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4章
到了醫院,醫生的判斷和被路人“擦肩而過”的李育謙本人的判斷差不多,不過有吳澤在旁強烈要求,到底給他把能做的檢查都做了。
主要看骨頭和肩袖,都沒有什麽問題。聽醫生交代了一番淤血怎麽處理,又開了點藥,從診室出來後李育謙拉了拉吳澤的手:“別擔心了,醫生都說沒事。”
吳澤剛在診室裏聽完一番對話,大致上已經冷靜下來了。
醫生:“被自行車撞了呀?那還挺萬幸的都沒有什麽問題啊,不用擔心。”
李育謙:“不是撞到了,就是蹭到了一下,擦過去了,騎車的人及時轉向……沒有禿嚕皮吧,我自己還看不到。”
“沒有的,放心吧,不然早就給你消毒了。”
“那就好,消毒肯定很疼。”
吳澤聽得直皺眉,胸口被那些可能性蟄得很難受,像被消毒藥水“咵”一下潑進了心裏。
沒事當然最好。吳澤有熟人鍛煉不當造成肩袖損傷,沒好全發展成了綜合征,治療過程很痛苦,一想到對方在朋友圈發的症狀可能找上李育謙,他呼吸都要不順暢了,更別提李育謙的愛好尤其是游泳本身就要經常用到肩膀,真的有事可怎麽辦。
禿嚕皮,什麽時候了還禿嚕皮!吳澤只覺得心口刺痛得厲害,沒來由的很想兇李育謙兩句,實在太沒有道理,忍住了,聽他說破皮了消毒肯定很疼又忍不住了——知道疼不自己遠遠地躲了,往他那竄什麽!
回去的路上岳檸試圖活躍氣氛:“還好有師公在呀,不然就危險了。”
吳澤心頭的火猛地燒得更旺了,李育謙這人就不知道危險來臨先保護自己嗎!
李育謙看了看吳澤,對方仍堅決地展臂護着他,也不說話,覺得自己有必要跟着活躍下氣氛,于是說:“其實我判斷了一下那個的移動軌跡,就是動作不夠靈活,沒有完全避開落點。”
吳澤沉默了一會,到底沒壓住火,問他:“你還挺能?”
李育謙和岳檸不約而同地縮了縮,他們和吳澤相處的時間有長有短,情商有高有低,卻都明明白白地聽出來了,吳澤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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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急得上火了吧。”李育謙還敢說話,主要他有點心疼,忍不住要問,“聲音都有點啞了。”
吳澤沒有回話,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岳檸在副駕駛瑟瑟發抖,同步給耿南尋發了個表情包:“瑟瑟發抖.gif。”
耿南尋:“?”
岳檸:“吓死我了,今天都快拍完了,旁邊的路上沖下來一個騎行的人,還好師公在不然就撞到師父了!”
耿南尋:“卧槽!沒事吧?!”
岳檸:“師父沒有事,師公護着他自己受傷了,去醫院看了醫生說沒事,就是師父現在很生氣,怎麽辦哦,他們在車上吵架怎麽辦,我應該說點什麽?”
耿南尋:“是個爺們!我對他改觀了!”
耿南尋:“都沒事就好了,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去玩的時候可以去拜一拜,至于他們倆之間的事就別瞎操心了,你不懂。”
岳檸:“?請你小心說話。”
耿南尋:“他們倆回去肯定會說開的,你不用擔心啦。”
岳檸:“我說你上一條。”
耿南尋:“被你發現了.jpg”
耿南尋:“紅包:師姐饒命。”
回酒店安頓好,李育謙被吳澤勒令側躺下,冰袋是一次性的,二十來分鐘就不冷了,有效避免了冰敷時間過長。
李育謙一看吳澤根本不和自己說話,只掐着時間等下次冰敷,自己也不敢說話,動了動身體把右胳膊從身下挪出來,姿勢太板正壓住了。
“你這什麽躺法。”吳澤趕忙過去給他挪了挪枕頭,“別扭着了,待會脖子疼。”
“側着躺不舒服。”李育謙一看他理自己了,半真半假地抱怨,“壓得手麻。”
天天斜着鑽我懷裏沒見你手麻!吳澤想了想,也上了床,讓李育謙靠在自己身上作為支撐,問他:“好點沒?”
“好多了。”李育謙抓住機會表示自己沒事,“不疼了,只是那一會火辣辣的。”
“沒問你左邊。”吳澤冷酷地避開了話題,“右手還麻嗎?”
“哦,不麻了。”李育謙不再說話,靜靜地背靠着吳澤,發了一會呆,又問,“我能洗澡嗎?”
吳澤回答:“不能。”
李育謙還想為自己争取一下:“又沒有破……”
“醫生說的。”
“醫生沒有說。”李育謙愁苦地變成了趴着,往旁邊挪遠離吳澤,“我髒了,枕頭也髒了,被套也髒了。”
吳澤知道他為睡酒店帶了枕套一體隔髒睡袋,早上還會收起來,也不嫌費事,讓他不洗澡就鑽到被窩裏去只是在難為他,可那也不是為了看他賭氣在這顧湧顧湧的。
吳澤伸手去扶他:“別亂動了。”
“我胳膊沒有動。”李育謙倔強地強調,“你可以生氣,但是不能冤枉我。”
“我生什麽氣啊……”吳澤把趴着挪出去幾厘米的李育謙逮住扳回側躺,從背後摟住他的腰,“沒生氣。”
“不是,你可以生氣,我能理解,換我如果你——就是假設一下,如果剛才你和我的位置對調,那現在我肯定也要生氣,是應該生自己的氣不能生你的氣,可是控制不住啊。”李育謙非常通情達理地說,“換位思考我可以理解你生氣,你就也理解一下我控制不住想護着你吧,這是條件反射……吳澤,吳澤?你幹嗎不說話。”
吳澤看着李育謙說了一堆忽然心虛扭頭想看自己,不打算給他看,把臉埋到了他右肩後面。
“吳澤?”李育謙有點慌,拉住對方環在自己自己腰上的手握了握,實在沒有什麽好辦法,把手指扣進了他指間,“我說的不對你可以反駁我啊,不要不說話……”
有別人一起的時候他和誰聊什麽李育謙都沒事,在旁邊跟着聽半天也看不出不高興,從來不覺得被他忽略了;等他倆單獨在一起,但凡他哪句沒答話,這人立馬委屈起來,都沒個緩沖時間。
又懂事又難伺候的。
吳澤想理理他,喉嚨裏梗得難受,便只在手上回握了他一下,還挺乖,左胳膊一直沒動,用右手牽的手。
李育謙等了一會等不到答複,突然說:“你再這樣我要開始幼稚了。”
吳澤冷不防被他逗笑,堵着的那口氣得以沖破關隘,起碼能出聲了:“這還是個技能呢?”
“我也不掙紮了,這已經是我的被動了。”李育謙為了哄男朋友理自己,什麽放棄形象的話都敢說,“今天很值得我幼稚,遇到這種事我可以不奢望你能覺得我帥了一點,起碼你不能用那種冷漠、陌生的眼神看我啊,這樣我很難過。”
“什麽覺得你帥一點?”吳澤從中聽出了怨念深重,“還用奢望這麽嚴重?”
“你也太會抓重點了。”李育謙沒想到夾帶自己最在意的事一下就被他發現了,欲言又止,到底覺得應該說出來,“我想在你面前表現的,呃當然不是故意表現,就是在各種各樣的那些方面,打游戲也行,不管什麽事,反正最後能讓你覺得我……”
“帥一點?”吳澤聽他說得艱難,替他說了出來,又問,“你為什麽這樣想?”
“這哪有為什麽啊!哪個男人不想,我又——那樣。”李育謙過去沒有目前這麽在意這件事。
他是怎麽看待吳澤的?哪怕深入接觸發現了許多從前不了解的事,對方在他心裏基本上還是剛認識那會英俊飒爽的完美形象,其餘小細節都是加分點,而且那麽潇灑的一個人在他面前會流露出各種小脾氣,每每讓他愛得不行,只屬于他一個人,他還要什麽新外設。
想來吳澤也是這樣,畢竟吳澤給他的回應一直那麽堅定,讓他在這段感情裏很安心。
居安就要思危。
他在半決賽之夜情緒失控、形象崩塌……別提,提就是不堪回首很怕被分手。
李育謙知道吳澤肯定不會和自己分手,要分手不會特地帶自己出來散心。
吳澤真的很好,李育謙也想讓他覺得自己好一點,哪個方面、任何事情都可以。
吳澤怔了一會,喊他:“李育謙。”
李育謙被喊的差點一哆嗦,很怕他出乎自己意料地說什麽很重要很嚴肅自己根本接受不了的事情,不行,男人必須有面對狂風驟雨的信心:“怎麽了?”
吳澤定定地看着李育謙問:“你愛我嗎?”
“愛啊。”李育謙用力點頭,覺得自己這個靠在對方懷裏的姿勢很沒有氣魄,算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于是努力地回看過去,“你想說什麽,我都……”
“沒事。”吳澤感覺自己手都有點發抖,不知道李育謙察覺了沒有,他慢慢提起一個笑容吻了上去,告訴對方,“那就別難為我了。”
李育謙不敢動胳膊不能接住吳澤,吳澤很配合地從他身上跨了過去,到他的正面投到他懷裏和他接吻,莫名比往日更濃烈熱情的氣氛直接把他給沖醉了。
直到兩人分開喘了口氣,李育謙睜開眼睛看到吳澤沖自己笑了笑又湊近,被吻飛掉的靈魂和理解能力才一起被小貓嘴勾了回來。
什麽意思,愛他就不要難為他了?不要試圖讓他覺得自己帥了是嗎?!
吳澤在深夜時分醒來,先是安靜地聽了聽李育謙的呼吸聲,确定對方是睡着的,沒有因為背對自己而睡不好。
他現在有點愛自作多情了,主要是李育謙在意的點每次他都很難想到。
然後吳澤輕輕按了按李育謙肩後的傷處,确保對方不是糊弄自己的,不會被疼得夜裏醒過來。
自然反應騙不了人,沒有反應說明沒那麽疼——當然也有可能是用的力氣太小了,再用力他也舍不得,就姑且相信了吧。
兩件事做完,吳澤開始看着懷裏的人在黑暗中并不清晰的輪廓發呆。
下午他以吻蒙混過關之後,他倆面對面躺了一會,李育謙又躺不下去了,開始嘀咕。
“你說的那個餐廳又去不了了,有點可惜,你特地選的吧?”
“現在也不算很晚,要不還是去一下?”
“去吧,總要吃晚飯的啊?”
吳澤熬不住三連問,同意了。
出門前李育謙小聲問他:“那我回來可以洗澡嗎?”
真是個試探底線小能手。吳澤點頭答應了:“可以,我陪你洗。”
李育謙吃驚地說:“你是想把我的‘血’都放掉嗎,這麽狠的。”
吳澤聽懂了,笑着怼他“淨想好事”,伸出手去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推着他、催他出門,而是小心地把人護住了。
他變得很不灑脫了。
他到底是愛上李育謙了。
吳澤原本以為和李育謙在一起心情總會很好就僅僅是喜歡,卻忘了留意自己看他比賽時産生的火氣,還有看他那些陳年舊事時對他過去所處的環境多麽不滿,以及很是沒來由的醋意、看到他受傷時的恐慌、比感同身受更甚的心痛。
吳澤很了解自己,對熱愛會去占有,去如饑似渴地吸收相關一切知識,會想控制,想建立完全屬于自己的秩序,會很偏執,會想盡辦法地得到心儀的東西。
略微一想吳澤就知道了,自己的愛對于李育謙來說可能不是好事。
在沒有清晰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在幹涉、安排和禁管李育謙的很多方面了,現在對方可能不覺得厭煩,往後呢?
愛上李育謙,把對方作為愛人完全寫入自己的人生計劃,他們卻出于一些原因走不下去了呢?
吳澤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與其忍耐到那個時候,不如立刻确認一下李育謙的想法。
只要對方能給出肯定的答案,哪怕對“愛”的定義有所差別,他也絕不再猶豫了,不會想試探對方的底線而提出無理要求,不會因連累對方受傷而不敢伸手擁抱。
李育謙竟然——倒不如說果然輕易地便給了他內心深處最想要的回答。
很好,那就這樣吧,他也承認自己愛他,再好好學學更好的愛他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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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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