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工作,都是工作
求婚鬧劇後的第三天, 和上面喝過茶的聞九打好報告,帶着大包小包回了原主老家。
與繁華熱鬧日新月異的大都市不同,這裏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縣城, 年年回來,都和記憶裏一個樣。
有一說一, 原主家的條件在本地還不錯,前兩年剛在新小區買了房, 但這樣的生活水平, 在衛楊眼中顯然不夠格。
哪怕程天樂從來沒要求過男朋友幫襯家裏,他也自動戴上了有色眼鏡。
【啧, 這得多瞧不上自己, 才會覺得所有人都是沖着錢來?】
提前回看過無數遍原主的習慣細節小動作, 真正站在程天樂家門口時, 聞九竟還有點緊張:【喂,你說,我該不會被原主爸媽發現換了個芯,直接當妖怪打出來吧?】
原著裏結局悲慘的炮灰大都沒有父母幫襯, 有也是胳膊肘拼命往外拐的極品, 像程天樂爸媽這樣普通卻正常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若非被執念束縛的程天樂此刻正渾渾噩噩, 他真想用招魂術拆了局裏的防火牆,直接把正主拽下來頂上。
及時捕捉到青年腦中閃過的危險念頭, 謝玄提醒:【催眠卡, 要用嗎?】
心理暗示一下,無論快穿員的演技有多拙劣, 道具生效期間, 都不會露出破綻。
聞九卻搖搖頭。
怎麽說呢, 過分依賴道具不是他的性格,況且如果真這麽做了,程天樂的執念大概會鬧騰得要命。
畢竟對方是那麽在意父母。
“叩叩。”
明明有門禁卡和鑰匙,程天樂這兩年卻都是把禮物放在門口,敲幾下,倘若屋裏沒反應,他便一個人默默地走。
然而程天樂不知道的是,其實每次,都有人在門邊、窗邊,注視他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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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閱歷擺在那,衛楊放任兒子一個人出櫃、又三年不陪兒子回家的行為,早已在程家二老心裏上了黑名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不是無法接受程天樂喜歡男人、而是無法接受程天樂喜歡的男人是衛楊。
因得前幾日那通電話,這次雙方都沒鬧別扭,隐隐地,屋子裏很快有了動靜,咔噠一聲,門開了。
對上那張輪廓和程天樂有些相似的嚴肅面龐,聞九嘴一張:“爸。”
狀似不經意地往聞九身後掃了眼,程父本就繃着的臉色更臭:“他還真沒陪你來?”
也太不把自家兒子放在眼裏了!
“好端端的,說什麽呢,”嗔怪般地瞪了瞪程父,同樣有雙杏核眼的程母把人接過聞九手裏的袋子,“來來來,樂樂,進屋,媽今天給你做了好菜。”
事先做足功課,聞九笑:“糖醋小排。”
“诶,還記着呢。”自打程天樂出櫃後很少再親親熱熱地說過話,程母眼眶一濕,忽然有些慶幸兒子辭職這件事。
否則的話,這臭老頭,還不知道要犟到什麽時候才肯順着臺階下。
素來信奉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趁着此刻沒人說話,聞九低頭換鞋,開門見山:“……我和衛楊分手了。”
平地一聲雷,程父和程母俱是一怔,相互對視一眼,下意識地重複:“分手了?”
“嗯,”淡定點頭,聞九直起腰,“永遠不會再複合。”
腦後的紗布被摘掉,又簡單去Tony那做了個接發,這會兒,程父程母除開震驚,倒沒發現兒子還受過傷。
一心往南牆上撞的兒子終于走回正軌,二老卻沒有任何開心的感覺,因為他們很清楚,樂樂有多喜歡衛楊、對感情有多認真,能說出這話,一定是受了很大傷害。
程父更是提高音量:“他欺負你了?”
“也不算,”不願把原主父母牽扯進那些糟心事,聞九避重就輕,“只是終于看清了一個人。”
故作輕松地聳聳肩,他笑着做了個鬼臉:“但事先說好,我還是喜歡男的。”
雖說他這次任務八成又是獨身到老,可聞九并不想為了哄老人開心,而改變、否認原主的性向。
性向沒有對錯。
錯的是遇人不淑。
“你這孩子。”一時不知是哭是笑,程母輕輕錘了聞九一下,轉身進了廚房:“快點拿碗筷,一會兒菜都涼了。”
準确從大包小包裏翻出一個鐵盒,黑發青年将它遞到父親面前,幼稚地晃了晃:“快誇我,我帶了好茶。”
板着臉的程父轉頭冷哼,偏餘光一直跟着兒子手裏的包裝轉。
一頓很普通的家常菜,聞九卻整整吃了三碗飯,借機和程家二老解釋過工作的事,他推開側卧的門,發現裏面的擺設還和原主離家前一模一樣。
相當自覺地沒碰除了床以外的任何東西,聞九收起嘴角過于開朗的笑容:【沒露餡吧?】
謝玄:【沒有。】
身體、記憶、執念、演技四重加持,縱然是血親,也沒法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之間找到不同。
聞九:【那就好。】
長長松了口氣,他躺在床上:【感覺好像偷了原主的幸福。】
【怎麽會這麽想?】私下向局裏申請了許多特效常用藥,謝玄翻出個山楂味的消食片,憑空遞到聞九嘴邊:【倘若沒有你,今日程父程母看到的,便是冰冷的墓碑。】
而身為普通人的程家二老,大概率沒辦法知道真相,也沒辦法替原主複仇。
更何況以衛楊和蘇樂的心狠手辣,程家若一直追究不放手,結局只會更糟。
見青年還是嘎嘣嘎嘣咬着藥片不說話,謝玄輕聲:【怎麽?別人對你好,你反倒不适應了?】
聞九嚼嚼嚼:【因為他們無所求。】
這樣的好,哪怕明知是給程天樂的,他也會十分不适應。
【麻煩,下次接任務時一定要避開類似的情況。】騰地翻了個身,聞九話說得兇,眼底卻并未有太多煩躁。
随意瞥了眼床頭的鬧鐘,他問:【衛楊動手了嗎?】
【還沒,他要确認你真的回了老家,】時刻監視着渣攻那邊的情況,謝玄應,【不過你沒退房,上面在酒店附近留了人,估計用不上隐藏攝像頭,他便會被當場按住。】
從市裏回家這一路,聞九身後也跟着不少小尾巴。
【跟就跟吧,誰叫我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滿是惡趣味地,聞九悄悄祈禱,【希望渣男這次能機靈點,我還等着看好戲呢。】
隔天一早,S市,聞九所住酒店的樓梯間。
提前讓蘇樂幫忙打點好了酒店中一個經理級別的人物,衛楊這會兒,正在和一個負責打掃聞九樓層的服務生換衣服。
按理說,聞九沒有退房,酒店本不應該在未獲得許可的情況下打掃住客房,但經過酒店經理的暗箱操作,衛楊此刻已經順利拿到了備用的房卡。
等他離開後,自然會有人趁着保安交接的空檔删掉對應的監控,神不知鬼不覺,無論程天樂再怎麽懷疑自己,都找不到證據。
七點剛過,清晨的走廊非常安靜,幾乎沒有客人走動,戴好帽子口罩,衛楊順着樓梯上到三樓,找到早早放在角落的清潔車,推着它直奔306。
“滴滴。”
質量上佳的柔軟地毯完美吸走清潔車滾輪的轉動聲,衛楊成功打開房門,左右打量了下,這才輕手輕腳地進了屋。
将原主出租屋的行李打包帶走後,聞九一直把它們存在酒店裏,而那些需要陽光水份的綠植,則被他一盆盆擺了出來。
似是被這熟悉的場景勾起了過往溫馨美好的記憶,衛楊微愣,腳步停了一瞬。
——但也僅僅是一瞬。
餘光掃到床頭露出的筆記本一角,衛楊很快放棄了對着植物懷舊,三步并作兩步,坐在床邊打開了它。
戴有手套的食指熟練輸入一串彼此姓名生日變化後的英文加數字,衛楊眯着眼,屏息按下回車:
這密碼程天樂用了快七年,哪怕他們鬧翻了,短時間內應該也不會換。
果然,下一秒,他看到了親切的歡迎界面。
很好,筆記本的話可以藏在清潔車裏帶走,現在更重要的是,把臺式電腦主機裏的東西拷貝一份。
萬一程天樂把重要文件藏得太深,他還帶了杳杳症理工具,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拆掉硬盤。
誰成想,就在他關機開機找文件忙忙碌碌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房間裏忽然多了個人。
相當禮貌地,和衛楊穿着同樣員工制服的年輕小哥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好。”
!!!
做賊心虛,衛楊吓得一個激靈,好懸沒直接腿軟坐在地上。
手裏拿着個小號的六角螺絲刀,他先聲奪人:“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兒。”
“工作,都是工作。”領口的微型攝像頭忠實記錄下房間裏發生的一切,年輕小哥轉轉身子,讓它能拍得更完整些。
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慌了神,衛楊滿頭霧水,态度也有些差:“喂,說話,你怎麽進來的?這間客房是我負責打掃,再亂來,小心我告訴經理。”
年輕小哥抑揚頓挫:“哦~原來還有個經理。”
哐當。
撲通。
三下五除二卸掉目标手裏的螺絲刀,他将衛楊反手按在桌上,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本,單手遞到對方眼前,一本正經介紹:“國安局辦案。”
“衛先生,麻煩和我們走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國安局小哥:你好呀。
衛楊:……唔唔唔唔!
二更完畢,日常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