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簡陋中世紀

第22章 ☆、婚禮

龐達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四十。

艾露蘿絲要結婚了，新郎不是四十。

四十任由下人給自己穿上一套比較正式的禮服，家臣的婚姻領主有權安排，當然更有權到場觀禮。四十覺得中世紀看別人結婚還是比較爽的，因為他不用随禮還能問結婚的要錢，嘿嘿，龐達這家夥平時鬼鬼祟祟沒少占他便宜，這次他可得把便宜占回來，不然就不把初夜權賣給他！

四十拉拉衣襟，今天穿的據說是匈牙利老爺的流行服飾，白襯裏配個黑外衣，倒是黑白分明的像個熊貓……就是味道有點怪怪的。

婚禮就在城堡大廳舉行{1}，主婚人是他自己，薩麥爾主教已經到場了，一副“我又能撈錢了诶嘿嘿”的笑臉和四十四目交接，電光火石之間雙方心照不宣的笑成了西瓜嘴。

新郎也在場，但是同時身為管家的龐達正在指揮着請來的小樂隊站位，同時讓人把大廳的擺設移來移去，又張羅着讓人準備好食物和酒水。艾露蘿絲倒是沒看到人，大概新娘是要好好打扮一下吧。

随着龐達進進出出忙裏忙外，賓客也都來了——三名騎士。沒了。啊，還有漢森老板，據說他是酒水承包人。

四十看着這寒碜的人數心說這和平時大家開會有啥區別，平時開完會不都一塊兒順便吃個飯嗎——盡管他第一次提出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坐下，其他人都站在他背後傻愣愣的看着他{2}。

眼見新娘要進場，四十把龐達拽到一邊，小聲說：“多的結婚稅我就不問你要了，你把磨坊還給我就行。”

“……您幹脆讓我把命給您得了，”管家愁眉苦臉，“您要知道磨坊可占我家當的一半，要沒有它，艾露蘿絲還不願意嫁給我呢。”

“聽上去更值錢了！”四十一合計，“要不每年磨坊收稅{3}你分我一半。”

“唉……唉……好吧。”龐達本來以為四十起碼要給他來個二八開，沒想到這麽便宜就放過了他。

艾露蘿絲來了，穿着一身綠色窗簾做成的新裙子，頂着一頭金燦燦的頭發……這顏色配的，四十雖然不懂時尚不過也覺得——略奇葩啊！龐達迎上去贊美新娘的美貌，主教也在一邊說了兩句恭維話。

四十用胳膊肘捅了捅站在旁邊冷眼旁觀的黑魚，發表了一下自己對女士服飾的審美觀感——記得他上次和黑魚聊這個話題的時候還是國王的秋季盛會。

“裙子布料柔軟，顏色鮮豔{4}，沒什麽不好，”黑魚評價道，“金發嘛，雖然是染的，但是真的——至少比大人您上次看到的巨大含屎假發要好多了。”

“這會兒染發技術就這麽發達了？”四十有點驚訝，現代社會西方某些女□染金發，沒想到中世紀這就是流行色了。

“不是染發是脫色……”黑魚繼續給他解惑，“據說是威尼斯的流行風是用馬尿發酵之後給頭發脫色，總之就是用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有什麽不衛生的下限梗在等着我，四十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又想到龐達娶了一個用馬尿泡過頭發的女人，心裏那點沒能奪回磨坊的小傷口愈合了。

“實際上說到脫色，”黑魚指着他的白襯裏道，“您的衣服這麽白，也是用尿發酵以後漂洗出來的。{5}”

……………………………………就不要一次性讓我感受這麽多的世界惡意了好嗎。

四十頂着一張“我已經連把小便泡過的衣服穿在身上都聞不出氣味來了”的苦逼臉坐到了大廳的寶座上——其實就是一把木頭椅子。主教和樂隊都已經擺好POSE了，觀衆們也擺好了POSE，新人也擺好了POSE。

主教先是念了一段禱文，——大家都沒聽懂的拉丁語。然後說了一些上帝祝福你們之類的話，四十按照事先龐達教他的，站起來宣布了這對新人成為合法夫妻，并祝他們白頭偕老。

“你現在可以吻新娘了。”四十學着電視上那些主婚人那樣，感覺自己高端洋氣。

“你現在可以合法的打她了。”薩麥爾主教在一旁糾正領主大人的錯誤。

“什麽叫可以合法的打她了？？”四十瞪主教，這家夥，人家剛剛結婚，就宣揚家暴！

“打老婆是合法合理的優良傳統，打老婆可以弘揚領主大人的威嚴和正氣，有利于領地的長治久安和穩定。”主教解釋着，而且非常的嚴肅認真。

“總不能無緣無故随便打人吧！”四十對于這個時代的沒道理已經無力吐槽了。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等您能修訂法律的時候可以寫進律條裏。{6}”主教西瓜嘴嘲諷。

四十想了想覺得艾露蘿絲着實可憐，以後被人打了都沒地方說理去，忍不住問主教：“那要是不滿意婚姻，能離婚嗎？”

“離婚？”主教想了一下，“您的意思是說婚姻宣判無效？理論上是可以的，來找教會——确切的說，來找我就行。”

“你說可以就可以？”

“我說可以就可以。”主教摸了摸下巴，“大人您這還沒結呢，就先別考慮那麽遠的事了。{7}”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實在是有點困難，主要是我對民俗和服裝的考據向來頭大。搜了一些資料看了看，有圖片資料流傳下來的大部分是拜占庭和法國地區的服飾，包括婚禮場面的繪畫。關于匈牙利的搜到的不多，只能湊合參考一下該地現存的一些傳統服飾，但問題是地緣上現在的匈牙利遠比中世紀的地域要小……唉唉。不知道有木有專門對民俗和服飾有考據的大大來指點分享一下……1 翻了幾張有記錄的中世紀婚禮圖，不像大家現在看到的西方人一樣挺愛宣傳去教堂結婚（他們現在也不是都去教堂的），貴族子弟大多都是在家辦喜事，把教會的人喊過來證婚就行，至于你喊來的是什麽分量的，就看你自己是什麽分量，夠分量的人你的證婚人會是教皇本人。2 家臣和騎士不能和領主同桌吃飯，吃飯的時候咋整呢？就是老爺在桌上吃，騎士和家臣跪在後頭等老爺扔骨頭和剩飯給他們，拿到的時候還要高聲贊美老爺慷慨老爺威武。3 磨坊屬于領主，有了磨坊才能把小麥之類的磨碎做成面粉，才能有黑面包。領主以外的人使用磨坊是要收稅的。4 印染技術在工業化之前其實一直挺讓人為難，歐洲中世紀織物的漂染大概也只有規則享受得起，平民穿的麻布織物一般都是天然色，使用久了通通會變成抹布的顏色。至于當時印染水平到底達到什麽程度我沒詳細研究過，為了不出錯寫的綠色，因為找到的一張勃艮第地區貴族婚禮畫上新娘的服裝是綠色的。5 黑魚說的都是真的。尿發酵之後能夠氧化頭發和織物，所以有漂白效果。6 打老婆要理由這一點，直到13世紀才被寫進少數法典。領主和教會都是鼓勵打老婆的，因為覺得可以促進家庭穩固和和睦。7 說一個比較有意思的事。女主角是阿基坦的埃莉諾，獅心王理查的老媽，當過法王的王後，又當過英王的王後。她嫁給路易七世的時候，對方還是法國的王子，據說路易七世很寵愛她，當上法王之後也對她疼愛有加，但是法國那嚴肅的朝廷和大臣們不愛王後活潑的個性，使得王後也一直有些不悅。這位姐姐快30的時候，勾搭上了當時只是諾曼底公爵的亨利二世，當時亨利二世只有十七八歲，在她公開的給老公帶了綠帽子之後，樂颠颠的跑到教會去要求教會宣判婚姻無效。教會，就像現在辦離婚的某些臭老娘們兒一樣，對她說：“真破裂了嗎？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覺得還沒破裂，再想想啊。”啊，對了，扮演這個臭老娘們兒角色的人是當時的教皇。于是埃莉諾就回去好好想想了，主要原因大概還是路易七世比較重視她吧，不管是真愛還是別的原因，他們又和好了一陣，埃莉諾又給路易七世生了個閨女。但是這樣的勉強是不行的！在短暫的和好之後埃莉諾再一次去請求将婚姻宣判無效，這一次教會同意了她的要求。由于埃莉諾只給法王留下了兩個閨女，她的阿基坦封地跟随着她本人離開了法王的控制，在回到老家的路上，甚至有兩個貴族出手打算綁架她回去做老婆。不過埃莉諾平安的到了家，回去之後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信讓亨利二世來娶他，——當時亨利二世19歲，埃莉諾已經快滿30了。亨利二世依言來娶她了，她先是成為了諾曼底公爵夫人，然後在亨利二世奪得英國王位之後成為了英國王後。她在阿基坦的領地也落到了亨利二世的後代的掌控之中（這也是為什麽路易七世和亨利二世不對盤的原因）。埃莉諾給亨利二世生了好幾個孩子，其中就有獅心王理查。可惜的是這場婚姻的中後期并不愉快，亨利二世有好幾個情人，并且懷疑埃莉諾挑唆三個兒子反抗他（兒子打老子X3），因而去向教皇請求讓婚姻失效。教皇拒絕了他的要求，每一次。最後亨利二世只好把埃莉諾囚禁起來，16年，直到他死後，兒子才把麻麻放出來，埃莉諾活了81歲。粑粑是被兒子打敗然後屈辱郁悶而死的。我覺得這個故事比好多小說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