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第23章·
這年冬天一則不是那麽顯眼的新聞出現在了徐一言的手機裏。
公訴機關指控,被告原北京某黨委書記,理事長,張某某,包庇工程事故責任人,偷工減料致使工人受傷,受賄人民幣7000萬餘元,被法院一審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産。後張某某上訴,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于同年12月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這個時候的徐一言正坐在圖書館裏,剛剛準備收拾着東西離開圖書館,打開手機便看見了彈出來的這個新聞。
平常的普通大學生對于這種新聞一般都是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于給予,相反是那些娛樂花邊新聞比較能吸引他們的眼球。
但是這條新聞,徐一言幾乎看了有十多分鐘,逐字逐句。
腦海中不禁想起了很多往事,那些事情在她的腦海中已經很模糊了,但是大致還有些印象,事情發生的那天也是一個很普通的一天。
她放學和向彤一起回家,向爺爺來接她們兩個人,她們在路上買了冰糖葫蘆,有說有笑,蹦蹦跳跳,那天她很開心,因為媽媽說放學回家的時候給她做排骨吃,她一直記得。
可是回家之後,沒有排骨,沒有站在門口等着她的媽媽。
走進家門,隐約可以聽見房間裏媽媽低聲哭泣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以及坐在客廳沙發上,低着頭嘆氣的爺爺。
從那天起,什麽都變了。
而對于一個小孩子最沉重的打擊,是她最愛的媽媽也離開了她。
手機震動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是向彤發來的消息。
這天徐一言回了趟家,爺爺不在家,想必是又出去下棋了。
站在書房裏看了很久那張父母的合照,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鞠了個躬。
她在向爺爺家裏找到了自家爺爺,也是,除了向爺爺也沒有別的朋友。
向彤讓她回家給她找點東西,寄到上海,徐一言翻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她藏在衣櫃裏的盒子。
還記得高中的時候向彤說過,她有一個盒子,裏面裝着她的秘密,一直将這個盒子藏在看不見的地方,甚至是自己也看不見。
徐一言将盒子找出來,打包好,給向彤寄到了上海。
北京的冬天幹冷,冷風吹在臉上,吹得生疼,徐一言給向彤寄完了快遞就準備回學校。從家裏離開,步行去坐公交車。
圍着厚圍巾,走在路上,鼻子呼出的氣在空氣中瞬間凝結成霧,風吹在眼睫毛上,霧氣結冰,眨眼都困難。凍得她不停地吸着鼻子,快步朝着前面不遠處的公交車站點走過去。
路邊停下了一輛黑色的車,靠邊停穩後,車窗降下,她看見了霍衍的臉,她聽見了霍衍說話的聲音:“上車。”
輕車熟路地拉開車門上了車,系好安全帶之後,将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
“凍死我了,今天真冷。”一邊說着,一邊将車內的溫度調高。
“怎麽在這裏?”霍衍側頭看她,看着她所有的動作。
“我回家給向彤寄快遞。”說話間又将外套的拉鏈拉開,“她讓我給她寄點東西到上海,正好我今天沒什麽事。”
徐一言厚外套裏面是一件白色的內搭,很薄,看樣子,她除了這件白色的內搭,就沒有再穿什麽保暖的衣服。
霍衍看着她被凍得通紅得雙手,皺了皺眉,“天氣這麽冷怎麽不多穿點?”
“我穿的很多了。”徐一言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覺得真的是年紀差的很多,思想方面都有了代溝了。
指着自己的衣服,朝着他正經地說道:“室外很冷,所以我外套穿很厚啊,超級厚的那種,但是室內很暖和,裏面就不用穿很厚。”
見霍衍明顯是不贊同的樣子,完全是被他打敗了,幾乎是破罐子破摔,“年輕人都是這樣穿的,你不懂,夏姚冬天裏面只穿件短袖呢。”
年輕人都是這樣穿的。
霍衍被徐一言這句話給逗笑了,合着他是老年人呗。
“我不是嫌棄你老的意思哦。”徐一言心虛地看了身邊的霍衍一眼,見他發動開車,“我這是合理地闡述事實。”
她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霍衍無奈。
霍衍将徐一言送到了學校門口。
正準備繼續往裏開,徐一言看見了學校門口有一個大叔在賣冰糖葫蘆。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都沒有吃過這個東西了。
“等一下等一下。”
“怎麽了?”他停下車,側頭看她。
“我想吃那個。”坐在車裏,她伸手指向車外那個賣冰糖葫蘆的攤位。
“行,我下去給你買,你待在車上,別下去。”
霍衍看着徐一言衣衫單薄的樣子就不想要讓她下車,這天北京的氣溫已經下降到零下了,在室外走一圈手腳都會被凍紅,何況她就穿着那麽點的衣服。
小姑娘都怕凍,他怕她被凍壞了。
徐一言坐在車上,看着他開門下車,看着他走到賣冰糖葫蘆大爺的攤位前,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麽,他拿出錢包付了錢。
氣溫低,學校門口沒怎麽有人,只有零星幾個學生,穿着一身綠色的軍大衣在賣冰糖葫蘆的大爺,以及正在買大爺冰糖葫蘆的霍衍。
他其實穿得也很少,甚至是比她少,他總是嘴上說着她穿的少,其實他忘記了,自己穿得更少。
隔着車窗,隔着不遠的距離,她甚至是能看見他和大爺說話的時候,他的嘴巴裏呼出來的霧氣,她甚至是還能感受到他因為氣溫太低天氣太冷而微微發抖着,她甚至是可以想象到他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拿錢給大爺的時候那雙被凍紅了的雙手。
她看着他走過去又返回來,看着他骨節微微發紅的手,手中拿着好幾根冰糖葫蘆。
“怎麽買這麽多,我吃不完的。”看着他拿回來的那一堆糖葫蘆,徐一言忍俊不禁。
“多買點,讓那個大爺能早點回家。”
“哦。”徐一言側頭看了一眼那個站在寒風中的大爺,那位大爺似乎還朝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她笑了笑,接過了他手中拿着的冰糖葫蘆。
撕開一個冰糖葫蘆的紙袋子,将其他的放好。甜甜脆脆的裹着糖的外殼,酸酸的山楂,一瞬間唾液在嘴巴裏分泌。
“好吃嗎?”看着她眯着眼的樣子,忍不住開口。
“嗯,好吃。”她點了點頭。
霍衍沒着急開車,而是側頭看着她,笑着問她:“今天要和我回家嗎?”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溫柔,話語中帶着些詢問的意思,她知道,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嘴巴裏還含着沒咽下去的糖葫蘆,怔怔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好。”
徐一言進到屋子,換好那雙專屬于她的白色拖鞋,就立馬拿着她那些糖葫蘆走了進去。
直奔冰箱,一邊打開冰箱門,一邊自言自語:“房間裏暖氣開得高,冰糖葫蘆容易化掉,放在冰箱裏就不怕了。”
霍衍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的動作,聽着她自言自語。
“一天吃一個,能吃好多天。”
“好長時間才能吃完。”
晚飯是霍衍做的,簡單的做了兩碗海鮮面。
徐一言晚飯吃得本來就不多,他也不餓,沒必要做很多,簡單的兩碗面就足夠了。
徐一言坐在椅子上,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海鮮面,忍不住感嘆道:“沒想到你竟然會做飯。”
“我很小就學會做飯了。”霍衍将筷子遞給她,在她的對面坐下。
“好厲害啊,我就不會。”她有些驚訝,像是霍衍這樣的家庭,不都應該有專門做飯的阿姨,他會做飯真的是很難得。
“沒有誰規定過女性必須學會做飯。”
看着她略帶着些好奇的眼神,他緩緩地開口:
“我媽不喜歡家裏有外人,所以除了每周的打掃衛生之外,家裏是沒有任何外人的,飯菜也是自己做的,我媽不會做飯,我爸就去學。”
“後來他們兩個人經常出國旅游,家裏就剩我哥和我,我們兩個人從小就自學了如何做飯。”
“我們兩個人做飯都還行。”
“真好。”聽着他說着他家裏的事情,她很羨慕,羨慕他那關系和睦的家庭。
“算是不錯吧。”他輕笑一聲。
“算是?”她看他。
霍衍想了想,輕笑一聲。
“我覺得他大概有些恨我。”
“因為我做了醫生,家裏所有的工作都壓在了他身上。”
“算是犧牲了自己的夢想成全了我。”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緊接着說:“他年輕的時候想做攝影師,在高中的時候連續偷拍了喜歡的女孩子三年。”
“哇,好深情。”徐一言第一次從他的嘴裏聽見這樣的故事。一個男生暗戀喜歡的女生三年,也太深情了。
在那個圈子裏,很少能見到像是霍衍哥哥這樣的人了,畢竟他們大多都心高氣高,很少能做出暗戀多年這種事情。
“那他麽現在在一起了嗎?”
霍衍搖了搖頭,“沒有,那個女生出國了。”
“好可惜。”暗戀未能成真,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情了。
“不可惜。”他搖了搖頭。
“為什麽?”她疑惑地看着他。
“因為那個女生在國外學了攝影,而且,快要回國了。”
“希望他們能在一起。”相愛的人不在一起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有情人一定是要在一起的。
“嗯。”
飯後兩個人看電影。
徐一言選了很久,最後選擇了一個外國電影《弱點》。
“喜歡看電影?”
霍衍給她切了個果盤,放在她面前。
“嗯,喜歡在家裏看電影,不喜歡去電影院。”
像是想到了什麽,緊接着開口:
“還喜歡小洋樓,有個小花園,春天百花開滿了整個院子,要是有個投影儀就更好了,在家裏看電影。”
“還要有一條狗狗,白色的。”
不自覺地就說起了自己喜歡的生活。
霍衍含笑看着她,認真地聽着,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的徐一言在他的眼裏是生動的,眼中是帶着光的,帶着向往的。
直到徐一言意識到自己說得入了迷,說的有些多,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補充道:“我說着玩的。”
“挺好的。”他說。
“什麽?”她問。
“我說,這樣的生活,挺好的。”一屋,兩人,一狗,三餐,四季,這種平淡溫馨的生活,也是他所向往的。
不知不覺,電影已經到了尾聲。
客廳裏除了電影的聲音,就是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霍衍。”
“嗯?”
“你有弱點嗎?”
“每個人都有弱點。”
“那,你能接受欺騙嗎?”
“為什麽這麽說?”
“随便問問。”
“不能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會有個二更,待會發
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