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光者

第21章 ☆、二十一

程諾輕輕推開門，方小妍躺在病床上看到來人，露出微笑，撐起身坐起來，程諾趕緊将枕頭墊在她身後，看到程諾身後的人，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還是勉強的笑笑。

“怎麽了，很難受嗎？”程諾以為方小妍身體不舒服。

“沒事，只是有些餓了。”

“有點兒事來晚了，這是我朋友嚴千破，你們今天也見過了。”程諾一邊說一邊将帶來的飯菜擺在病床旁的櫃子上，因此錯過了方小妍看嚴千破的眼神。

“嗯，我們今天聊過，那個我的病麻煩你用心了。”方小妍不知道嚴千破跟程諾說了什麽，心裏很不安，但是她不敢問出來，害怕真的會像嚴千破說的那樣，程諾其實是想離開的，可礙于她沒有讓他離開，才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舉手之勞而已，何況你是程諾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嚴千破想表達的意思是朋友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而聽在方小妍耳朵裏就不是這個意思了，因為嚴千破與程諾是戀人，所以嚴千破才會格外照顧她，而她又不能拒絕他的好意，說不定這是程諾拜托嚴千破這麽做的。

飯後方小妍吃了藥，有些犯困，程諾陪在她身邊直到她睡着，才跟嚴千破離開病房找到主治醫生了解病情。

醫生告訴程諾，方小妍的病情已經有些嚴重了，就算做手術成功的幾率也只有一半，但是不做手術随時可能發作，導致休克。建議盡早做手術，越往後成功的幾率就越小。

程諾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既然醫生都這麽說了，他也沒什麽意見，能盡早安排手術也是對她好。

嚴千破安慰道：“別想太多，方小姐一定會好的。”

“但願如此。”

“已經這麽晚了，今天就住我那兒吧！”

“不了，明天還得去店裏，家裏離得比較近，小妍住院之後我才告訴老板我不做了，他暫時還沒找到人手，等他找到人我再離開。”

“我明天開車送你。”

“你用不着這樣，只要小妍還在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看你這麽辛苦，我說過我會等你，無論多久都會等。”

“你回去吧！”今天嚴千破也陪了自己這麽長時間了。

“先把你送到家我再回去，你從這兒回去還要走到車站，反正我的車就停在外面。”

既然嚴千破這麽堅持，程諾也不好再拒絕。

兩人坐在車上，過了會兒嚴千破問道：“明天你什麽時候去店裏？”

“早上。”

“你要下午才去醫院吧？”

“中午我會給小妍送飯。”

“我幫你送，你就不用來回跑一趟了。”

程諾看着他的側臉，外面的光在他臉上一遍遍掃過。“嚴千破你真的非要這樣嗎？我說過造成現在這種情況不是你的錯，你用不着覺得虧欠我。”

嚴千破看着前方，程諾看到他眉頭皺起。“我想你搞錯了，我這麽做是因為我喜歡你才想幫你，因為你對我很重要，并不是為了補償，我知道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可是能不能不要把我當成外人？如果方小妍不在了，我想做你的退路，能不能稍微依靠我一點兒？你以前那麽在意我，現在真的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了嗎？”

程諾看向窗外，心跳突然快了幾分。“就停在那兒吧！”

車一停，程諾拉開車門，他沒有發現自己的動作有些慌亂，他只是想快點離開這裏。

嚴千破看出了程諾的慌張，扣住他的手腕，讓他面對自己。

“幹什麽？”程諾心裏本來就亂，又被嚴千破抓住手腕，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別緊張，我什麽也不做，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既然不能回到以前，那就重新開始吧！這次沒有背叛，沒有炎幫，也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們兩個好不好？”嚴千破重複着好不好，聲音越來越小，離程諾越來越近，兩人的目光對視着，直到嚴千破的唇快貼上他的，程諾驀地将人一把推開，抽回手，推開車門，背對嚴千破站着。

“今天謝謝你了，你快回去吧！我們的事過段時間再說。”說完，加快步伐離開。

直到程諾整個人融入夜色，嚴千破才不舍的收回目光，雙手用力握緊方向盤，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分不清他到底是難受還是開心。

程諾會回到自己身邊吧！會跟自己在一起吧！

程諾離開後，嚴千破也不知自己待了多久，才驅車離開。

程諾回到家，洗了澡，走到窗前，想起下車的地方在這兒根本看不到，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望的心情又開始懊惱，自己這是在做什麽？為什麽要那麽關心他，他什麽時候離開和自己又有什麽關系？可是直到現在心都還“砰砰”跳個不停，毫無準備的聽到那些話，不得不承認自己受到了影響，即使再怎麽告誡自己離他遠點，不要去在意，可當嚴千破出現的時候思緒又會不由自主想到之前，想到他們之間發生的那些事，說不在乎沒關系無所謂不過都是在提醒自己，而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他不想去正視，隐約知道那是什麽感情，他害怕，害怕會繼續淪陷下去。也許就像嚴千破說的那樣，他只是不再相信了，可是自己對于嚴千破的感情，騙不了自己，再次見到嚴千破，他就知道他還是程諾，從來都不是阿九，自己以為的新生，到現在看來只是逃避現實的借口。害怕付出了一切，最終逃不開這樣的結局。

不得不說嚴千破的那番解釋還是有用的，程諾的心在動搖，可是現在他的心被方小妍占據了太多，倒不是愛情，只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抛下她，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至于嚴千破，真的等得了一輩子嗎？

程諾每天醫院店裏兩頭跑，嚴千破卻突然不再出現，正好讓程諾松了口氣，他還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可是他一個人的時候又覺得少了點什麽，人還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別人纏着的時候覺得煩，不出現了又覺得遺憾。這幾天方小妍的病突然變得嚴重，連氧氣罩都帶上了，醫生那兒已經決定三天後進行手術。每每看到方小妍蒼白的臉色，程諾都覺得難受，恨不得躺在那兒的人是自己。

這三天程諾一直陪着方小妍，店裏已經找到了人，他不用再去，可是嚴千破還是沒出現，讓程諾不禁有些擔心，就連方小妍也問過他，程諾只好找個借口說他公司有事。

方小妍手術前一天晚上程諾沒有離開，一晚都沒合過眼。

看着手術室的門被關上，程諾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抽光了一般，倚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如果這個時候有個人陪着自己就好了，這樣想着，他的手被一只溫暖的手握住，順着那只手望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程諾自己都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站起來抱住那個人，他只知道唯有這樣他的心才能平靜下來。

兩人坐在椅子上，嚴千破什麽話都沒說，只是讓程諾的頭靠在自己肩上，握住他冰涼的雙手。

手術室的燈變成了綠色，程諾立馬打起精神看着手術室的門，醫生從裏面走出來，他立馬上前，焦急的詢問情況。醫生告訴他目前情況還行，手術算是成功了，但後期的恢複更重要，更需要病人自己的意志。

聽到這樣的答案，程諾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

這幾天為了避免感染，程諾只能隔着玻璃看方小妍，她的臉色還是那麽蒼白，一直沒有清醒的跡象，醫生說她是有意識的，身體還是太差了，畢竟是心髒的手術，不是那麽容易恢複的。

嚴千破幾乎每天都陪着他，程諾胃口也變得很差，要不是嚴千破在身邊，他可能連粥都不願喝一口。

晚上好不容易程諾睡着了，嚴千破輕手輕腳的走出病房，因為不想來回跑，所以這幾天兩人都待在醫院，一開始兩人都坐在椅子上，困了就倚着另一個人的身體眯一會兒，嚴千破忙起來的時候三天兩夜不睡覺也是常有的事，因此陪着程諾完全沒問題，倒是程諾身體本來就差，這幾天一下就憔悴了不少，嚴千破看着很難受，心裏對方小妍更是怨恨不已。想到那天他趁程諾上班，再一次找了她，明确的告訴她程諾自己是要定了，無論他們做過何種約定，只要有自己在，是不會讓程諾跟其他人在一起的。那個時候方小妍還戴着氧氣罩，但是她的眼神很堅定，她的阿九要跟她在一起。

嚴千破毫不猶豫做了決定，方小妍留不得，看着手機上顯示信息發送成功，嚴千破将記錄删掉，回到病房，脫下外套，掀開被子躺下，将人抱在自己懷裏，程諾睡得不安穩，動了幾下沒有醒。

嚴千破看着懷裏的人，想着這個人終于是自己的了，閉上眼心裏升起一股滿足感。

第二天程諾還在睡夢中，被嚴千破叫醒，聽到方小妍沒能醒來的消息，程諾只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嚴千破還說了什麽，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愣了片刻，起身沖了出去，連鞋子都沒穿。方小妍病房的門已經打開，床邊櫃子上的心電監護儀已經拉成了一條直線，程諾走到床邊拉起她已經失去溫度的手，嚴千破隔着玻璃看着裏面，程諾沒有流淚，但是嚴千破知道他的心在哭泣。

嚴千破并不覺得內疚，因為這是方小妍自己的選擇，當初給了她機會選擇，太過執著并不是好事，更何況執著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離方小妍去世已經過了兩個月，程諾也跟嚴千破回到了以前住的地方，嚴千破看得出程諾并不喜歡，兩人搬進了一片小區。程諾忙着找工作，嚴千破希望他進自己的公司，可是被程諾拒絕了，他不想做太過費腦力的工作。嚴千破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算起來都好久沒去了，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如果帶程諾去那兒的話，程諾一定會高興的。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他就帶着程諾出門了。

看他高興的樣子，程諾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麽地方，問了嚴千破他說會給自己一個驚喜。

車停下後，兩人步行了一會兒，嚴千破說到了，程諾還來不及擡頭看清是什麽地方就被嚴千破強行推了進去。

裏面站着三男兩女，穿着統一的服裝，從一進來，程諾就聞到一股濃郁的咖啡味，再一看裏面的裝潢，瞬間就明白了，這是一家咖啡店，可是嚴千破帶他來這兒做什麽？

嚴千破咳嗽了一聲，說道：“開始吧！”

五人很整齊的說道：“老板好。”

程諾不明所以的看着嚴千破，嚴千破解釋道：“這家咖啡店是我去年開的，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這裏的老板了，程諾你還記得你說過你想開一家咖啡店嗎？”

程諾點點頭，不得不說這的确是個驚喜，沒想到當時只是随口一說，根本沒想過會有實現的一天。

程諾很感動，感謝的話很蒼白，可是他還是想對嚴千破說，謝謝，謝謝你能陪在我身邊。

嚴千破看懂了他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将人擁進自己懷裏。

程諾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抽得好厲害，莫名其妙文章屬性就變未知了，又不能更改，只好删文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