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站在船頭眺望,離港口兩英裏的海面上正停靠着上百艘維京龍骨船,船舷兩側伸出蜘蛛腿一樣的長槳。
“他們在幹什麽?”我放下望遠鏡:“停在海面上發呆,連風帆都收下來了。”
斥候隊長低聲提醒我:“維京人在進攻時都會放下風帆,避免被風向影響。整艘船只靠劃槳前進。”
我把被海風吹亂的鬓發理順:“有意思,怪不得他們沒抛出錨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等得有些不耐煩:“凱文,扶我回帳篷。”
幾名斥候正在往帳篷裏搬運餐點。我為亞倫準備了一套精致的宴席,這有助于開戰時放松身心和填飽肚子。
我走到矮桌前打量着大大小小的銀質碗盤。按照亞倫的習慣,每一道菜的外形都十分樸素簡潔。
副隊長捧着帶蓋銀鍋,小心翼翼的将鍋放在桌上的凹槽裏:“檸檬蛋糕來了。”他的語氣充滿了期待:“最珍貴的菜,用了整整十個鸸鹋蛋和一罐砂糖!”
我揭開銀蓋,淡黃色的松軟蛋糕表面用砂糖和甜樹莓醬畫着檸檬圖案,中心點綴着新鮮的櫻桃。我低頭嗅着熱蛋糕冒出的檸檬香氣,滿意的吩咐副隊長:“賞主廚兩枚銀幣,其餘每人賞一枚。”
當我向廚房提出“檸檬蛋糕”計劃時,連那位烹饪過無數珍貴食物的主廚都震驚了。把價值連城的新鮮羅馬檸檬榨汁,混入稀有的純淨鵝油和大量砂糖烤制蛋糕,無比奢侈的行為。
我用餐刀将兩層的檸檬蛋糕切成均勻的幾塊,趁凱文和副隊長不注意的時候,我轉身飛快舔了舔餐刀。
微酸的檸檬香氣充溢着口腔,細粉混合鸸鹋蛋的細膩口感……我意猶未盡的舔着嘴唇:“如果不是這場可惡的戰争,我現在就該和伯爵大人在度假莊園裏一起切蛋糕了。真想看到圖紙上的建築變成現實。”
為了應付維京入侵,伯爵領和文森特市的財政支出全花在了海軍軍費上,而那些錢都是預備修度假莊園的,維京海盜真該死。
斥候隊長拿出扇子替我扇風:“伯爵大人會明白您的心意。”他小聲的說:“您為格拉摩根捐贈了整整二十艘戰船,難以想象的巨款。”
“但願吧。”我繼續檢查起桌上的食物:“我對伯爵大人表明心跡了,他對我有好感。我要用精美的食物款待他。”
斥候隊長哭笑不得:“如果不是有好感,伯爵大人怎麽會對您如此親昵?我們早就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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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難為情……”我捧着臉,心跳加速:“這種令人目眩神迷的感覺,就是愛嗎?”
“伯爵大人和沙維将軍正在先鋒艦巡視。”斥候隊長眨眨眼:“等伯爵大人回來時您可以和他慢慢探讨。”
一陣熟悉的淫靡歌聲突然伴着海風傳到我的耳朵裏。我和斥候隊長對視一眼,走出了帳篷。
我們從船舷上看向歌聲傳來的地方,只見塔克修士劃着一艘小船在戰艦中穿梭,大聲唱着我聽不懂的歌謠。小船的船頭堆着厚厚的玫瑰花瓣,塔克修士每唱一句,就抓起一捧花瓣抛進海中。
斥候隊長按着額頭:“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現了。”
“誰把他放進來的!”我跑到船舷邊向塔克修士揮手:“立刻給我回去!這裏很快就要開戰了。”
塔克修士向我抛來一捧玫瑰花瓣:“戰争,是凱爾特詩人最愛的主題。”他抱起腳邊的豎琴彈了幾個音節:“血與海水,再好不過。”
塔克修士的打扮簡直不堪入目,他穿着敞開領口,連膝蓋都蓋不住的短袍,赤裸的小腿還上用玫瑰花汁畫着德魯伊圖騰。
我向斥候隊長耳語:“凱文,把他送回文森特市。不能讓塔克修士少一根毫毛。”
斥候隊長遲疑的揉着肩膀,指向副隊長:“你去。”
副隊長像見到幽靈一樣往後倒退:“凱文爵士,塔克修士他太危險了。”
“我不回去!”塔克修士站在小船上比了個“否認”的手勢:“男寵先生,你難道在嫉妒我嗎?”
我擺擺手:“我沒那麽無聊。”
塔克修士還想繼續說話,一只天外而來的鈍錘飛旋着打中了他的頭。塔克修士捂着腦袋,從船舷處栽進海中。
不遠處的格蕾絲劃着單人小船,臉色不佳:“淫蕩的異教徒,你罪有應得。”她舉着鏈枷:“我還有很多東西沒丢出來。”格蕾絲的船上堆着釘頭錘,刺矛,雙手劍等各種武器,殺氣騰騰。
“快去救他!”我指着海中不斷下沉的塔克修士:“他會淹死的!”
萬一他被淹死,就少了兩盒紅寶石。
副隊長撲通跳進海中,把塔克修士撈上我們的船。渾身濕透的塔克修士躺在甲板上,不斷從嘴裏噴水。斥候隊長用地牢中學到的拷問知識手忙腳亂的按着他的肚子,不時拍打他的臉頰進行急救。
“格蕾絲女士?”我把視線轉向小船上的格蕾絲:“您怎麽也來了?”
女性上船會帶來厄運,所以我安排她留在文森特市裏看書寫字,順便翻譯塔克修士的手記。
格蕾絲大聲的回答我:“攝政大人,我知道您不準我上戰艦!所以我劃了一艘單人漁船來,要倒黴也是我一個人倒黴!”她指着戰船,露出驚異的表情:“您脖子上的寶石項鏈看起來又粗又大,快趕上牛鈴铛了!”
“感謝您的誇獎。”我勉強擠出笑容:“請小心行事。”随後扯下紅寶石項鏈遞給副隊長:“帶回去重新打造式樣。”
格蕾絲向我行了個男性之間的屈膝禮,随後劃着船駛向遠方。她剛剛離開,亞倫和沙維就劃着小艇登上了旗艦。
亞倫的表情十分愉快:“我們的士兵看起來都很有自信。”他大踏步走到我面前,溫柔的攬住我的肩膀:“您給我一個吻嗎?”
“這種事……”我羞澀的別開亞倫的目光:“有點難為情。”
“我想要您的吻。”亞倫認真的說:“給我。”
他話音剛落,我已經吻上了他的臉。亞倫的臉頰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光滑柔軟,帶着清新的薄荷香氣。
親吻持續了十秒鐘,我才依依不舍的挪開嘴唇:“但願您還滿意。”
亞倫撫摸着臉頰,眼中充滿笑意:“您會錯意了。”他拔出腰間的長劍:“我是想要您親吻我的劍脊,這是古老的祝福,由地位最高的貴族女性來實施。”
我撕扯着手帕,又羞又氣:“我不是貴族女性!”
“女性不能上船,所以只能找地位最高的貴族男性了。”亞倫把劍脊遞到我面前:“吻一下。”
我依然有些不高興:“剛才我的行為冒犯您了嗎?”
“沒有。”亞倫撫摸着被親吻的部位:“您的吻讓我感覺上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