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不行
王淼的聲音太大, 廚房裏的舒月也聽到了。她圍裙都沒摘,手裏還拿着菜刀,走到了卧室門前。
看清裏面的景象後, 舒月瞳孔微縮,下意識攥緊了手裏泛着寒光的菜刀。
“媽,王淼,你們怎麽來了?”
徐熙舟還有些雲裏霧裏,他抓了抓頭發, 忽然意識到身上有些涼。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上身是光着的。
旁邊的莊靜純也在這時坐了起來, 他穿着睡袍,衣襟淩亂,昨晚被徐熙舟咬過的嘴唇仍有些紅腫。
任誰看了這幅場景, 都會以為他們倆昨晚幹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舒阿姨, 您別沖動!千萬別沖動!”王淼看着舒月攥着菜刀走進去, 神情有些慌張, 急忙拽住她的手臂。
“他們本來就是情侶嘛, 小年輕, 熱血方剛的, 這也很正常, 對不對?”
舒月斜睨了他一眼,秀麗的眉眼帶着寒意。
王淼心頭一縮, 連忙放開了手,幹笑兩聲。
“您請。”
“媽, 你們誤會了, 我們倆真沒什麽。”
徐熙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解釋, 看他媽拿着菜刀殺進來這架勢, 他腦中一時什麽別的想法都沒有,反正解釋就對了。
“我昨晚喝多了酒,也沒注意,就睡着了。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倆關系特別純潔,就是睡在一起而已,單純的睡覺的那種。”
徐熙舟噼裏啪啦地說着,忽然,肩上一重,有什麽蓋在了他身上。是身旁的莊靜純用毯子裹住了他。
“你好好休息,我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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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靜純戴上眼鏡,穿上外套下床,他看了眼舒月手裏的菜刀,視線落在舒月臉上。
“阿姨,我可以向您保證,我絕對沒有對小舟做不該做的事。”
舒月咬着牙,攥緊手裏的菜刀,“跟我來書房。”
轉身便走。
看着兩人一起進了書房,門被關上,王淼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長氣。
他湊到床邊,看着徐熙舟,一陣唉聲嘆氣,那表情就像是家裏養的白菜被豬拱了的老父親。
“難怪呢,我就說你怎麽不在酒店睡,原來是急着回公寓做這檔子事。徐熙舟,你好歹跟我說一聲吧?把我們都瞞着,像什麽話?!”
徐熙舟皺了皺眉,裹着毯子下床,在衣櫃裏找了長袖和外套穿上。
拉好外套拉鏈,他轉身看向王淼。
“你別瞎說,我跟莊靜純真沒什麽。”
“你這話騙鬼的吧,你自己看看你那張嘴,紅得要命,一看就是被蹂、躏過的。”
王淼有些不爽的站起身,雙手抱胸,上下打量着徐熙舟。
“不過,你怎麽看起來跟個沒事人一樣啊?做那種事後,不是第二天連走路都很費勁的嗎?”
徐熙舟一頭霧水的看着他,顯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王淼看着他彎腰拿起桌上的手表,行動間沒有任何不自然,突然,腦中想到一個猜測,不敢置信地啊了一聲。
“卧槽,難道說……莊靜純才是下面那個?徐熙舟,你可以呀!”
徐熙舟額角青筋直蹦,“你腦子裏能不能想點不帶顏色的東西,什麽上面下面的,根本什麽都沒有發生好不好?!”
徐熙舟直接掀了被子,給他看除了略顯淩亂之外沒有任何異常的被單。
“你覺得,我倆昨晚要是真做了點什麽,這床會這麽幹淨?”
王淼狐疑地盯着他,又去看房間裏的垃圾桶,頓時不解的咦了一聲。
“還真是啊,你們倆昨晚真的就是蓋被純睡覺……這也太不符常理了。”
王淼搖了搖頭,皺着眉,摸着下巴,滿臉的思索。
“難道說……是莊靜純不行?”
此時,一牆之隔的書房裏。
舒月把菜刀放在桌上,冷着臉坐下,盯着眉目深邃的混血青年。
“小莊,不要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麽。”
莊靜純神色內疚,他低着頭,語調真誠,“您放心,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昨晚是因為小舟的生日,情況比較特殊。”
“不管情況多麽特殊,他都還只是個十九歲大的孩子,剛成年而已。小舟是孩子心性,跟你不一樣,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難道連這點自制力都沒有?!”
“我很抱歉,這樣的事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舒月冷哼了聲,神情仍是有些不悅。她也不是傻子,推開卧室門的那一剎那,兩人有沒有發生過什麽,她自然能看得出來。回想小舟當時坐起身那個樣子,昨晚他跟莊靜純應該确實是單純的睡覺而已。
舒月擰着眉,看向窗外,“這段時間,除了看他的比賽,麻煩你跟小舟還是保持些距離,不要影響他。”
“我明白。”
“還有,別忘了最重要的,等你們的協議到期,”舒月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莊靜純,“希望你說到做到,給小舟重新選擇的權利,不要用情感綁架他。”
莊靜純眼睫微垂,綠眸中劃過不知名的情緒。他沉默了幾秒,才輕聲道,“好。”
“這兩人到底在裏面說什麽呢?”
徐熙舟耳朵貼着門,趴在門外面,努力想聽清楚裏面的人都說了些什麽。
王淼在一旁站着,想到剛才舒月殺氣騰騰的眼神,總覺得這樣不太好,忍不住扯了扯徐熙舟的袖子。
“你這樣偷聽別人講話,不太好吧。”
“我這不是怕我媽要教訓莊靜純嗎?她可是拿着菜刀進去的。”
徐熙舟眉頭蹙起,費力扒着門框,隐約聽到了一點聲音,他臉上一喜,下一秒,門從裏面被打開,他身形不穩,一頭撞進了正好走出來的莊靜純懷裏。
“小舟,你這是做什麽?”舒月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我拿個東西。”徐熙舟尴尬的笑了笑,拍了拍莊靜純的領口。
“你們繼續聊,不用管我。”
莊靜純額角抽了抽,把他扶穩,微微低頭,在他耳邊道,“你這個理由太蹩腳了,下次不想偷聽被抓包,至少找個像樣點的。”
“我才沒偷聽——”意識到舒月正盯着他,徐熙舟趕緊把嘴裏的話咽回去,幹笑了兩聲,轉移話題。
“媽,你不是要煮粥嗎?我來幫你切配菜吧。”
接下來幾天,徐熙舟除了上課,就是帶着任家一大家子人在倫敦到處游玩。他每次回倫敦都很匆忙,其實很少出去逛街。這次陪着舒月和任華民他們,幾乎把倫敦的大街小巷都走了個遍,好吃的米其林餐館也全都嘗了一遍。
他過完生日的另一天,莊靜純就回了法國。
他送他去的機場。在車上,徐熙舟想起昨晚發生的事,神情有些不自在,那會兒胸口充斥着的勇氣和熱血似乎也消散了大半,只能試探着開口,“昨晚的事,我……”
“你喝多了,我能理解。”莊靜純并沒有看他,目光注視着前方。
“下次別喝這麽多酒了,尤其是在不熟的人面前。”
徐熙舟點了點頭。快到機場時,他握着方向盤,忍不住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沙特阿拉伯的比賽,你會來看吧?”
莊靜純輕恩了一聲。
聽到莊靜純會來,徐熙舟心裏那點郁悶和沮喪頓時就全部消失了,心裏滿滿的都是對下一站比賽的期待。
“那就好,我們在沙特阿拉伯再見。”
陪任家的人在倫敦玩了一周後,徐熙舟很快又投入到了訓練中。雖然他已經跟邁凱倫簽了約,但這不代表他就可以降低對自己的要求,最後兩站比賽,他一定要拉近和愛德華的距離,不能被他甩得太遠。
要是能超過愛德華,拿到F2的總冠軍,那就更棒了。當然,他心裏也清楚,這個希望十分渺茫。
愛德華整個賽季都很穩定,不像他還經歷過蒙紮事故,被逼退賽,眼看着要到手的冠軍就這麽沒了。
畢竟,在賽道上,決定最終成績的從來不只有賽車手的實力,還有運氣。沒到最後一站,誰都預料不到最終的結果。
十一月底,徐熙舟跟車隊一起飛到了沙特阿拉伯的吉達賽道。
跟倫敦的潮濕寒冷不同,沙特阿拉伯的冬季氣候非常溫和。徐熙舟一下飛機就脫了厚厚的羽絨服,換上了輕便的夾克外套。
吉達賽道是沙特阿拉伯去年新建成的一條現代化賽道。賽道坐落在景色絕美的濱海邊沿,跟紅海相鄰,中間還有一片優美精致的人工湖。
吉達賽道號稱是 F2賽歷上最快的街道賽道,平均時速比意大利的蒙紮賽道還要快,并且是全年彎角最多的賽道,對車手的操控能力相應的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周五,上午的自由練習賽中,徐熙舟狀态不錯。
比起索契那場糟糕的開端,徐熙舟漸漸在賽道上找回了當初的感覺,在練習賽中創造了最快圈速,排名一度超過了愛德華。
因為他跟愛德華僅剩十分的差距,加上兩人又先後跟F1車隊簽約,有不少媒體開始戲谑的将兩人稱為F2雙子星。每次有賽車雜志評論其中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免不了提到另外一個人。
排位賽的賽前采訪,有到場的媒體忍不住八卦,問起徐熙舟跟愛德華的私交如何,畢竟兩人明年都要進入F1,未來還會是對手。
徐熙舟不怎麽耐煩的盯着鏡頭,正思考要怎麽回答時,肩膀忽然被人攬住,一道清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們關系很好,我剛剛還邀請了徐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
沒想到愛德華會忽然出現,徐熙舟有些詫異。他跟愛德華其實沒什麽私交,也就是在賽道上碰到會互相點個頭致意的關系。
說起來,以前愛德華也是他崇拜過的對象,他也在賽道上無數次追逐過那抹明黃色的身影,一度覺得自己永遠難以望其項背。但當他現在也站在了高處後,便不覺得愛德華那麽高不可攀了。
兩人難得同框,記者頓時眼睛發亮,讓攝影師不停拍照。
徐熙舟勉強笑了笑,随便應付完了記者。等采訪一結束,就把愛德華拉到一邊。
他看着金發藍眸的青年,語氣有些無奈。
“你什麽時候邀請我參加你的生日派對了?要編謊也不能這麽編吧。”
“現在邀請,不可以嗎?”愛德華微微笑着看他,語氣真誠,“畢竟,所有F2車手裏,只有我們倆明年會進入F1。提前巴結一下我未來在F1的對手總沒錯。”
徐熙舟神情無奈,“你的生日派對什麽時候?我可沒準備禮物。”
“就在今天晚上,排位賽結束之後。你人來就行了,不用帶禮物。”
徐熙舟哦了一聲,有些狐疑的盯着愛德華。
“這不會是你們車隊的策略吧?”
“什麽策略?”愛德華有些不解。
“積分榜上我是第二名,跟你雖然有差距,但也不是不可逾越。你不會是想籠絡我,好讓我放松警惕,再偷偷打聽我們車隊的戰術吧?
愛德華輕笑了聲,“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只是覺得,你今年的表現讓我很意外,跟去年的你完全不一樣。尤其是上一場,在索契,你在最後關頭超越安德魯的那一段十分精彩,我看了很多遍。”
想不到愛德華還會看他的比賽回放,徐熙舟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耳朵,“其實也有一點運氣成分吧,那天在下雨嘛,安德魯不好超我的車。”
“你們華國人不是有句話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體現。”
徐熙舟笑了,他看着愛德華,“既然你都看我的比賽回放了,那晚上我可不好意思不買禮物了。不過,就算你是我的粉絲,待會兒的排位賽,我也不會手軟。”
愛德華也笑了,笑容中帶着自信和篤定,一頭淺色的金發在陽光下無比耀眼。
“那你就試試,能不能從我手裏搶到杆位。”
下午,排位賽正式開始。
徐熙舟抱着要超越愛德華的想法,幾乎是一上賽道就卯足了勁往前沖。看着儀表盤上的轉速不斷上升,再想到愛德華那句挑釁的話,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腎上腺素狂飙,不停的加油,往前推進。
賽道兩旁的風景飛速後退,微涼的風掠過臉頰,引擎似乎燃燒了起來,發出低沉的咆哮聲,帶着摧枯拉朽的,将要征服一切的氣勢。
推進,不斷往前推進。
無線電裏,工程師報了什麽數據,徐熙舟根本沒有聽進去,這個賽季只剩兩場了,他就拿過一次杆位,多少有些遺憾。
想到莊靜純明天會來看他的比賽,徐熙舟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祈禱:老天,再眷顧他一次吧。
他順利的進入了Q三,最後一圈的争奪格外激烈,所有人的圈速都比之前的分站賽有所上升,他跟愛德華的競争更是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Lightning的P房裏,工程師們緊緊盯着屏幕上顯示的圈速數據,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終于, Q三結束,排位賽成績顯示出來,徐熙舟拿到了最快的圈速,僅僅領先愛德華零點零二秒。
工程師們全都歡呼起來,能拿到杆位,周六的正賽基本上十拿九穩。
徐熙舟聽到自己的成績,也有些喜不自勝,他把車停回維修區。剛摘下頭,盔愛德華就走了過來,往他手裏塞了張請柬。
“晚上的生日派對,別忘了。”
“順便,恭喜你拿到杆位。”
“謝了,我會去的。”
徐熙舟心情極好,拿着請帖回了休息室。
Unique車隊訂的酒店就在他們車隊隔壁,離得不遠,步行幾分鐘就到了。徐熙舟想了想,決定換身正式點的衣服去參加派對。
華燈初上,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裏,水晶吊燈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徐熙舟拿着請帖,站在旋轉門一側,對着玻璃門整了整自己的領帶。說實話,這種場合沒有莊靜純在,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應付。
他剛走進旋轉門,不遠處的愛德華就看到了他,他手裏端着香槟,大步走過來,握住他的手臂。
“徐,可算等到你了。沙特的一位皇室成員也來了,他很喜歡賽車,正想跟你聊聊。”
徐熙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到一個穿着白袍,帶着頭巾,滿臉絡腮胡的青年朝他舉了舉杯,估計就是愛德華說的皇室成員了。
徐熙舟餘光瞥到白袍青年手指上幾個碩大的鴿子蛋戒指,忍不住感嘆,沙特皇室就是土豪。
“連皇室成員都是你的粉絲啊。”徐熙舟有些感慨。
“主要是我父親那邊的人脈,還好。”愛德華一臉謙虛。
說是生日派對,其實更像是一個交際性的酒會,看着愛德華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跟每個賓客都相談甚歡的樣子,徐熙舟打心底的羨慕。
“愛德華,你是法國人嗎?”聽到一個賓客跟愛德華說起了法語,徐熙舟不禁有些詫異。
“你今天才知道我是法國人嗎?”愛德華轉身看他,語氣有些無奈。
“我又沒聽你在圍場說過法語,而且你的英語也太标準了,一點口音都沒有。”
得知愛德華跟莊靜純一樣也是法國人後,徐熙舟下意識就覺得他更親近了些。
“你這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呢?”愛德華眉頭微挑,喝了口香槟。
徐熙舟正要說話,手機忽然一震,是莊靜純發來的短信。
——在酒店嗎?
難道莊靜純今天就來吉達了?
徐熙舟有些激動,連忙回複,“我在隔壁的酒店,愛德華在這辦生日派對,邀請了我。”
“徐,別發短信了,過來跟我一起切蛋糕吧。”身旁傳來聲音。
有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推來了小推車,足足五層高的精美蛋糕擺在上面,插滿了蠟燭。
徐熙舟還沒等到莊靜純的回複,就被愛德華拉了過去。
大廳裏的燈光熄滅,只剩下蠟燭的光亮搖曳着。愛德華閉着眼睛,許完願,在一堆人的鼓掌聲和起哄聲中,拽着徐熙舟的手,兩人一起切下了蛋糕的第一刀。
“生日快樂!”
徐熙舟趕緊把兜裏自己買的禮物拿出來,送給愛德華。那是一個賽車形狀的鑰匙扣,他在附近的商店裏買的。
“謝謝,我很喜歡。”
愛德華把鑰匙扣揣進兜裏,張開手臂,笑着摟住他。
不管多少次,徐熙舟還是招架不住歐洲人的熱情。他在心底哀嘆,拍了拍愛德華的背,正要松手時,忽然察覺到有一道視線,仿佛有重量般落在他背上。
他轉頭一看,發現旋轉門那裏多了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手裏提着行李箱,穿着墨綠色風衣,黑色長褲。
正是莊靜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