮髒塵灰,這種環境與樂之俞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是雪上加霜,必須盡快遠離。
他在來見阿元的路上,曾發現林間有一廢棄的破敗小木棚,應該是獵人打獵時用作歇腳的地方,離着不遠便是一條河,取水也方便,正适合在這兒救治樂之俞。
“別,別走!”
秦知亦進到木棚裏,剛打算把樂之俞先放下,原本還暈暈乎乎的樂之俞覺察到他的動作,卻像是猛然驚醒一般,雙手抱緊了他的脖子,死都不願放開。
“有火!好大的火!我會被燒死的······”
他的臉頰埋在秦知亦的頸窩裏,柔軟卻滾燙,發絲在秦知亦的下颌處輕輕蹭着,帶來酥酥麻麻微癢的觸感,讓人忍不住都有些心神不定起來。
兩個人離的是如此的近,近到連呼吸都糾纏成一團。
秦知亦的喉結微微的動了動。
樂之俞像只受了驚吓的幼獸,整個人都跟沒了骨頭似的,軟綿綿的直往他身上貼,嘴唇不經意間擦過了他頸側的皮膚,激起一片微潤的濕意。
并不喜歡與別人有這樣親密接觸的秦知亦,卻不知為什麽沒有推開樂之俞,他只是身形僵硬了片刻,就抱着樂之俞站了起來,擡腳往棚外走。
“你,你要去哪兒?”
樂之俞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焦急的直喊。
“不許去!外面有火!會燒死你的!我不要你死,不要,咳咳······”
他的嗓子本就被熏的暗啞難受,這樣情急之下的大喊更是讓情況愈發的惡劣,一時之間,咳的翻江倒海,連眼淚都冒了出來,糊着臉上的黑灰,把秦知亦雪白的裏衣都沾染成烏七八糟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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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亦沒學過如何哄人,面對樂之俞的胡攪蠻纏他雖然并不厭煩,但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只能是盡量耐心的解釋,語調也更加的柔和了些。
“這裏沒有火,已經安全了,我現在是要帶你去河邊清洗一下,你不用怕。”
他的話像是什麽靈丹妙藥似的,樂之俞聽了立刻就不鬧了,乖乖的縮在他懷裏,連咳嗽都極力的忍着,手指摩挲着秦知亦胸前被弄髒的衣裳,惴惴不安的小聲道歉。
“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
秦知亦飛快又簡短的回答了他,眼睛卻有些不自然的挪開來。
是自己點了他的睡穴,連累他被煙熏火燎的受罪,又哪能坦然自若的接受他的歉意。
可蒙在鼓裏的樂之俞并不知道內情,他只将秦知亦的寡言當成了不悅,越發的忐忑起來,再不敢耍其他的小花招,老老實實的配合秦知亦,在河邊讓他喝水就喝水,讓他吐出來就吐出來,聽話地如同一只小綿羊。
“可以了嗎?”
樂之俞從河岸邊回過頭來,額前散落着幾縷濕漉漉的發絲,還在往下滴着水,一路順着脖頸滑落到了領口,那雙潋滟生波的桃花眼盈着些許淚花兒,晶晶亮亮的,美好的似天邊閃爍的星星,不藏一絲俗世的陰暗和污垢。
秦知亦見慣了髒心爛肺的事兒,見多了虛僞無恥的嘴臉,可唯獨沒見過這樣一雙至純至真的眼眸。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他從見到樂之俞第一面起,明知事有蹊跷,卻依舊會為樂之俞一再破例,容許了他的擅自接近。
如果樂之俞真是肅王的逃婚對象,秦知亦倒是可以理解他那個浪蕩又花心的混賬弟弟,為什麽會對一個男人神魂颠倒,敢冒大不韪也要娶他做側妃。
這樣美麗又純粹的人,本就是稀世難得的珍寶,可遇而不可求。
“可以了。”
秦知亦垂眼,并未将自己內心複雜異樣的情緒流落半分,他伸手扶住樂之俞的細腰,又把他抱了起來,重新帶回了木棚。
此時還是深夜,風從木棚粗陋的縫隙裏吹進來,分外的寒涼。
樂之俞頭發未幹,身上衣裳也浸了河水,被風一吹,冷的直打寒顫。
他很想再次一頭鑽進秦知亦的懷抱裏去,這回倒不是為了色誘,是真的想取暖。
可剛才他克服了自己的羞恥心,下了那麽大的功夫,撒嬌賣癡,肌膚相親,能想的出來的手段全用上了,秦知亦還是一副平平靜靜不為所動的樣子。
說好的好男風呢?
怎麽活像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楊夫人曾罵他除了有張臉外,一無是處,現在看來,他這張臉好像也沒什麽用。
樂之俞抱起膝蓋坐在角落裏,越想越是灰心喪意。
寧遠承都自己送上門來了,他還是抓不住機會,等到天一亮,只怕他們兩人就得分道揚镳,各走各路。
想幹點事業怎麽就這麽難呢······
他在心裏唉聲嘆氣,卻沒留意秦知亦已經站在了他的身旁,彎腰俯身,伸出雙臂,将他整個上身都圈進了懷裏。
溫暖的氣息瞬時環繞包裹着樂之俞,驅走了周身的寒意。
突然被人抱住,他本來下意識的就想躲開,可猛然間就反應了過來,抱着他的人,是“寧遠承”!
他驚訝之後,低落的心情頓時又雀躍了起來。
這可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所以說他的色誘大計是成功了嗎?
樂之俞照着以前看過的一些歪書,故意含羞帶怯的問了句話。
“秦哥哥,你冷嗎?為什麽要抱着我?”
按照書上的情節來講,一般接下來秦知亦應該表示不冷,之所以抱住他是因為情難自已,而樂之俞這邊就半推半就,也會訴說衷腸,稱自己早就對他一見傾心,情根深種了。
接下來就······
樂之俞想到自己看過的那些大膽香豔的情節,莫名的連耳朵都泛紅滾燙了,忙又自己急忙否定。
不行,不行,太快了,書裏說男人都是到手了就不珍惜,雖然這個“寧遠承”長相氣質都很對他的胃口,但他的目的終究是為了兵權,可不是來談情說愛的。
而要讓這兵權能為他所用,他就不僅是要得到寧遠承的人,更重要的是,要得到寧遠承的心。
秦知亦聽了樂之俞問他的那句冷不冷的話,沉默了會兒,果然開口說了兩個字。
“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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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之俞:我就說我已經很認真的在色誘了,怎麽可能沒效果呢?
秦知亦: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