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深海之月
先前踢王天的人還想對着他肚子來一腳,卻被手下拉住,勸道,“大哥,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小混混被這麽一勸,瞥了眼像狗一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天,“天哥,你好好養傷,我還會再來找你的!”
末了,他瞪了王天一眼後,帶着人走了。
王天朝着他們的背影吐了口唾沫,用塊稍微還算幹淨的衣角擦去嘴角的血,眼睛裏是刻骨的恨意。
“塗蘇蘇,你給我等着!”
這天夜裏,曾可盈剛上完補習班,在洗手間換好提前準備的衣服後,站在路旁,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師傅,去清水灣。”
清水灣,是S市最熱鬧的酒吧街,一到夜晚,絢爛的燈光就點亮了人們奢靡的夜生活。
司機用異樣的眼光打量着她稚嫩的臉龐,以及和年齡十分不搭調的穿短裙與黑絲,坐在駕駛位上連連搖頭。
這小姑娘,別是走了歪路。
曾可盈卻沒心思理會他的想法,她現下正美滋滋地打算去和自己的網戀男友面基呢。
她劃拉着相冊裏他發過來的照片,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那個專一深情、溫柔帥氣的男朋友。
沈從雲,已經配不上她了。
她蹩腳地踩着媽媽上周新買的高跟鞋,走進清水灣最豪華的酒吧內,酒吧內,年輕與年輕的肉體正在欲語還休地試探。
她側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經過擁擠的舞池,避開身上已經出汗的肌肉猛男們,努力尋找着胸前別玫瑰花的黑西裝男人。
高跟鞋的跟對她來說太高了,一個不小心,她差點摔在舞池裏。所幸,一只強有力的手适時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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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身穿黑西裝,瘦削的刀疤臉男人,男人五官硬朗,臉上的傷疤從眉心一直延伸到臉頰,雖可怖,更多的,卻是如狼般的野性帥氣。
他禮貌地問道,“請問,是曾可盈小姐嗎?”
曾可盈被他臉上的刀疤吓到了,再三确認他沒有玫瑰花後,料想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派來接自己的,便站直了身子,倨傲地道,“對,是我。”
男人更有禮貌了,鞠躬擺出引路的姿勢,“少爺在包廂等您,請跟我來。”
少爺?
曾可盈心中竊喜更勝,端着架子,從鼻子輕嗯了一聲,腳下的高跟鞋都踩得更自信了幾分。
刀疤臉男人走在前面,替她在人群中開出了一條路。
先前還沉浸在跳舞中的男男女女都将目光投過來,猜測着曾可盈和刀疤臉男人的身份。這讓曾可盈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聖誕節終于到了。
鐘國正夫婦帶着鐘濤,去了北方的雪山,山下的村莊裏,他們穿着厚厚的羽絨服,戴着在當地買來的氈帽,在一片冰天雪地裏,給塗蘇蘇打視頻電話。
視頻裏的鐘濤特別高興,“姐,這裏的霧凇太美了,你沒看到真的可惜!”
男孩子都很好動,尤其是像鐘濤這種十幾歲的男生,他沒跟塗蘇蘇說兩句話,就跑去幫老鄉牽牛車了。
聽說半山腰上有家特色民宿,他們打算上去見識見識,上山的路積雪太厚,車開不上去,只能坐牛車,老鄉是他們特意請來的向導。
少年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地裏,臉蛋被寒風吹得通紅,但他絲毫感覺不到冷,咧着一口大白牙,沖着視頻裏的塗蘇蘇揮手。
“姐,你快買張機票過來吧。”
他離得遠,聲音被寒風的聲音吞沒。塗蘇蘇沒聽清,問道,“他說什麽?”
塗麗拿着手機,目光裏都是溫柔,“沒事兒,你不用理他。”
塗麗切換攝像頭,拿着手機轉了一圈,塗蘇蘇入眼之處,盡是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雪山,如同最聖潔的女子,神聖不可侵犯。
她不想再打擾三人游玩的雅興,笑着叮囑道,“媽,那你們上山要注意安全啊。”
在一旁的鐘國正把臉湊過來,“沒事兒,有叔叔在呢,不用擔心。”
說完,那邊就挂斷了電話。
塗蘇蘇也回到房間,晚上就要去見沈從雲了,她要好好打扮才行。
不愧是聖誕節,街上的節日氛圍拉滿,各大商店的櫥窗裏,早已挂上了聖誕裝飾,紅彤彤一片,喜慶又熱鬧。
這一切,都像是商家設好的消費陷阱,等着人們心甘情願地往下跳。
沈從雲穿着黑色大衣走在街上,人來人往的情侶洪流中,他看上去形單影只。
他過來取前幾日訂的項鏈。
裝修高雅的珠寶店裏,有不少人在櫃臺前認真地挑選着首飾,相貌出衆的沈從雲一走進店裏,立馬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一名櫃臺小姐拍拍身旁的同事,看好戲似地,“你上次接待的那個帥弟弟來了喔。”
她的同事擡起頭一看,果然是他。她接待過形形色色的人物,但像沈從雲這種,氣質幹淨又帥氣的,真的令人很難忘記。
“您好沈先生,您訂的項鏈在裏面,請随我來。”
櫃臺小姐挺直胸膛,擺出職業性的微笑道。時不時地還偷瞄一下沈從雲精致的側顏,感嘆世間怎會有如此美貌。
這麽好看的弟弟,如果她再年輕十歲,一定倒追了。
沈從雲目不轉睛地點頭,跟着她進了VIP室。
他訂的是一條古董項鏈,為上個世紀的某國王室所擁有,幾百年來,經歷過戰火的洗禮以及歲月的沉澱過後,深藍色的項鏈在匣子裏熠熠生輝。
“這就是您要的深海之月。”
櫃臺小姐把項鏈遞給他,眼睛裏都是豔羨。
這條項鏈價值不菲,寓意為稀有而永恒的愛。不知道哪個女孩這麽幸運,能成為照亮沈從雲的月亮。
她不知道的是,這條項鏈,幾乎花光了現在的沈從雲手上所有的積蓄,其中有一部分,還是他跟外婆借的。
沈從雲拿起鏈子,冰涼的項鏈環繞在他骨節分明的指間,像是為他量身打造般,說不出的清冷貴氣。
當年,母親也是這麽把玩它的吧。
沈從雲垂眸不再說話,将項鏈放進匣子裏收好,轉身離開。
誰知,剛走出珠寶店的門,他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您好,是沈從雲先生嗎?”
“我是。”
對方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我們是S市警察局的,能請您立馬過來一趟嗎?”
警察局?
他問道,“請問什麽事?”
警察接下來說出的話令他有些吃驚。
“曾可盈死了。”
曾可盈死了,就死在她自己的房間裏。警察在她床邊上發現了她的日記本,裏面都是關于沈從雲的描寫。
離她死期最近的那一天,曾可盈在日記裏寫道,“如果我死了,兇手一定是沈從雲。”
為了自證清白,沈從雲坐上了去S市的飛機。
去之前,他給向白發了消息,如果自己沒能在約定時間內趕回來,希望他能幫自己,在塗蘇蘇那兒拖延一下時間。
向白在網吧裏和隊友大殺四方,正上頭的他,根本沒注意到,手機的提示燈一閃而過。
S市,沈從雲一下飛機,就看到了正在那兒等待着他的警車。
他坦然地走過去,跟随警察上了車。一路到了警局,一對神情悲痛的夫婦已經等在那裏。
見沈從雲進來,男人不顧旁人拉扯,抄起地上凳子,上來就想教訓他,卻被沈從雲一把抓住,凳子也随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沈從雲看着瘦弱,力度卻一點兒不小,男人被他制住,絲毫動彈不得。
“小兔崽子,你殺了我女兒,我殺了你!”
沈從雲神情冷淡,懶得搭理他。
警察把人拉開,厲聲斥責道,“這是在警局,沒有證據你想幹什麽!”
曾可盈的媽媽懷裏抱着女兒的日記本,指着它哭哭啼啼地控訴道,“我女兒都說他是殺人兇手,你們還要什麽證據?”
曾父也怒吼道,“鐵證如山,你還我女兒命來!”
警察不想和明顯喪失理智的曾家夫婦過多争論,推開他們,把沈從雲帶到了審訊室。
曾可盈的死亡時間是在今天上午十點,那時候沈從雲正一個人在家裏。
警察一邊做筆錄,一邊問道,“沈先生,有誰能證明您當時正在家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