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她心心念念了兩個學期的人,第一次愛的人。
愛,應該是鄭重的,然而被踐踏得不成樣子。
她看着面前的好友,他什麽都不知道,他甚至可能還會在懷疑,是不是Luke做了什麽混蛋事情,Jenny大可利用這個機會,做些什麽,那些念頭在腦海轉了一圈後最終偃旗息鼓。她是可悲的,但她不想成為可憎的。
Jenny一直在哭,用撕心裂肺來形容也不為過,路易斯在旁邊給她遞吃的,讓她補充體力再繼續那龐大的悲傷。
“你——額……把衣服脫下來……我跟你換一件。”眼淚風幹在臉上幹巴巴的,她臉疼得很。
路易斯在黑暗中怔忪了好久,看着她身上皺巴巴的衣服,Jenny站起身踢了踢他,耐性很不好的樣子,他坐在地上麻利地把上衣脫了下來遞給她,在Jenny動手解自己衣服的時候背過身去。
湖水波光粼粼映照着天上的月亮,夜是那麽黑,少女的身體輕盈、修長、剔透他瞥了一眼湖面紅着臉閉上眼,耳朵卻是靈敏地捕捉到身後的所有響動,然後是一件衣服砸在他的背上。
“送你好了。”
這一件承載了她所有屈辱的紅色球衣,上面除了帶着她嘔吐過的氣味、還有她鹹腥的眼淚水,是她穿在洋裝下面打算把自己當禮物一樣送給Luke的包裝紙。
“你要好好留着,提醒我,有些傻啊,犯過一次就不要再犯了。”Jenny把那條小洋裝丢到了湖裏去,穿着他的t恤僞裝出來的氣勢洶洶都被紅腫的眼睛沖淡,“你敢丢掉,我就跟你絕交。”
“嗚嗚,你當我在放屁,我只有你這一個朋友了……好丢人……今天我真的很難過,你不要嫌棄我。”
一個裝了一晚上的沉着冷靜,一個演了一晚上的冷豔決絕,此刻都開始崩壞。
“那個老板……”
他才說幾個單詞就換來Jenny更加大聲的哭喊,他連忙将她抱緊,“好好好,不說就不說。”Jenny握住拳頭捶在路易斯的背上,如果他認真聽會聽到Jenny喃喃自語,足球運動員真讨厭之類的話。
“不就是萬人迷,有什麽了不起。”
——Luke在房間裏對着比賽錄像居然撸得下去,光是這件事足夠讓Jenny恨上這位素未謀面卻搶走自己對象的萬人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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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是自己妹妹的最愛,因為不能遷怒于好友,so……
相隔一整片汪洋大海的大不列颠,也在上演一出好戲。
說是姐妹同心也不為過吧,Frederica也在那些欺騙少女的雜志裏學到這樣的一招,并且貫徹實行——
在球隊聚餐喝得有些微醺的貝克漢姆回到家中,還未歇息一下下,自家大門就被敲響,他揉了揉眉心站起來去開門,是球隊贊助商的女兒,教練弗格森捧在手心裏疼着的,被他們寵壞着長大的小公主。
“Frederica是落下什麽東西在我這裏嗎?”他的聲音清冽哪怕染上醉意都不見渾濁。
Frederica朝他走近幾步,他沒有任何反應,她清醒得很,連手心都是冷的放在他滾燙的臉頰,“我的心落在你這裏了。”
這幾個單詞分開他都知道,可組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他的頭發極短,是金色的柔軟的,她知道。
Frederica收回放在他臉頰的手,貝克漢姆不明所以地盯着她的手,幾乎翻飛着把自己從衣服裏剝出來。
半秒鐘都不到他就把視線移開,臉頰像是被人狠狠地刮了一巴掌,那把柔和動人的聲線此刻冷凝如十二月紛飛的冰雪:“把衣服穿上!”
“不!”
Frederica話還沒說完他就打斷,貝克漢姆回過身扯下窗簾布裹住昏黃燈光下泛着光的身體,“你在這裏冷靜冷靜,我會把門鎖好。”
接到Frederica的電話時,Jenny已經以失戀的名義在家中發黴了整整半個月,吉娜維芙的劇場進入封閉式排練,她在家裏根本無事可做,推掉了所有的兼職還有全職,拒絕出門的Jenny躲在家裏背單詞,吉娜維芙所有的詞典都被她翻了出來,那些拗口的唱詞被她拿來背。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真正平靜下來,不至于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屈辱的,鮮豔的,該死的紅色。
“Jenny,我們交換身份吧!我想從這裏消失!”躲在衣櫃裏抱着電話機泣不成聲的Frederica讓Jenny那顆浸泡在汽水裏的心刺激得彈了起來。
“好,Frederica!”這座城市有那麽多的人,為什麽偏偏是她,偏偏是她遇上那個人,得到這樣的結局。
Jenny和Frederica就像是在交換彼此的密封罐子,像個游戲。她們把這次當成暫時逃離窒息處境的救生圈,而罐子裏的海洋又是那麽的充滿艱難險阻。
☆、與萬人迷正面交鋒
“後來他們都說他很好看。有時是在路上,有時是在報紙雜志上,有時是在社交媒體,她們毫不吝啬地用盡世上最美好的詞彙去贊頌他年輕時的容顏,直白或是含蓄地。致使那些新新人類都忘了,他曾經也是個球技出衆的球員,一個逐夢的少年。”
有一些真正屬于月亮的夜晚。
這是距離那個尴尬的酒醉夜晚半個月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Frederica從倫敦坐火車過來,David負責接她到弗格森的住處去。深冬薄雪覆地,并且有慢慢融化的跡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氣,然後吐出。
緊接着就看到Frederica的身影,半個月不見,似乎又長高了不少。她頭發剪短了些許染成紅色,兩頰泛白,在昏沉的夜裏拖着行李箱朝他走來。她在看自己,但是閃爍眼光的背後的心思難以推尋。
直到她站到了他的面前,嚼着泡泡糖仰起頭看他。
這一雙眼睛,他想道,望了進去,什麽都沒有的虛無,讓他生出一種感覺,就好似他們今天第一次見面般。
金黃色亦或是琥珀一樣剔透的眼眸,正淡淡地凝視着他。該怎麽形容這一頭紅發最為貼切?真想知道她的發型師是怎麽給她染的,溫柔如蜜一般流淌的紅色。
他低下頭去拿她手上的行李,“你的火車之旅還順利嗎?”
她無聲地點頭,咧開嘴,指指自己的牙套,“醫生……讓我少說話……”說不出的怪異,他是指Frederica的口音,還有突然戴上的牙套。
Jenny假寐,剪發、戴牙套都是她用來割裂從前自己的舉動,換個扮相找新觀衆,可即便這樣又如何?Frederica一通電話,她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哪怕是此時此刻,身在異國他鄉的喧嘩鬧市,但只要一想到那條街道的路牌,她的身體機制自動分泌出名為“感傷”的物質,順帶還有“困惑”、“惡心”。
這樣想着她忍不住用手指掐自己的大腿,好讓這種痛蓋過心口的。
車子停了下來,Jenny睜開眼,視線飛快地掠過駕駛座上的人,然後推門下車,她不應該遷怒任何人的,Jenny心想。
她把衣服的拉鏈往上拉起直到将脖子都遮蓋住,風呼呼地刮過來将她頭發吹亂,心情要命的不好,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操縱她的喜怒哀樂,David從車上下來,拿着她的行李和迎接自己的一對夫婦說着話。
清冽、幹淨、好聽的聲音,無可挑剔的口音,Jenny看着他時不時回頭對自己笑的樣子,忽地生出一股無力感來,真優秀,優秀到不能不對此感到憤怒,她是比不過的了,兩個David……她是輸的心服口服,吉納維芙是不會答應讓她改名叫David的。
“It's a long time since I saw you last time.I miss you so much.”一位慈眉善目的太太過來牽過她的手,“Frederica,David說你正在矯正牙齒,豈不是有許多食物得戒口?”
Jenny怔怔地回握她的手,這應該就是Frederica口裏的凱西嬸嬸,那麽站在門口正和David說話的應該就是弗格森,蘇格蘭人。
她安下心來,蘇格蘭人,她素未謀面的親生父親也是蘇格蘭人。這讓Jenny原本不甚期待的一次出行忽然變得有趣起來。
大家都想着Frederica舟車勞累,于是在就餐後便讓她進房休息,Jenny才安全過關。
洗澡過後躺在被陽光曬過的被單上,窗外皎皎明月,天花板上是好看的花紋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柔情萬種。她翻過身深深地嗅了一口枕套,這就是英格蘭了,意料之外她沒有第一次出國的興奮感,随之而來的重重的不安。
在倫敦和Frederica會合時,Jenny遠遠就看到一個自己的翻版走來,她并不是說相貌打扮上的翻版,而是臉上如出一轍的愁眉苦臉,小小年紀為愛傷神的表情是相同的,這真叫她們感到難受。
互相交代了注意事項後,Jenny把Frederica正正經經戴正的鴨舌帽整歪,說:“如果有什麽小麻煩Luiz會幫你解決的,大麻煩就找吉納維芙,我随後就到。”
“那麽遠的路。”Frederica情緒不高,看着比自己要高不少的Jenny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替我看看他,看看他為什麽不喜歡我。”
“好。”Jenny應承下來,“開開心心的回來。”
似乎整張床還像是在往前開着,Jenny努力了許久都沒有睡着幹脆放棄,拿出包裏的随身聽開始練習倫敦腔,要将她的蘇格蘭口音改掉真是任重道遠,外加牙套帶來的阻力更是将難聽程度加大。
這夜裏伴随耳機裏面抑揚頓挫的男聲飛速流逝掉。
Frederica的沉默被解釋為青春期的別扭行為,Jenny默默接受這一說法,可桌上的David在接觸到她的眸光時卻不怎麽想,她歪着頭喝牛奶靈動的眼眸和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看着都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
可他還是願意相信就是那麽一回事,至少他不希望自己的拒絕成為她郁郁寡歡的理由,他一直都将她當成妹妹,只是恩師弗格森的教女,球衣贊助商的女兒而已。
他怔怔地将目光放在她鼻子下那一圈牛奶印子上,Jenny猜他目光後的心思肯定是關于Frederica的表白,于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緊接着他便有些詫異,Jenny連忙低下頭繼續喝牛奶。
旁邊的凱西嬸嬸和弗格森打趣道,“你看Frederica對長高這件事野心不小呀!”Jenny捧着牛奶杯眨了眨眼,一口氣搞定了整杯牛奶,打了個飽嗝成功讓餐桌上的各位都笑了。除了David,他正用他那雙橄榄綠的眼眸打量她,在晨光裏,在壓得很低的眉骨裏,看過來的目光。
出于壞心,Jenny在David的目光裏伸出舌頭舔幹淨嘴巴上的牛奶,成功讓他敗下陣來——紅着臉躲開視線。
“真是不經逗。”Jenny腹诽。
“&%¥#……”David當機。
一切都是如常進行,和以往的所有假期一樣,幫凱西處理家務、陪弗格森下棋,偶爾還會去曼聯的訓練營觀看。如果非要說出點變化來,那就是處理庶務的手法上越加娴熟,與弗格森對弈時更精于防守,對于以上這兩點變化,David并沒有任何疑慮的地方。
但是Frederica對觀看訓練這件事上,已經是表現出極大的無聊和抵觸情緒,他可以感受得到。
好友吉格斯卻說他是不滿一向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Frederica突然對他不再那麽熱衷而已,但是他自己知道不是的,這個Frederica安靜得過于不尋常。
David在觀察Jenny的同時,Jenny也在觀察他。
如果說他的外形足夠俊秀,足夠英俊并且無可匹敵,那麽當他出現在球場時,哪怕是無球跑動那也會讓他整個人發出光來,不是那種尋常的光,而是如利箭一樣可以劃破長空的光,無怪那些男男女女對他趨之若鹜了。
也無怪Luke會對他癡心絕對了。
Jenny坐在空曠的看臺上,她架着墨鏡一臉寒意,別人以為她在睡覺,其實她在不動聲色地看向綠茵場上那位倫敦青年,她忽然生出一種感覺也許,這輩子她都沒有辦法像這個人那樣活得優雅、從容又溫柔。
只要一想到那件叫她備受屈辱的事,她渾身的刺都像是要從皮膚裏破土而出,又像是只需要丢給她星點火種,她就能将整座球場燒個幹淨。
太挫敗了,她原以為來看一眼,看看情敵的樣子,可她忘記了一件事——如果他優秀到讓她自愧不如,那麽Luke的眼光高到無法企及,不就是意味着她怎麽也追趕不上;如果他糟糕,那麽Luke寧願愛一個爛人,也不願意愛她……
這種假設從一開始就是自損一千的,但是傻姑娘,不是你不好,只是你性別不合适。
可那個時候,Jenny執拗,仿佛這執拗是吉納維芙遺傳給她們兩姐妹的。她不甘心輸給一個于Luke而言是個虛幻的偶像,她不願意遷怒于路易斯,所以她将所有苦楚加注在自己身上,把怨氣撒在David身上。
好像這樣就可以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當一個人拒絕和外界和解,她就只可以一遍一遍在精神上折磨自己。
吉格斯捅了捅David的手臂,“我看見Frederica跑出去了。”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們倆的氣氛很怪,你要是惹我們的小公主不高興了,看我不收拾你。”
心思正煩着的David并沒有理會隊友打趣一般的恐吓,望向看臺并沒有Frederica架着墨鏡的身影,該來還是會來的。
“我出去看看她。”
Frederica蹲在門外的花圃邊上拔草,及肩的短發被主人粗丨暴地紮在腦後,臉被曬得通紅,腳邊是摔成碎片的他的墨鏡,他好脾氣地在她身邊蹲下,撿起那副墨鏡,“我讓你生氣了嗎?”
要不要這麽一擊即中,Jenny不說話,睨着他,等待他的大道理。可是沒有等到,只等到他伸出手揉亂她的頭發,未待他開口,Jenny已經一把握住David的手腕,開口問:“David,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她眼神灼灼,夾帶着尚未褪下的淚光,隔着冬天冷凝的空氣,望向他,如此咄咄逼人,有別于向來文靜溫婉的她。
David臉上和煦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平板無波的眼神,可他忽然忘記了原本要拒絕的話。
“讓我來猜猜。”
Jenny站了起來,憑借身高優勢俯視蹲在地上仰頭看自己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如無意外我們的約會時間是每個工作日噢,請大家登陸留言打分麽麽噠!
我們是顏值向偶像劇,球員生涯不會有太大改動。是作者算術不好惹的禍,人物和劇情對上了,卻忘了時間QAQ
聽說你們在猜男主,我以為我的标簽和文案已經很清楚了→_→來說說看你們都以為誰是男主!
☆、單方面的争執
“我以為喝烈酒,在風裏流浪和陌生交談,路過城鎮和村莊人生便能過得潇灑與寫意。可是你笑笑說,濃酒不如清茶,不知是你太老還是我太年輕。”
他仰起頭,冬日裏薄薄的陽光鋪陳在他的臉上,金黃色的頭發也染上了這光,眯着眼看過來,睫毛也沾上這碎碎的光。Jenny微微錯開視線,“是因為我年輕不懂事?”
戴着牙套說出這些話來對她并不容易。
“還是驕縱、草率……”Jenny想了想,垂下眼對上他的,“到讓你不相信這是我深思熟慮的決定?”
Jenny只知道Frederica被拒絕,并不知道其他內情,出于幫親不幫理的心态,她一心維護Frederica的愛情,并非虛耗,并非青春期的輕舉妄動,就好像隔着他去問別人,她又凝望他的臉,靠得很近,語氣和緩,眼神堅定:“你怎麽就知道,怎麽就知道我們不合适。”
David不知該怎麽形容這一刻的心情,可笑且無言以對。趁他思考措辭的間隙裏,她已經直起身掉轉身往回走,好像剛剛在花圃邊拔草生悶氣的人是他。他站起身來,寬大的運動服被風吹得鼓起,David用冰涼的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跟了上去。
他在大門前面将人拉住,Jenny微微擡眸就能對上他的臉,身高的優勢在她面前很明顯,David在心裏又輕微地詫異了一下她的拔節速度,說:“Frederica,我們不合适,這種不合适……”
“我們是性別不合适,還是身高不合适、性格不合适?”Jenny湊上前,彼此身上的氣味在交彙,她噗嗤一聲笑了,繼續說道,“我看你好像很害怕我的樣子,我們是有過過節?”這樣戲谑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妥,Jenny在看到他眼底的自己後也乖乖地退回去。
Jenny掙了掙沒把手從David的手裏抽出來,一邊拿餘光去偷瞄,一邊暗自唾罵自己的輕率舉動,那可是一點都不像Frederica會做的事情。她心思動了動,開始鬧脾氣,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作勢要哭:“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啊!”
這就有點無理取鬧了,所幸David一直都将Frederica當成自己的另一個妹妹,也就不再多想,當她是小孩子脾氣。松開手,将那些可能會叫她難過的說話吞了回去,敲了敲她的頭,嘆着氣走開。
“敲什麽敲,長不高了!”Jenny用家鄉話小聲埋怨道,耳尖的David聽到,不點破。
接下來的時間裏Jenny就沉浸在自己會不會被發現的忐忑不安中,他還是如常訓練,奔跑、帶球、射門……他跑起來的時候運動罩衫鼓起,一頭金發就這麽無所顧忌地在陽光下飛舞,然後他看過來,朝她眨眼。
Jenny心驚膽戰地撇開臉,David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她又看回去,他已經又完成一個任意球訓練,足球以極其悅目的弧線攻門。
他臉上的微笑像是過電一般,讓她仿似被擊中了一樣。
Frederica曾經感嘆過,沒有人在看過David的任意球不會愛上他的。
Jenny發現她原本的立場快要站不穩了,情敵比情人要有吸引力,這不是八點檔才會出現的劇情嗎?
在旁人看來那個熟悉的Frederica又回來了——她專心致志心無旁骛地看着他們的訓練,就像個忠誠的小粉絲。
只有上帝知道她到底在心無旁骛何物。
失戀的人總是不可理喻的,哪怕是單戀失敗。
路易斯将Jenny的妹妹接了回來,飛機降落在聖保羅沒多久,夏日的暴雨忽然而至,轟轟烈烈地砸在水泥地上,熱辣滾燙的氣溫被壓了下去,空氣裏都是涼絲絲的味道。Frederica背着包從通道裏出來,以前來聖保羅找Jenny的時候見過路易斯幾次。
所以不消片刻便在人群裏發現他的身影,高高瘦瘦站在人滿為患的機場裏,顯得鶴立雞群。Frederica走了過去,彼此語言不通也就沒有多做寒暄,路易斯偷偷開了他爸爸的摩托車來接Frederica,e on or Follow me”
Frederica笑了,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笑過,好似已經忘記笑這個動作是怎麽完成的。
“Never mind.”她像是跟路易斯說,又像是和自己說。
路易斯聽不懂她在嘀咕什麽,于是便對她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笑一個,笑一個就很漂亮。”Jenny去英國之前就給他教了這樣一句英語,讓他跟Frederica說,在她面露愁容的時候。
Frederica捂着嘴,想到Jenny的用心良苦,眼淚沒能忍住就“刷刷”地往下掉,路易斯把她的東西綁好在車尾架上,從車頭的櫃子裏拿出一包棉花糖,遞過去:“Jenny說你喜歡吃這個。”
“Jenny有你這樣的夥伴真好。”-Frederica
“你是Jenny的妹妹,不介意的話,也就是我的妹妹吧。”-Luiz
兩個少年各自用對方的語言說着話,可惜誰都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
雨勢減弱路易斯拿出兩件雨衣,“我們走吧。”
Frederica第一次坐摩托車,局促不安地穿好雨衣,接過路易斯遞過來的頭盔戰戰兢兢地上了車,雨水淌過她的腳背,涼浸浸的她心底蔓延出淡淡的喜悅來,她現在是在姐姐Jenny長大的城市,在沒有他的城市,這裏沒有那晚的月亮,沒有那晚的極寒的溫度,這裏炙熱、多雨,并且有她既挂念,又好奇的母親。
而且她不用擔心沒有照顧自己,Jenny說過路易斯會幫助她的,Frederica沒有那麽害怕了,也許等她成為一個Cool Girl David就會對她刮目相看。
她把手放在路易斯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氣,“出發。”
回去的路上Frederica表現出來的煩躁在下車的時候達到頂峰,David聽着她噼裏啪啦解開安全帶下車的聲音,卻在關門的時候放輕動作,不由得笑了。這風輕雲淡的笑容落到Jenny的眼內,成了一種挑釁,就像她是個愛發脾氣沒長大的幼稚園學生。
盡管她是,可失戀最大不是嗎?Jenny瞪了空氣一眼,進門之後她又是那個安靜聽話的Frederica,正好聽見凱西嬸嬸喊弗格森下樓,那一聲聲蘇格蘭英語讓Jenny愣在原地。
猛地記起今天在訓練場外自己跟他說話時,說得太溜以致于忘記要掩飾口音這件事,Jenny回身趴到窗邊,他還在倒車,似乎是在等她。
她大氣都不敢出了,他是知道Frederica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的,Jenny呆愣地看David笑着對他擺手說再見,真是有教養,如果換作是她,對一個下午正跟自己嗆過聲的人哪有這樣的好臉色。
Holly shit,他又笑了,Jenny咬咬牙把窗關上,凱西嬸嬸不明所以,“Frederica怎麽把窗戶關上了?冷嗎?”
她梗着舌頭,好像突然忘記倫敦腔要怎麽發音了,只能把窗打開。
當晚Jenny就感冒發燒了,不知是被風吹得還是吓得,但水土不服是主因。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嘴裏還念叨着臺詞,“Hello,My name is Frederica.”
“不不不,應該是……How are you”
“不不不,應該是——”
Jenny幾乎将随身聽裏的磁帶AB面都背了出來,但是聲音低低的夾帶着葡萄牙語還有蘇格蘭口音的英語,語速快得讓弗格森家的家庭醫生以為這姑娘在說什麽咒語,“哈利波特的魅力可真是大。”
這位老醫生如是說,“我的孩子每晚都抱着書入睡,沒事的,別擔心。”
夜裏David來探望時Jenny已經燒得渾身發燙,臉頰紅透,未被遮蓋的雀斑争先恐後映入眼簾,和焦急的凱西他們沒有留意到本來沒有雀斑的Frederica突然長出雀斑不同,David瞥了一眼,生怕自己眼花,又坐到床沿上,手指偷偷伸過去摳了摳,沒摳下來。
半夢半醒的Jenny恍惚看到一個人影離自己很近,深邃的眸光裏是探詢,再瞧真切些時,便認出了那人的樣子,和夢裏跟Luke牽手擁抱的模樣重疊……
Jenny一直在強撐着不去想起畢業舞會那晚的心碎,壓住心口內彭湃而來的挫敗,這些難受凝待一個出口,所以她病倒了。在看到David的瞬間,現實與夢境重疊,承上啓下地想起那天晚上的遭遇,揪住David的手哇哇大哭起來,別提多丢人了,日後提起的時候。
凱西在旁邊心疼不已,被弗格森抱在懷裏,喃喃說道:“Frederica好是像小時候一樣,那麽粘David.”
David不禁在心裏說,這哪裏是粘啊!
指甲都掐到肉裏了。
失戀的人是沒有道理的,Jenny這樣想着。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一直都被發紅牌,攢文看的妹子如果遇到鎖章戳群,號在文案那。
謝謝登錄留評的各位,要加戲的都備案了。
本來下班前就能寫完的,可我在看一本校園言情瑪麗蘇第一人稱樂隊夢想向的情感狗血渣男傻女小說,劇情有毒停不下,來威逼一圈人吃我毒安利于是就拖到現在……寫完我又去看了( ^_^ )/~~
現在我不會逼你們吃安利,但是明天就不一定了QAQ
——
蓬蓬和妹妹沒有暧昧的,大家別猜,內馬爾蓄力上線
☆、我來聽你的演唱會
“她見是你,便放下了手裏的劍。”
失戀的人是沒有道理的,Jenny這樣想着看向手裏攥着的皮衣外套,袖子被她的指甲摳出深深的皺褶來,而皮衣的主人早已不知去處。空氣裏似有若無的苦澀氣味,西藥和水一起浸泡的滋味還殘留在舌頭,光是想起都有些冷戰。
Jenny皺着眉頭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事實上她是真的沒睡夠,夢裏面光怪陸離,她居然夢到Luke泡到曼聯的7號Beckham、路易斯為了搶奪Luke和Beckham大打出手,沒她什麽事。Jenny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環顧四周。
房間裏只有書桌上的那盞燈還亮着,她掀開被子去找杯子喝水,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睡裙如游魂一般在房間裏穿行,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汗水蒸幹以後的酸臭味。Manchester的冬天和聖保羅的不同,Jenny大口地喝下溫水如是想着,不一會兒一大壺水就被她喝光。
廚房裏沒有開燈,她視力很好,在夜晚裏也能如日間一般視物。把水杯洗幹淨,清水從她指縫中滑過,她對外界的感知慢慢恢複過來,牆壁上有她的影子,虛張聲勢的、瞻前顧後的。
那都是她,Jenny吸了吸鼻子,大腦空蕩蕩得一陣風刮過都帶不走什麽,她好像在發燒的時候做了什麽蠢事情,她恍惚記起,卻又懶得深究。
“那件外套!”
Jenny在心裏咒罵了一句,她八成有借病耍瘋了,她內心的小人捂着臉倒地不起。
這下子要怎麽收場?
之後再見到David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這一個星期裏面Jenny小心翼翼保證自己不再露出馬腳,青春期的沉默寡言似乎是硬性要求法則,所有人都包容她。
仿似是冬天與春天交接界限時無定向的風。
這是她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大家庭氛圍,細碎、溫暖的,像是寒夜裏的一碗熱湯,又像是深秋裏一杯熱紅茶,無怪Frederica這麽珍惜這一家人。
她那樣的一個姑娘出身于何樣的家庭,從言談舉止、眼角眉梢還有待人接物便可以看出來,如果說Jenny從來不羨慕Frederica的錦衣玉食和前程無憂,那麽Jenny不否認自己羨慕她一生平平順順,有長輩痛惜,同輩友愛之下養出來的好性格。
而David只是Frederica人生長河裏唯一的、暫時無法跨過去的障礙而已。
不像她,回頭看是被斬過的棘,前路是她即将要披的荊。
這些日子的交換人生,大概是她睜開雙眼做場夢而已,她細致洗着手中的杯子,在凱西嬸嬸看過來的時候報以一笑,她是真的高興,至少細味過幸福的滋味,不至于懷疑世上沒有這東西的存在。
怨怼過剩,忿忿不平,會殺掉幸福的回聲。
昨夜下的雪初初融化,沒有太陽的早晨,雲層壓得很低,睜開雙眼看便是一半灰一半白的景象。Jenny在廚房給凱西打下手,都是她在說話,Jenny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來這裏将近半個月,她的口音改善不少,但只能說單字的短句。
“Fre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