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靠譜的小眼線
第37章靠譜的小眼線。(1)
“是我哇……”
奶聲奶氣的三個字,讓賀啓勝的一臉不耐瞬間變為震驚無措。
明明是打工仔,怎麽變成打工崽?
不過——
剛才都已經一口答應給莫穗賣個面子了,話說得太滿,是不是不太好圓?
賀啓勝皺眉思考。
而手機這一頭的安安,目光對上大導演的臉,舌頭差點打結,最後一個字變得好輕好輕。
導演叔叔看起來并不友善,濃密的眉皺着,像是很愛發脾氣的樣子。
小團子害怕了,像是丢掉燙手山芋似的,将手機塞回到媽媽懷裏。
莫穗重新接起視頻電話,幽幽道:“就是她,沒念過什麽專業,幼兒園還沒來得及上……”
“沒事。”她自己都覺得這是在胡鬧,尴尬地找補,“鬧着玩的,打擾了。”
可這時,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賀導眼睛一亮,果斷道:“你把她帶過來吧。”
莫穗:???
作為知名導演,賀啓勝偶爾會有藝術家脾氣,但大多數時候,他是願意向市場妥協的。一直以來,他執導的影片都叫好又叫座,完全是因為他将影片的商業性與藝術性結合得很好,就像現在,他立馬就意識到手機屏幕上這個小團子不簡單。
《實習父母》節目剛結束沒多久,這個身世可憐的小孩牽動所有網友們的心,再加上莫穗和顧峄城決定收養她,而他們向孤兒院捐獻物資并且成立教育基金的善舉,也引起了極為正面的社會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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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說明了,小朋友如今的熱度非常高,而熱度則代表着極高的商業價值。
當然,賀啓勝對自己的戲還是有要求的。
蹭熱度可以,但得講究方式方法。
“電影初期有幾個龍套小演員的角色,可以讓她來打個醬油。”賀啓勝清了清嗓子,“就這麽說,明天一早的開機儀式別遲到了。”
“嘟”一聲響,他幹脆地挂斷視頻電話。
一個毫無表演經驗的小不點,不能擔任重要角色的童年時期。
但讓她演一些不痛不癢的小角色,也毀不了一出戲。
“安安可以跟我去劇組了。”莫穗轉頭看向孩子,神情迷茫,“導演讓你去打醬油。”
她本以為孩子會高興得手舞足蹈,可誰知道,安安縮着脖子,把頭搖成撥浪鼓。
“安安不去。”小團子縮進爸爸懷裏。
導演叔叔眼神淩厲,還留着胡子,看起來兇巴巴的。
她不要跟媽媽一起去了,寧願留在家裏和爸爸待在一起。
莫穗一個頭兩個大。
賀導演沒這麽好說話,決定好的帶孩子過去玩玩,怎麽能臨時反悔呢?
她好說歹說,最後才知道,安安是覺得賀啓勝的長相不讨喜。
“安安,我們不能以貌取人。”顧峄城找準時機教育,“我剛才查了賀導演的資料,雖然他沒有爸爸這麽帥氣,但外表上還是過得去的。”
莫穗:……
有這麽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嗎?
賀啓勝的脾氣是差了點,但人家年輕有才華,長相又不賴,在網上有一大波粉絲呢。
“不過你不願意去也好,在家陪爸爸。”顧峄城又說。
過了這麽長時間的家庭生活,莫穗突然去劇組,他還不太習慣,要是母女倆一起走了,就更難适應了。
“你白天要上班,怎麽帶孩子?”
“白天讓安安去我爸媽家,下班之後,我把她接回來。”
安安的小身子一僵,悄悄考慮一個問題——
是奶奶家的老大爺更兇,還是導演叔叔更兇?
……
小團子琢磨了一整晚,最後決定和媽媽一起收拾行李。
對于安安來說,老大爺和導演叔叔都不讨人喜歡,難分伯仲。
既然如此,就只能對比爸爸和媽媽在她心中的地位了。
雖然爸爸也很好,但如果只能選一個的話,安安想陪着媽媽一起出門。
母女倆一覺醒來,就是要出發去劇組的時候了。
想到要離開家,安安用力抱住爸爸,往他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大口。
讓爸爸孤零零地待在家裏,她也是有一點點心疼的。
顧峄城抱着寶寶,一臉不舍,兩個人嘀咕着,說了好一陣悄悄話。
莫穗提着行李箱,望向難分難舍的父女倆,表情一言難盡。
“安安,我們該走了。”她說。
顧峄城扒拉着安安的小手:“等一下,爸爸要送你一個禮物。”
安安歪了歪腦袋。
是什麽禮物呀?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方助理氣喘籲籲地趕到,拿出一個盒子:“顧先生,電話手表已經買到了!”
對上顧峄城略顯不滿的臉色,他也很無奈。
方助理是第一次買電話手表,到了櫃臺才知道,原來給小孩子辦電話卡得要身份證。當下他就傻了,馬上回去找顧總拿身份證,一來一回,就折騰了不少時間。
這個辦事效率低的鍋,只能背下來。
“哇!是電話手表!謝謝方叔叔!”
孩子乖巧又有禮貌的道謝,撫慰了方助理的心靈。
他心中感慨,如果先生和太太像安安一樣軟萌就好了。
方助理留下來,拿出電話手表,給安安戴上。
他将先生和太太的手機號碼加到通訊錄列表裏,告訴小團子應該怎樣撥打電話和視頻通話。
安安很聰明,立馬學會:“方叔叔,通訊錄裏還能加別人嗎?”
方助理的兩行清淚都快流下來了。
這孩子真好,還想留他的號碼呢。
“我想添加琪琪、禾禾姐姐、小衍哥哥和立立的號碼!”安安的雙眸亮晶晶的。
方助理:……
是他自作多情了。
……
電影的開機儀式是不能遲到的,吳姐算好時間,讓莫穗的助理來濱江別墅接她。
小助理喬果都快要激動壞了。
一整年沒接到什麽工作,她還以為自己要失業,沒想到不僅沒失業,還一下子接了兩份工作。
一邊照顧莫穗,一邊照顧安安,她可以!
保姆車緩緩停在拍攝地外,安安屁颠屁颠地跟着媽媽下車。
媒體一早就已經到了,等待影片《雙城》的開機儀式。
他們是帶着任務來的,除了關注開機儀式之外,更重要的,還是默默觀察莫穗和周明敏的互動。
兩位影後都是體面人,光從上一次親子運動會的表現看來,就能猜到她們不會做什麽當衆扯頭花的傻事,不過,同在一個劇組,難免會有些勾心鬥角的場面,只要能拍到,就是流量密碼!
然而,媒體們并沒有拍到這一幕。
因為此時此刻,莫穗和周明敏一碰到面,就開始咬耳朵。
“孩子怎麽來啦?”
“她說舍不得媽媽……”
“噗,可憐的爸爸是不是要哭了?”
“差不多,快哭了。”
兩位影後話說到這裏,都忍不住笑出聲,氣氛格外融洽。
正當媒體們一臉怔愣時,眸光一轉,又看見跟在莫穗助理身邊的小團子。
這個小不點,居然也來劇組了!
估計照片一拍,發出去之後,網友們又會激動不已。
攝影師們拿起攝像機一頓猛拍,而安安對此毫無察覺。
因為她正站在角落,給爸爸打電話。
此時君亭集團頂樓會議室裏,顧峄城的手機鈴聲響了。
大家見狀,紛紛安靜下來,等待顧總先拿出手機拒絕接聽。
畢竟一直以來,顧總都是這麽幹的,從不會讓人耽誤自己的工作。
然而誰知道,這一次,有點不一樣。
顧峄城拿起手機,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向大家比了個“稍等”的手勢。
安安打來的是視頻電話。
電話手表的像素很清晰,陽光灑在孩子肥嘟嘟的小臉上,她一咧嘴,興奮地說:“爸爸!我們到片場啦!”
顧峄城走到會議室外,身子半倚在牆邊,握着手機:“片場好玩嗎?”
安安左右看了看,又舉着自己的小胳膊,将電話手表的攝像頭對準片場,掃了一圈:“好玩呀。”
“安安在劇組要注意安全,媽媽忙的時候,不可以亂跑,不可以調皮。”顧峄城叮囑。
小團子點點頭:“我會乖乖的,爸爸放心吧!”
顧峄城低笑:“好,爸爸相信安安可以照顧好自己和媽媽。”
小團子眼睛一亮,立馬将爸爸的話記在心上。
她是小管家,要照顧好媽媽的!
“安安快過來,導演讓群衆小演員過去,第一場戲馬上就要開拍了。”喬果招招手。
安安一聽,立馬乖巧答應,嘴巴湊到電話手表的攝像頭上,用小氣音說:“爸爸,安安要去打醬油了,掰掰!”
小團子點擊挂斷電話之後,手機屏幕界面卡了半秒鐘。
顧峄城拿着手機,唇角的笑意就沒淡下來過。
屏幕上安安被放大之後的嘴巴,實在是有點像小豬嘴……
但是不能說,傷自尊的。
會議室裏,一開始,大家都對着文件,靜靜地等待顧總接電話。
但慢慢地,一個個都忍不住了,眼中的八卦火苗熊熊燃起。
“顧總在跟誰接電話?笑得好溫柔。”
“很久沒見他笑得這麽開心了,在集團這麽多年,就只有一年前剛戴上婚戒那會兒,和前段時間的節目裏看見他笑。”
“顧總開心,我也開心,這樣就代表着他只會自己加班,不會喊我們一起加班了……”
“不知道顧總在和誰打電話呢?是他太太還是女兒?唉,一家三口都是人生贏家。”
……
《雙城》的第一場戲,導演安排小演員們上場。
莫穗和周明敏先去化妝。
起初導演還擔心她們要争化妝間,直接讓人安排了兩個化妝間,不管是大小,還是化妝間裏的光線都一模一樣,避免引發不必要的矛盾。
然而到了最後,姐妹倆直接就擠一個化妝間裏了,做造型時還說說笑笑。
周明敏對着鏡子,餘光一掃,看見外面正在認真聽導演助理講戲的小團子。
昨天晚上莫穗給她打電話,說了打工崽的事情,逗得她直樂。
此時她打趣道:“孩子真是不容易,小小年紀要出來打工,到時候其他小朋友還在寫暑假作業,她就已經成包工頭了。”
莫穗也笑了,順着周明敏的目光,看向安安。
孩子第一次演戲,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一臉茫然地看着導演助理,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圓圓的。
一不小心就給自己争取了一個拍電影的機會,還沒消化好呢。
這會兒要拍的是一場孩子們在大院裏追逐打鬧的戲,其中一個小孩跌倒了,“哇”一聲哭出來,看起來委委屈屈的。
其他小朋友們則在邊上指着她大笑。
安安已經聽明白了,知道他們想讓自己做什麽,只是她并不理解。
導演助理,懵懵懂懂的小團子只能跟上大家的腳步,一起進入大院。
午後溫暖的陽光落進院子裏,每個小孩的笑臉都是純粹而又美好的,飾演莫穗那個角色童年時期的小演員在門檻上假裝絆了一跤,“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其他小朋友立馬哄笑起來。
小童星的表演有點浮誇,賀導并不滿意。
他不悅道:“不是說這孩子演過很多場戲,有一定的表演經驗嗎?為什麽連摔跤都摔得這麽不真實?”
小童星的媽媽連忙跑過來賠不是,轉頭又念叨自己的女兒:“小餅幹,你得聽導演叔叔講戲,理解之後再開始演啊。摔倒的鏡頭要逼真一點,要不然,導演不會滿意的。”
小餅幹輕輕點頭,轉頭看向大院的門檻,看起來很緊張。
副導演說道:“賀導,要不就別拍小演員摔倒時的鏡頭了,鏡頭一帶,直接拍她跌坐在地上吧,孩子畢竟是孩子,怕疼,不敢真摔的。”
賀啓勝聞言,沒好氣地拿起保溫杯擰開:“孩子是真麻煩。”
接下來,小餅幹的戲份就輕松了些。
她沒跑幾步,就聽工作人員的話,一屁股坐在地上。
緊跟着,其他小朋友都站在一旁,指着她哈哈大笑。
被這麽一笑,小餅幹忘詞了,撓撓頭。
賀啓勝的耐心徹底告罄,“騰”一下站起來。
他走到小餅幹面前,憋着一口氣問她到底有沒有理解角色,孩子轉頭求助自己的媽媽。
她媽媽一臉尴尬,立馬把女兒牽到一邊去。
賀啓勝又看向安安:“她摔倒了,其他小孩都在笑,你為什麽不笑?”
就算只是群衆演員,也不能在裏面渾水摸魚,一部制作精良的電影,必須對每一個細節都層層把關,因此,即便對安安,他也是有高要求的。
“我怕她很疼。”安安縮了縮脖子,小聲道。
賀啓勝翻了個白眼:“她不會疼的。”
“摔倒了怎麽會不疼呢?”安安的聲音更小了。
賀啓勝做了個深呼吸,咬着牙,一字一頓道:“你別管她疼不疼,只要笑就行了。”
小團子胖乎乎的雙手緊握,掙紮着,小心翼翼道:“老師說,不能嘲笑別人。”
“這只是演戲!”賀啓勝快要發飙,但還是強忍着,“只是演戲而已!”
而他話音落下,安安就立馬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小團子的嘴角往下彎,睫毛一個勁顫抖,因為嘴角用了力氣,臉頰上的肉跟着一塊兒顫。
緊接着,她眨了眨眼睛,眸子裏頓時浮現閃動的淚花。
導演叔叔兇巴巴的,會翻白眼,還不如老大爺。
安安的小腳丫往後退了退,想要找媽媽。
看見這一幕的莫穗快步走過來,将安安護在身後,問導演:“孩子怎麽被吓哭了?”
周明敏也緊随她的步伐沖過來,明豔的五官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生動,漂亮的眉一擰,不高興道:“賀導,你怎麽這樣呢?”
賀導:???
怎麽樣?
“安安還這麽小,而且又不是她自己願意給你當小演員的。我們安安肯給你面子,就已經很好了,她還只是個小新人,你就不能多點耐心嗎?”周明敏氣呼呼道。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們都僵住了。
跟着導演這麽長時間,大家見多了其他演員對他畢恭畢敬的樣子,還從來沒見過像周明敏這樣的。
這女明星向來都是嬌滴滴、有話直說的性子,只不過,她怎麽敢用這樣的脾氣對待賀導?
一時之間,大家為她掬一把同情淚,以賀導的性格,就算是影後也不會給情面,電影才剛開拍,直接将她換下有什麽難的?
賀導演皺眉嘀咕:“誰要她給我面子了?”
“不要這面子就更好了,大家好聚好散,直接讓孩子去邊上玩就行,你為什麽要兇她?”周明敏的清澈明亮的眼中滿是怒意。
莫穗輕輕拍安安的背,也想要給孩子出氣,只是周明敏壓根沒給自己機會。
賀導演茫然了:“我沒兇她。”
“安安都吓哭了!”周明敏像是護着小雞崽的老母雞,如水一般的雙眸瞪得圓溜溜的。
賀導嚴肅地看向安安:“你自己說,我是不是很和藹了?”
安安再次眨眨眼睛,嘴角往下彎的幅度更大了。
好可怕哇。
也就是在這一刻,賀啓勝的神色忽然一變。
飾演童年莫穗的小童星已經進組,但飾演周明敏這個角色童年時期的小演員因臨時發高燒,家人心疼,遺憾地辭演了這部戲。
這些天,他一直在頭疼,讓人盡快去找合适的孩子,可現在,合适的小演員不就眼前嗎?
小家夥長得可愛,尤其是一雙杏眼特別招人疼,而周明敏這個角色的早期人設,和孩子現在的模樣不謀而合。
都是小慫蛋。
他從煙盒裏掏出一根煙,又拿了一個打火機,和莫穗商量起來:“不如讓這孩子演蔣俪茵的童年時期吧?”
莫穗本來沒打算讓孩子演戲,不過聽導演說就童年時期就只有幾場戲,而且不需要熬大夜,表情松動了些。
“安安,你有興趣嗎?”莫穗問。
小團子警惕地看向賀啓勝:“導演叔叔會兇我嗎?”
“不兇。”賀啓勝的唇角勾起僵硬的笑容,“我會好好說話。”
安安躲在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像小雞叨米一般點點頭。
賀啓勝如釋重負,拿打火機點煙。
然而,火還沒燃起,就對上莫穗和周明敏克制之中又帶點嚴厲的目光。
默默地,他将打火機塞回兜裏。
她們倆不是關系不好的嗎?
本來以為這倆人要在劇組演一出宮鬥劇,可誰知道,現在她們的槍口一致對向自己。
惹不起。
……
安安不再打醬油,戲份多了一丁點,從小龍套變成在電影片尾有了姓名的小演員,扮演周明敏的童年時期。
小朋友對此還不太理解,但是明敏阿姨很快就給她解答了。
“我是長大後的安安,安安是小時候的我。”
小團子恍然大悟。
周明敏仍懶洋洋地靠坐在躺椅上,柔細的手輕輕捏着自己的腳踝,輕聲對助理抱怨道,“這是什麽高跟鞋呀,硌腳。”
助理哄着:“明敏,你就稍微堅持一下,咱們在劇組不能這麽嬌氣,總不能把自己家裏的高跟鞋拿過來啊。”
周明敏抿起紅唇:“有創口貼嗎?”
在她貼創口貼的時候,安安“噠噠噠”跑去找莫穗,向媽媽讨教演戲時的技巧。
“就像我們在電視上看見的那樣,影片裏扮演的都是假的,安安聽導演的話,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中,就可以演得真實了。”莫穗耐心地解釋。
安安歪了歪腦袋:“電影裏演的不是假的,汪汪隊的狗狗們真的去冒險了!”
那天在沙灘,她都看見了,狗狗們在大電影中贏得勝利的那一刻,笑得好開心呀!
“汪汪隊的狗狗們就是假的。”貼好創口貼的周明敏站起來,嫌高跟鞋擠腳,白皙的腳直接将它踢開,踩着拖鞋走過來。
“是真的哇。”安安堅持道。
周明敏搖搖頭,語重心長地告訴安安:“孩子,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汪汪隊。”
明敏阿姨的話音落下,安安睜大了眼睛,随即嘴角甜甜的笑容僵住了,受到極大的打擊。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腦袋瓜子裏轟隆隆響。
這個世上怎麽能沒有汪汪隊呢?
直到這時,周明敏才感覺到一陣冷飕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僵硬地回頭,與莫穗幽怨的眼神對視。
周明敏:我錯了。
……
得知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汪汪隊之後,安安眼中的光芒熄滅了。
她扒拉着媽媽,緩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接受現實。
莫穗溫聲安慰:“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沒有汪汪隊呢?肯定是有的。像天天、小礫、綠綠……”
“媽媽,它不叫綠綠,它叫灰灰。”小團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莫穗:……
“總之這個世界上,肯定有汪汪隊。”莫穗語氣篤定。
安安默默轉頭,看向一臉心虛的周明敏。
周明敏用力點頭,斬釘截鐵:“真的有汪汪隊!”
“小演員就位。”一道聲音打斷她們的對話。
安安的心情還是有一點複雜,但是這麽多人等着自己呢,她得把戲演好。
在小演員們調整好狀态之後,這出戲又開拍了。
“Action!”
大院裏,小餅幹奔跑着,“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所有小朋友都指着她大笑起來。
只有安安,她憂心忡忡地望着小餅幹,水汪汪的杏眼眨了眨,不忍直視地撇過臉去。
鏡頭在兩個小朋友的臉上放大,給了個特寫。
小餅幹聽了媽媽的話,好好理解這場戲之後,終于呈現導演想要的效果。
跌倒之後的她,疼得直掉眼裏,看起來有點委屈,但是并不服氣,尤其是見其他小朋友們在嘲笑自己,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演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就是本色演出,正常發揮。
在看見小夥伴疼得掉眼淚之後,她感覺自己的小屁股也疼了,嘴巴一扁,伸出藕節一般的短手臂,要去扶。
對上妹妹擔憂的目光之後,小餅幹用力擦幹眼淚,站起來拽着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短短幾個眼神,小餅幹将莫穗這個角色的童年演活了,都是一樣外冷內熱。
而安安的演技,雖然沒有小餅幹這麽老練,但也将角色善良的慫蛋人設體現得很好。
賀啓勝很滿意:“卡!”
……
傍晚五點,顧峄城下班了。
回到家,看着空蕩蕩的屋子,他的心裏也空落落的。
要知道平時他下班到家,指紋鎖的聲音剛響起,客廳裏正在滑滑梯的小團子就已經飛奔過來了。
有一回,孩子跑到一半,想起自己沒有穿拖鞋,又飛奔回去,将小腳丫塞進拖鞋裏,這才笑眯眯地過來。
那個小眼神,就像是逗大人玩兒似的。
而顧峄城,每當看着向自己跑來的安安,都要用力地抱一抱她,再和她一起去找莫穗。
很多時候,莫穗都在陪安安一起玩,有時候也會回書房看劇本。
每當媽媽看劇本時,小團子都會在自己的嘴巴上比一個“噓”,拉着爸爸出去,不願意打擾。
父女倆便一起去廚房忙活,看看晚上做什麽好吃的才好。
這麽溫馨美好的家庭生活,持續的時間不長,可顧峄城卻已經習慣了。
現在,莫穗和安安不在家,他也不想在家裏待着。
顧峄城帶上門,回顧家吃飯。
接到他的電話,岑燕君高興壞了,讓李嫂做了一桌子好菜。
她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看一眼手表,念叨着:“路上是不是很堵?怎麽還沒來?”
說着說着,她又走進廚房,對李嫂說:“這個峄城也真是的,也不提前說,要是早說了,我們還能再去買點菜,好好準備一下。”
李嫂笑道:“家裏的菜已經夠多了。”
她們正聊着,耳畔傳來車輛駛入院子的聲音。
聽見動靜,岑燕君興沖沖地出來:“安安,奶奶給你炸薯條了——”
話還沒說完,她伸長脖子看了看。
小丫頭沒來,莫穗也沒來。
岑燕君問:“你一個人?”
顧峄城的嘴角僵了一下,再擡起頭時,看見他爸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吞吞往院子裏走。
老爺子走到一半與他對視,目光掃過他邊上以及空空的車廂,頓住腳步,又轉身回去了。
顧峄城微微蹙眉。
早知道不來了。
這個家裏,在廚房忙碌的李嫂是最熱情好客的。
她端出一盤又一盤好菜,擺在桌上,招呼他來吃。
顧峄城終于吃上熱騰騰的飯菜,眉心舒展,和父母說起安安拍電影的事。
“小丫頭不得了,還會拍電影啊!”岑燕君震驚道。
顧老爺子低頭吃飯,沒吭聲,但豎着耳朵聽。
岑燕君又說道:“上次不是拍了個奶酪棒的gg嗎?什麽時候才會在電視上放?”
“gg雖然短,但也有一定的制作周期。”顧峄城喝了一口湯,繼續道,“大概下個月就能看見了。”
岑燕君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到時候我就帶着幾箱奶酪棒去蔣海茹家,分給其他姐妹們,大家一起邊看gg邊吃,氣死她。”
顧老爺子擡頭:“蔣海茹又怎麽你了?”
岑燕君放下勺子:“最近倒是沒怎麽我,她自己家裏都煩得很。霍家老頭同意他們兒子結婚,蔣海茹不同意,說要不就先把他們孫女接回來再說……聽說前兩天,霍子辰帶阮晴晴回家吃飯,兩個人當着琪琪的面給阮晴晴臉色看,孩子該多害怕啊。”
顧峄城:“你怎麽把別人全家的名字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你媽八卦。”顧老爺子說。
岑燕君樂呵呵一笑:“誰讓我是《實習父母》的忠實觀衆呢。話又說回來,琪琪這麽可愛,蔣海茹怎麽舍得當着孩子的面為難孩子媽?”
說到這裏,她搖頭嘆氣。
他們家安安不是親生的,都被全家人像眼珠子一樣寵着了,霍家人真是夠折騰的。
“太太,您有朋友來了。”管家的聲音由外面響起。
岑燕君一聽,立馬站起來:“是秋萍來喊我去他們家打麻将了,我先去補個口紅。”
小老太太說完就上樓了,下來時,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顧老爺子和顧峄城望着她離開時潇灑的背影,下一刻,父子倆對視。
“你和莫穗怎麽樣了?”顧老爺子問。
顧峄城思索起來。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怎麽樣了,只覺得相處時的氣氛好了很多。
而且,應該會一直好下去。
顧老爺子看着他猶豫的神情,擺擺手:“別說了,懶得聽你們年輕人的離譜事。吃完飯跟我進書房,彙報一下這段時間的工作進度,再陪我下棋。”
顧峄城嘆氣。
怎麽逮着人就下棋呢?
不想下,寧願回去加班。
……
安安在劇組裏吃完晚飯就收工了。
小團子本來就沒多少戲份,莫穗又說一天最多只能拍一場,要不然孩子會累,于是她只好早早下班,在喬果身邊幹坐着。
喬果打了個哈欠:“你無聊嗎?”
“不無聊哇。”安安坐在小板凳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場記叔叔手中的場記板。
她已經盯着這塊小板子一整天了。
板子上用粉筆寫着很多字,拍電影時,場記叔叔“啪”一下,合上木條,聲音可清脆了。
小團子好想去試一試,只是不知道場記叔叔會不會答應呢?
“傻坐着一天了,居然不無聊?”
喬果瞪大眼,小家夥才四歲,就已經這麽坐得住了?
而且看孩子的眼神,燃着希望的光芒,滿滿的興奮啊。
和影後的女兒一比,她果然不是合格的打工人。
喬果心中感慨,不由對小團子肅然起敬。
賀導演拍電影,預算充足又大方,住宿條件很好,安安睡覺不認床,應該能休息好。
莫穗交代過,如果拍夜戲,就讓喬果帶着安安去房間休息。
不過,進組第一天,賀導希望演員們能調整好自己,因此讓大家早點回去休息。
從片場出來,賀啓勝心情大好。
經過這一天的拍攝,他心底的一切疑慮全都打消了。
網絡上和導演圈子裏對莫穗狀态的擔心,并不全是真實的,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天拍的幾場戲裏,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莫穗都是用心揣摩過的,沒有絲毫表演痕跡,讓人信服。
甚至,就連她帶來的孩子都很乖。
小不點不會打擾媽媽,一個人無聊的時候,就會和其他工作人員玩。
而且她很好哄,只是一副道具撲克牌而已,都能一本正經地玩一兩個小時。
整個組裏,最讓人不省心的,大概就只有周明敏了。
打從一開始,賀啓勝就知道,這大小姐的演技不如莫穗,完全屬于靈感型選手,狀态來了能讓人拍手叫好,狀态不佳的時候,他就要頭疼了。
賀啓勝對每一個演員的要求都很高,因此決定找她好好談一談。
只是周明敏嬌滴滴的,又是個臭脾氣的大小姐,一不小心又要擺臉色。
他倒不是怕她,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和她溝通,就在她和莫穗一起回房間的路上攔住她們。
畢竟莫穗是講道理的人,有她在邊上,他心裏有底氣。
“明敏。”賀啓勝喊了一聲,拿着劇本走上去。
周明敏回過頭,換下戲服的她,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多了幾分乖巧溫和的氣質。
“今天的幾場戲,大致表現還可以。就是和姐姐重逢的這場,必須演出深度,像下午那樣是不夠的。”
賀啓勝邊說,邊打量她的反應。
本來以為她要不服氣,可沒想到,周明敏湊過來,盯着他的劇本看。
“是怎麽樣的深度?”周明敏擡起頭,認真地問。
在拍戲方面,她還沒有太高的覺悟,但對自己也是有要求的。
她的演技發揮不穩定,偶爾會被網友抨擊,哪有人願意被罵呢,她也想好好努力。
周明敏和導演探讨,修長纖細的手指指着劇本,像是課後聽老師輔導作業的好學生。
“在這裏,不僅僅只有你和姐姐久別重逢的喜悅,你得多想一層,比如說,當時你們是怎麽鬧翻的?姐妹倆的手足情深、當年決裂時的恩怨、如今的喜悅以及這個時代的家仇國恨……”賀啓勝站在周明敏身邊,仔細給她講戲,擡起眸時,看見她卷翹的睫毛在眼底落下陰影。
這樣深入的講戲機會并不多見,莫穗也在一旁專注地聽着。
一旁的安安擰着小眉頭聽,只覺得演戲可太複雜了。
導演叔叔不是說下班了嗎?為什麽一聊又是這麽長時間呀。
小團子知道不該催大人講話,就只能站在一旁,焦急等待。
好在這時,她的電話手表振動了。
是爸爸打來的!
安安一臉驚喜,正要點一點“接聽鍵”,忽然一個擡眼,對上導演叔叔的眼神。
小團子點了接通,沒有打擾他們,擡起小短腿跑到走廊的盡頭。
“爸爸!”
聽見這聲音,顧峄城的嘴角立馬上揚。
剛才他陪老爺子下棋,一個小時過去,仍舊難分勝負。
他試圖開溜,決定悄悄輸給老爺子,可誰知道,人家耳聰目明的,立馬就沉下臉。
無奈之下,顧峄城只能陪他下完一整局棋。
從顧家出來,他就在想,改天教安安下棋,讓她去陪老爺子。
這樣做簡直是坑了小家夥,顧峄城莫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