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快到樓下的時候, 陸汀給焦旭良打了個電話,問周家的兒子回來沒有。
“沒回來,至今還有警察守在周家。昨天下午的時候, 周太太得知苗芯自殺的事後,又把綁架懷疑到苗家夫妻倆身上, 說是他們遷怒周舟,跑到家裏來把人帶走了。”
焦旭良在電話那頭頓了頓,繼續道:“周太太情緒不穩,吵鬧起來整個小區都被驚動了。”
看來, 苗芯并不打算報複完就放人。
她到底想做什麽?
清晨的陽光金線一樣從樹葉間穿過,落到陸汀身上,他站在樹蔭下,閉上眼睛。嘗試着像小叔叔說的那樣, 将身上的陰氣釋放出去。
腦海中, 無形化為有形, 陰氣化成細碎的線條朝四面延伸,穿過小區圍牆和大門, 進入街道……
不過幾秒,他猛地睜開眼, 額頭是密集的汗水, 呼吸急|促, 腦子裏清晰的街景畫面變得模糊渾濁。
林一手裏也拎着包子, 雙臂背在後面, 擔憂的看着陸汀,卻沒有上前。
當初林之炎派他過來的時候, 告訴過他, 陸汀是林家的小少爺, 傷不得碰得不得。小少爺做任何事情林一不得幹涉,只需要從旁維護。
加上之前他親眼見過青年從摩天輪上墜落,卻毫發無損。
心裏對陸汀除了忠誠,還有敬畏。眼下看人實在難受,他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多嘴道:“陸少爺,你需要幫忙嗎?”
“謝謝,我沒事。”陸汀癟了癟嘴,心想小叔叔看人真準,他果然辦不到。
昨天被困在床上時,他也曾想過扶乩,但很快就放棄了這個辦法,目前為止,他能招來的都是就近的鬼魂。距離B市幾百公裏的小鎮,對他來說實在太遠。
放紙人和竹篾蠱也不行,這兩樣需要耗費很大的精神去操控,數量一旦大了之後,操控的難度等級加倍。
啊啊啊,到底怎麽才能找到鏡子。
“別傻了,上樓去。”一只手從背後輕輕推了他一把,林歸實在看不得青年像個白癡一樣,站在樹下一會兒心煩的皺眉,一會兒又為難的抿緊嘴唇。
聽出男人言語中的嫌棄,青年擡眸,恰好看見一個蹲在沙坑裏玩耍的小胖子。
小胖子吸了吸鼻涕,指着陸汀喊道:“羞羞羞,變臉怪,一會哭,一會笑。”
陸汀:“……”
林一上前一步,瞪着小胖子,陸汀連忙伸手拽着人進了樓道。
黃娜将熨好的衣服挂到衣架上,聞着香噴噴的粥直咽口水。就在她肚子咕咕叫的時候,大門處終于傳來鑰匙捅|入鎖芯的聲音。
陸汀身上裹着初晨的涼爽,放下包子,洗了手準備吃飯。
李懷恩睨了他一眼,不陰不陽道:“連個小孩子都能欺負你,啧,真行。”
“你也聽見啦。”陸汀捧着碗嘆了口氣,“那怎麽辦,總不能沖上去把人打一頓吧,小孩子的哭泣技能無人能敵,到時候遭罪的還是我。”
李懷恩:“反正我對小孩無感。”
陸汀更是想都不敢想小孩,他怕被林歸誤會自己喜歡孩子,将來給他戴綠帽子。
早上九點整,馮茜茜的司機到了,上車後,司機對四人解釋:“馮總本來說親自來的,但公司忽然有重要的合作夥伴要前來參觀,馮總為了表示誠意和重視,臨時去機場接人了。”
黃娜:“馮姐每天都很忙嗎?”
“忙得腳不沾地。”司機是馮茜茜還在公司時招進來的,當初他家裏有困難,馮茜茜伸手幫過一把。
馮茜茜不在的時候,他也沒閑着,搜集了不少情報,公司裏誰有異心,誰還和宏德光有聯系,他一清二楚。這些情報在最近的博弈中,給了馮茜茜帶來了很大的幫助。
司機為人穩重,話很少,以至于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陸汀和其餘三人默契的掏出手機開黑。
大約半個小時,車停下來。
離婚前和宏德光一起住過的房子,馮茜茜嫌髒,轉手賣了,然後在江邊買了一套二百平的大平層。
她和宏德光的父母住在一起,加上兒子和保姆,一共五口人。
陸汀他們到的時候,馮茜茜正盯着兒子寫作業。她對孩子的要求不高,開開心心,成績過得去就行,興趣班也挑孩子喜歡的上,絕不瘋狂填鴨。
“娜娜今天真漂亮。”看見穿着淺藍色連衣裙的黃娜,馮茜茜真心實意的誇獎道。
黃娜羞澀地笑了下,“馮姐,好久不見。”
馮茜茜拉着女孩的手,招呼陸汀和其他兩人進門。看見客廳裏的老人,她介紹道:“這是我爸媽。”
老頭的樣貌和馮茜茜差距太大,倒是跟宏德光很像,大家很快明白過來。
自己兒子做了缺德事,老兩口一直覺得很對不起馮茜茜,馮茜茜卻不計前嫌,讓他們還像以前那樣來看小孫子,心裏既內疚,又感激,只能努力幫忙照顧家庭,帶帶孩子。
至于兒子,至今仍然死性不改,就當沒生過吧。
黃娜跟馮茜茜進了卧室說悄悄話,“馮姐,你真大度。”
馮茜茜說:“我父母已經過世了,沒離婚前,他爸媽一直當我是親女兒對待。知道我在公司和其他股東斡旋,為了不讓我分心,兩人在家摔了跤也沒讓人通知我。要不是佳佳打電話過來哭,說爺爺奶奶不舒服,我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
黃娜想啊,宏家父母這麽好的人,怎麽生出那種沒良心的鳳凰男。
幾個人有段時間沒聚到一起,再見面也不覺得生分,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下午六點整,馮茜茜親自開車帶着大家去了宴會廳。
宴會廳是宏德宣傳部和後勤部一起布置的,沒有讓酒店插手。看到新上任的董事長,一群人連忙圍上來。
馮茜茜不像宏德光總是端着,她很有親和力,一番慰問後,帶着陸汀等人上了二樓的休息間。
“今天宴會邀請了許多生意夥伴和社會名流,如果你們覺得不自在或者累了,可以到樓上來休息。”
黃娜:“知道啦,馮姐。”
馮茜茜:“我得先去接待客人了,你們先自己坐會兒。”
晚上七點,客人們來得差不多了,馮茜茜上來把他們叫下去。看着那衣香鬓影,觥籌交錯的場景,黃娜有些無措。
趙崗小聲說:“平常心,他們聊他們的,我們吃我們的。是吧,陸汀。”
陸汀點點頭,不能怪他窮酸,而是宴會場的餐點都太精美了,每一個都好想試。
李懷恩跟他差不多,手裏端了一盤小蛋糕,他輕輕撞了下陸汀的胳膊,朝某個角落擡了擡下巴,“去那邊?”
“好。”陸汀應聲完,從服務員手裏接過兩杯果汁,去了遠離人群的休息處。
四個人在沙發上圍坐成一圈,邊聊邊吃。附近的人遠遠看見,不是翻白眼,就是撇嘴,今天前來都是教養良好的有錢人,只有普通人才會像這幾個一樣毫無顧忌的品嘗美食。
“那個長得最好看的男生,怎麽有點眼熟?”
“好像是陸家的孩子……”
“陸家?”有人驚訝道,“陸嘯?”
“怎們可能,陸嘯還沒到,而且他也不長這樣。”雖然不想承認,那名青年比陸嘯長得更好看。行為雖然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但姿勢并不難看,慢悠悠吃東西的樣子,像某種可愛的小動物。
“是陸家見不得人的那個。”
“怎麽就見不得人了,不是長得挺好看。”
“說他命硬,是孤星轉世,克父母長輩。”
玄學奧秘哪能說得準,萬一是真的呢?一聽是大克星,幾個女人急忙拎着裙子倒退幾步,生怕被沾到黴運。
說陸汀好看的那個姑娘無語道:“至于嗎,我看陸嘯才是克星吧。陸老爺子死後他越發無法無天,之前不是因為和司機沒談攏價錢,被捅出了報假警的事。他爸嫌他丢人,還沒回國就先停了他的信用卡,禁足一個月。”
“那件事我也聽說了,太荒唐了吧,感覺他腦子有病。”
“誰說不是呢,鬧着玩也得有個度吧。聽說他還去局裏蹲了幾天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假的。”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陸玲晚穿着黑色抹胸長裙站到幾個女人之間,“我弟弟是被司機冤枉的,你們可不要以訛傳訛,添油加醋。”
“是玲晚啊,好久不見了。”
大家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指着陸汀的方向道:“那是你們陸家大房的兒子吧,你大伯大伯母死得那麽慘,該不會真是被他給克死的吧。”
“是陸汀。”陸玲晚隔着璀璨的燈光看過去,陸汀身上的西裝剪裁和布料十分講究,一看就知道是定制款。
陸家一直注意着陸汀的動向,知道他搭上了有錢人,但沒想到,馮茜茜會把這樣上不了臺面的人,帶到宴會上來。
宏德公司在B市算不得多厲害,可是馮茜茜會做人,幾乎和每個公司的人都能說得上話。難道陸汀是看中這一點,求着來的,好踩着馮茜茜的肩膀結識更多的人脈?
陸玲晚舉棋不定,猶豫要不要過去。
陸家現任家主,陸豐的太太餘蓮走到女兒身後,“我老早就看到他了,真想不通,馮茜茜為什麽會邀請他。”
“媽,我們去陽臺說。”
宴會廳的陽臺外是一片巨大的草坪,草坪上幾盞路燈散發着柔和的光,陸玲晚神情凝重,低聲道:“陸汀最近的事情,爸爸都跟你說過吧。”
“說了。”餘蓮眉眼壓得很低,陰影将她的臉切割成一明一暗,“你是不是想問,你們不在的時候,你爺爺到底有沒有單獨把那個小克星叫到家裏來?”
“陸汀的能力來得太突然了,如果不是爺爺臨死前背着我們教導過他,那就一定是在更早之前,偷偷傳過陸汀術法。”玄學術法不可能有人天生就會,這是需要傳承的。
陸汀替馮茜茜和常華盛解決的麻煩不算小,沒有十年功力根本辦不成。
陸玲晚越發懷疑,老頭子把人趕出去,會不會是為了保護他?免得他們二房對付這個無依無靠的大房遺孤。
“你把你爺爺想得也太好了吧。”餘蓮忍不住嗤笑,“老頭子對他向來沒有好臉色,态度非常奇怪。”
俗話說,隔牆有耳。
有些話在老爺子還活着的時候,餘蓮不敢說出來,如今老爺子死了,她還有什麽好怕的,“你知道老頭子每隔幾個月,就派李管家去看陸汀吧。每次管家回來,老不死的都讓管家事無巨細的彙報陸汀的情況,比如面部有沒有變化,身上是否有異于往常的氣勢。”
“有件事,你不提我差點又忘了。”餘蓮壓低聲音,手指用力抓着女兒的纖細的胳膊,将人拉向自己,“你爺爺最後一次讓李管家去見陸汀,給了一道符,我偷看到,一張效力很低的驅邪符。李管家彙報的時候,将那道符交給了你爺爺,看到符紙完好無損後,老頭子居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陸老爺子早在自己病入膏肓的時候,就看透了生死,可是那一刻,餘蓮覺得老人眼裏渾濁的眼變得很黑,浸滿了絕望和失望。
她當初沒有深思,直到昨天和丈夫回國,聽女兒詳細說起陸汀才猛然反應過來,當初那張符紙,會不會是用來檢驗的。
可即便真的只是檢驗,又怎麽會用驅邪符呢。陸汀是個大活人,又不是鬼。
“驅邪符?”陸玲晚百思不得其解,“會不會是爺爺給李管家護身用的?”
“那也很奇怪,李管家又不是第一次見陸汀,用得着帶符防身?”
陸玲晚抓緊手裏裝飾用的手包,回身望向大廳,目光穿過一個個人,停在陸汀臉上。陸汀啊陸汀,你身上到底藏着什麽秘密。
如果那身本事不是爺爺傳的,又會是從哪裏來的呢?
陸汀的天資到底有多差,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就是一壇發臭的死水,丢一顆石子進去不會起半點漣漪。
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餘蓮依舊很久沒見到兒子了,順了順頭發,輕聲低問女兒:“嘯嘯那脾氣,見到陸汀肯定要瘋,我記得他說今天不想來的,可千萬別臨時變卦。”
陸玲晚擡了擡眼眸,“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
“你怎麽想的!他剛那狗脾氣剛平息一陣子,你讓他來不是火上澆油嗎!”餘蓮氣得垂了女兒一下。
陸玲晚道:“陸汀既然有了那一身術法,就不能讓他流落在外。你看看他最近結識的人,其他不談,光是林家就足夠讓我陸家翻不了身。萬一,哪天他把林兆琛哄高興了,聯合起來對付我們怎麽辦?”
餘蓮不混商場,心裏沒有那麽多彎彎道道,一聽小賤|種可能聯合外人整陸家,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現在就去把人撕了。
陸玲晚溫柔的拉住母親的胳膊,“所以我們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這樣,也好弄清楚他到底從哪學來的法術。”
餘蓮還是想不明白,“這和嘯嘯來不來有什麽關系。”
“自然是陸嘯給人道個歉,把事情翻過去。”陸玲晚道,“先把人麻痹了,弄回陸家再說。”
餘蓮還是很擔心,“嘯嘯那個脾氣,讓他道歉,還不得把家裏鬧翻天。不行,不能這樣。”
陸玲晚:“放心,我去說,肯定能說動他。”
陸汀哪裏知道,坐在角落裏吃個蛋糕,也能引人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他将空盤子放到桌上,轉頭找服務員的時候,恰好看見陸玲晚和餘蓮從陽臺出來。
注意到他眼神的不對,李懷恩順着望過去,看見一名穿着黑色性感抹胸長裙的美豔女人,“認識?”
“我堂姐。”陸汀收回視線,眼眸中神色不定。
李懷恩驚訝道:“堂姐?你堂姐也是受邀的賓客?”
“可能是吧。”陸汀心裏煩躁,陸玲晚都來了,陸嘯是不是也到了?一想到陸嘯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格,他就頭疼。
陸汀不想在馮茜茜的宴會上鬧出事,起身對李懷恩道:“我有事,得先回去了。”
李懷恩哎了一聲,伸手把人拉住,“要走一起走吧,正好拼車還能省點錢。”
黃娜不太想馬上走,她剛剛看到了波士頓大龍蝦,還沒來得及嘗呢。趙崗向來慣着女朋友,便說:“你們先走,我們晚點再回。”
陸汀去找到馮茜茜,說自己想先離開。
馮茜茜:“我忙着招呼賓客,怠慢了你們,你多等等,我去跟……”
“不用啦,馮姐。”陸汀笑容親切,完全不像不高興的樣子,“我和李哥只是忽然有點急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今天這場宴會還有一個重要環節,是馮茜茜想要當着所有人,感謝曾經的幾個室友。她知道,所謂的急事只是借口,還想再說兩句挽留一下,眼眸忽地一定,柳眉不悅地皺了起來。
“是因為他們吧。”她看到了陸玲晚和餘蓮,以及正從大門進來的陸家父子倆。
陸汀苦笑:“看來你都知道了。”
馮茜茜聽常華盛說過,陸汀根本不是什麽無依無靠的小浮萍,而是正兒八經的陸家孩子。她怕沖撞到陸汀的忌諱,請人詳細查了一下,發現陸汀早在十幾年前就被陸家放棄,趕出了家門。
為此,她對陸家十分不滿,沒有發邀請函。
馮茜茜拍拍陸汀的肩,“你乖乖待着,姐姐過去看看。”
陸家現在家主叫陸豐,是陸汀的二叔。
他剛從國外談生意回來就聽說馮茜茜要舉辦宴會,給圈子裏每一家都發了邀請函,唯獨遺漏了他們陸家,氣得不行,這無疑是故意給他們陸家難堪。
于是花錢買通了宏德後勤部的人,弄來幾張邀請卡。
這場宴會他必須來,還得忍着怒氣,強裝笑臉前來。國外的生意談崩了,他将合作的目标,轉移到了新上任的馮茜茜這裏。
宏德光進了監獄之後,那些下屬可是還留在宏德。馮茜茜想憑一己之力,把這波風浪扛過去并不容易。
可是,只要她和陸家合作,拿下接下來的項目,就能快速穩固自己的地位。
女人一身細吊帶的淺金色長裙,襯得身材苗條纖細,走路時姿勢優雅搖曳,風情無限。陸豐勾起唇,從托盤中取出兩只酒杯迎上去。
他不打算主動談起邀請卡的事,假裝什麽也沒發生過,紳士地彎了彎腰。
哪知道馮茜茜居然直接從她身邊略過,朝他背後的大門走去。
陸嘯在一旁冷哼一聲,“是林家來了。”
陸汀被宏德光搞進派出所的事,陸嘯是第一個拍手叫好的,但緊跟着,陸玲晚告訴他,林兆琛親自出面,将陸汀給領走了,而且還把人留在家裏住了一晚。
林家祖上是皇商,後來戰|亂又成了愛國資本家,再後來局|勢穩定,上面感激他們曾經的傾囊相助,給了林家不少扶持。
那樣的家族,怎麽會去搭理一個萬人嫌的孤兒?!
陸嘯覺得林家有病,故而當馮茜茜領着人過來時,連招呼都不屑于打,腦袋偏向別處。倒是他爸像個狗腿子一樣,點頭哈腰的喊林董。
林兆琛對陸汀熱情,不代表對整個陸家都能看得上眼。
只淡淡的嗯了一聲,帶着兩個兒子徑直朝陸汀走去。林之風和林之炎身上的西服一黑一白,款式精致,襯得兩人肩寬體長,腰身精幹。
不少女人,在兩人進門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他們。還沒來得及上前攀談,兩個男人就圍着一名青年坐了下來。
這下子,之前談論陸汀的幾個女人臉色巨變。
“這……怎麽還跟林家兩位少爺有關系。”
“陸汀之前在陸家的存在感約等于無,按理說,陸老爺子死了,沒人再施舍他,他應該過得更差吧。怎麽還越混越好,跟林家攀上關系了。”
“一看那面相就是個狐貍精,有什麽好驚訝的。”
“可我們也沒聽說林之風和林之炎是gay啊,就算是,手段再好還能把兩兄弟都給收了吧,他那小身板承受得住嗎。”說話的女人穿着小黑裙,擠眉弄眼,表情豐富,說完掩嘴輕笑起來。
其餘幾個也咯咯笑起來,看向陸汀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怎麽忽然有點冷。”說話最難聽的那位忽然抱住自己的雙臂,打了個哆嗦,白皙的皮膚上爬滿了雞皮疙瘩。
林歸就站在她背後,靜靜地注視着。
陸汀耳力好,當然也聽見了那些話,他怕林歸氣得把那群女人打一頓,急忙舉起拳頭,重重咳嗽一聲。
聽見咳嗽的女人們白了陸汀的方向一眼,小聲說:“沒素質,公共場所,要咳嗽好歹拿張手帕擋一擋吧。”
陸汀無語了,索性重新坐直,背對着她們。
林之炎問:“怎麽瞧着不高興。”
“沒事。”陸汀迅速調整心情,“林大哥,你能不能讓林一回去。”
“不能。”林之炎态度堅決。
林之風幫他大哥說話,“林一能力很全面,等到時候房子裝修好,他可以負責照顧小爺爺的飲食起居。”
提到林歸,陸汀的态度瞬間就變了。
大少爺确實需要一個專業人士照顧,免得他到時候兩個房子左右跑,太辛苦。
“啊!”身後響起一聲尖叫。
穿小黑裙的女人瞪着眼睛,用力推開距離最近的小姐妹,“你剛剛罵我什麽!”
“我沒有。”被推的人很委屈,也很害怕,生怕小黑裙鬧起來,大家一起丢臉。
小黑裙不依不饒,“我聽見你罵我長舌婦!我親耳聽到的還能有錯!”然後她指向其他幾個,“還有你們,你們也罵了我。”
“我們真的沒有。”
他們原本吐槽陸汀吐槽得好好的,不自知怎麽的,忽然就聊崩了,小黑裙非說她們罵了她。
陸汀興趣缺缺的收回視線,問:“小叔叔,是你吧。”
林之炎一下子坐直,林之風也快速挪開屁股,給那位看不見的大少爺讓座。
林歸坐到陸汀身旁,一條胳膊搭青年身後的靠背上,姿勢舒展而閑适,“我只是讓她認清自己罷了。”
有些人明明知道自己有缺點,卻不改正。反而以長舌為樂,在背後中傷他人。
他不過是放了一絲陰氣進她的腦門中,加深了女人潛意識中對自身的評價。而她做賊心虛,第一反應不是自我反省,而是誤以為別人在罵她。
但凡她仔細一點就會發現,那聲音不屬于身旁的任何一人,而是屬于她自己的。
陸汀:“什麽意思?”
林歸看着青年睜圓的眼睛,黑白分明,水晶燈光投射其中,讓人想到了浩瀚長夜中的星星。
男人垂下眼,低語道:“鬼迷心竅。”
小小的騷動随着事态發展擴大了,引來不少賓客圍觀。
“你敢做不敢當,孬貨!”小黑裙微揚起下巴,輕蔑罵道。
“我是孬貨,那你是什麽,你一個私生女整天就想着嫁入豪門,你就是個撈女!跟你媽一樣,是個想借男人上位的蕩|婦!”
“你,你敢罵我!”小黑裙雖然是私生女,但長相漂亮,父親對她還算疼愛,想要什麽都盡量滿足。唯一不能幫她改變的,就是私生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