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房間裏的氣氛陡然變得詭異起來, 羅我怕鬼可打死不承認家楠顯然有點毛了,直接往林冬握着鼠标的手上一扣,自行控制滑鼠切換視頻文件尋找“向日葵女人”。林冬幹脆抽回手, 還把轉椅也讓給羅家楠, 自己站到一邊,敲出煙叼上,等着看他能找出什麽來。
沒有,什麽都沒有, 幾個定點監控既沒拍到她是從哪進來的,也沒拍到她是從哪離開的。監控只拍到她十一點二十二分進入病房和十一點五十五分離開病房,随即消失在監控範圍之外。直到下午兩點, 查房護士進入病房發現倒地不起的陳鈞, 按響了呼叫鈴。
“走廊那頭還有通道麽?”羅家楠沒去過現場, 不了解具體情況。打從看見這女的, 他雞皮疙瘩就沒落下去。
唐喆學閉眼努力複原記憶中的走廊全景, 過了一會睜開眼說:“我記得上次去的時候看見過走廊盡頭有個門, 但好像得用工卡刷開才能走。”
“肯定得上鎖, 精神病院, 怕病人亂跑出事。”羅家楠又切了遍視頻,并沒有唐喆學提到的這個“通道”的文件, 看來醫院并沒有在該通道出入口附近架設監控攝頭。
“那要這麽說的話,這女的是醫院內部人員?”唐喆學說着, 看向林冬——連着抽了好幾根煙卻沒說一句話, 說明沒有明确的思路。
唐喆學說的, 林冬已經想過了, 沒發表任何意見是因為沒想明白這女的到底是幹嘛的。醫生護士?不應該, 上班哪有穿便服的, 還穿了那樣一條有可能刺激到陳鈞的裙子。行政工作人員?也不對,搞行政的沒事兒去病人病房幹什麽?打掃衛生的就更不可能了,她只背了個小挎包,沒有攜帶任何清潔工具。訪客?聽苗紅說,在檢察院的到之前,她查過,陳鈞今日沒有探訪記錄,他父母還是在出事之後由院方通知才來的。
悄無聲息的出現,又悄無聲息的消失,像個幽靈一樣。類似的情況之前也遇到過,林陽的徒弟阿鬼,憑空消失在了滿大街的攝頭之外。但阿鬼是職業殺手,有隐蔽行蹤的能力和技巧。陳鈞是精神病患者,幾乎沒有任何社交,不至于成為需要靠職業殺手解決的“問題”。
思量片刻,他将半截煙頭摁熄在煙灰缸裏,空下手壓上鼠标,暫停監控畫面:“不管是不是內部人員,現在可以明确的一點是,她避開了所有攝頭,唯獨進陳鈞病房這個避不掉,但她仍然避免了被拍到正臉。”
這女人留的是那種扣邊兒的三齊式發型,低着頭走路,大半張臉都被頭發遮住了。
順手拿過林冬放在桌上的煙和打火機,羅家楠敲出一根點上壓驚,挑眼看向唐喆學:“會不會是死者的女朋友之類的?”
揮揮手扇開噴到臉前的煙霧,唐喆學皺眉道:“死者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給自己切了的那個。”
羅家楠立刻擺出副身上不知道哪疼了一下的表情。
林冬說:“我覺得小羅說的是一種可能性,雖然失去了男**官,但他在心理上還是個正常男人,會有正常感情需求,以前太監和宮女還有‘對食’呢。”
“這倒是,而且不但會有感情需求,也同樣會有性/需求。”羅家楠聽了表示贊同,随即又表示了疑惑:“不過得是什麽樣的姑娘,才能接受同時具有精神病患者、有強/奸前科和太監這三重身份的男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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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喆學苦笑一聲:“就有人喜歡找這刺激,去年美國不還有個被判終身監/禁的囚犯和自己的粉絲結婚了麽。”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特麽都腦子不正常。”
羅家楠冷嗤,又聽電話響起——祈銘打來查崗的,問他怎麽這麽晚還不回家。挂上電話,他一看時間不早了,起身對林冬和唐喆學說: “既然你們不能碰這案子,要不這樣,明兒我抽功夫去趟醫院,看有沒有人認識這女的,二吉,你一會截幾張監控圖發我手機上。”
唐喆學剛想說“別了,回頭讓上頭發現該找你麻煩了”,卻感覺胳膊被林冬碰了一下,随即改口:“那就麻煩你了,楠哥。”
“嗨,說那見外的話幹嘛,将來我要攤上這破事兒,你們不幫啊?”羅家楠無所謂的笑笑,回手拍了把唐喆學的胳膊,“走了啊,記得給我發資料。”
“诶,開車慢點。”
聽着羅家楠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遠去,唐喆學釋出口氣,轉頭問林冬:“幹嘛讓楠哥摻和啊?回頭再給他惹一身騷,這咱的證人,咱讓組——”
話說一半,他在與林冬目光鄭重的對視中噤了聲。差點忘了,組裏還有顆釘子呢,不管是誰派來的目的為何,只要揪着他們私下裏碰不該碰的案子,那就算得償對方所願。現在的情況很微妙,方岳坤之前不也提醒過林冬麽,要謹言慎行。
遇事兒連自己人都不能用,還真是挺操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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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兩天,上面沒什麽動靜,既沒督察請喝茶,也沒有接到內部調查處的電話。而夏勇輝那邊的屍檢早就應該結束了,看起來似乎是陳鈞的死怪不到懸案組頭上。除了羅家楠告知他們“醫院裏沒人見過那女的”,暫時還沒別的消息。
這案子沒消息,李彭發那也沒多少進展。他舅孟津生是聯系上了,可對方說李彭發跑路了,具體因為什麽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欠了不少錢。按着孟津生提供的聯系方式,唐喆學又去找李彭發的父母,他爸不在了,他媽說自己有兩三年沒和兒子聯系過了,确實是欠了錢跑路了。倒是提供了一個線索,說李彭發跑路之前有個女朋友,叫小美,可能還和李彭發有聯系也說不一定。
問這小美全名叫什麽,他媽不知道,又問在哪工作,住址,電話號碼,一概是“不知道”。她只見過這女的一次,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穿的挺招搖,能抽能喝,嘴巴特甜,頭回見面就叫“媽”。
唐喆學聽了簡直要背過氣去,這不跟不認識一樣麽?不過轉過頭一分析,這女的叫小美,打扮招搖,嘴巴甜會來事兒,那麽很可能是個幹“特殊職業”的。而根據李彭發消失之前的活動範圍,可以判斷他在東湖區混跡,于是唐喆學又拿着僅有的線索回了趟自己的老東家那,找人給掃聽掃聽,看能不能把這個叫“小美”的給摸上來。
既然要搭人情,那就少不得表示表示,起碼請人家吃頓飯。光他出面還請不動人家,得他幹爹史玉光搭老臉。史玉光本來就能喝,加上要請的那幾個也都不是什麽善茬,一頓飯下來差點給唐喆學喝桌子底下去。出了飯店抱着樹,吐的翻江倒海。
史玉光就跟旁邊看着他吐,完事遞瓶水,還得寒碜他:“我說你小子是越來越沒出息了啊,人家是越往上走酒量越好,你怎麽越來越抽抽啊?”
“咳——我們那——咳咳——沒那麽多飯局——”
唐喆學吐得是暈頭轉向,靠着樹,往嘴裏倒水撒了一領子,惹得史玉光直撇嘴:“還能走道兒麽?我給你送家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一車回去就——嘔——”
還好史玉光閃得快,要不得被他噴一身。到底還是讓史玉光給架了回去,一進門唐喆學就扔沙發上人事不省了。林冬端了剛泡好的茶出來,看着醉得不成人樣的愛人,不由向史玉光投去了幽怨的眼神:“您到是攔着點他啊。”
“我哪知道這小子現在這麽慫啊?”史玉光接過杯子抿了口茶,舒暢的緩出口氣兒,“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可比以前懂事兒多了,場面話說的頭頭是道,看來跟着你是學了不少東西啊。”
拽椅子的手一頓,林冬心說——你這是罵我還是誇我呢?
這時吉吉湊過來聞聞爛醉如泥的唐喆學,突然“噗”的打了個噴嚏,顯然是被對方身上濃烈的酒味給刺激到了,轉頭進卧室去找自打倆酒鬼進屋就沒出來過的冬冬。
“您以後也少喝吧,看看二吉,喝成這樣連貓狗都嫌棄。”林冬誠心勸道。
“嗨,這不今兒高興麽。”史玉光說着,打兜裏摸出包煙,發現空了,又回手打唐喆學的褲兜裏摸出一包。他溜着沙發邊兒坐的,後面頂着唐喆學的背。點上煙,他呼出一口,正色道:“我怎麽聽喆學說,你們讓上頭給穿小鞋了?”
稍作權衡,林冬搖搖頭:“沒到那個份上,只是被盯上了。”
“你啊,就是鋒芒太盛,容易招人眼熱。”
“我覺得我已經挺收斂了。”
“那是你自己的感覺,外人可不這麽看,要說人前會裝啊,還得看這小子他爸。”史玉光揚手拍了把幹兒子的腿,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不過唐喆學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幹爹的銅板手有多硬了,睡得呼呼的。
林冬低頭笑笑,說:“二吉是繼承唐隊的優秀基因了,在局裏人緣特好,我們那的小年輕都愛跟他交朋友。”
“虎父無犬子嘛,要不我當初不能把他派你手底下去。”
眼瞧着史玉光又要照着唐喆學的屁股拍,林冬忙從椅子上站起身:“太晚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手揚在半空,史玉光莫名尴尬了一瞬。意識到人家下了逐客令,他婉拒了林冬的“好意”,起身告辭。林冬堅持把他送到樓下打上車,才返回去照看唐喆學。今晚唐二吉同學得睡沙發了,雖然林冬扛的動他,但并不想讓對方弄髒床單。給唐喆學脫褲子時看到對方腿上留的巴掌印,他十分慶幸剛及時阻止了史玉光的第二巴掌——好家夥,我都沒舍得下這麽大勁兒拍過。
夜裏唐喆學果然鬧騰了一陣,不但打翻了林冬放在茶幾上的水杯,還踩了趴在沙發邊“照看”自己的狗子一腳。吉吉“嗷嗚”一聲嚎亮了半棟樓的燈,爬起來就去找林冬“告狀”。等林冬安撫好狗子出屋找唐喆學,卻發現對方又趴在衛生間門口睡死了過去。
但不管唐喆學頭天喝的有多大,早晨還是得爬起來去上班。為了幫他醒覺,林冬一口氣榨了三顆檸檬的汁,一丁點糖沒放,直接沖水讓他喝了下去。進了辦公室他還在抱怨林冬的冷血無情,害他牙酸的連包子都咬不動。正跟那鬧脾氣呢,羅家楠的電話打了過來,一接起來就聽那邊興沖沖的——
“二吉!陳鈞那案子轉回重案了!趕緊的!來法醫辦聽屍檢報告!”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冬哥可以趁二吉喝高了多拍幾下啊~
感謝訂閱,歡迎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