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騎士學院9
“噠。”
雪莉猛地拽住包，這種異樣的碰撞聲響在此時的壓抑環境中顯得非常刺耳。她的呼吸當場就止住了，冷汗從額角往下流，心髒砰砰直跳，她不用看都知道，對面兩人已經做好了表面功夫并往這裏靠近了。
雪莉趕忙抹掉額角的汗，佯裝無事發生的樣子，從路道邊緣往外拐。
她被眼前人的急忙過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敏銳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才擡頭看眼前的人。雪莉皺眉，在對方開口前搶先道：“怎麽回事布魯克，着急慌忙地一點都不像你。”
布魯克的表情有些怪，但好歹是扭曲回正常的樣子了，他彎腰道歉，“不好意思殿下，我有些着急。”
“着急？”雪莉拖着調子問，“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父王和大哥在會議室讨論的太激烈忘記了什麽。”
她擺擺手，“快去吧，不然又要被抱怨了。”
布魯克點頭應是。
雪莉目不斜視的拐彎往前走了沒兩步。
布魯克皺眉看着雪莉的背影欲言又止，他的心中閃過無數種猜疑最後都在猶豫下被擱置了，“殿……”
雪莉回身，像是沒看見對方的不自然，對遠處的背影指了指，“那是誰？”
布魯克心下一慌，腳步頓住。他看着雪莉的臉，在那一剎那間心中劃過無數想法，但老練的他很快就收住了自己的一切的異常，沒有再露出馬腳。
雪莉看着對方閃了一瞬的眼，等着他的回答。
布魯克恢複成了平日裏彬彬有禮的大管家的模樣，這下連眼裏都看不出什麽了，他微微彎腰以示恭敬，解釋道：“是教廷的□□，今日受到陛下邀請來的。”
“哦，好吧。”雪莉大大方方地挎着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什麽，最終也像往常一樣選擇了置之不理。
她平日裏由于離這些事太遠，也向來不愛管，專業的事有專業的人會處理，要是往裏追究肯定會引起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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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克心知小公主的脾性，耐心的等了一會兒後問，“殿下還有別的什麽吩咐嗎？”
“本來是有的。”雪莉皺眉沉吟道，“但是有點想不起來了，算了不管了。”
她捏着背包帶忽然想起了什麽，眼睛一亮，“對了，現在還是下午，一會兒讓人給我準備一些小零食來，我想要肉幹。”她晃晃自己的包，眨眼，“看書會有點無聊。”
“好的殿下。”
布魯克看着雪莉離開的方向駐足在原地，冷靜下來的腦子裏一直重複叫嚣着雪莉公主發現了，但殘留的多年的感情卻持有反對意見，僥幸地企圖安慰自己沒事。
發沒發現布魯克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得快些了，再不制定一個完美的計劃，這個國家就會完蛋！如果這個國家完了……所有人都完了，包括他自己。
“教廷這群瘋子！”布魯克低聲罵道。
雪莉的腳步快了些，微微偏頭，身後沒有追來的人，這讓她松了一口氣。她小跑着往前，卻最終沒追上前面那教廷的人消失的背影。她站在長廊的交叉口處沒多猶豫，轉身就回了房間。
兩人各自心裏藏了事，都聰明的對對方也許知道了自己的行為心知肚明，但仍然帶着僥幸心理想要隐藏這點到了臨頭不能被捅破的小心思，最終選擇了正面對面時不捅破這層薄薄的窗戶紙。
“呼。”雪莉關上門，終于得以喘了口氣放下自己提心吊膽的小心髒，緊繃的心弦也緩緩松懈，她把包丢桌上，去洗手。
手心都是粘膩的汗，生平第一次這麽演戲，把她吓個半死。雪莉用涼水在臉上拍，對自己拙劣的演技降溫。太心虛了，她站在鏡子前，發現自己的臉頰處有一抹薄薄的紅，她深呼吸并将涼水再次撲在臉上。
“呼。”冷靜下來後，她一時之間心情複雜，并且不得不強迫自己思考。
好累啊，她想。
生日宴後，她的人生就馬不停蹄地不知道往哪裏跑去了，她現在寧可這一切都是一場虛幻的夢，是她對十六歲成長的恐懼做的噩夢，等夢醒，安妮會叫她起床，父王與哥哥們依舊如同以往。
“冷靜雪莉。”她鼓舞自己，“現在喪氣可不行，你什麽都不知道。”
雪莉在空地上兜圈踱步，“信息完全不對等，這可真要命。”
“我需要一個絕對安全都前提下，再試探出父王與哥哥們的站位。”雪莉道，随後立刻否定了自己，“不不不，這也不行，布魯克如果要下藥，随時随地都會有風險。”
他們确實寵她，但那是身為一個第一大陸小公主的身份，現在的她如果踏錯一步，都會被剝奪現有的一切。雪莉不敢想象，如果見識到外面的風光後，再次被囚禁在這個城堡對外界都一切都無能為力該是多麽的悲哀。
就像飛出籠中的雄鷹不會再願意回到狹窄的籠中。
“如果布魯克的所有操作與環節，包括安妮都死都是在父王計劃之內的，那我究竟該怎麽辦。”
城堡這個夢幻的地方，她實在呆夠了。雪莉褪下了雪白的裙，癱倒在柔軟都被褥裏。
“第一，父王似乎準備發動戰争。第二，布魯克和教廷有關聯。”雪莉悶頭，“這到底意味着什麽呢？我應該怎麽辦，跟随父王，還是……”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就想起了埃伯特的話。
“你是想當一枚棋子，還是一位執棋者。”
城堡內的一家幾乎每日如此，從雪莉有記憶起，除非是實在有急事，大家都會準時準點到達餐桌共同就餐，雪莉除外。
她向來都睡不醒，在小時候的無數次女仆叫醒服務無果後，雪莉成功争取到了不準時吃早飯的特殊優待，就是這個優待在加入騎士學院後成功消失。
雪莉吃着與往常差不多的早餐，在喝奶都同時打量着桌上短短幾時不見就有種稍顯陌生的感覺的衆人。她的心裏還是迷茫，但她卻不得不率先做些什麽，“父王哥哥們最近好忙，是有發生什麽事了嗎？”
那一瞬間，雪莉就察覺到有一束灼熱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是布魯克。
這個其實與平日裏對話差別不大的開端，讓緊繃了一晚想盡辦法的布魯克繃緊神經。
“王妃消失了，父王愁的，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雪莉你要在學院或者城堡裏好好待着，外面很危險。”優澤頭也沒擡，正優雅的切着餐盤裏的煎蛋，他吃飯向來這樣，雪莉對這一板一眼的規範操作實在敬謝不敏，這一家人都這樣，哪怕二哥吃的再急也會注重儀表，包括她自己。
雪莉看見了大哥眼底下的青灰，像是熬了很多夜。
“噢。之前我去參加交流會，偶然聽說了王妃是自願和人魚跑了。”雪莉點頭，視線掃過衆人，一個個老狐貍似的破綻都沒露，她心道：倒是希望大家僅僅只是隐瞞了自己些東西而已。
“其實我已經成長了，是，我還沒成年，但16歲是個分界線，從你們願意讓我踏出城堡的那一刻起，我就應該肩負起屬于我的一部分責任。”雪莉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如果哪天……”
雪夜大帝放下刀叉擦嘴，擡眼時眼裏還有着莫名的難過，他嘆氣，打斷了她的不好的猜想，“本來不想讓你擔心這些的，結果你還是知道了。但是你要知道，雪莉，父王沒打算隐瞞你什麽，這件事我們能處理好，我只希望你能一直當個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雪莉垂着頭，忽然道：“不管什麽事都不會永遠被成功隐藏，真相都會大白，犯錯的人也會得到應有都懲罰。”她起身，視線掃過衆人，餘光瞥向默默在後方站了無數年的布魯克。
這句話就像在宣誓，在挑戰對方的底線，雪莉的目光與擡眼的布魯克撞了個正着，兩人的視線相互碰撞，短短一瞬又各自離開，這下，誰都知道對方站在什麽位置上，準備采取行動了。
“我吃飽了，二哥我先走了。”雪莉揮揮手，在布魯克不遠處站住，“布魯克。”
布魯克擡眼看她，面子上恭恭敬敬，“小殿下。”
雪莉微笑，兩人的視線膠在一起，像是打了八百回合的架。
“你輸了。”雪莉定定的看着他，忽然道：“為了不給你更多的施展空間，時間拖的越久，我就越吃虧。”
布魯克定定的看着她，“您在說什麽呢小殿下，我怎麽有些聽不懂。”
“裝傻是沒用的布魯克，你對你做了什麽心知肚明。”她忽然靠近，“你明明知道我昨天把該聽都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您今天是發燒了嗎？”布魯克靠近一步，企圖摸向雪莉的額頭，那張明媚的臉與璀璨的金發晃蕩着他的理智，“如果發燒了可不得了，需要我這就請醫生來嗎？”
雪莉退後一步，“不用了。”她的視線還停在布魯克關切的臉上，“好消息是，父王哥哥們好像确實不是和你一夥兒的。”
布魯克的動作頓住，眼神忽然變得陰鸷起來。這該死的小公主竟然沒打算找個穩妥的時間！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雪莉撥弄了一下手腕的手鏈，偏頭的笑容天真無邪，金色的發松散半搭在肩上，鎮定自若道，“不直接自爆，怎麽才能讓父王相信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公主了呢？不然以後我出去玩，他還是不放心怎麽辦？”
“我本來還以為你們一起在謀劃什麽呢，現在看來是你自己一個人在謀劃。”雪莉勾唇，露出一個格外嘲諷的反派表情，“你看，連神明都不想讓你好好活。”
“雪莉，你在說什麽？”二王子優瑞終于放下了吃不飽的餐盤，“我怎麽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