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積怨
山林之中并沒有路,安廷衛們在樹影之間站得很是零散。
因此雖然度越這一聲喊得并不算遲,卻是收效甚微。
安廷衛們四散開去,剛一有人越過密林與闊地的邊界,便有密密麻麻的細薄刀片從暗處飛出,襲向林中衆人。
“小心!”
“啊!!!”
“暗器……有暗器!”
誰都沒有防備,一時間山林中哀嚎聲一片
度越見狀,立即起身護住了木遠,江霖也連忙拔劍自衛,身上卻仍舊被劃出了無數細小的血痕,狼狽至極。
半晌,這陣刀雨才終于結束,但山林間已經是血流漂杵。安廷衛僅剩的為數不多的那點人,也差不多都交代在了這裏。
木遠在度越的保護下未曾受傷,狼妖受傷情況也要比安廷衛好一些,但還是有些妖力低微的狼妖或多或少受了些傷。
剩下那幾個安廷衛見狀,紛紛傻在了原地,一時間誰也不敢說話。
度越環顧四周,确定刀雨已經結束之後才放開了木遠,對着江霖怒道:“誰讓你輕舉妄動!”
江霖亦是胸中郁郁,想要回他一句你什麽都不說,我怎知你在做什麽。但是轉念想到若是才到了這裏便這麽兇險,接下來的路還不知要多麽難走,有的是用得到狼王的地方,于是便悻悻閉嘴沒有出聲。
木遠看看四周,問道:“這是狐王設下的?”
度越點點頭:“除了這個機關之外,應該還有別的。”
“能想辦法破解嗎?”木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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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越面色陰沉,搖了搖頭:“我只探查到了這一個,原本是有辦法破解這個的。”
江霖的臉上頓時有些挂不住,卻還是忍着問道:“那請問狼王大人這個……應該還有別的,是什麽意思?”
“狐王不可能只設下這麽一個陷阱,但是我只發現了這一個,就是這個意思。”
那豈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遇到什麽?
木遠看了看江霖的臉色,道:“江統領這會兒不着急了?”
江霖深吸一口氣看向木遠:“木公子,如今我們的目标可是一樣的。您要是總這樣說話,那可就沒意思了。”
“好說。你多少要是能信任我們一點,我肯定不這樣和你說話。”
江霖沒有再言語,木遠也不打算和他繼續争下去。
度越在四周探查許久,什麽都沒有發現。
“或許是下一個陷阱不在附近?”木遠問道。
度越點點頭:“有可能。先走吧,遇到了再說。”
“這就……走?”江霖似乎有些猶豫。
看他那後怕的樣子,木遠又想開口,但江霖像是已經預見了什麽似的,忙道:“知道了。所有人,不能動的就地休息,能動的留五個人照顧不能動的,其餘人跟上!”
木遠也朝後面的狼妖下了相同的指令。只是狼妖所受損傷不如安廷衛嚴重,能繼續跟着前進的人也遠比安廷衛要多許多。
走上闊地之後,路便好走了許多。原以為恐怕不久便要再遇上什麽變故,卻沒想到一行人竟直接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一處巨樹之下。
“再往前走怕是就要下山了。”江霖道,“該不會江言齊和狐王其實并不在這裏,方才的那個陷阱也只是混淆視聽的障眼法?”
他話音剛落,不待木遠和度越回答,便聽得前方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
“江言齊?”笑聲的主人從樹後繞了出來,一身黑衣,身姿挺拔,正是毫發無傷的江言齊本人!
“是你!”看清來人之後,江霖立即長劍出鞘,衆人亦皆是嚴陣以待。
“江言齊!你想耍什麽花招!”江霖怒喝道。
只見江言齊的目光從在場諸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還是落在了江霖臉上:“還真是身份不一樣了,如今連你也敢直呼我的名字了。之前跟在我後面大哥長大哥短的,還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江言齊冷嘲熱諷,江霖也不甘示弱:“我稱你一聲大哥,你扪心自問,你可當得起我這一聲敬稱?若不是伯父比我父親年長幾歲,祖父将家業傳給了他,而我又比你晚生了幾年,你覺得就憑你的本事,配得上你得位置嗎!”
這兩人之間積怨已久,非要說什麽發生過什麽驚天動地不可調和的大事吧,倒也沒有。但是一件一件小事積累起來,能在一個人心中産生的怨念的力量卻也是不容小觑。
度越卻沒有閑心在這裏聽他們兄弟兩掰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打斷道:“江言齊,你此番逃出宮來,是不是狐王在背後幫你?他現在人在哪裏!”
江言齊這才停止了和江霖毫無意義的罵戰,轉頭看了一眼度越,又看了一眼木遠,而後突然像是發了瘋一般狂笑起來:“你們三個可真是有意思,木氏後人,狼王,還有你,江霖,你們三人竟能湊到了一起去?江霖,你有什麽臉來說我?當年之事,難道你全都忘了嗎?”
江霖臉色微變,但很快恢複了正常:“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對得起自己的心!”
“少廢話!狐王到底在哪裏!”度越很是不喜他們這種打太極似的聊天方式,懶得聽他們說這些沒用的東西,直接化出長刀便朝着江言齊砍去。
江言齊反應也很快,立即便拔刀迎戰。
“等……”江霖沒料到度越會一言不合就拔刀,竟下意識向前一步,像想攔,卻被身後的木遠一把拽住。
“江統領,江言齊現在可是逃犯,原本早就該被問斬的。”
江霖微微一愣,掙脫了木遠:“我當然知道!我只是……你們不是更想知道狐王的下落嗎?現在恐怕只有江言齊知道狐王在哪裏。若是狼王大人一個開心把這唯一的線索給殺了……”
“江統領對自己的大哥是不是太沒信心了點?”木遠對他笑道。
他當然知道江言齊肯定不是度越的對手,他曾親眼見過度越和江言齊對上,那時候度越身中毒,狀态不佳,卻依舊能和江言齊打個平手。
如今度越雖仍未完全恢複,和當日不可同日而語,更不要說他們這一次并不是孤身迎戰。
但是他相信度越有分寸,不會當真讓江言齊死在這裏。畢竟,度越心中對狐王的恨一點也不比自己少。
木遠死死盯着江霖,生怕他在這個時候作什麽妖:“江統領應該很清楚,江言齊在牢獄之中分明是受過嚴刑拷打,渾身是上傷的。這才被救出來幾天,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能靠自己痊愈了?他一定知道狐王在哪裏,即便不知道也一定是有些線索的。既如此,那要是不動手,恐怕沒那麽容易讓他說出狐王的下落。”
江霖自然知道木遠的意思,只能抿了抿唇,一言不發。
木遠看向那邊度越和江言齊的身影。
果然,就算是度越不想在這裏就殺了江言齊,有意手下留情,江言齊也依舊不是度越的對手。
兩人之間的實力懸殊太大了,周圍的狼妖甚至都沒有什麽上前去幫忙的必要。
江霖擰眉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開口道:“看來狐王即便是能用妖法讓江言齊痊愈,也不能做到十全十美。江言齊如今的狀态,根本比不上他的巅峰時期。江言齊自己應當也很清楚他根本不是狼王的對手,為什麽還要待在這裏?看他這樣子,不像是沒有預料到咱們會找到這裏……”
江霖在那邊喋喋不休,木遠卻猛地愣住了,突然打斷他:“你說江言齊現在的狀态怎麽?”
“就……雖然我知道狼王大人很厲害,也知道江言齊再如何也不會是狼王的對手,但是被這樣壓制,的确不像他平時的水平。”江霖被木遠臉上的神情吓了一跳,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問題可大了!
方才見着江言齊時他就在想,幾天前江言齊還一副氣息奄奄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的樣子,怎麽就這幾天的功夫,就能恢複成這樣?
不過或許狐族之中有擅長療愈的狐妖,确實可以做到這個程度,因此木遠并沒有多想。
但是如今聽江霖說,江言齊平日裏不該是這樣的水平,再結合他做出了明知自己不是度越的對手還硬要正面迎擊度越這樣的行徑,木遠突然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該不會,眼前這個江言齊,其實已經是狐王的傀儡了吧!
若真如此,那從一開始的時候,從他們上山到一路尋到這裏來,他們所做的一切,恐怕全都在狐王的預料、引導,甚至監控之中!
狐王想要做什麽?把他們一網打盡?
真要想這樣,方才一路要走來有太多的機會可以下手了。而且如果這是他的目的,那麽他又何需要費這麽大力氣把江言齊做成傀儡放在這裏等他們?
木遠一時之間理不出頭緒,卻只覺後脊發涼,忙上前道:“度越!快停手!我們恐怕是中了狐王的圈套!”
“什麽?”度越原本也沒使出全力,如今自是收放自如,收刀後退兩步,疑惑地看向木遠。
木遠目前對一切也都只有一個猜測而已,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和度越解釋,正要開口,便見那邊的江言齊突然狂笑起來。
“江霖!你若是當真不記得當年的事了,那為兄就來提醒你一二!”
說完,不及衆人反應,原本拿在江言齊手中的長刀便突然轉了一個方向,朝着他面前的大地狠狠地刺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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