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NO.23 那你就解釋看看
篝火前圍坐着三個人,氣氛有些尴尬,只剩咀嚼壓縮餅幹的窸窸窣窣,和滿林子奇奇怪怪的蟲鳴鳥叫聲。
魏風不知道介克陽是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他去找食物的時候明明把附近都搜遍了,除了他跟塗曹壽沒有其它人存在,忽然這個人就從林子裏鑽出來,滿臉的血和汗,仿佛剛剛經歷過一場劇烈搏鬥,差點把他吓暈過去。
塗曹壽看上去卻并不驚訝,且罕見地板着張臉,似乎有什麽心事,沒有搭理任何人,從背包裏找出壓縮餅幹低頭吃起來。
最奇怪的是,介克陽在看了他一眼以後,也将原本準備喝的水放回去,脫下外套把滿臉血汗擦幹淨,就捏着那團已經快變成抹布的外套坐在原地,看着篝火什麽話也沒說。
他實在是覺得這兩人海難後的樣子奇怪極了。
相遇之後既不關心雇傭兵還剩多少,也不關心船只到底怎麽樣,更沒聊過那些高危囚犯的事,只是在這裏各幹各的,好像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已經共通了某些秘密,并且由于這個秘密而開始冷戰起來。
不過這種狀态并沒有持續很久。
塗曹壽把袋子連帶裏面的碎渣捏扁,起身朝旁邊沉默的男人說了一句話:
“你跟我過來。”
介克陽也沒有猶豫,放下手裏外套就跟着一瘸一拐的人進入叢林。
魏風小心地往嘴裏塞着酸酸甜甜的果子,獨自聽着耳邊的嗚嗚風聲,不由離篝火近了些,竭力忍下內心的酸澀。
……
塗曹壽其實并沒有生氣,也不是在冷戰。
他只是在回想以前的事情,并且開始懷疑自己跟介克陽現在到底是種什麽樣的關系。
沒錯,他們确實已經是所謂“談朋友”的狀态。
但除開多了項接吻功能以外,兩個人相處的感覺跟以前沒有任何區別——實際上,就算是沒确定關系的時候,如果有人要他們互相親吻,他覺得似乎也沒什麽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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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個世界的時候,他完全能夠理解對方之前說的“我不知道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是什麽意思,因為他從最開始就不太确定,介克陽對他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意。
他們在一起太久,很多情感混淆成一鍋粥…要區分出來,不太容易。
如果介克陽不清楚……那麽他呢,他清楚自己的心意嗎?
塗曹壽想,自己應該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他想觸摸介克陽,想吻他,想要聞對方身上的氣味,無論做什麽只要跟這個人在一起他就開心,有一百種賴在這個人家裏的辦法,想方設法參與對方的生活和愛好……做了很多,想了很多,到關鍵時刻,卻多一個字都不敢說。
朋友、兄弟、鄰居、發小、學弟……等等諸如此類的借口,用得他自己都覺得泛濫,但不敢不用,不得不用。
是啊,他畢竟不那麽擅長演戲,唯有代入情感才能做到的事情,那麽多年,這個人又這麽聰明,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即使是介克陽先說了喜歡,他說了同意,囫囵把過去匆匆揭過,假裝那些猶疑都是往事,實際上在他一廂情願的開心裏,從未确定過介克陽之所以提出喜歡的緣由,是出于憐憫亦或屬于發小的體貼,用犧牲的方式來完成他一個美好的夢?
…不需要的。
咀嚼餅幹的時候,他想——他哪有這麽脆弱。
但等兩人面對面,真正要開口詢問的瞬間,他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
輕輕貼住對方那含着點鮮紅色澤的,微涼的唇,他嘗到有些幹燥的血腥味。
些微舔了舔,面前這人卻驀地拉開距離,嗓音沙啞:
“生命值……”
不過稍微停頓,他更加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紊亂氣息與布料摩擦的動靜格外迷人,這個吻極其深入,綿長,仿佛要把彼此魂魄都吸出來确認一遍,蓋上戳,才罷休。
直到聽見生命值扣減的提示音,塗曹壽才從這場難舍難分的糾纏裏解脫出來,棕色眼眸在黑夜裏亮得驚人。
“介克陽。”
他氣息并不平穩:
“我想我們可能需要重新考慮一下現在的關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摟住他後腰的手指輕顫過後,更加用力地隔着衣物微微收緊,面色卻始終不動如山。
“為什麽?”
“我覺得你還沒想好。”他說得直白,也露出個笑,“不過沒關系,我會來追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在說完這句話以後,面前的人仿佛被激怒一樣,青藍眼瞳閃爍不定,似乎在克制某種即将迸發的情緒,甚至連摟住的懷抱都明顯收緊。
“我不要。”
質地堅硬如冰塊的音色産生出細碎裂痕,竟然傳遞出些微沒有掩飾好的驚慌。
“我不要。”
介克陽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
“為什麽不要啊?”塗曹壽奇怪,“你看,其實之前是你在跟我表白嘛,哈,雖然也不算是表白啦…我的确很想跟你在一起,不過我沒法确定……介克陽…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
他微微一頓:
“屬于戀人的那種喜歡。”
就像你在第一個世界用你的方法來試探我一樣。
——我也要用我的方法去确認。
“麥桑……”
忍不住緊緊掐住對方的雙肩,即使是在又氣又怒的情況下,介克陽也依然下意識放松了力道,怕拉扯到這人的傷口。
“…夠了。”
塗曹壽愣住,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讨厭說謊。”
低下頭去,男人青藍眼瞳裏溢滿前所未有的難過情緒:
“沒有人能夠讓我做違背自己意志的事情,即使這個人是你。”
這可能是塗曹壽認識介克陽以來,聽他說過最長的一段話。
“……對不起。”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道歉,但塗曹壽下意識就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他望進展現在眼前的蔚藍青空,那些罕見的情緒像電流一樣從這個人的指尖與瞳孔流瀉出來,輕輕撩撥了一下他在自我否定中失落至低谷的心髒。
某些被持續深埋,直到今天以前都不敢釋放的冰雪終于被融化一角,滴滴答答。
張了張嘴,塗曹壽竭力稀釋掉那些蒙在面上的僞裝,最後選擇閉上雙眼,抹掉那些看似淡然的“不在意”,露出真正的自己。
“我想知道,你……還和魏風琴有聯系嗎?”
男人低頭吻了吻他因緊張而開始顫動的眼睫,輕聲說:
“沒有。”
單張開一只眼,他有些狐疑:
“真的?”
“嗯。”
嗓音從緊繃變為松弛,對方語氣溫柔:
“想聽可以全部告訴你。”
塗曹壽笑得眼睛都彎起來,心底壓着的某種重力驟然消散。
還沒來得及大度一波,他又看到面前這人溫柔地說:
“不過我現在跟池火耀還有聯系。”
塗曹壽的笑容僵在臉上。
介克陽問:
“那你跟她的故事……”
“陽哥我錯了!”
迅速立正稍息,塗曹壽扯着傷口疼得一哆嗦,但也沒什麽心情去管,立刻保證道:
“馬上坦白從寬!”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不夠坦誠的那個人反而是嘻嘻哈哈的麥桑,畢竟Jack是個老實孩子【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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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介克陽:麥……
塗曹壽:再叫我“麥桑”咱們就絕交!
介克陽:好
塗曹壽:喂,你不會當……去床上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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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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