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火鍋店熱氣沸騰,人聲鼎沸,再熱的天,也不能阻止杏城人民吃火鍋的決心。
二樓臨窗的包房裏,長相偏妩媚,有着男人都喜歡的勾魂眼的高茉莉抱着孩子,和梳着馬尾,長相清麗,面相有幾分英氣的盛幼青穿着火鍋店服務生的圍裙,都一臉見鬼的表情看着司南:“你說什麽玩意兒?!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結婚了。”司南無奈,再次靠着坐在身邊的程溯銘肩膀,做出一副很甜蜜的樣子,“這是我老公,名叫程溯銘,我們一見鐘情,已經領證快一個月了。”
盛幼青瞪圓了眼睛,“我去,你這個瘋婆子,展開說說!”
司南便把她跟程溯銘如何結婚,程溯銘的家庭背景職業之類的,簡單說了說,着重描述了她和程溯銘是因為夢境相識,天災如夢境來臨的事情。
高茉莉往哭鬧的十個多月孩子嘴裏塞上安撫奶嘴,上下打量程溯銘一眼,沖司南豎起了大拇指:“可以啊,小南,程醫生長得又高又帥,還是醫生,正經職業,鐵飯碗!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麽大運,真讓人羨慕!”
盛幼青搭話:“可不是,這程醫生比鄒世初那渣男好太多,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雖然你們是閃婚,但我依然看好程醫生。”
鄒世初的事情,司南曾簡單的跟程溯銘提了提,程溯銘當時只說了一句:“是他有眼無珠,讓我撿了寶貝。”
程溯銘站起身,禮貌的向高茉莉和盛幼青敬了杯酒:“阿南以前有你們照顧,我十分感謝,以後我會拿自己的生命保護她,疼惜她,絕不背叛。你們是阿南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兩位日後身體上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只要是在我專業範圍之內,我會随叫随到,免費治療。”
這話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聽得就叫人舒坦,司南心中一暖,看程溯銘的眼神明顯柔和了許多,盛幼青兩人也哈哈大笑,一邊招呼兩人夾菜,一邊問他們什麽時候辦婚宴。
“現在不是時候,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已經一個月沒下雨了,溫度也提高到了四十五度,基本每天都在停電。這麽熱的天氣,誰都想呆在家裏不出去,我們打算降溫的時候再辦,避免大家中暑。”
近期關于高溫持續上升,供電所用電超出負荷,頻繁斷電,造成許多人熱得中暑,很多上班族,避開白天過高溫度,早晚工作,依然熱到暈厥,甚至死亡的新聞層出不窮。
天氣越來越炎熱,近一個月沒有下雨,杏城乃至全國的河流溝渠不斷斷流,大面積的土地幹涸開裂,莊稼作物成片曬死,顆粒無收,許多山脈的樹木也漸漸枯死,在灼熱陽光的暴曬之下,不斷引發山火。無數救援消防冒着生命危險穿梭在山林之中,拼死滅火,但天氣太熱,樹枝樹葉都被曬焦,一點山風吹拂,就能引發更多的山火吞噬一切鮮活的生命。
從杏城升溫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月,四處都是火光漫天,救援隊、消防員為滅火犧牲,讓人心痛的畫面。
而在近期,因為天氣太熱,變電站爆炸、電線短路燃燒、汽車自燃、絕大多數社畜即便高溫,也必須頂着太陽上班、外出,熱到暈倒,得了熱射病死亡的新聞幾乎每天都在報告。
最讓人窒息的是,因為天氣太熱,莊稼顆粒無收,物價正在飛漲,許多人察覺到天氣炎熱到不對勁,有心想多囤些物資,奈何電力不給力,冰箱随時處于常溫狀态,買來的肉菜要不了一天就會腐爛變質,點的外賣也經常變味,到餐館吃飯,吃到馊味食材的事情層出不窮。
各種因為吃了變質食材造成急性腸胃炎,或者其他毛病,送去醫院的人不在少數。醫院現在人滿為患,大部分都是熱射病、中暑、急性腸胃炎的病人,新聞每天都在報導因為高溫引發的一系列事情,看得人既心慌又麻木。
有不少網友結合近來全球持續高溫的天氣,發布了末日言論猜測,還有人翻出司南早期匿名預告的末日截圖,向世人提醒末日要來了,自然被網警各種删除,而後電視新聞網頁關于高溫帶來的負面新聞也逐漸減少,目的是為了進行管控,避免國人人心惶惶,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和暴、亂。
司南就是看高溫越發失控,這才說出今日來的目的:“茉莉、幼青,你們要相信我說的話,一定要多買一些能存放的食物水源、藥品、日常生活用品存放在家裏,不要怕多,不要怕壞,有條件多買些冰塊囤在家裏降溫,太陽能發電機、柴油發電機都要安排上......”
兩人都表示知道了,她們也不是傻子,半年前司南就說了高溫的事情,現在果然如她夢境一般,雖然都覺得很荒唐,但現在的情形容不得她們不多想。
盛幼青還表示,她家為了保證食材的新鮮度,花了大價錢買了好幾臺柴油發電機在店裏發電,食材都放在裝滿冰塊的冰櫃裏凍着,上菜前的前幾分鐘才拿出來解凍。就這,顧客還說她的食材不新鮮,有幾個不知道吃了什麽不新鮮食物拉肚子的人還上門來找茬,想訛她,被她彪悍的趕了出去。
現在她家火鍋店的情況是,停電之後幾個發電機一起開啓,消耗柴油太多,又轟隆隆的很吵,老被周圍的街坊鄰居投訴,食材保鮮也很難,顧客嘴也挑,她基本每天都在跟人吵架鬥氣,心累的很,決定幹脆停業一段時間,等高溫降下去,供電正常了才繼續開。
司南無比支持她的決定,酒肉飯飽之後,三人分開,高茉莉的老公曹偉志開着車來接她,開車門的時候各種埋怨為什麽大熱天的帶着孩子到處亂跑,還沒事找事讓他來接人,不知道現在的汽油有多貴等等。
高茉莉一個沒忍住,站在路邊跟他吵了兩句,司南和盛幼青想上前幫忙,曹偉志拽着高茉莉進了車子,一踩油門,給兩人吃了一臉灰。
“什麽人啊這是!”盛幼青抹了一把臉上的灰,沖着離去的車子,呸了一口:“婚前裝得人模狗樣,婚後就原型畢露,曹偉志,你真不是個東西!”
曹偉志是高茉莉的同事,兩人相識之時,這人裝得謙虛有禮,出手大方,結婚後就成了媽寶男,處處縱容他媽作踐高茉莉,把高茉莉弄得月子裏險些抑郁。
司南和盛幼青看不下去,給她出頭了幾次,不但沒讓高茉莉婆婆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欺負高茉莉娘家遠在沿海城市,天天跟她吵架打架,背着她掐打孩子出氣,還管着曹偉志的工資,不拿一分錢給她,不給孩子買奶粉,甚至有次她和曹偉志吵架,她婆婆還撺掇着曹偉志跟她動了手。
司南兩人都勸她離婚,她舍不得孩子,就這麽一直熬着,也不知道要熬到什麽時候。
回去的路上,程溯銘開車,看她心情很不好,把車停在小區車庫裏,拉着她到小區外的江邊花園,沿着江邊護欄散步,讓她郁結的心情好一點。
傍晚時分,太陽西斜,臨江微風輕拂,清涼的水汽讓燥熱的空氣涼爽了不少。
沿江河道有許多人在散步,還有很多大人帶着孩子,不顧江邊嚴禁下水的告示,從護欄翻爬下去玩水。
司南和程溯銘沿着河道走了一圈,江風不斷吹拂,讓她浮躁的心情好了許多,正要跟程溯銘吐槽那些帶小孩下江游泳的家長不負責任,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高聲喊救命的聲音,周圍走動的人們都圍了過去,很快得出結論——有人高溫中暑,暈過去了。
出于醫生的職業道德,程溯銘走了過去。
司南對圍擠成一團的人們大聲喊道:“麻煩都讓一讓,我老公是醫生,讓他看一看。”
圍觀人群很快讓出一條道路,程溯銘大步走了過去,看見地上躺了一個面色紫紅,兩眼緊閉,渾身全是汗,抽搐不停的中年婦女,旁邊有個年輕的女人抓着中年婦女的手,驚慌失措的大喊救命。
程溯銘半蹲下身子看了中年婦女一眼,發現中年婦女在如此炎熱的天氣下,竟然穿着兩件長袖外套,身上溫度極高,不由皺眉道:“別叫了,趕緊打醫院急救電話吧,她這是熱射病的症狀,得馬上送去醫院降溫急救,這麽熱的天,怎麽讓她穿這麽多衣服?”
年輕女人手抖腳抖拿起手機,的撥打完急救電話,按照程溯銘的吩咐,請附近圍觀的人幫忙把中年婦女挪去陰涼的地方,給中年婦女脫去外套,拿旁邊好心路人給的礦泉水往中年婦女身上澆,給她物理降溫,回頭帶着哭腔對程溯銘說:“我媽這幾天得了熱感冒,一直好不了,她想起老家說法捂捂出汗就好,多穿了兩件衣服在身上,回到家裏也沒開空調,先前實在熱得受不住,說跟我下樓走一走,誰知道......”
急救車很快來了,急救醫生和護士下車之時,中年婦女已經斷了氣,年輕女人悲痛的哭聲響徹天際。
這是附近小區出現的第三個因為熱射病死亡的人,圍觀的人們除了嘆息那中年婦女無知愚昧之外,更多的是對高溫天氣的畏懼恐慌,紛紛議論今天什麽時候來電,近來供電所停電的時間越來越多,來電的時間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