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為什麽?
小莊竟然還問為什麽!
陳康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麽就這麽直呢!你也不想想, 正常人會說這麽奇怪的話嗎?你這兄弟,怕是心思不單純。”
莊彥瑜皺眉,他不太高興有人說自己兄弟不正常。
但他知道陳總是好心, 微抿了下唇, 問:“哪裏不單純?”
陳康見莊彥瑜完全就沒想到其他方面去, 一時間猶豫起來,自己應該不應該說得太明白?
有些事情, 一旦說了, 就像新世紀的大門重新打開了一樣。
好比他現在告訴莊彥瑜,你兄弟可能不是個直男, 可能還對你有意思。
那麽從此,莊彥瑜就會開始好奇直男和彎男的區別, 會開始去關注這一個群體。
而關注得多了, 自然就容易彎了!
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告訴他,他對 gay的世界不開竅的話, 無論是哪個男人想追他,他都把人當兄弟, 這樣對方就更容易知難而退。
陳康看着這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男生,心裏更不希望他被人哄騙走了。
陳康糾結了一會兒, 語氣模糊地說:“總之,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他可能,心思深重,還……”
陳康還沒說完,莊彥瑜突然想到了什麽, 對陳康說:“陳總, 您先等一下。”
他拿出手機, 看着還沒挂斷的通話,拿到了嘴邊說:“阿習,我先挂一下,你到了再跟我說。”
莊彥瑜第一次不等溫沉習回答,就提前結束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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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電話後,莊彥瑜才擡起頭看向陳康,眼眸認真而又嚴肅:“好了,電話已經挂了,陳總你可以繼續說了。”
陳康:“……”
陳康懵逼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剛剛……一直沒挂電話?”
莊彥瑜也是後面才想起來的,略帶愧疚地說:“抱歉,剛剛忘記了。”
陳康問:“那和你通話的是……”
莊彥瑜:“就是我兄弟。”
陳康:“……”
他,堂堂一個大企業的高管,在背後說人壞話,教唆別人的好朋友遠離對方,竟然還被對方親耳聽見了!
陳康又是恍惚一陣:“你剛剛說你兄弟會來接你……”
莊彥瑜:“也是他。”
頓了頓,莊彥瑜很認真地說:“對不起,我真的忘記了。”
陳康:“沒、沒事……那我先走了,讓老徐陪你吧……”
他怕等會兒對方來了,會把他揍一頓。
陳康提了提皮帶,把一百斤的肚子也往上提了提,感覺自己真的不抗揍。
然而就在他要轉身上樓回包廂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在餐廳門口緩緩停下。
車燈照在餐廳的大門上,開了雙閃,黃燈一閃一閃。
車門打開,下來一個身高腿長,西裝筆挺的男人。
男人朝餐廳大門走了過來。
他身量很高,車燈打在他身後,由于背着光,車燈太亮,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但他朝他們走進的時候,莫名帶着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氣場,每走一步,都讓人心裏下意識地想‘咯噔’一下。
當然,這個‘人’僅限于陳康。
陳康心裏暗想:不會吧,小莊的朋友來得這麽快嗎?
再仔細一看,等等,這身形有些眼熟。
陳康還在想着這人是誰,自己為什麽會感到眼熟時。
他身旁的莊彥瑜眼一亮,聲音裏帶着喜悅:“阿習,你到了。”
莊彥瑜早就将好兄弟的身形各項數據記錄在腦海中,哪怕背着光,單看身形,他也一下看出來對方是誰。
男人邁着他那雙大長腿終于走到了近前,餐廳門邊上的燈光打在了他臉上,照亮他的模樣。
正是溫沉習。
陳康和徐主管齊齊倒抽一口冷氣。
“溫、溫總!”
溫沉習手上還拿着手機,上面有着莊彥瑜不久前挂斷的通話記錄。
溫沉習看了一眼陳康,視線落在莊彥瑜身上,說:“等很久了嗎?”
莊彥瑜沒有看手機,而是默算了一下,用肯定的語氣說:“剛好十五分鐘。”
其實遲到了36秒。
不過莊彥瑜做主,為兄弟抹去了零頭。
溫沉習‘嗯’了一聲,然後把手機往兜裏一放,遮擋在眼鏡之下的目光平靜地朝陳康看了過去。
他的眼神是平靜的,表情也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可陳康愣是從這平靜的外表下,感受到了一絲絲寒意。
站在陳康身邊的徐主管都受到了波及,整個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只得讪讪地說:“那個……好巧啊,溫總,您也來這裏吃飯……”
溫沉習:“不巧,我就是來找小瑜的。”
努力說服自己,這其實只是一場巧合的徐主管:“……”
好吧,他覺得自己可以閉嘴了。
陳康的神色比剛剛還要更懵逼。
他看看莊彥瑜,又看了看溫沉習。
腦海中一點一點浮現從A城來這出差的一路來,這兩人一直形影不離的。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溫總是看中莊彥瑜的能力,原來……
陳康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問莊彥瑜:“你說的那個好兄弟是……溫總?”
“是的。”莊彥瑜略帶疑惑地說:“我沒跟你們說過嗎?”
陳康、徐主管:“……”
你什麽時候說過!
可想想,來的這一路,溫沉習确實一直和莊彥瑜走在一起。
人家一路大大方方的根本就沒藏,明明是他們自己不敢亂想啊!!
他剛剛還叫小莊要遠離他們大老板,還說大老板不是正常人。
陳康:可以了,明天就打辭職報告。
溫沉習明知故問:“你們剛在聊什麽?是在聊我?”
陳康虛弱一笑,捋了捋自己的大肚子,說:“其實是在聊一個誤會。”
溫沉習:“嗯,什麽誤會?”
陳康和藹可親地看向莊彥瑜:“小莊啊,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那什麽,你是被人騙了……所以剛剛才會這麽說的,現在知道你朋友是溫總後,我就放心了!咱們溫總是什麽人品還用說嗎?全公司都知道的,是不是?”
莊彥瑜自然是覺得兄弟哪哪都好:“當然,阿習很好的。”
陳康一把拽住徐主管的手,“那,溫總你既然來了,我們就先上去了,海港集團的張副總還在等着我們呢。”
溫沉習又看了一眼陳康,要不是記着等下還要跟莊彥瑜吃飯,溫沉習打算繼續留下來跟他聊聊。
溫沉習大發慈悲說:“去吧。”
陳康如蒙大赦,趕緊拽着徐主管走了。
等莊彥瑜跟着溫沉習上了車,溫沉習的手機微信就接連跳出了好幾條消息。
【陳康:「苦澀JPG」】
【陳康:老板,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陳康:我不用寫辭職報告的,對吧?】
溫沉習嗤了聲,沒有回,直接挂了車檔,将車子開了出去。
他今晚想單獨和莊彥瑜一起吃飯,沒叫助理跟來,只能自己開車。
莊彥瑜的微信提示也頻頻在響。
溫沉習不用猜都知道,估計是那個徐主管發來的。
事實上确實如溫沉習猜想的那樣,全是徐主管的消息。
【徐主管:小莊!你怎麽會和我們的大老板認識?】
【徐主管: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吧?他沒有故意隐瞞自己的身份來接近你吧?】
【徐主管:哦,對,瞧我這腦子,我們都一起出差了,公司還有簡介,你怎麽會不知道。】
【徐主管:今晚真是……差點吓到我這一條老命了!】
莊彥瑜正想回複。
【徐主管:啊對對對,你現在和溫總在一起。】
【徐主管:不用回複我!等你回去後咱們再細聊】
莊彥瑜只好停住,默默地關上了微信頁面。
溫沉習偏頭看他一眼,又很快移開,認真開車,問:“是徐主管給你發的?”
莊彥瑜:“嗯。”
溫沉習沉默兩秒,低聲問:“讓他們知道我們的關系,會不會給你造成困擾?”
莊彥瑜現在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員工,家庭背景又簡單,說起來是很難認識溫沉習。
可他們偏偏就認識了,這放在有些心思不正的人眼裏,可能會說一些閑話。
不想莊彥瑜卻疑惑反問:“給我造成什麽困擾?”
溫沉習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他們可能會有些不好聽的話。”
“可是我其實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好兄弟。”莊彥瑜冷靜地指出了關鍵之處:“會說的不好聽的人,只會更多。就因為他們,我就要把你藏起來嗎?”
溫沉習無奈,看着前方被車燈照亮的路,喃喃說:“我倒是更希望你把我藏起來。”
類似自言自語的咛喃,莊彥瑜沒聽清楚,偏頭看着溫沉習,似乎想問他剛剛在說什麽。
溫沉習把車窗打開,風瞬間吹了進來,也吹散了莊彥瑜想說的話。
H城的夜晚沒有A城那麽繁華,夜景燈稀稀疏疏的,只有馬路上的路燈能連成一排。
靠海的城市,連吹來的風都帶着淡淡的海鹽味,岸邊的漁船排成一片,星星點點的燈光,點亮一小方圓的海岸。
莊彥瑜望着車窗外的海岸線,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麽,悄悄看了一眼溫沉習,欲言又止。
溫沉習見狀,又把車窗微微搖上來了一點,讓風小了一些後,才問:“你想說什麽?”
莊彥瑜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說:“徐主管說……我喝醉後,帶了一根鋼筋回去。”
聞言,溫沉習揚唇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是有,你放在了床上,還給他蓋了被子。”
莊彥瑜感覺用手拍腦袋也拍不掉尴尬了,改用腦袋輕輕撞車窗,語氣帶着幾分懊惱:“有點丢臉。”
溫沉習見狀,将車速放慢了一些,用另一只手将他拉了回來:“怎麽會丢臉?我很感動。”
莊彥瑜擡頭不解地看他,感動什麽?
溫沉習把他有些蹭亂的頭發理順了一些,輕聲說:“小瑜喝醉了都記得我的願望,我很感動的。”
莊彥瑜理所當然地說:“這是我記性好。”
頓了頓,又說:“不用感動這個。”
溫沉習:“好,那想想晚上想吃什麽?”
莊彥瑜對吃的沒有什麽研究,基本只吃清淡健康的食物,他想了想說:“你想吃什麽?我陪你去。”
溫沉習:“行。”
溫沉習選了一家當地很有名的餐廳,主打H城特色食物,有一些比較清淡的菜,正好符合莊彥瑜的口味。
飯後餐廳還送了一碗兩人份的冰沙。
盛夏季節,吃完飯大家都出了不少汗,此刻再吃一碗冰沙,能夠讓人從裏到外都變得涼爽起來。
H城本來就屬于熱帶城市,到了晚上就遍地都是吃冰沙喝冰水的天堂。
溫沉習見他也出了不少汗,就把冰沙推了過去:“試試看,吃完涼快一點,也能解渴。”
莊彥瑜看着那碗冰沙,沒有動,而是對溫沉習說:“大部分人對夏天吃冰能解渴是有誤解的。”
溫沉習挑眉。
莊彥瑜怕他不懂,繼續解釋說:“喝冰水會暫時讓我們身體的溫度降下來,但是這也會加快血液循環讓身體升溫,基本只要過一會兒就會讓我們重新變得又熱又渴。而且冰沙對身體健康也不好,容易引起胃腸道疾病,最重要的是,你也不知道制作這冰沙的工具和水到底是不是幹淨的,總之夏天不要吃冰,能喝溫開水是最好的,這是最解渴,也是最健康……唔。”
一口冰沙突然喂到了他正在說話的嘴裏。
莊彥瑜一頓。
甜甜的冰沙如同冰淇淋融化一般,在他嘴裏融化開來。
冰冰涼涼的味道,讓剛剛還感到悶熱不已的莊彥瑜,瞬間變得涼爽起來。
先不管這有沒有用,但此刻是确實感到沒那麽熱了。
而且……
好甜。
甜食最容易刺激人分泌多巴胺,讓人心情變得愉悅。
莊彥瑜嘴巴動了動,視線落在了溫沉習身上。
溫沉習眼鏡之下的目光,帶着一點笑意看着他:“還熱嗎?”
莊彥瑜老老實實地說:“好多了。”
“你出了太多汗了,想讓你涼快一點。”溫沉習又問:“好吃嗎?”
莊彥瑜沉默一瞬,不得不承認:“好吃。”
溫沉習收起湯匙,說:“沒那麽熱了的話,我們去海邊走走,吹吹風?”
莊彥瑜說:“好。”
溫沉習叫來服務員結賬。
結賬完準備走,一低頭就見莊彥瑜坐在那兒沒動。
溫沉習:“還想再坐一會兒嗎?”
莊彥瑜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碗只吃了一口的冰沙上。
溫沉習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就看見那份冰沙。
冰沙是芒果冰沙,上面還搭着刨出來的雪花,就像純白的雪花落在燦爛奪目的金色山峰上,精致又好看,也讓人很有食欲。
溫沉習揚眉:“怎麽了?”
“其實……夏天也不是不能吃冰。”莊彥瑜聲音突然變得飄忽起來:“科學研究表明,偶爾的一兩次對身體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溫沉習忍着笑。
莊彥瑜略帶心虛地說:“我們也不能浪費食物,對嗎?”
溫沉習徹底被他逗笑,想起剛剛那個認真給自己科普夏天不能吃冰的小魚,又看了一眼現在這個饞嘴的魚,對比實在太過明顯。
溫沉習原本冷峻的眉眼都如同這冰沙融化一般,帶起了陣陣清風,裹夾着男人低沉悅耳的笑聲。
莊彥瑜莫名有點不好意思地低着頭,耳朵泛紅。
好一會兒,溫沉習才止住了笑容,重新坐下來,把冰沙推到他面前,一本正經地說:“對,你說得沒錯,不能浪費食物,況且我們不是天天吃,影響不了身體的。”
莊彥瑜大方地說:“我們一人一半。”
好東西必須要和好兄弟分享。
溫沉習:“好,你先吃,吃完剩下給我。”
莊彥瑜立刻低頭開吃。
冰沙和正常的食物不同,不需要他咀嚼就會在嘴裏化開。
莊彥瑜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口腔溫度上漲,冰沙一點點融化,被體溫包圍。
人類身體的溫度真奇怪,這是他以前作為系統是感受不到的。
他還能清楚地感受口腔內的溫度變化,感受着它們被自己同化。
這種感覺,莫名讓曾經是冰冷芯片的莊彥瑜有些上瘾。
原來人類的體溫,還可以這樣,讓人覺得無比奇妙,忍不住沉溺其中。
不過莊彥瑜還記得要分一半給兄弟的事,莊彥瑜在剩下一半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溫沉習也沒客氣,拿過他吃過的湯匙就吃了起來。
原本他還擔心莊彥瑜吃了停不下來,想要勸解一下,擔心他吃太多,不過小魚很自覺。
莊彥瑜愣了愣:“湯匙我用過的。”
溫沉習‘嗯’了一聲,“沒事。”
莊彥瑜:“哦。”
溫沉習見對方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設定,并完全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嘴裏甜甜的冰沙也變得酸苦了起來。
哎,可能鋼筋彎了,這只魚都還直着。
吃完這一碗冰沙,兩人去海邊走了半個小時才回到酒店房間。
溫沉習還特地觀察了一下,雖然莊彥瑜是第一次吃冰,不過他身體還不錯,并沒有出現不舒服的地方。
等真正睡下,已經是11點多。
關燈之前,莊彥瑜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下手機裏的時間,确定自己沒看錯,真的是十一點。
莊彥瑜低低地感嘆一句:“人的身體适應力真強。”
兩人的床還是并排在一起睡的,因為離得近,這句話恰好被溫沉習聽見了,莫名有些想笑:“怎麽突然有這種感嘆?”
莊彥瑜頓時含糊了一句:“我就是奇怪,我現在竟然不那麽困了。”
以前他必須六點半吃飯,八點要學習,十點十五就得睡。
現在不過出差了幾天而已,這些習慣全都消失了。
溫沉習笑了一下:“培養個一好習慣最短需要21天,但擁有一個壞習慣,可能只要一天。”
蔚藍科技名下有款手機出過調研問卷。
當下這個時代,無數人都在說一個問題:他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努力去早睡早起,但只要晚睡一天,又會繼續恢複熬夜的狀态。
溫沉習戳了戳他的酒窩:“雖然現在不困了,但最好還是保持以前那種早睡早起的好習慣,這樣對身體也好。”
莊彥瑜:“我知道。”
莊彥瑜對養生這一塊向來身體力行,把被子一拉,含糊地說:“睡覺了。”
溫沉習:“嗯,小瑜,晚安。”
莊彥瑜:“晚安。”
第二天,蔚藍科技再一次和海港集團坐在會議室裏商量報價的問題。
而這一次,莊彥瑜一改前幾日總是當透明背景板的行為,開始變得主動起來。
他不僅提高了一個點的報價,這個報價還有保底協議在。
海港集團這邊的人都懵了。
昨天你們還是這個價格,這才一天就變了,還價不是應該越還越低嗎?怎麽到了他這裏就越還越高了?
張副總心裏那個氣啊,即使莊彥瑜是這個程序的核心負責人,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越過莊彥瑜跟陳康商量說:“陳總,咱們昨天可不是這麽說的啊,這怎麽突然就變卦了,合作不是這麽合作的吧?”
陳康說:“可昨天你們不是沒同意這個價格嗎?”
張副總急急地說:“昨天沒不同意,我不是說了,是要回去跟老板商量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嗎?”
陳康氣定神閑:“嗯,我們也是回去和上頭商量了一下,上面都覺得我報價太低了,所以才有今天這個價格。”
張副總:“但昨天我們說好的……”
現在張副總已經不想着要不要殺價了,能把價格變回昨天的價格,他就謝天謝地了。
莊彥瑜打斷他:“合同沒簽,定金沒付,協議也沒寫清楚,先不說昨天誰都沒有确定,就算是确定了,我想改也可以随時改。”
張副總勉強笑了一下,說:“莊工,你只是系統工程師,你不懂市場行情,不信你問陳總,現在的市場真不好做……”
莊彥瑜:“哦。”
昨天還說只要他跟公司說成本可以低一點,公司會聽他的。
現在又說,他不懂行情,要讓陳總來了。
然而陳康卻一句不說,坐在那兒慢條斯理地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副全由莊彥瑜做主的模樣。
看得張副總着急的同時也覺得郁悶。
蔚藍科技的這行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總負責人不是陳康嗎?
怎麽現在陳康好像要聽莊彥瑜的一樣。
張副總又怎會知道,陳康自從昨晚發現莊彥瑜的好兄弟就是他們大老板後,哪還敢反對莊彥瑜提出來的意見。
萬一這是大老板親自給出的報價呢?
況且這是往高了報,而不是往低了報,又不損公司利益,他當然是樂得當個甩手掌櫃。
這一次的會議直接不歡而散。
又過了一天。
海港集團那邊想着,是不是因為張副總和莊彥瑜談回扣的事情時,沒談好,惹怒了莊彥瑜,所以莊彥瑜才提出要加價。
于是海港集團讓張副總歇着,重新派了一個副總過來。
但莊彥瑜這邊态度堅決,就是不接受改價。
海港集團也氣啊,你們明明是來跟我們談項目的,你們才是乙方,我們是甲方,你們跟我們拽啥拽啊。
幹脆也不管了,打算先把莊彥瑜一行人晾個幾天,甚至還故意去找其他做系統工程的科技公司,擺出一副要找別人合作的樣子。
見到海港集團這行為,同行的另一名工程師有點着急,“海港集團好像跟別的公司在談了,這合作不會黃了吧?”
陳康安慰他:“放寬心,跟着小莊走,小莊怎麽說,咱們就怎麽做。”
工程師懵,不是,陳總您才是總負責人吧?
到了第四天。
溫沉習的工作完成了,準備回A城。
莊彥瑜于是也招呼大家,“我們也走。”
就這樣走了?
真不管合作了?
其他人心裏沒底,但見溫沉習沒有生氣,甚至又給他們訂頭等艙,大家都暗暗發虛。
都覺得這是白忙活一場,還浪費了溫總的錢,準備出發去機場的時候,其他人都垂頭喪氣的。
就連知道一點內情的陳康和徐主管都有一點擔心了。
好幾次想問莊彥瑜,是不是真的打算放棄要跟海港集團合作,這是溫總的意思嗎?
莊彥瑜看出了其他人的沮喪,可他不會安慰人,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着溫沉習。
溫沉習目光掃視一周,緩緩開口:“別忘記了你們來自哪裏,蔚藍科技都沒法給你們信心了?”
陳康清咳一聲:“哎呀,這些小孩兒們不都怕無功而返嘛……”
溫沉習聲音淡淡:“技術在我們手上,這就是我們的底氣,你們擔心合作會黃,還不如擔心小瑜會不會離開公司。”
溫沉習微微擡了擡眼,無框眼鏡下的視線,準确地對上莊彥瑜的目光,清淺地揚了一下唇:“畢竟,合作方有很多,小瑜卻只有一個,他才是我們這個項目的底氣。”
聞言,所有人的目光瞬間看向了莊彥瑜,立刻将他團團圍住。
“什麽?小莊難道要跳槽?”
“不是吧!莊哥你可千萬別走!”
莊彥瑜習慣了被人注視,但沒習慣被這麽多人包圍,一下就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我、沒有要走!”
唯恐他們不信,莊彥瑜聲音又重了幾分:“真的!”
大夥重拾了信心,也不再在意和海港集團的合作了,快快樂樂地上車出發去機場,準備回A城。
去機場的路上,莊彥瑜還深怕溫沉習不信,認真跟他說:“我不會走的,阿習在哪,我就在哪。”
溫沉習凝視他的眼:“我在哪,你就在哪?”
莊彥瑜:“嗯,我進公司,就是為了你,你不在蔚藍科技,我也不會來應聘了。”
溫沉習聞言,這次是真的有點驚訝了:“你來公司,是為了我?”
莊彥瑜不好意思地點頭。
這不,穿越之前只看見了好兄弟的資料,要他自己去認識。
還說什麽,他穿越過來就有的好兄弟,就不是和他的友情,是和別人的。
莊彥瑜想想也确實如此,他并不是穿別人的身體,這個身體是他退休獎勵。
如果履歷太過優秀,就會被許多人關注,人際關系就不可能簡單。
這也是為什麽他履歷上是普通大學的原因。
身份設定越普通,就越容易模糊所謂的親朋好友這種人際關系,處在一個‘是有這麽一個人,但都不熟’的界限中。
當然,穿越過來後,就沒法再回去了,他和爸爸現在都是普通人,會生老病死的那種。
溫沉習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男生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因為這雙眼睛充滿了星辰亮光,卷翹的長睫毛就像是守護星辰的騎士,‘站’得又長又密集,睫毛下的目光真誠而又熱烈,那是只對他才有的情緒。
這種獨一無二的專屬,就如同他此刻熱切得像是在表達的話語一般——他是為自己而來。
溫沉習突然伸出手,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莊彥瑜因為他突然的伸手而愣了下,身體微微往後傾,直到整個靠在了後座的椅背上。
莊彥瑜眨了眨眼,适應面前的黑暗:“阿習?”
溫沉習感受着他長睫毛刷過手掌心的觸感,就像柔軟的小羽毛。
溫沉習聲音有些低,也有些啞:“以後別說這種話。”
莊彥瑜不解:“哪種?”
溫沉習重複一遍:“你來公司是為了我。”
莊彥瑜:“可是,這就是真的。”
溫沉習:“就算是真的,以後也別說。”
莊彥瑜:“為什麽?”
溫沉習聲音放輕了一些:“因為會讓我誤會。”
明明知道他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卻還是會為這句話而感到悸動。
莊彥瑜:“?”
誤會什麽?
他說的都是事實,也沒有騙人。
溫沉習揉了揉他的頭,把手從他眼睛上拿下來。
重見光明的莊彥瑜又眨了眨眼,看向身旁的溫沉習。
溫沉習當着他的面,又揉了一下他的腦袋。
莊彥瑜捂着腦袋往後挪了挪,看着他的目光欲言又止。
人類不都說,男人的頭不可以亂摸嗎?
溫沉習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一點。”
莊彥瑜捂着腦袋沒動。
溫沉習揚唇:“不動你頭發了,有事問你。”
莊彥瑜這才坐過來一點。
溫沉習問他:“你進公司前就知道我了?”
莊彥瑜點頭:“嗯。”
溫沉習:“怎麽認識的?”
莊彥瑜含糊其詞:“看的資料。”
溫沉習猜想可能是網上看的資料或者是新聞,便不再問了。
只是覺得有些無奈,別人知道他的身價後,都是想跟他結婚。唯有這魚看了他的資料後,就一門心思地想跟他做朋友,當他兄弟。
到了機場,大家剛準備辦登機手續,竟然就看見了海港集團的人匆匆跑來。
“溫總!陳總!你們怎麽都要走了,我們合作都還沒談好,這這……”
海港集團快郁悶死了。
和蔚藍集團價格談不攏後,他們試圖找別的科技公司。
結果其他公司都說暫時做不出這樣的系統,得先研究……
海港集團就急了:怎麽蔚藍科技行,你們就不行了?
對方也郁悶了:你要覺得蔚藍科技厲害,你就去找蔚藍科技啊!我要是厲害,我現在也在蔚藍科技上班了,還會在這?不知道蔚藍科技把大部分厲害的人都挖走了?
海港集團無功而返。
結果一回到自己公司,就聽說上頭領導見了他們集團老總,跟老總強調一定要把港口建設成擁有新興技術的自動化港口,以後這碼頭就是國內試驗田了。
老總一聽,就知道這合作必須得找蔚藍科技談了,再一打聽,聽說蔚藍科技的人準備走了,頓時急得不行,趕緊跑過來攔人。
看着急得滿頭大汗的負責人,溫沉習下巴微擡,對陳康示意了一下,自己帶着莊彥瑜先進了頭等艙休息室。
“溫總……莊工、莊先生!”
那人還想追進去,就被陳康攔下。
陳康笑眯眯地說:“真不好意思,我們今天要回A城了。”
“可是這項目……”
陳康話鋒一轉:“不然這樣吧,你們先把我們小莊說的協議、合同都拟定好,然後來A市找我們,到時候再仔細就成本這些談談,如何?”
那人一聽合作還有戲,忙不疊答應了。
于是身份一個調換,蔚藍科技成了甲方,他們成了乙方,還得他們自己親赴A城去談。
大家心想:早知道我們還來H城幹嘛?果然就像溫總說的那樣,小莊就是他們的底氣!誰讓這個系統只有小莊會做!就算提價了,他們也得乖乖來!
只有莊彥瑜偷偷開心:和兄弟一起旅游——已完成√
回到A市,已經隔了整整一個星期。
莊彥瑜先把買好的H特産分了四份,一份送去客運站,給司機搭去鄉下老家給老莊同志。
一份給周泉,在服務中心,他就和周泉比較熟。
維護友好的同事社交圈進度+1
剩下兩份,一份給黎熄,一份給季致遠,都給溫沉習帶回去了。
打進好兄弟內部圈子進度+2
分配完特産,莊彥瑜給他們都發了微信消息,告知一聲。
老莊一如既往地感動:【小十一真棒!辛苦小十一了,一定累瘦了吧?周末回來爸爸給你殺雞吃。】
周泉很震驚:【莊哥你竟然給我帶了特産!嗷嗷嗷,愛死你了!你一定要記得帶來!】
黎熄很正經:【謝謝小莊,我很喜歡,改天請你吃飯,一起釣魚~】
季致遠依舊在吐槽:【還是小莊你有良心,記得給我帶特産。謝謝小莊~老溫這個沒良心的,回來都沒說一聲,還當不當我是兄弟了?】
莊彥瑜看完了上面三條,平靜地關掉他們的對話框,只留下了季致遠的對話框。
莊彥瑜看着季致遠的消息,心中隐約帶着一絲不為人知的驕傲——
當然不是!
現在我才是阿習最好的兄弟了。
而你,已經是過去式了。
作者有話要說:
莊彥瑜:你明白什麽叫過去式嗎?(冷漠臉
季致遠: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