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山雨欲來
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事故,店主出來連聲道歉,還主動提出賠償,态度極好。
“我們走吧,小襄,我不想呆在這裏……”安珂低着頭催促魏襄帶自己離開。
“哎,好……”魏襄看了眼蘇辛,蘇辛無聲點點頭,她感激地笑了笑,不再逗留,攔下一輛車先送安珂回去。
店主目送車子離開,又賠着笑朝蘇辛詢問:“這位小姐有沒有哪裏受傷?本店今日正好有新貨到,要不您挑一件,就當是本店給您賠不是了,讓您壓壓驚。”
“這麽闊綽?”
蘇辛有些詫異,擡眸望向店內,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服裝店,店內都是漢服和戲劇戲服,這些太過講究的東西,蘇辛欣賞不來,轉念想到魏家是戲曲世家,安珂和魏岸似乎也關系不同尋常,來這裏為心上人挑衣服倒也說得過去。
她剛想說“不必了”,眼神忽而在最裏側的一件黑色長袍上頓住。
幾乎沒有什麽圖案,只是簡單的黑色,袖口紋着淡淡的銀色花紋,清淺低調。衣身寬闊飄逸,大袖設計,在一衆異色服裝之中,尤顯得沉靜內斂。
她驀然想到了唐知眠。
《詩經》裏寫: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那樣一個清雅貴氣,卻從不嘩衆取寵的人,似乎合該與這般風雅至極的衣物相配相襯。
“小姐是喜歡這件大袖衫嗎?您的眼光真好,這件是本店獨品,仿照魏晉之風制成的,如果您喜歡,今天算是虧本送您了。”
顧客是上帝,這家店倒是挺會做生意。
蘇辛也不是喜歡占人便宜的,尤其這便宜本來也不該由她占,她朝身後努努嘴:“不用送,錢找他要吧。”
“你還真是記仇。”
不就是說唐知眠沒他長得好看嗎,至于這麽斤斤計較?司越之沒想到自己躺着成了冤大頭,苦笑着刷卡付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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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将衣服取下,細心裝好,一再吩咐這衣服該如何保管,如何洗滌,蘇辛從前對這些根本毫無耐心,難得這次聽得很是仔細,司越之看得啧啧稱奇。
街市依然嘈嚷,蘇辛心情好轉不少,哼着小調兒在前面慢悠悠走着,司越之抱着沉沉睡着的蘇樂幾步快走追上她,估摸着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這才說起了正事。
“宋志的委托我替你接了,鐵三那條線你也不用再跟了。”
蘇辛皺眉:“理由?”
司越之知道她會追問,也不再隐瞞:“暗流花會進入市場,徐清在其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現在明的暗的都在找徐清,木老板顯然已經在考慮舍棄徐清這枚棋子,而這不僅讓徐清處境危險,也有可能招來更多的視線。”
所以,現在的S市越是風平浪靜,便意味着不久的将來,一場腥風血雨會不可避免如約而至,至于最終會造成怎樣的後果,誰也預料不到。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明媚笑容掠上眉梢,蘇辛語氣輕嘲,“說實話吧,你是不是最近缺錢,想蹭我這份委托費?”
再危險的境況她也遭遇過,就算現在徐清成了衆矢之的,連木老板也準備對她置之不理,但也說明徐清此時最孤立無援。
越是孤立無援,越容易對予以援助的人投之以信任。
她完全可以做這個讓徐清信任的人,最後再加把勁,就能把她帶到宋志身邊,委托費用輕松到手,何樂而不為?
司越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心裏早有計劃了,也不再堅持,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現在看來唐知眠還沒動手,輪也輪不到他們先吃虧。
“這都被你發現了,我窮得連泡妞本都沒了。”他望了眼天色,轉移話題,“晚上夜之門,你請客。”
“夜之門?”蘇辛也已經很久沒喝酒了,想了想,随口應下,“好。”
蘇辛将蘇樂送到秦小雯家,秦小雯自從放了國外代表團的鴿子之後,這幾天一直在閉門思過,還要寫檢讨,心累到動都不想動一下。早上掙紮着送蘇樂去醫院守着蘇辛喝十全大補湯,這會兒卻見蘇辛抱着蘇樂出了院,一下子傻眼了:“祖宗,你這是鬧哪出?”
蘇辛把蘇樂放在沙發上,找來毛毯為他蓋上,确認這孩子睡得還算安穩,才擡起頭正色道:“我要出門幾天,你替我照顧好他,蘇逸過兩天也會過來,到時候讓樂樂跟他回蘇家就是了。”
司越之剛才的話,蘇辛是聽進去了的,既然風雨即來,那麽蘇樂跟着自己必然也會被牽連,更何況白天在街上遇到的山地車襲擊說明蘇家也攤上事情了,瞄準的目标也許是正是蘇逸,否則不會朝蘇樂下手。
蘇逸這些年累積的實力不輸給她,更何況蘇樂這還是蘇逸的兒子,到底是親生的,現在蘇逸一定也正在趕來的路上。
另外,委托一旦正式啓動,她便會分身乏術,到時候學校那邊也會找個由頭請長假,更別提照顧蘇樂了。這當下,還是早點将蘇樂交給蘇逸比較好。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蘇辛心裏百般謀算,但說到明面上的只有寥寥幾句,秦小雯聽得雲裏霧裏,見她放下蘇樂就要走,沖上前攔下,“你要去哪裏?學校那邊不是後天就銷假了?還有,你的腳……”
低下頭瞄了一眼,秦小雯很嚴肅:“蘇辛,你是不是不想喝我做的湯,就準備逃走了?”
蘇辛樂了:“小姑奶奶,我是要給你賺嫁妝呢。”
“嫁什麽妝,娶我的人如果還貪我這點小錢,還是趁早滾蛋吧!”
“那不行,我們小雯如果出嫁,排場肯定是要的。”
“蘇辛,你好好在家裏呆着吧,別再出去了。”
明明蘇辛只是說要出門幾天,秦小雯卻沒來由地感到害怕,認識蘇辛這麽久,她似乎總要動不動消失一段時間,以前倒沒什麽感覺,因為蘇辛總會回來的,哪怕有時候一身傷的回來,秦小雯也從不多問。
蘇辛總是最愛惜自己的,她既然會受傷,那麽那個讓她受傷的人只會傷得更嚴重。
那時候還沒有蘇樂,也沒有唐知眠,蘇辛和她在這個陌生城市裏過了一年又一年,她們也會吵吵嘴,互相擠兌擠兌,但從未真的離開過。
不知道為什麽,即使蘇辛現在還是和以前一樣嬉皮笑臉的,可秦小雯就是覺得有些不安。
秦小雯的脾氣一旦上來,也是很難扭轉的,蘇辛沒法,朝身後擺擺手,司越之噙着漫不經心的笑,大大方方地從樓道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