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算不上情敵
“我們到會場了。”姜危橋說。
唐彥從回憶裏掙脫出來,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确認這是一塊兒價值不菲的名表。然而再名貴的表,也僅僅只是一種計時工具而已。
就算附加給它的意義再浪漫華麗,也不過是個計時工具。
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應該是發自真心,并不應該是因為“感動”。這個事情他四年前沒有想清楚,現在無論如何都應該清醒了。
酒莊的大廳已經布置完畢,在正對酒窖的位置兩側懸挂了巨大的液晶顯示屏,正在反複播放唐氏酒莊赤霞珠紅酒的釀制過程。
酒窖大門上裝飾着一個巨大的蝴蝶結,媒體位置已經預留出來。
再往後一些的地方是針對本地赤霞珠的介紹,姜危橋推着唐彥看了一會兒,也無怪乎是一些針對唐氏酒莊甜夢赤霞珠的介紹。
張北位于八達嶺以北,海拔較高,除了一望無際的草原,并沒有過多的高山,能盡可能多地在白天接受陽光的照射。這白天溫暖,夜晚涼爽,整體幹旱,地質結構類似赤霞珠在智利的核心産區,使得赤霞珠産生一種特別的礦物質風味。
是距離帝都最近的适宜釀造葡萄酒的地區。
唐氏酒莊花了大價錢,對原本相似度很高的土壤進行了成分改造,引入了赤霞珠原産地智利的釀造技巧,使用與卡門酒莊同樣的全新法國橡木桶釀造二十四個月後,再裝瓶窖藏十二個月,這樣出來的赤霞珠紅葡萄酒口感果味濃郁,酸度适中,入口順滑。而這樣的特釀赤霞珠,唐氏酒莊一年只能産出不到100箱,價格自然驚人。
這也就是為什麽每年的開窯儀式如此隆重。
“咱們大舅真的會做生意,說是給你搞個晚會,各類名流彙聚,順便把紅酒發布會都搞起來了,一舉兩得,會算經濟賬。”
唐正初如果知道自己在姜危橋的嘴巴裏榮升“咱們大舅”,一定會想辦法把姜危橋趕出唐彥的交際圈。
在大廳右側靠近門的地方,設置了一個奢華的酒吧臺,這裏今天出現的酒品只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名品紅酒。
以及一些宴會開始前提供的甜點和冷餐。
“我看見有拉菲哎。”小甲小聲說,“還有卡門,唐總咱們去試試?”
小甲一臉期待,唐彥于是點了點頭,幾個人剛走進吧臺,就聽見有人聲音略大地說:“只有紅酒嗎?沒有威士忌?那白酒呢?五糧液和茅臺總有吧?”
酒童為難地說:“先生,今天我們這裏只有紅酒。”
對方嗤笑了一聲:“今天是開酒窖,又不是紅酒銷售,怎麽能只準備紅酒?我上次來還供應別的品類,你們別是故意的吧?我和你們老板還是很熟的,想不想讓我去投訴?快把酒拿出來。”
“……不行。”酒童為難地看他,“真的很抱歉先生,我也沒辦法。”
“別為難酒童了,這件事他說了也不算。”唐彥開口。
那人回頭看他,愣了愣:“唐彥?你真的出現了?”
“我以為你被邀請來,多少是清楚這場宴會是為什麽開設。”唐彥道,“我在這裏出現,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你在這裏出現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嗎?”
“這位是?”姜危橋問。
“劉柘。”唐彥說,“家裏做酒生意的,之前是迷蹤有幾款白酒和幹邑的供應商。”
劉柘看了看姜危橋,然後露出了一個有些敷衍的笑:“我來是因為唐正初答應把整個慈鑫的酒品消耗訂單給我。這可是個可觀的訂單,不過是一擡腿的事兒……但是你真的出現,多少有點出乎意料了。畢竟咱們交往的時候,你就是個死宅。”
姜危橋腦子“嗡”的一聲:“不是,等會兒。你們交往過?他是你前男友?我怎麽不知道?我就說你除了陳訴,還有冰壺冠軍,還有其他人!”
陳訴在一邊聽着,沉默地吃了兩口甜點。
“我們沒交往過。”唐彥眼神冷了下來,“如果你認為和你吃過兩頓飯,甚至表達出一定的好感,就算是交往,那類似的對象未免太多了。我知道你這幾年靠着這個謠傳在慈鑫這邊多少拿到了些資源傾斜,甚至在社交場合成了你的談資。但是至少在我本人面前,麻煩你放尊重點。”
他的否認毫不猶豫,讓劉柘沒有面子,他讪讪地回頭,又去為難酒童:“我的酒呢,怎麽還不擺出來?”
“你要喝什麽?”姜危橋問他,“這裏有來自拉菲酒莊、羅曼尼康帝酒莊、…瑪歌酒莊、木桐酒莊、拉圖古堡、奔富酒莊……世界十大酒莊,這裏有七家的紅酒,還不夠能夠滿足劉先生?那我建議你出門往回開兩個小時車,到了昌平找個煙酒公司,興許就能找到合适你的酒了。”
他說完這話,周圍喝酒的客人都哄笑起來。
劉柘搞得自己好像無理取鬧一樣,惡狠狠地瞪了姜危橋一眼,轉身就走了。
姜危橋得意得不行了:“你看,這種人除了臉好看,還有哪裏不錯。你竟然能看上他?還能看上陳訴?你是不是個顏控?”
陳訴特別無辜:“這又跟我有關系???”
“唐總要不是顏控當年能看上你。”小甲怯怯地吐槽。
姜危橋糾正:“說顏值是不是要羞辱我?顏值只是我的優點之一,不像陳訴,除了好看一無是處。”
小甲:……
陳訴:“……你能不能少說一會兒話。”
“我真好奇啊,你怎麽會跟劉柘這樣的人有來往。”姜危橋又問唐彥,“你品味這麽差?這種人能也能當我情敵?”
唐彥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太孤單了。”
他其實并不是沒有想過要改變一些事,還有改變陷在泥淖中的自己。劉柘是供應商,黃經理要跟他解約,他就跑來見自己。
态度熱切,并不介意他的殘缺。
也許不一樣呢?也許可以借機走出去呢?就算僅僅只是一個約會,一次相談甚歡的聚會也好。
他那會兒那麽想。
于是兩個人吃了好幾次飯。
可是當訂單确認還是給到他們家後,劉柘再也沒有聯系過他,他甚至發過幾次信息去,也石沉大海……所以他大概明白了,到底為什麽劉柘會這麽熱情。
“不過沒關系。我甚至忘記還有他這麽個人了。”唐彥對姜危橋說。
姜危橋還在再說什麽,幾個人就聽見大門外一陣騷動,有人說了一句:“唐正初過來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大門門廊處。
緊接着在衆人簇擁下的唐正初,身着一身黑色西裝就走了進來。他的樣貌和唐彥有些類似,在眼睛和額頭部分,都很好地繼承了來自鄭千琴的基因,讓他們看起來有着相同的血脈。然而他菲薄的嘴唇還有清晰的下巴輪廓,使得他整個人顯得非常的嚴謹、苛刻和沉穩。
他亦是這樣的人。
作為慈鑫默認的下一任統帥,在大大小小任何他經手的事情上,從無纰漏,令人震驚。在家庭關系上也極為重視規矩。
比如唐彥的問題,他認為就是可以通過邏輯和規矩來解決的。
他進門口停頓了片刻,看向唐彥處,然後跟随行的秘書說了句什麽,才往酒莊裏面走去。過了片刻,秘書走過來對唐彥道:“唐先生,唐總請您一會兒參加剪彩儀式,作為酒窖剪彩人。”
唐彥看向那幾排開始陸續有人入座的媒體系,緩緩皺眉:“我不想在公衆面前出現。”
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公開場合。
今天的宴會已經是他邁出的一大步。
至于在媒體的鏡頭中被拍,被放到網上去議論,給大家帶來茶餘飯後的新談資……他還沒有做好準備,也沒有這個興趣。
秘書笑了笑:“您知道唐總的決定一向無人能夠更改,他既然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還請您務必參加。”
他打量了一下唐彥的着裝:“您今天的衣服多少有些輕浮了,下次應該做一些調整。哦,當然這是唐總的原話,我只是轉述而已……那麽告辭了。”
等他鞠躬退下,姜危橋下結論:“咱們大舅就是個控制狂魔,我再一次确信了。他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唐彥的臉色很凝重。
“你不想去剪彩。”姜危橋說。
“是。”
“那就別上。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缺了你不行。”姜危橋道。
唐彥搖了搖頭:“我不會去的。但是這個事情我需要提前跟他說一聲,直播開始的話就不方便了。”
他想得挺好,可是當他們往大廳的貴賓室去的時候,媒體直播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