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翠翠沒有拒絕, 那天晚上的事情過後, 她深知傷了他的心,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相處的時候, 他也不會再過分親近, 只是普通的親親抱抱,她無法再拒絕。
她的心也不是石頭,他的好她也能看到, 也不想再過分傷他。
蔣元見她不拒絕,無聲的笑笑抱着她老老實實的睡了。
勤王府, 三十多歲的勤王尊貴俊雅,穿着一身黑色的金絲雲紋寝衣,靠在軟榻上一手持着酒杯, 一手攬着勤王妃,聽着她說今日見到翠翠的事情:“看着那蔣柳氏是個什麽也不懂的農婦,其實一點也不傻,話根本套不出來,人長得也挺标致, 也難怪蔣元看重她。”
“不過,走到如今的地步, 竟然能将趙家女都給逼走, 落得一個名聲盡毀的下場,自然也不是什麽傻的。”
勤王妃散了頭發,靠在勤王的肩頭,看着他好幾杯下肚了, 深深一笑:“殿下喝了不少了,還要嗎?”
勤王搖搖頭,眉頭輕輕一挑放下酒杯看着妻子:“你若說這蔣柳氏容貌标致,我這就更好奇了,可惜那日熱鬧非凡的搶親一幕,我未能得見啊!”
勤王妃頓時笑了:“你若是真去湊熱鬧了,那一日的燙手山芋怕是就要丢給你了!”
勤王聞言倒是點點頭:“照你這麽來說,有些熱鬧,的确看不得啊!”
勤王妃抿唇笑笑:“可不是嘛……”
……
深秋了,天冷了,蕭瑟的秋風吹了沒幾日,又下起了雨,早晚時候已經能感覺到冬要來了。
天氣陰沉,外面雨水嘩啦啦的落着,趙瑩瑩坐在窗口處,聽着外面的雨聲神情呆滞,她依舊什麽也看不到,不管白天還是黑夜,眼前永遠都是無盡的黑暗。
丫環蘭蘭端了熱氣微騰的藥進來,輕輕的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她聞見這藥味兒眉頭便蹙了起來,無神的眼珠晃了晃,聲音很是陰沉:“我不是叫你給家裏說,給我換個太醫開看診嗎?怎麽都兩日了,人還沒來?”
蘭蘭頓時就害怕了,怯生生的說:“小姐,信奴婢是叫人送回去了,可是他們怎麽安排,太醫什麽時候會來,奴婢真的不知道,估摸着還要再等兩日才會有消息吧……”
趙瑩瑩聞言,就諷刺的呵呵低笑起來:“大哥說的好聽,就算我如今一人住在這裏,也沒人敢慢怠我,可是這才幾天啊,我的話就沒人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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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叫個太醫來給我重新開方子,都遲遲不肯安排,定是巴着我眼瞎透了,他好徹底放心呢!”
蘭蘭對于小姐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也不敢去打聽,傻子也知道一個千金大小姐獨自被打發到這山坳裏住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緣故,所以有時候聽見小姐罵什麽,她都只當沒聽見,一言也不敢發。
蘭蘭無聲的舒口氣,看着藥碗不冒熱氣了,輕聲的提醒着:“小姐,該吃藥了。”
趙瑩瑩聞言,就伸出了手,蘭蘭立即将藥碗放進她手裏,可是剛脫開手,那藥碗就一下子砸在了她身上!
“啪!”一聲脆響,藥碗頓時碎裂在地上,蘭蘭看着身上難看的藥水痕跡,眼眶頓時紅紅的,小姐最近真是越來越難服侍了!動不動不是砸東西就是打人!
“哈哈哈……”趙瑩瑩聽着那脆響,卻滾動着那雙灰白的眼珠瘋狂的大笑着,笑了許久後,感覺到蘭蘭蹲下來整理那些碎瓷片的時候,她一腳狠狠的踹過去!
“啊!”蘭蘭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口中更是驚叫出聲,手掌正好按在了那些碎瓷片上,紮破了好多傷口,鮮血冉冉的流出來,她也痛的哭了起來。
趙瑩瑩卻變了臉,惡鬼一樣的瞪着那雙灰白的眼珠大吼:“沒用的廢物!還在這裏磨蹭什麽,快去給我安排新的太醫!最多兩日,若是再沒有人來,我殺了你們!”
蘭蘭捧着流血的手,哭着還是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起來,這才出去。
一出門,一同服侍趙瑩瑩的另一個丫鬟小靜看見她的手就明白了怎麽回事,眼眶紅紅的拉着她去洗手找藥,将傷口随便的包紮了一下後,兩個丫頭坐在屋檐下看着大雨。
“若不是簽了死契非得留在這裏服侍,我是真呆不下去了,小姐她越來越像瘋子了……”
小靜聞言摸了摸自己被小姐砸了一杯開水燙傷的臉,苦笑着說:“離開又能如何?像我這樣連容貌都毀了的人,就算有了自由身,這輩子也沒人會娶。”
蘭看嘆口氣看着她的臉,因為沒有好藥塗抹,硬是留下了一片淺粉色的疤痕,好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麽毀了容嫁不出去了……
“我這手近幾日是碰不得水了,我就去屋裏守着,外面洗衣裳打掃的活兒就勞煩你了。”
小靜搖搖頭:“這些活兒算什麽,在她跟前服侍才是最可怕的……你小心些吧,別再傷了。”
“知道了……”
蔣元趁着輪休的日子,去看了太醫,在陳太醫家族開的藥房裏施針,吃着他們配置的藥丸,一日日的過去,依舊沒有覺得有什麽變化,腦中也從來沒有想起過以前的一絲絲畫面,這讓他頗為無奈。
可即便再無奈,希望再渺茫,他也要盡力的去試。
忽然的一場雨,錢氏也病了,低燒了三天還沒退燒,整個人軟綿綿的天天躺着,翠翠白天的時候都在她身邊陪着,有時候還親自去廚房給她做做老家的飯菜吃,多少寬慰了她郁悶的心情一些。
這一日她精神好了點,起來屋檐底下晃了兩圈後回來,翠翠剛縫好一只袖子。
錢氏坐下來,看着她給兒子做的裏衣,笑笑問:“翠翠呀,你這藥也吃了兩個多月了,大夫說也算是快好了,在吃上十天半月的就能停了,我心裏就琢磨着,眼看入冬了,若能在年前懷上,那來年正好秋日涼爽時生産,坐月子也舒服,你說呢?”
翠翠聞言就笑:“娘,這生孩子也不是種田,撒了籽兒就能長出苗來,要看緣分的。”
錢氏聽罷嘆口氣:“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我這心裏就是着急,你就不說老家了,光着京城裏,街坊鄰居的跟我年紀一樣的人家都有孫子了,我看着是真羨慕啊。”
翠翠知道婆婆羨慕別人都有孫子哄着玩,那樣日子也不至于太無趣,可是……她默默的垂下眼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錢氏見她沉默也不催了,這倆孩子啊,平日裏看着是好好的,可她怎麽都覺得好像還隔着什麽一樣,根本沒有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那種熱乎勁兒……
又過了兩日,翠翠收到了家裏的回信,高興的眼淚都出來了,錢氏身子也将好了,聽着翠翠說信上柳父說,蔣老二得知蔣元在京城做官了,知道翠翠寄回家好些好東西,眼饞的不得了,還親自去柳家打聽蔣元是否真做了官的消息。
錢氏聽到這裏開心的哈哈大笑,說蔣老二這回可算是打落了算盤,看着她們日子越來越好,都能在京城裏落腳過上好日子,他心裏不定怎麽眼饞的夜不能寐呢!
翠翠抽空又回了信,叫柳父好好保重身子,來年将他接到京城裏生活……
蔣元回來的時候,天黑透了,自從入秋後,天是一天比一天黑的早了,他在外面吃了飯回來的,一進屋就解開了外袍躺在了榻上,翠翠坐在對面聞見微微飄過來的酒氣,問:“喝酒了?”
蔣元聞言看着她笑笑:“是啊,還不是許成,自個兒不想早點回家去,非要拉着我出去喝酒,好在我偷偷倒了幾杯,倒是他,喝醉了才回去的。”
翠翠眉頭輕輕一挑:“他這是又怎麽了?”
蔣元笑笑:“就是上回出去風流的事兒被嫂子知道了,這兩日天天與他怄氣,他又不想先服軟,倆人正杠着呢。”
出去風流……翠翠輕輕的撇了撇嘴:“這些男人,就沒一個正經的,大嫂人多好,偏他還不知足……”
蔣元立即就擡起頭頭看着她笑:“娘子,你這一棒子打翻一船人了呀,不說他們正不正經,反正我是老正經的,從來沒去那花街柳巷鬼混過的。”
翠翠斜他一眼,幽幽道:“你何必在我這裏表清白?反正你人在外頭,我在家裏,你在外幹什麽我也不知啊……況且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着許大哥那樣的,難保将來有一天,也學他呢不是?”
蔣元卻直搖頭笑:“我才不學他,我有你就夠了!”
翠翠聞言對着他深深的眸子看了一眼,笑着緩緩垂下了眼眸:“行了,趕緊去洗洗,一身酒味兒……”
後來的有一段,日子都是平平淡淡的,可是某天,黃昏時回府的勤王殿下在路上遇刺了,兩只□□穿透了車上一尺長寬的側窗,狠狠的紮進了勤王殿下的肩膀和前胸,最嚴重的,□□上有毒!
勤王殿下當場昏厥,緊急回府召集太醫救治,陛下聽聞消息龍顏大怒,令城中防軍迅速出動搜尋刺客,關城門,夜間宵禁,各城巡城司皆協同城防軍挨家挨戶搜索刺客。
蔣元在出事之後,立即叫人送了信回來他這幾日忙不回家來,也叫翠翠她們安心在府中,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鎮定。
翠翠立在廊下,看着遠處黃昏餘晖,心中發緊。
天黑了,城中街道今夜行人寥寥無幾,各商家盡量都早早的關了門,各家大客棧早被搜了好幾遍,蔣元和許成,各自帶着六名城防軍,随行的還有一名城防軍小領隊,在城南梅香街附近搜查。
街上和各條巷子都搜遍後,兩隊人馬在梅雨街尾彙合,他們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前方不遠處那片廢棄的荒宅區。
許成擦擦滿頭大汗,看着同樣一頭汗的蔣元和兩位城防軍領隊說:“眼下梅香街這附近,就前頭這些廢棄宅子沒有搜了,搜完這一片,咱們就可以交差了!”
其中一名領隊也說:“最後一片兒了,大家眼珠子都放亮一點,刺客手上有毒弩,大家都小心一點!”
一行人說着,打着火把在昏暗的環境中,向前方走去。
宅子有七八處,一行人分成四隊分開搜索,蔣元正帶着人在搜索的時候,忽然聽見隔壁宅子傳來一聲大叫:“刺客在這兒!”
一聲大喊後,那邊就有人大聲痛叫了起來,他毫不猶豫的就帶着人往那邊跑!
火把的光亮照不亮前路,他帶着人剛沖進隔壁的院子,就感覺有什麽東西疾速射來,他下意識的一躲,那風聲擦過耳旁,他緊接着就聽見身後的城防軍痛苦的哀嚎聲!
回眸一看,那只□□冷冷的插在那人的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要升級評論區,我要看它升級後能成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