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福運農家女
溫富的運氣挺好,他才陪着他爹回村,隔壁老王頭便苦着臉找過來,答應了六兩銀子将老屋賣給他。
房契地契都齊全,又有村長作證,兩邊交易十分順利。溫富忍不住多問一句:“那你就真搬過去和你兒子住?”
老王頭點點頭,佝偻着背慢慢往外走。村長看了也是嘆氣:“他兒子哪裏會給他好日子過,是拿他當畜生用呢。”
誰不知道老王頭辛辛苦苦又當爹又當娘,将個兒子拉扯大,偏這小子從小便不學好,潑皮無賴又混不要臉。前幾年老王頭掏空了家底兒給他蓋了新房娶了媳婦兒,本以為可以過幾天舒坦日子,卻不知王大根本不會養家糊口,有什麽事兒依舊是沖老爹叫喚。
孫子生了兩個,老王頭卻越發憔悴,最後不得不賣了自己住的老房子貼補兒孫。溫富雖然同情他,卻不想便宜了王大,并沒有答應他十兩銀子的要價。
王大急着花銷,想了兩天便點頭答應了。反正在他看來,只要他有所求,老王頭總能找到法子替他解決。至于親爹屋裏連個像樣的被褥都沒有,他卻是管不着的——老屋子漏風漏雨都能活下來,少蓋床被子怎麽啦?
別人家的家務事,溫富和村長管不着也不想管。買賣做完錢貨兩訖,溫王兩家再無瓜葛。且溫家要忙着春耕,還要忙開荒,哪怕将蓋新房的事兒延後,也把所有人累成陀螺連軸轉。老王頭的事兒不過在衆人嘴裏過一道,立刻便被遺忘在了腦後。
大人們越忙,溫寶珠的日子便越清淨。也不知是不是被爹娘警告過,溫明義可不敢再往她跟前湊。田田看她閑得無聊,索性忽悠她每日打坐練氣。雖然收效甚微,但也聊勝于無,好歹能消磨不少時間。
忙到這般光景,田秀花也顧不得心肝小寶貝在幹什麽,總歸關在屋子裏沒什麽危險,打瞌睡發呆都正好養神。一直到炎炎灼日壓在頭頂,溫富的新房子蓋好大半,溫寶珠才逮着機會再次騎牛進山,作陪的依舊是溫滿福和溫富兩人。
這次進山單純好玩兒兼納涼,因溫寶珠事先便和牛牛打了招呼,也沒帶他們去尋什麽藥材。不過田田卻發現了意外之喜:“看到那紅果子沒有?那可是朱棗!”
溫寶珠順着他的指引望過去,就見不遠處的斜坡上長着一棵歪歪扭扭的半大小樹。樹上挺多尖刺,卻沒葉子,七八個雞蛋大小的紅色果實挂在上頭,怎麽看怎麽奇怪。
“朱棗是幹什麽?”溫寶珠在識海中問他。
“基本上可以理解為朱果的低配版吧。”田田歪着頭想了想:“朱果百年開花,百年結果,蘊含天靈之氣,服之可以增加百年修為。不過這個世界并無天靈,便是朱果也只能長成朱棗,聊增壽元罷了。”
一聽說是讓人多活幾年的東西,溫寶珠便沒了興趣。不過還是讓溫富給他全摘了下來,順手塞一個進了牛牛嘴裏。田田在識海看她暴殄天物也是忍不住扶額,然溫娘娘就是這般任性。讓爺和爹各用了一枚,小姑娘将剩下的果子分配的清清楚楚:“婆一個,我娘一個,我哥一個,嫂嫂一個——還有牛寶寶一個。”
父子倆可不知道這是能夠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好東西,只當是山野中随手摘得的野果,由着她說的給家裏人帶回去。溫明俊的媳婦陳二姐笑嘻嘻接過小姑子給的禮物,三口兩口将甜甜的果子咽下去,啪叽一口親在小姑娘的臉上:“小囡真好,嫂嫂謝謝你。”
溫寶珠也親親她,小聲笑道:“嫂嫂吃了我的果子,可得快些給我生個大侄子。”
饒是陳二姐已經成婚快一年,聽到這般打趣還是有些紅臉。溫寶珠說的卻是實話——她靈覺過人,不用把脈也知道嫂子肚子裏已經在孕育一個新的小生命了。
溫明誠的媳婦兒李桂花便看不慣,甩臉子冷哼:“不過是個拿來喂牛的野果,裝什麽姑嫂親近呢。”
“就算拿來喂牛,我也不給你吃,我還就不和你親近!”溫寶珠牙尖嘴利怼回去:“牛寶寶長大了還能幫爺耕田呢,大伯娘都和我們說了,你家裏家外只會偷奸耍滑,當初就不該娶你進門!”
這話真是李秀芬的原話。哪怕李桂花是她親侄女,她也看不得兒媳婦兩三年沒個生養還貪婪賣蠢自以為是。而對溫寶珠來說,李桂花根本就是個不輸給隔壁老王頭那不孝兒子的奇葩,自居“長房長孫”将所有人不看在眼裏也就罷了,還想着讓她溫娘娘當個孝敬長嫂的好小姑——別說門了,溫寶珠連窗都不會給她。
姑嫂兩人就此積怨,時不時針鋒相對吵鬧兩句。仗着年幼又受寵,溫寶珠一點兒尊敬長嫂的自覺都沒有,每每把她頂的直跳腳。
這回也是一樣,眼看李桂花就要跳起來,田老太當機立斷将人趕出去:“我聽你婆婆在前院叫喚呢,你還不去幫她洗衣裳?不怕她一會兒過來揭了你的皮。”
李桂花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溫寶珠笑眯眯和她嫂嫂咬耳朵:“記得我說的話哦。”
記得什麽?陳二姐回憶了一秒,才記起李桂花發難前,小姑子正說讓她生侄子。福至心靈,她掐着手指算一算日子,立刻愣在當場,好半天才傻傻轉頭看溫寶珠:“你是說……?”
溫寶珠點頭點頭再點頭:“我又要當姑姑啦!”
她倆說話也沒避着人,身邊的田老太和田小琴都聽了個一清二楚。婆媳倆一起轉過頭,看看仿佛茫然無知的溫寶珠,再看看滿臉羞紅的陳二姐,小聲問一句:“你這是有了?”
陳二姐讷讷低頭:“我小日子是遲了快一個月了,不過也說不準……”
“小囡你說,你嫂嫂是不是有身孕了?”田老太看孫媳婦不好意思,直接抱起溫寶珠詢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就是這麽知道的啊。”溫寶珠攤手,指了指陳二姐的肚皮:“不知道是小侄子還是小侄女呢,剛剛沖我笑了,肯定是個乖孩子。”
“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田老太笑吟吟的擰她的臉蛋:“小大人!”
“是真的哦,真噠!”溫寶珠不依不饒:“有小寶寶了呢。”
“好好好,婆知道了。”懷裏的小家夥扭糖一般,她都快抱不住了:“俊哥媳婦這幾天就在家歇着,過個把月讓周婆子給你把個脈,看看她怎麽說。”
周婆子是嶺頭村的産婆,兼任婦科醫生,把個滑脈肯定沒問題。陳二姐老實點頭,又沖溫寶珠笑笑:“看來嫂嫂又得多謝你一回啦。”
一個月時間過的飛快,哪怕大家早有心理準備,聽到周婆子肯定的話語,還是讓老太太幾乎兒喜極而泣。陳二姐反而有些害怕,輕輕将溫寶珠攬過來:“小寶寶喜不喜歡我啊,喜不喜歡咱們家?”
溫寶珠鄭重點頭:“肯定喜歡的,你就放心吧。”
不知是朱棗的藥效在,還是溫寶珠“金口銀牙”一句“乖孩子”起了作用,陳二姐這一胎懷的極安穩,連孕吐都沒有的過完了頭三個月。她也不矯情,并不憑着肚子便嬌氣起來,該幹的活計照樣做的妥妥當當。
溫富的新房也蓋好了,全村都知道這是溫寶珠“撿”的靈芝換來的,又有溫滿福的明确首肯,因此并沒有傳出什麽父子不和兒孫不孝的八卦消息來。
丈量房間置辦家具,等屋子收拾妥當搬進去,已經是過了秋收之後的十月底。二房住上寬敞的大屋,大房三房自然不怎麽開心。
溫榮是個聽爹娘話的,也知道這是溫寶珠的能耐,倒沒什麽多餘的心思。至于他婆娘兒子兒媳如何作想,在他看來一點兒不重要——大房是他說了算,有不服氣的就憋着。
和他一樣想法的還有溫明誠,溫家大哥的性子和老爹十成十的相似,說白了便是有幾分愚孝并大男子主義。李秀芬和李桂花被夫婿氣的胸口疼,偏拿着榆木腦袋不開竅的父子兩個沒辦法,不知該往哪裏訴說自己的滿腔不甘。
溫貴和張妍卻是更活泛些,二房的新屋子打不了主意,親爹那八十畝荒地卻是屬于兄弟三個的。雖說頭兩年沒什麽産出,但只要下力氣整治好了,三五年後也能變成可以耕種的下等田。馬蹄嶺靠近山腳處正好有一道溪水,修一修水渠,連灌溉的問題都能輕松解決。
有了決斷,他倆反而顯出幾分大氣來。高高興興替三哥搬了家,還送了一床被面當賀禮。倒讓溫滿福和溫富看的一愣一愣,不知這慣愛占便宜投機取巧的小兒子是鬧什麽毛病。
溫貴假惺惺叫屈:“三哥是我親哥,我嫉妒歸嫉妒,總不能因此就斷了兄弟情義吧。”
溫富不置可否,反正他都分出來住了,老四有什麽算計也算不到他頭上來。
溫寶珠卻是顧不上兄弟之間的讨好提防,她正皺眉想招兒。賣靈芝得的五十兩銀子蓋房子花的差不離,大嫂肚子裏那小侄子再過半年就要降生。她得給家裏再找個進項,免得叔伯們看爺和婆貼補她,又要心生不滿,平白惹出是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