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和尚算什麽男人?
聞九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貓。
倚在溫暖的壁爐邊, 皮毛松軟,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讓人忍不住精神怠懶, 貪婪地想要更多。
靈活的尾巴最靠近熱源,纏繞其上, 一下一下輕輕拍打,像是在哼一首愉快的小調。
謝玄不由笑出了聲。
聞九夢裏的壁爐也跟着震了震。
不爽睜眼, 半夢半醒的他還未來得及發火, 龍角便磕上了男人的下巴。
這一下撞得實打實,聞九鼻子也酸了, 眼眶也紅了, 生理性的淚珠滾滾而落, 引得身旁人收笑出聲:“疼了?”
聞九:廢話。
這臭和尚下巴用什麽做的, 比石頭還硬。
擡手摸了摸那弧度圓潤的小樹杈,被徹底當做抱枕的佛子乖乖認錯:“抱歉。”
這下可好,原本單純的疼痛忽又帶了些癢,聞九擡頭瞪了對方一眼, 深刻懷疑這人是故意的。
只可惜他剛剛哭過, 還沒停,異于常人的瞳仁水洗般, 幹淨又清亮,不僅沒有任何殺傷力, 反而惹得人心癢。
謝玄暗暗定神了許久, 才忍住沒有去欺負更多。
後知後覺發現有哪裏不對,養回精氣神的聞九張嘴:“我腿呢?”
謝玄朝下一指:“在這兒。”
棗紅被褥中, 一截雪白柔韌的龍尾探出, 蛇似的盤在男人腰間, 接着往下,最末端的一撮毛,甚至搭在了不該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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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九難得有些懵。
怎麽說呢,雖然動物變成的精怪或多或少都會保留些特征,但同樣是尾巴,他的看起來就比狐女怪好多。
明明狐貍和龍都有爪子。
被纏住的佛子卻誇贊:“很漂亮。”
聞九本能吐槽:“我還以為你會被吓暈呢。”
當年許仙見白娘子都死了一遭。
“你忘了?”單手撐着身子,謝玄垂眸,一本正經,“我是法海。”
法海老早就知道白蛇是妖。
這下聞九是真的笑了。
他一笑,繞在謝玄腰間的尾巴也跟着動,鱗片一閃一閃,引得人想伸手去碰。
聞九也覺得好看,尾巴比腿靈活,他久違地左動右動,半點沒意識到自己有多越界,還盯着尾端那一撮毛細細打量:“軟軟的,看起來比畫裏漂亮。”
他挑選任務目标果然有一手。
謝玄哭笑不得,很想問某人一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盯着哪兒瞧。
“腿變龍尾,應當是消耗太多所致,你醒了便好,”适當轉移話題,謝玄拍拍聞九,提醒,“還不拿走?”
“不要。”
難得找了個适合欣賞龍尾的展示架,聞九果斷拒絕,還示威似的纏緊了些。
謝玄:……
有時他真分不清聞九是故意還是真傻。
音色沉沉,他強調:“我是個男人。”
聞九懶洋洋:“但你更是和尚。”
和尚算什麽男人?連合歡宗那群專業人士都栽了無數次。
“說起來,你們萬佛寺培養弟子倒有手段,這麽多年也沒有個為錢為權為情叛出宗門的,”有一搭沒一搭甩着尾巴,他笑,“其他掌教怕是羨慕壞了。”
像他,那場熊熊烈火後,輾轉流落了多少宗門,就被多少宗門下令緝拿。
沒辦法,誰叫自己這雙眼睛總是看透太多。
為了不變成籠子裏一件死氣沉沉、專門用來占蔔天命的工具,他當然要跑,還要煽風點火、挑撥離間、合縱連橫,鬧得天下大亂才好。
誰料,在他感慨完後,謝玄卻道:“有。”
聞九:?
哪位勇士敢如此叛逆,冒天下之大不韪,有機會他定要敬對方一杯。
輕松猜出少年在想什麽,謝玄悠悠:“我。”
聞九:?
???
這比謝玄練功出了岔子的事還讓他驚訝。
因為以這和尚的性格,最多只會把一切憋在心裏逼瘋自己,叛出宗門,怎麽看都不像對方的選擇。
然而,等他繼續追問時,某人卻像修了閉口禪,怎麽問都不接話,故事只講了個開頭,就撒手不管了。
對此等斷更行為表示強烈譴責,聞九剛想把對方甩下床去,尾巴耳後便一陣炙熱。
肉眼可見地,雪白晶瑩的鱗片逐漸消退,露出其下柔軟細膩的皮膚,直到此刻,聞九才發現,他的裏衣不知道什麽時候碎了。
于是,眼前的情景,莫名多了幾分陰差陽錯的微妙。
聞九第一次知道原主的柔韌性居然這麽好。
腿動不了,他只能唰地掀開被子,将男人自腰往下全部遮住。
理直氣壯地,他推推謝玄:“褲子。”
誰叫他現在還沒法變出衣物。
謝玄定定:“只有我的。”
聞九:“你的就你的,又不是沒穿過。”
周遭的簾幔拉着,臨近傍晚,床內的光線有些昏暗,聞九又低着頭,完全沒察覺身旁人眸底情緒和以往有何不同。
伸手去撈自個兒的腿,他嘀嘀咕咕:“真是的,局裏就不能給商店進點新藥?忒小氣,任務目标的身體全靠員工修複。”
瞧不見被子裏的情況,他只能憑着自己的感覺亂摸,搬完右腿,他又動了動:“你壓到我了。”
就在謝玄腰底下,都麻了。
他也不知道一圈圈繞成蚊香的龍尾,變回腿後,姿勢怎麽會成了這樣。
所以他說原主柔韌性好。
側躺都能挂在人家腰上,像夾着個大號抱枕。
未成想,謝玄竟沒動,還在被子裏抓住了他的手腕。
聞九無辜擡眼:“幹嘛?”
下一秒,白衣佛子騰地起身,掀開被子,只留給他一個坐在床邊的後背。
“抽什麽風。”吭哧吭哧把另一條腿搬回來,聞九偷偷瞄了眼謝玄的耳朵,發現沒紅,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
他就說,蹭蹭怎麽了,反正某人也沒反應。
最多有點不自在。
但這和尚的腰可真細啊,又有韌勁,隔着衣服也很熱,上面覆着層恰到好處的肌肉,應該也少不了人魚線。
只可惜他這次沒摸着。
亂七八糟的想法過于放肆,大半順着識海被自家系統捕捉,聞九卻渾然不知,還伸手,按了按謝玄的指環:“六點了,外面的情況怎麽樣?”
謝玄沒應。
這下聞九不戳指環了,改戳人家的胳膊:“喂,你……”
話音未落,外面忽然響起禮貌的敲門聲:“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是短發妹。
與此同時,謝玄突然搶了半床被子,蓋在自己腰間。
聞九一瞬間明白了什麽。
有點錯愕,又有點想笑,他不僅毫無收斂,還拽着人家的袖子,借力起身,把下巴擱在了謝玄的肩膀上。
“原來還能用啊。”
意味深長地放慢語速,他掐準某人想回頭的時機,揚聲:“進來吧。”
吱呀一聲,整天沒見人的短發妹推門而入。
客房裏,外袍略顯淩亂的和尚正垂眸坐在床邊,豎瞳少年則披着被子靠在後者肩上,黏黏糊糊,卻很自然,和平時沒什麽不同。
沒見到其他兩位住客,短發妹疑惑:“他們呢?”
聞九:“都跑了。”
“你應該也聽說過我的事吧?”有一搭沒一搭把玩垂落的發絲,聞九笑,“你不怕?”
短發妹搖頭。
許是因為昨晚睡了個好覺,又許是因為白天沒碰上什麽危險,對比聞九見過的其餘玩家,她的氣色顯然極好,長相又甜美,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
偏謝玄不吃這套。
嗓音裏帶了點啞,他重複了一遍聞九的話:“真不怕?”
好似古寺鐘響,又好似有無數木魚在耳邊敲,短發妹臉色一下子變了,二話沒說,站起身就往門外溜。
“哐當。”
大門重重合攏,聞九啧了聲:“你吓她幹嘛?”
好不容易騙來的樂子又沒了。
謝玄:“她是鬼。”
聞九:“我知道。”
光騙人有什麽意思,連鬼一起騙才好玩,順便還可以當個鎮宅獸,省得夜裏有其他不長眼的找上門。
謝玄卻沒完:“她想吃你。”
聞九無所謂:“又吃不到。”
“所以,”說一句被頂一句,男人語調微冷,“聞施主要我幫你把她叫回來嗎?”
聞九:……
等會兒,這人多久沒叫過他施主來着?
聽着還怪別扭的。
“算了,”失了興致,他松開扒在謝玄肩上的手,往後一倒,“打草驚蛇也挺有趣。”
就是可惜了他精心給某人設計的小白臉形象。
“……黃毛說這宅子的主人不是狐女。”不知過了多久,像是終于消了火,謝玄忽沒頭沒尾,嗓音平淡道。
聞九安了心,閉着眼點頭:“哦。”
“很困?”放低音量,男人接話,“商店裏有熱水,先擦把臉再睡。”
經對方這麽一提,聞九也躺不住了,待謝玄倒好熱水,洗好毛巾,他配合地裹着被子往床邊湊了湊,全然忘了自己的弱點在何處。
是故。
當某人手指不輕不重捏住左側的小樹杈時,他頃刻軟了腰。
單手扣住少年想推開自己的雙腕,謝玄穩穩在床邊坐下,似是早有預料,幾乎把對方圈進了懷中。
故作平靜的僞裝徹底褪去,靠溫水煮了條龍的男人眉梢輕挑,言談間染了些笑:“怎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謝某試過的滋味,聞施主也該嘗嘗。”
作者有話要說:
聞九:!!!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二更在零點。
日常比心,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