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8章
成年男性大半夜被臂力似乎有點超過自己的同性使勁抱着說什麽也不肯放是種什麽樣的體驗?
吳澤:謝邀,都是自作自受,有男朋友的人沒有任性的權利。
吳澤有點被噩夢的真實給吓到了,也有點被“李育謙”居然會遇到這樣的狀況氣炸了,夢境照進現實,輕輕推了真實的李育謙、他的男朋友、被他好好從交往慣到如今的家養魚一下。
嚴重地傷害到了被他噩夢中的表現吓到的李育謙的心靈。
“你先放開我。”吳澤差不多第十次說這話了,“我剛才睡懵了,我就是想起來去喝口水。”
“你這不是實話!”李育謙忍着自己情緒追問,“你到底怎麽了?”
“我——”吳澤差不多第十次語塞了,開不了口,他怎麽開口,“我說什麽你都不信……”
“你根本什麽都沒和我說啊!”李育謙是真的很委屈,“你編了一百個借口,沒一個有一點點相關的,你根本沒有猶豫,都是随口說的!為什麽啊?你究竟有什麽是不能和我說的!”
吳澤想轉過頭看看他,動不了,不過即便不看,從聲音裏也能聽出來,自己讓對方相當、相當地難受了,卻完全沒有将夢中的難受轉嫁出去的輕松感,兩者相互刺探、碰撞,幾乎要沖破他緘默的封鎖脫口而出了。
不可以,不行,不可能。
“我不是不能和你說。”吳澤輕聲道,“我是不能接受和你說了之後你會有的反應。”
“嗯?”李育謙有些激動的情緒為要思考其中的邏輯冷靜了下來,想了想,捋清楚了,“你怎麽知道我的反應是你不能接受的……”
吳澤明确地告訴他:“你所有我能想到的反應我都不能接受。”
李育謙愣住了,有些艱難地問:“說不定我會出乎你的預料呢?”
吳澤搖搖頭,感覺聽到的呼吸聲不太對,立刻停下了動作:“不是,我搖頭的意思不是怪你,不是不相信你,是我自己不敢——我害怕,不怪你,和你沒關系,好嗎?李育謙,李育謙?你……”
李育謙雙手默默抱緊了吳澤,頭卻後仰遠離了對方,暫時也不想說話,兩人奇奇怪怪地坐了一會,他感覺自己應該沒什麽異常了才開口:“沒事,你想說了再說吧,是我不好。”
吳澤想喊救命了,這鼻音,簡直了,直接把委屈表情包掼過來了。
真就一點讓他獨自糾結的餘地都沒有。
男人不是有什麽壓力都要和伴侶分享的!李育謙懂不懂,懂……了可不行,吳澤還是要全方面掌握愛人的心理動态的,有壓力壓着不說那問題大了。
非常雙标,非常占有欲強,非常不體諒對方的心情——好過分的一個男人,渣男竟是他自己。
“我錯了,咱們先睡覺,明天和你說行不行,不然你又睡不着了。”吳澤試圖糾正自己的所作所為,開始哄他,“李育謙?李育謙,李……唉……現在說,現在說行了吧?你先放開我,我保證說,先松手,讓我看看你。”
李育謙聽見他說話了,既不肯動,也不吱聲。
吳澤擡手抹了抹臉,他知道自己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哄一哄,李育謙遲早會不和他犟了,兩人和好如初;另一個是不哄了,愛咋咋地,為自己煩躁卻不得不壓抑住轉為暗中沸騰的情緒找一個出口。
選後者?情緒是轉移了,以對方的不舒服換得自己舒服一會,然後呢?日子不過了?李育謙又沒做錯什麽,自己沖他發什麽火。
“我就是情緒不好,做噩夢魇着了,心煩。”吳澤平心靜氣地道歉,“怪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我錯了,別難受了啊。”
李育謙默默把臉貼在他頸後:“我們不吵架是不是因為你一直在忍着我?”
“你這都哪跟哪。”吳澤低頭摸了摸對方開始放松的手指,“我們不吵架只能是因為沒有什麽可吵的,我今天也不是要和你吵架,是我做夢被你吓到了,我無理取鬧了,就想讓你為夢裏的事負責,你就說行不行吧。”
李育謙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說:“那要看是什麽事,不可能發生的事我不認。”
吳澤琢磨着怎麽開口:“你……遇到危險了,很危險。”
盡量詳細地把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複述了一遍,吳澤又問:“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李育謙組織了一下語言,給他解釋,“确實特別危險,開始教練就一直反複強調說不能獨潛,大家也都說不要強行挑戰身體極限……我不是說這樣做就不會遇到危險了,就是,盡量避免。”
“考試也考救援,大家都學過,我平時一起練習的人大部分經驗都很豐富,也有人在訓練的時候、比賽的時候出現過這種情況,被救援過,救援過別人,分享過教訓——你是不是查什麽資料了?看完視頻什麽的太擔心我了,然後就夢到了,別怕,你別怕,明天咱們一起看一看,多了解了解……”
吳澤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看過了,他看了很多相關視頻,也找路納問了不少問題,這個過分真實的夢有可能是套用了無意中記下的一些畫面,很有可能。
“嗯。”吳澤輕拍了拍他的手,“是我不理智了,剛醒,有點——受不了。你說得對,我是應該去多了解了解。”
“我也覺得很可怕,特別是在海裏。”李育謙順着吳澤的力道輕拍了拍對方的腹肌,“不怕了啊,沒事了,不是真的,別害怕,我就在這呢,你感覺一下……”
吳澤現在能輕松掙脫了,扭過身問他:“你明天還去嗎?”
李育謙下意識回答:“明天是約了……”
“不感了。”吳澤從他懷裏爬出去躺回了原位,“睡覺。”
李育謙只得回到吳澤身邊躺下,關了燈,想拉住他的手,沒摸到,小心地抱上去,發現他把胳膊搭在肚子上了,手放到了另一側,為什麽……剛要伸手去握,他挪了一下,更遠了。
為什麽啊!
吳澤由着李育謙摸索了一小會,反正就是不給對方摸到,李育謙似乎發了一會呆,委委屈屈的放棄了,呼吸在沉默中變得均勻、規律又沉靜,他這才翻了個身在黑暗中盯着對方的輪廓看起來。
無理取鬧,真的是無理取鬧。
他存在的問題從頭到尾和李育謙沒有關系,壓力來源于他自己,這一點吳澤清清楚楚。
情緒可以努力平息,态度可以盡量調節好,吳澤也意識到絕對不能無緣無故讓李育謙為此負責,甚至主動開玩笑說讓他負責,以為說出來就好了,會輕松一點,能夠恢複如初,能繼續克制下去了——沒有那麽快了,這麽短的時間裏他裝不出若無其事了。
如果開始就不說,或許還能一直忍耐着,當外層在逐漸剝落,最尖銳的問題呼之欲出,要把它咽回去太難了。
“李育謙。”吳澤輕聲喊了下名字,等了一會,對方沒有出聲回答,而他決定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又喊了句,“李育謙?”
回應他的依然是穩定而悠長的呼吸。
算了。
翻身背對李育謙決定閉眼睡覺的吳澤忽然聽到身後有奇怪的布料摩擦聲,半轉過身想去看,後背觸到了對方的手指,趕緊往旁邊挪了挪翻過身去,抓住李育謙在沿着床單摸索找人的手環在自己腰上,上前把人摟到了懷裏,怎麽回事,這到底是睡着了是沒睡着。
唉,半夜折騰這麽一出,想必是睡得不安穩。
“你喊我了……?”李育謙朦胧中知道吳澤好像在喊自己,要快點回答,可自身的吸氣吐氣不知道為什麽規律得離譜,沒有餘地發出聲音,很着急,但束手無策,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句話還不确定有沒有出聲,只好繼續努力,“你說……”
吳澤手臂托着李育謙的腰背把他抱得更緊,完全地護在自己懷裏,讓對方的回應聲貼在自己頸邊,聽到幾個毫無意義的音節後意識到抱得太緊了,連忙又放松了些。
李育謙想問問吳澤喊自己是又害怕了嗎,也不知道問出來沒有,只記得今晚情緒很不穩定的愛人又溫柔了許多,用令人安心的體溫将他帶入了更沉的夢鄉之中。
“幹嗎——”吳澤擡起手阻擋了不斷貼到自己臉上的人……肯定是人,是他男朋友,一大早和他同床共枕的還能有誰,除非他倆昨晚剛鬧過別扭他就穿越了然後追悔莫及,否則只能是……行了,就是李育謙,“你幹嗎呢?”
“我在親你的臉。”李育謙确切地說明了自己的舉動,“你醒了嗎?”
吳澤不确定自己昨晚抱着李育謙發呆到幾點才睡着,完全是被親醒的,沒好氣地哼了聲:“沒有。”
“哦。”李育謙摸了摸吳澤的額發,“那等會再起來吃飯。”
“嗯?”他怎麽醒這麽早,吳澤眯着眼睛看了下已然穿好衣服的李育謙,“……幾點了?”
李育謙又親了親他的額頭:“十點多了。”
“十點多了?”吳澤擡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順手把對方的爪子捋到旁邊,“怎麽不喊我?”
“你累了啊。”李育謙在自家小貓咪沒睡醒的兇惡凝視中改口,“你昨晚上做噩夢驚醒了沒睡好累到了,不是睡覺前累到的。”
“可以了,不用解釋了。”剛陪男朋友過完生日就發作了人家一頓,唉,是不是人,吳澤嘆氣道,“我昨個吓到你了?”
李育謙俯身把臉貼到他胸膛上:“吓壞了。”
吳澤笑道:“吓壞了啊……返廠吧,一會叫個快遞把你寄回去。”
李育謙疑惑地擡起頭,怎麽回事,昨晚後來不是好好的了嗎?
“行啦,逗你的,不欺負你了。”吳澤把對方的腦袋摟回懷裏順了順毛,“沒事了,不用擔心,我想通了。”
李育謙很不放心:“你說說我聽聽?”
吳澤昨晚在呼喚他沒有回應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決定,自己已經從獨自焦慮變得對他失控,難道還要變軟弱嗎?是時候去面對這個問題解決它了。
他總怕深入了解一番其中的危險會克制不住自己,把李育謙緊緊拽住鎖起來連個泡泡都不準往外吐,這種恐懼根本毫無道理,鎖哪啊,想得挺能耐,有那勇氣早就跟對方說不喜歡他去潛水了。
吳澤想通了,他根本做不出讓李育謙不高興的事,需要解決的是自己內心深處的焦慮。
以前他不敢去了解,現在都影響他倆正常生活了,不能光顧着自己糾結,必須去看一看李育謙每天究竟在幹什麽,身處怎樣的場景,會遇到何種危險,該怎麽去解決……他必須得敢。
“說不頂用。”吳澤笑道,“證明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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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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