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後被房東投喂

第9章

第8章

團隊經營到現在這個程度，其實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流程，吳澤早就不用事事親力親為了，不過出于過往的情分，還是有不少合作對象需要碰個面聊兩句。

有希望高效率全速運轉的甲方，自然也有需要花些時間維系感情的夥伴，不同類型要用不同的方式應對。

吳澤沒聽到蠢徒弟對他如何赴約做了怎樣一番揣測，否則就會告訴他：一句也沒猜對。

李育謙和他聊到了兩三個選擇，他特意約在了離小區更近的一家餐廳，跟合夥人去過兩次，算是熟悉，不怕出品不穩定造成尴尬，停車也方便，不用擔心找車位花太多時間而遲到。

尋常約了人他都很重視，何況對感興趣的對象，言語上矜持是留有餘地，行動上絕不能讓人覺得被冷待了。

早到幾分鐘是他的行事準則之一。到太早容易讓約的人緊張，遲到則是萬萬不行的。

吳澤不會用自己的标準苛求別人，看到李育謙比自己先到還是挺高興的。

李育謙今天到的确實有點早，約了人提前太多不合适，等吳澤坐下先解釋了句：“我以為這邊可能不好停車，出門早了。”

吳澤摘掉用作搭配的眼鏡，笑道：“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這麽想，其實就還挺方便的。”

李育謙坐的位置斜前方正有位上了年紀的客人拿出老花鏡戴上詳觀菜單，認認真真慈祥可愛，而對面這位的稀有版新皮膚他還沒看仔細就被換掉了，有點可惜。

吳澤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眼鏡：“平光的，前兩天屏幕盯多了眼睛有點發紅，早上跟老朋友見面，擋一擋。”

李育謙聽吳澤說眼睛不舒服，下意識看過去，隔着桌子自然是看不清晰的，和那雙完全符合他審美的眼睛一對視，視線就拉不回來了，只能附和：“是啊，幹你這行也很累眼睛。”

“我上次看你戴了眼鏡是吧？”吳澤問。

“對，看屏幕就戴。”李育謙反問，“你們工作的時候也戴嗎？”

“那種我們肯定不行，有顏色，就還是定時緩解一下。”吳澤笑道，“我現在還比較注意了，以前老沒感覺，長時間盯着屏幕一動不帶動的，那是真的不行。”

李育謙很贊同：“我也是這兩年才注意起來的，以前沒太在乎這方面。确實不好，所以經常跟現在隊裏那幫小……隊員們說，經常提醒他們，最好是養成習慣，不過也是總得說總得說，不管吧又忘了。”

“我大徒弟還不是，跟她說要多注意眼睛，不要離了屏幕就看手機，答應着，不動，問我‘啊師父我在查怎麽能增加臂力呢，我這一拍時間長就端不動器材了’，你聽聽，人家幹正事呢。”吳澤很有同感，“我就跟她說你去放松下眼睛，回來跟你講。”

“這個我也想知道，怎麽能練結實一點。”李育謙直覺吳澤很有經驗，不用分析啊，看就知道了，“有什麽好辦法？”

“我跟人一起給她定了個計劃，她現在還在堅持。”吳澤看向李育謙，“你也有興趣？”

李育謙說：“有啊，以前就是游游泳，現在有時間了，主要是能多吃點了，想改變一下，健康一點。”

“那咱們邊吃邊聊吧。”吳澤示意侍應生可以點餐了，他倆這聊起來不帶歇氣的，人家想過來服務都插不進來。

聊什麽話題都能相互接上，氣氛自然很是融洽，哪怕都開了車只能選無酒精飲品，也因聊得開心而産生了微醺的錯覺。

“喜歡這個？”吃到甜點部分，吳澤看着李育謙好懂的表情語言，是吃得開心的模樣，看得他自己跟着心情好起來了，“他家甜品不錯。”

李育謙點頭承認：“嗯！挺好的。”

吳澤總不自覺地去注意他的手，大概是職業的關系，手指是修長的，指節清晰分明，指尖卻有種奇異的柔軟感，像他面前的意式奶凍，白潤，甜蜜，染着一抹微酸的紅。

“我沒來過這家，問的朋友，還挺好吃的，沒想到他在這方面還挺靠譜。”李育謙是問的盛時，如果是在老家或者三都問堂姐就可以，X市不在她的狩獵範圍，盛時就是最合适的提問人選了。

“是挺好的。”吳澤的合夥人是個會吃的，而且知道他不愛外食，基本都是先去試過才約的他，幾年下來讓他也知道了一些不錯的餐廳，“離剛才說的那家健身房不遠也有一家，下次我帶你去？”

下次。

下次！

心裏瘋狂劃着重點，李育謙欣然同意了：“好啊，如果你想喝酒的話，可以不開車，我來開。”

吳澤問：“你平時不太喝酒？”

上次和他在電梯裏遇到，酒氣很淡很淡，像葡萄藤上滴落下的露水，吳澤也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麽能分辨出幾步開外那樣淡的氣息，還記得這麽清楚。

“嗯。”李育謙沒說明不喝酒的原因，陳年舊事，不适合在這種高高興興的日子裏提起，“隊裏出去吃飯我就是那個負責結賬還負責開車的人。”

吳澤玩笑道：“那你搶經理的活計了。”

李育謙很配合地接了句：“你一說我才發現！”

午餐過後，吳澤工作上沒什麽要緊事，和李育謙一前一後開着車回到家，大中午的邀人去家裏喝茶有點奇怪，只得在門口聊了幾句就相互道別。

心情在關上門看不到對方後逐漸平靜下來，李育謙總結了一下，今天這頓飯總體來說很完美，餐廳選得好也占一小部分原因——是吳澤主導選擇的，盛時提供選項的功勞有限。

盛時：“你也沒說去了哪家啊，我是能去監視你怎麽的，事先不肯告訴我。”

李育謙發了名字給他，遲遲沒有回應，後來才發現盛時發了條朋友圈：“朋友們不約而同去打卡了我愛的餐廳，而我在獨自等一場約會。”

什麽前言不搭後語的。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尤其在有人提醒李育謙這周直播時長還需努力的情況下。

李育謙一天三頓接收到直刺靈魂的質問。媽媽關心他開始裝修房子了沒有；堂姐問他和誰吃飯年輕的還是老的下到小他七歲上到大他二十全部考慮一下吧他都二十七了；李燦很簡單：哥！直播不？

李育謙在生活和工作範圍內都早早出櫃了。

家裏對他忽然決定靠打游戲為生這事都接受了，也沒把性取向當大事。

隊友們知道得要晚一點，他和老項目的選手沒太多交流，換了項目跟周圍人熟起來，有隊友想給他介紹相親，他認為沒必要含糊其辭，直接坦白了。

在訓練室裏說的，場面一時有點凝滞。

年輕的李育謙比現在講話直接：“別多想，我可看不上不是每天洗襪子的人。”

他那些衆所周知的小習慣在關鍵時刻拯救了氣氛，一襪子打翻一戰隊。嗐，誰還不清楚誰。

在這個催婚不分年齡、相親不分性別的時代，李育謙也是以各種理由拒絕過幾次相親的，還被灌輸了電競選手年齡越大在相親市場上越不吃香的言論，也不知道這都是誰跟誰做的什麽調查，有沒有數據支撐。

現在知道了，什麽理由，都是借口。他可能是個定向顏狗，真遇上自己的理想型，分分鐘就戀愛腦了，只想着好事。

比如說，他現在就覺得，自己對吳澤有那麽點意思的事吳澤已經知道了，并且允許了這點意思的存在，至于是什麽态度不好準确界定，至少是不反感的。

那點“意思”随着對方并不抗拒的接觸和相互逐漸了解，快要自然而然地發展成實質的“喜歡”了。

雖然李育謙沒有什麽經驗，但是他又不傻，能分清對誰感興趣和喜歡上誰之間的差別，倒也能意識到太快了，進展太快了，更清晰的感覺卻是太快樂——能和喜歡的人說說話、吃吃飯、一起做點什麽，原來是這麽快樂的一件事啊。

還能一起做點什麽？總不能說“帶你打游戲”吧，這掙表現分的方式也太幼稚了！

需要約一些優雅的、成熟的活動，能放松身心的，總不能讓人家離了工作，閑暇時間還得對着電腦看他在魚塘裏蹦跶。

找人問問？

盛時回複：

“洗澡啊。”

“泡溫泉。”

這就有點過了！

“打球？打牌？喝酒？你又不喝酒。”

“約人游泳！要麽釣魚？”

“開車？野營？這些個活動您還是退了再體驗吧。再說是請什麽年齡段啊，為什麽你裝個修不光請人吃飯還得請人娛樂？”

李育謙：我沒說過，是你自己理解的。

在沒宣布退役之前還是要有分寸，時間長的、戶外運動的，都不能行，現成的約對方一起去健身房的機會李育謙都忍住放過了，而且常規賽馬上開賽了，時間上安排不開。

邀請吳澤看看比賽？是上場的場次約，還是不上場的場次約，還是季後賽再約？吳澤好像對比賽本來沒有什麽興趣，強行約他一起看別人比賽？

太難了，好像怎麽都想不出一個完美的方案。

李燦在回答問題：“魚隊長時長還沒湊夠嗎？我們隊長不姓魚好嗎謝謝，快了快了，快夠了。比賽直播算時長裏嗎？這個問題好，我覺得公開訓練賽也應該算裏面，這樣的話大家都輕松你說是不是哥……哥？我哥怎麽又跑了，他是不是在逃避捧哏的責任。”

李育謙跑是跑到了門口，至于為什麽，當然是因為門鈴被按響了！

吳澤說到就做到，真把門鈴給換了，白色的，挺小巧。

李育謙第一次在手機上看程序裏的攝像畫面時吳澤特地到門外試了試，聲音隔着門板，問他“清晰嗎”，人在屏幕內搖了搖手算是打招呼，問“流暢嗎”。

都沒看出來，沒注意那些！

最後李育謙是拿着手機到門外和吳澤一起看的，吳澤看門鈴，他看看門鈴的人。

現在是隔着門鈴看外面的吳澤了，李育謙深吸了口氣，開門問候：“今天休息啊？”

“是啊。”吳澤在門外稍微等了會才等到李育謙開門，見他戴着眼鏡，想來是在打游戲，“今天沒什麽事，烤了點下酒的鹹奶酪餅幹，烤了挺多的，你就……當零食吃吧？”

上次收到的醋泡姜當小菜珍惜地吃着，每天都能擁有快樂，這次又收到了零食，這種快樂是他能夠擁有的嗎？

李育謙心跳如雷地接過東西：“謝謝啊。”

“那你先忙。”吳澤不等他挽留，轉身就回了自己家，揮了下手笑着關門，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李育謙有點失魂落魄的捧着比上次大的玻璃罐回到了桌前，東西放到屏幕邊，聽見李燦在叫喚，随口找了個理由說去活動了活動，木着臉催他開下一局。

還在直播，表情必須嚴肅點。

其實心裏可美了。

又一局游戲打完，李育謙活動着肩膀，剛想說下線，李燦突然問：“幹嗎哥？再堅持一下啊哥，一鼓作氣把他幹完啊哥！”

李育謙确認了下時間：“一會該吃飯了。”

“哥你脫離群衆了，開飯還早呢！”

“還早呢你也活動活動，坐多長時間了又。”小崽子們的訓練強度大，沒人管就得粘在椅子上。

“那哥你也歇會，不過先別關啊，再開一會，也差不多了……”李燦問旁邊的小朝，“你看看，還沒關吧？”

開一會就開一會吧，李育謙想了想，擡手把攝像頭動了動。

彈幕跟着動了。

“？？？頭都被你打歪！”

“開一會可以，人立刻消失。”

“幹嘛呢？？？什麽聲音？？？”

“人在畫面外，不知關個麥。”

“聽着還挺酥脆的？”

“堕落了，開始在線吃播蹭時長了！”

“哥你開始吃飯了嗎？”李燦也聽見了，問，“吃啥啊今天？”

鹹香的，一點點甜，奶味特別足，很酥脆，一口一個的小餅幹。

李育謙又把蓋子蓋了起來，回答：“還沒做。”

李燦想說什麽，看到自己直播間飄過的彈幕“隊長在外面偷吃被抓現場.mov”，噎了一下，忘了要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