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屋招牌上的綠色霓虹光照在曲華奧臉上，把他的臉色映得鐵青。
但盧欣還在催促着，他只好不情不願地上前打開光腦，将二十星幣轉給了沈茕。
曲華奧根本不覺得沈茕真會對他們做什麽，見沈茕把機甲收回更是覺得那只是在吓唬他們。
但偏偏自家倒黴兒子還真被吓到了。
他擡起手，給了曲起一後腦勺：“我看你膽子還不如老鼠！”
這一吓可是好幾天工錢沒了。
垃圾場的分揀機器人還在擠進來，試圖把他們連着灰塵垃圾一起打掃出去。
沒空間繼續教育兒子的曲華奧只好撇撇嘴，在沈茕淡定的目光裏把東西都放下來，盤算着下次等她不在時再來，拉着妻兒回家去了。
而出了垃圾站大門後，盧欣一拍大腿。
“我不該直接打錢的，二百吶——！就該還還價！”她恨恨道，“都怪死丫頭給我氣傻了——哪敢真跟我們動手啊？”
曲華奧恨鐵不成鋼：“廢話！”
盧欣尴尬一笑，正要安撫，忽然想到什麽似地“咦”了一聲：“……她哪兒來的機甲？”
曲家人紛紛停住了腳步。
他們沉浸在憤怒中，竟然忘記了這件最明顯的事情！
“她哪來的錢買機甲？！”曲華奧也反應過來，在街道上驚怒地大喊大叫。
曲起愣愣地看着父母，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憤怒從何而來，氣得曲華奧又是一後腦勺：“你個蠢東西，她的錢還不是從你白眼狼奶奶那兒拿的？”
“我就說老不死的肯定有私房錢，你爸就算再窮哪兒能一毛都沒剩呢？”盧欣萬分同意。
“噢……”曲起拖着長音，終于恍然大悟。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
印象裏，奶奶好像是沈茕開始替鄰居們修東西那時才穿上棉襖的。
她如果有錢為什麽早一點不買棉襖呢？
曲家人總算離開了垃圾站。
沈茕也沒指望他們把房間裏的東西回歸原位，只指揮着阿球将一層店面重新整理一遍。
然後回到房間，将高中時期的筆記本從包裏拿了出來，打算從今天起複習高考課程。
在正式開始複習之前。
沈茕走進窗口前搭的簡易廚房，在臺下的櫃子裏翻找了一下，想看看有沒有剩餘的營養液。
她擡手看了看，已經晚上八點多，進入了十三星區居民們休息時間。
營養液販賣窗口也早已關閉。
沈茕摸了摸腹部，有些遺憾地想起仙靈食堂裏那些根莖食物。
雖然她經常挑剔仙靈美食稀少，可以後真的吃不到了又覺得很難過。
她在木板床上躺下，用雙手墊着後腦。
饑餓讓她有些難以集中注意力，剛才看過的公式在腦海裏集中又散開。
還是明天早上去領了營養液再開始複習吧。
沈茕閉上眼，有些不甘心浪費一晚時間，索性背起魔法咒語來。
第二天清晨。
沈茕睡眠中一共被餓醒三次，第三次時一看時間快跳到六點，就立刻忍不住，從床上翻起身往營養液販賣窗口走去。
十三星區的公交還未開始營業，路上的行人也不多，沈茕索性偷偷使用浮空術滑行了大半條路。
然而當她站到販賣窗口時，才忽然反應過來。
街道上的人不多，原來是都在這裏！
大約是因為要過年的緣故，窗口前大排長龍。
沈茕以為自己開窗前一小時來很早了，但她在隊伍前列靠近牆角處看見了幾個控溫睡袋。
沈茕有些懊惱地站到隊伍末端。
這些生活小技巧原本她都是記得的。
奶奶還走得動時兩人以往都是帶着睡袋過來等的那些，不然偶爾也會在夕陽之後蹲在窗口等低價瑕疵品營養液。
可僅僅半年，仙靈就讓她變了。
她越來越像前世一心科研的自己，而不是那個被生活逼迫學會柴米油鹽的孤兒。
沈茕撓了撓頭發，有些心煩地盯着地上。
仙靈其實很好，可她想多多賺錢好好生活，一個只能在大衆視線裏隐姓埋名的行業不适合她。
她順手打開了星網，搜索了十一星區的戰時新聞。
星網上，許多人都在關注被侵略的十一星區，也有很多十一星區的人恢複了網絡正在發聲。
其中有人誇獎星靈機械學生救了他們，但沒有人提到魔法師。
包括搜索“星靈機械魔法師”、“十一星區魔法師”等關鍵詞，都是空白的。
幾天前的事情仿佛一場記憶錯亂，沈茕摸了摸手臂上的傷才能确定。
但無論如何，現在她的生活要重回正軌了。
沈茕将手上的包提了提，跟着開始流動的隊伍往前走了一步。
“你也在？”忽然有男聲響起，随之的是沈茕肩膀被拍了一下。
正好拍到她的傷口附近，沈茕忍不住“嘶”一聲，轉頭去看。
是個穿着一身帝國知名品牌的男生，比穿着靴子的沈茕略矮一點。
見沈茕回頭，他擺出一個十分溫和的笑容。
沈茕：……？
她倒不至于生氣，只是覺得莫名其妙，很快又轉回身去。
“沈同學？”男生這次直接喊出了沈茕的姓，他說話聲音略大了一點：“你忘記我了嗎？入學時候一起坐飛船陪你到十一星區的那個？”
他的話吸引了身邊不少人的目光。
不過大部分人都只是想看看是誰大清早就這麽大嗓門，發現是個相貌平平的普通男生後又頓感無聊，收回了打量。
沈茕也總算想起了他是誰。
隔壁班的沙鴻。
根據後來整個班乃至年級都來發消息詢問她去十一星區這件事來看，沙鴻并不如他表現得那麽有素質。
但她不希望吵到身邊這些排了很久隊有些暴躁的人，于是男生說幾句，她就随機且敷衍地背着身點點頭作為應答。
沙鴻竟然也就這麽流暢地和沈茕聊了下去。
“我自從去第五星區之後一直在想你的事，你明明是第一名怎麽會滑檔呢？”他聲音漸漸洪亮，“我托我去第一星區念書的朋友——啊，是我舍友的哥哥，問了一下。這次軍校除了分數還有體能和心理品德兩項，你是不是沒通過？”
沈茕把他的話當成助眠白噪音，簡直昏昏欲睡。
人群後方忽然爆發一陣笑聲：“我看就是品德沒通過吧？”
“雖然我不是你親生母親，但我從小就跟你說做人不能這樣。”盧欣搖着頭，掩住一般的嘴低笑道：“你看，遭報應了？”
她正覺得解氣，打算繼續打會兒嘴炮，卻被丈夫攔住了。
曲華奧可不打算糾結這種小事。
現在他滿心都是錢，哪還管的上沈茕落不落榜？
再說她落榜一萬次自家兒子也考不上。
還是錢重要。
因此，他昨晚起一直沒睡，一心就想問問自家母親遺産的事情，好不容易眯了一會兒，到天亮就立刻去蹲着沈茕出垃圾站。
——畢竟機甲還是太可怕了，得找她落單的時候。
曲華奧左右打量一下，沒有看見那臺恐怖機甲，就單刀直入地問道：“沈平君的遺産是不是被你私吞了？”
這下圍觀群衆的八卦熱情被燃起來了：“哦豁。”
“剛發現，這不是去年那個狀元嗎？”
“不會吧……小姑娘看着挺可人的。”
而穩穩站在隊列裏的沈茕也終于忍不住回過頭，滿臉荒唐：“哈？”
這一看，曲華奧臉上的篤定讓她的空胃都惡心起來了。
沈奶奶還活着時，每個月都要給曲華奧一大筆錢養他的家。
十三星區這種沒人管的星區沒有什麽養老金退休金這一說，老人都得靠年輕時候的存款。
而奶奶除了心善，其實沒什麽生意、工作之類的頭腦，只好在打零工的同時撿垃圾賺點外快——也是因此才撿到了沈茕。
沈茕也知道老太太日子艱難，所以從穿來開始，每個月除了幫忙一起撿垃圾，還要攔住沈奶奶被僞裝成慈善的詐騙騙錢。
等到七歲，拿得動工具起，沈茕就接過了生活的重擔。
一開始是撿垃圾修理拿出去賣，等名氣漸大之後再去各個鄰居家裏修電器。
沈茕也沒想藏着掖着，不方便掙錢，沒必要。
所以自從外出接單和接手管理垃圾場之後，所有鄰居其實都知道了這些事都是沈茕做的。
他們常誇沈奶奶好福氣，揀了個天才又孝順的女孩回來。
曲家一定也知道沈奶奶每個月賺的錢大部分都是沈茕外出修東西、賣東西賺的。
——竟然還有臉來問自己遺産？
沈茕實在是對他們的厚臉皮無語凝噎了。
她有些不想搭理，又對未來的輿論感到一絲煩躁。
可反正明年考上第一軍校就不用再回來——沈茕對這點還是有幾分自信的，而且她還餓着肚子呢。
何必考慮這些人想法和輿論，浪費自己口水精力的偷懶心理還是占據了上風。
她略一嘆氣，選擇轉過身繼續排隊。
身後的圍觀群衆裏不少熱心腸的已經在問曲華奧遺産有多少，要不要找星際律師幫他找回來了？
“都是光腦，賬單一拉很清楚的呀，她吞了多少就讓她還回來！”路人義憤填膺道。
路人二也撺掇着：“十三星區不管就去上報第一星區，那裏肯定會派人下來處理的！”
話音剛落，人群上忽然刮起一陣微風，伴随着天空忽然變暗。
衆人擡頭一看，只見是一艘飛船懸在人群之上，船底畫着第一星區的區标和玫瑰帝國國徽。
剛說話的路人忍不住嘀咕：“你還真報了啊……還挺快。”
曲華奧剛動了這心思就看見第一星區的飛船，也十分驚異于他們的效率之快，有些不敢置信地邊向上揮手邊往上看。
就見飛船裏緩緩放下了一個人。
雲森裏捋了捋頭發，沒想到沈茕會在這麽多人的地方。
想了想，她從人群中穿了過去：“找人，抱歉借過。”
就算所說的話是道歉，雲森裏穿過大爺大媽們的動作卻仍舊很利落飒爽，幾步就走到了沈茕面前。
沈茕從聽見聲音起就立刻轉過身，再見到偶像的驚喜裏夾雜着幾絲疑惑：“怎麽了嗎？”
不會是十一星區又出事了吧？——不會吧，星網還沒有任何新聞。
她看了看附近的人，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雲森裏的名字。
這可是帝國第一将領，哪怕是絲毫不關注新聞的人也在教科書上見過她。
沈茕正猶豫着要不要放棄排了這麽久的隊伍，雲森裏已經意識到她暫時走不開，決定就在隊列裏宣布消息。
“恭喜你，沈茕同學。”雲森裏快速地從胸口口袋裏掏出一張芯片卡，道：“你高考成績及志願遭到惡意修改的事情已經解決，第一軍校将在保留你目前學籍的同時錄取你成為這一屆的新生。”
她笑得眉眼彎彎，十分真心實意：“就要成為我的學生了，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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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沙鴻：瞬間多認識個在第一星區念書的人，再也不用跟舍友攀交情了呢。
第一卷快結束了 給開頭鋪墊的劇情收個尾~
順便：參加了征文比賽，求求營養液。感謝在2021-06-09 22:59:52~2021-06-13 04:03: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拯救你的世界觀 6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聖安德 10瓶；臨卿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 第一軍校交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