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曙光4
“我來造反了，大哥。”
優澤的臉上先是錯愕，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了，而後腦子裏炸開了煙花，表情由驚轉喜，眉梢都雀躍了。
變臉只在一瞬間，雪莉感覺到對方聲音顫抖，忍不住地激動，而後又急轉直下，嘴角揚起的笑容卻還沒落下，只聽他問，“你會嗎？”
“實不相瞞。”雪莉說，“我已經和第五大陸達成合作關系，只要我王位到位，他自然就能進來幫忙。”
雪莉看着本來都站起來的大哥，卻在自己靠近時忽然跌坐回去，這才讓她得以附耳，與他平視，她有點想笑。他好像變了，但又好像沒變。
他會在需要的時候成為為她遮風擋雨的保護傘，也會在她傷心時小心翼翼地靠近逗她笑，甚至會盡量避免一切傷害，将她的所有需要擺在第一位。
就像現在，好像是為了讓她沒有被壓迫感，特意自己跌回去的，哪怕他雙臂被反手制住，他也下意識地拿起了大哥的責任。
雪莉的态度柔和了些，她實在太了解面前的人了，只是平時她不管那麽多，也不在乎父王他們的想法。
到了這時，她專注地看着大哥碧色的眼，那雙眼裏的喜悅仿佛要溢出來了，像是在一片漆黑中抓到了一束希望，她大概猜到他的想法了。
但是她仍問：“大哥，你是什麽想法呢？”
就像曾經捉弄他時一樣。
優澤巴不得有人接手，更何況這個人不是矮人、也不是其他國家的，是自己的親生妹妹。
“這是你帶給我的最大的驚喜。雪莉，歡迎回來。”他綻開了事情發生以來最放松的笑容。
雪莉擺擺手，讓他們松了鉗制。
而後，優澤迫不及待地從懷裏掏出父王給的代理令牌，“給。”就像輕描淡寫地給出去一個玩具，于他而言卻像燙手山芋。
雪莉對此十分滿意，接過令牌端詳片刻，認出了上面特殊的花紋沒法造假後，擡手道：“讓下面的人解散包圍圈，編組出一個隊伍守城堡，再找人去将外面的埃伯特他們接進來。注意，不要伸張，動靜小點，避開矮人。”
優澤将目前的情況告訴妹妹，“我們沒有錢、沒有兵，下面還有一群百姓，你準備怎麽做？”
雪莉靠在椅子裏，看着管家帶人進來收拾屋子，眯了眯眼，“等。”
第一大陸忽然變得井然有序起來，随着兵力增加，鎮上的人像是吃了一劑定心針，試探一天後也敢出來開業了，只是這都不是浮于表面的。表面上，矮人們零零散散地組團巡邏，顯然将這裏當成了大本營，只是長久以來由于城堡有不少守衛把手，遲遲未能攻進去。
人族和留守的矮人族維持着一個微妙的平衡，不僅僅是雪莉在等，矮人族也在等。
等一個上方戰場結束的時候。
“他們不會攻進來的。”雪莉說，“你不是說，最新消息是矮人族帶領魔族在北邊極寒之地？城裏的這些翻不出花來。”
“那你在等什麽？”
“你思考一下呀哥哥。”雪莉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見大哥一臉木讷，不由得無奈，她甚至不明白這麽多年來到底怎麽用僞裝成功欺騙到所有人的。
“父王一般喜歡下達命令。”優澤說，“按照他算好的計劃辦事，還有很多兜底方案，基本不會出錯。”
“那你是說我在賭咯？”雪莉左手撐着腦袋，右手點着地圖，“你看，極寒之地有什麽？”
“極寒之地，貼近第一大陸邊界的有教廷本部，往北去有天族領地九重天。矮人族是和魔族去的，那天魔兩族向來不和，我不相信他們是搞合作的。還有，父王給的龍窟地圖的消息目的地也是極寒之地，在教廷。”雪莉哼笑了一聲，“等着吧，過段時間就要傳來新消息了。”
雪莉知道他有很多想問的，像是能一眼看透他心底的想法般，“父王被矮人族抓走，現在要麽被抓走順路帶到了極寒之地，要麽被藏了起來，我也不敢保證父王是不是還活着，不過按照那日那個叫鐵神的矮人的說法，好像沒準備讓他死。”
“我們不動手的原因也有兩個，第一在等其他種族被大幅度削弱，第二在等找到父王的位置。”
“打住！”雪莉看着大哥張口，這幾日簡直被問煩了，她擡手比了個暫停，“別問了，自己想。”
一切逐漸步入正軌，他們大可以一舉把矮人殲滅，但他們要等一個時機。
他們所盼望的結果也不僅僅如此。他們希望人族依舊繁榮，希望和平依舊能繼續。
“雪莉殿下的傷勢恢複的很好。”敘旭醫生時隔多年，再次回到城堡，心境變化很大，他呆在曾經呆過的屋子裏，這裏從此以後就是他的地盤了。
一間極簡風格的屋子，但每一處擺件都精心設計，最絕的是旁邊的暗格，一推，側門緩緩打開，裏面藥物到手術臺一應俱全。
拿着三倍工資，回歸鹹魚生活，敘旭醫生總覺得達到了人生巅峰。
埃伯特從那日起就進了城堡，往年都是以客人的身份來的，向來伴随着禮服與鮮花還有無盡的客套，但如今又不一樣。
雪莉讓人收拾了她旁邊的空屋子留給埃伯特，她的兔子艾比胖成了球，有一天雪莉捧着它迎面撞上了與艾比如出一轍的男生。
埃伯特無奈地揉了把兔頭，又寵溺地敲她眉心，“事情丢給我了，你倒是自在了。”
第五大陸有老國王看着，埃伯特在這裏常呆倒也問題不大。
最重要的是，第一大陸作為主戰場，倘若這裏沒有守住，人族搞不好真要完蛋。
“你找我有事？”雪莉把兔子放回籠子裏，喂了草。
“最近得到消息，有個地方發現了矮人的屍體，大概是一整個巡邏隊，五個。”埃伯特把手裏收到的情報遞給雪莉，“很湊巧，地點在騎士團總部旁邊的第一酒館，在酒館那邊的巷子裏。”
“這什麽意思？”雪莉捏着手中的紙，看着手繪的地圖标出的重點，“下面的人什麽反應？”
埃伯特蹙眉，“他們認為是騎士團終于動手了，很高興。”
“我知道了。”雪莉将紙折好塞進口袋，“麻煩你幫忙看着點局勢了，現在的所有的場面都沒到第一大陸，要是因為這裏的意外，戰場轉火到第一大陸問題就大了。我去那邊實地調查。”
現在的所有問題都得到了解決。
第五大陸的騎士團來了大半，由于那場炒地全國皆知的比賽，第五大陸來了許多熱血的年輕人，他們不為別的，只是聽說戰争來了，又或是看了他們矯捷的身體素質非常豔羨，新兵的訓練直接拉上日程，艾文忙的頭都飛了，連抽空抽支煙的時間都勻不出來。
至于第一大陸缺錢的問題，雪莉和她的兄弟們慷慨解囊，又翻到了雪夜大帝殘留的私庫，一大筆的錢，頓時得到了短暫的解決。
而百姓們期待着回歸本來的生活，期待戰争快點結束，他們會悄悄投喂，就連貴族們都意識到再不齊心協力，自己命都要沒了，也紛紛掏了家底。
雪莉收了錢，在賬單上寫下名字，多的少的一個沒漏，她準備在結束後，将這張名單貼出去加以表揚。
這段時間雪莉碰見了很多事。
巡邏的軍隊會打馬虎眼，出城的軍隊血氣方剛卻也混了貪生怕死之輩，但更多的是普通人。
自打在第五大陸騎士團近距離地接觸到人生百态，雪莉看問題更全面了，她很愁，但很快自我調節。
他們現在要做的，是讓極寒之地的那群消耗完戰力，最後他們要面對的才不會是一場混戰，混戰會死很多人，她不想這樣。
所以，他們只能茍。
茍到時機成熟，茍到機遇來臨。
第一酒館照常開業，只是這裏冷冷清清沒了熱鬧。
老板娘像習慣了這樣的日子，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等雪莉敲桌，她才睡眼惺忪地擡起身子，“喝酒嗎？”
等看清了來人，老板娘才猛地驚醒，“雪莉殿下！您怎麽來了。”
雪莉出面了很多事，又暗訪許多家，手段絕不能以一名普通的女孩子來看待。加上優澤自己說把繼承權給了雪莉，衆人看着如今的局勢，紛紛認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那張紙打開給老板娘看，“我聽說了這個。”
老板娘掃了一眼便憤憤道：“死了就死了！我巴不得他們都死完！”
雪莉無奈地看她，“我來就是處理這件事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老板娘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沒有，我也是在聽見人尖叫的時候才知道這回事的。”
“那你帶我去看看。”
就在第一酒館的左邊巷子裏，被故意扔在了騎士團與之相鄰的位置，為了彰顯存在，場面被故意弄得血腥。
雪莉到的時候，矮人的屍體還沒被收，外圍圍了一圈警戒線，零散的人們看着熱鬧久久沒有離開。
守在這兒的是雪莉老熟人，騎士學院召集學員加入騎士團，暗中集結了一大批的兵力，并在封閉的學院內部進行秘密訓練。
修亞伯揮揮手同雪莉打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雪莉彎唇微笑，面前的男生身高往上拔了許多，體格也壯了些，“你們調查出什麽了嗎？”
“沒有，不過有點猜測。我們查了老板娘的賬單記錄，有一批人反複來了幾次，據老板娘回憶說是帶了兜帽，行蹤有點鬼鬼祟祟的，現在想來可能是在踩點。”修亞伯從包裏翻出畫像遞給她，“這是根據老板娘形容畫的，裏面有個人露出了半張臉，皮膚蒼白，看起來生病很久了。”
雪莉接過畫像端詳許久，她的腦海裏搜尋一整輪，終于從犄角旮旯裏翻出了個能匹配上的人。
她問：“那你們有什麽猜測嗎？是貴族還是平民？為什麽刻意留下線索讓我們順着蛛絲馬跡找到他們？”
修亞伯猶豫良久，不确定地猜測道：“是貴族？”
雪莉微笑，“去了就知道了。”
她翻身上馬，點了幾個人，“修亞伯、鼓力力、普提爾，跟來。”
拜身份所賜，小公主從小到大參加了無數輪聚會，過節、慶生、茶話會等等，以各種名義召集人來城堡小聚。這些貴族們也向來給面子，每一場聚會都是拓展人際關系和維持貴族之間的友好交流的最佳時期。
而記憶中，貴族裏有一位男生，從小體弱多病，面色蒼白的來了一場聚會，被他的父親帶領着認了一圈人。
他進退有度，也有着貴族特有的氣質，只是常年生病走兩步就要喘，讓人擔心他會不會突然暈倒。
雪莉記得當時自己跟在二哥身邊，看着二哥想帶他玩，最後又擔憂地收手，“你還是去找個地方坐坐吧。”
“許久未見，潘乃斯閣下。”
貴族的莊園坐落在騎士團本部的南邊，離得不近，但也不遠。潘乃斯是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少年人，只是身體太差，顯得非常虛弱，體格甚至比不上跟來的修亞伯。
“等你很久了殿下。”潘乃斯從主位上起來，他穿着一件松垮的長袍，裏面還穿着冬日時的絨毛睡衣，面頰凹陷眼底青灰。
他瘦骨嶙峋，衣服像是裝在一個空蕩蕩的架子上，由于常年不見陽光，皮膚白到透明，皮下的筋絡都清晰可見。
“我知道您會來，請問優澤、優瑞殿下呢？”
雪莉看着對方讓人給他們一行人送上茶水，接着屏退衆人。
“不管父王回不回來，第一大陸都是我掌管了。”她直截了當道。
“沒想到。”他忽然嘆了一聲，而後攏了攏袖子，“既然如此，那我該稍微放點心了。”
雪莉不願意和他拐彎抹角，“所以我們談談你這麽做的原因？”
“這不是很顯然嗎？如果是優澤殿下，那他可能會做出借着這次的機會把所有矮人一網打盡。但是沒有，這件事被小範圍地傳播，沒有引起警覺，就說明關于城內矮人的事件是有人把控的，這樣就夠了。”
“所以你殺矮人只是試探？或者是把你自己放到明面上？”雪莉問，“這個行為當然可以，但是現在矮人太過零散，我們不能确保沒有漏網之魚，所以。”
她話音一拐，“騎士團邀請您和您身後的人的加入。”
潘乃斯久久地凝視對方，“這是你此行的目的吧。”
“樂意至極。”
“書面證明會在一日後送達您的莊園。”雪莉說完就帶着人往外走，忽然，她頓下腳步轉身，回身望見對方站在陰影裏，仿佛在一片黑暗中與世隔絕，又如從朽木中長起來的蘑菇。
“哦，這是我臨時起意。不過，騎士團歡迎你。”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修亞伯等人就見雪莉進去再出來，一來一回幾句話的功夫，鼓力力傻眼了，“這就結束了？”
“嗯？不然呢？”雪莉反問。
“不是該有個什麽流程嗎？比如怎麽處理詢問原因？”
“還需要說明什麽？”雪莉問，“入侵者該不該殺？”
“該。”
“那他做的是不是好事？”
“是。”
“既然如此，還要追究什麽？他在試探我是否有計劃，第一大陸的未來是否有規劃，我邀請他帶着他身後動手的人加入騎士團，在之後加入我們的計劃。”雪莉回頭疑惑地看着鼓力力，“所以這有什麽問題？”
“你出去一趟後回來，做事好像變得捉摸不透了。”修亞伯看着雪莉的臉龐，這張臉同她走時沒有什麽差別，只是人更瘦了些，氣質變得更加沉穩，眼裏也像體驗到了百态後沉寂下來的模樣，不再活潑。
“不過這是好事。”他道，“你比我想象中的做的還要好。”
“謝謝。人總是會變的，我一直在成長，如果你這時再回頭看我生日宴時的模樣，也許能發現是兩個人。”随後，話音一變，“召集人馬，訓練不可懈怠，随時做好反抗準備。”
世界歷12020年，十月。
各大大陸打開教廷特制的偵查大陣用來防護惡龍和他族入侵。
第一大陸的境況依舊，他們已經摸到了矮人族的營地，也盤算出了城裏幾乎每一個矮人的位置和數量。
緊接着，噩耗傳來，位于極寒之地的教廷本部被矮人族與魔族聯軍踩踏毀滅，史上天賦最高的聖女獻祭而死。
光明神加入黑暗陣營反手帶領大軍沖向九重天。
與此同時，摸索了數月，他們終于找到了雪夜大帝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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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後會有番外QWQ我想寫小甜餅！我覺得兩章就能完了。
感謝在2022-03-05 20:52:56~2022-03-06 20:26: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十七日尾燈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