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種田記

第44章 (1)

林嬷嬷做了太夫人幾十年的貼身奴仆，她很了解自己的主子。雖然她的丈夫和兒子都在京城裏給主子管理莊子和鋪子，但是他們一家對柳家絕對忠心，畢竟丈夫的命是老國公救的，她也是從小陪伴在太夫人身邊,兒子要不是出生晚了幾年,也應該陪在大少爺或是小少爺身邊做個随身侍從。

“娘，我還沒進門就聽到你們在說什麽臘肉,家裏的臘肉可以吃了嗎？”

何似雲一身雪白走了進來，仔細一看原來他身上披了一件雪狐毛做制的鬥篷。剛從外面進來,身上都是寒氣，他走到熏籠前烤了烤手,直到身上的寒氣都消退後才湊到太夫人身邊。

“是啊，你耳朵可真尖,我們剛才可不就是在說臘肉嘛！”

太夫人一笑,指着何似雲拿他一副沒辦法的樣子。

“娘,你也知道我們好久沒吃過臘肉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我哪裏還能忍得住啊！”這臘肉夏天不易保存，所以早在夏季來臨之時就全部吃光了，說起來他也有差不多小半年沒吃過臘肉了，要知道這臘肉下飯最香了。

“知道知道，所以娘這不是讓林嬷嬷準備了嘛！”

太夫人拉着何似雲在身邊坐下，又拿了一雙手套給他，本來還打算讓丫環送過去的，誰知道他自己到來了。

“家樂有嗎？”

何似雲現在對家樂和柳言清就像一個大哥哥，時不時會關心下面的弟弟。

“他們都有了，這雙是你的。瞧瞧戴上合适不，不合适再送回去讓她們改改。”

太夫人催促着何似雲，誰知道他戴上後意外的合适。本來他身上的鬥篷就是白色的，結果這雙手套也是白色的，弄的他跟個雪人似的。

“嗯，這白色還是要你穿着才最适合。”太夫人滿意的直點頭，家裏就算是年紀最小的家樂把白色都穿不出似雲的飄逸。

“雲爺，讓奴婢為你除下鬥篷。”一名丫環走過來，何似雲瞧了一眼，知道是太夫人身邊的冬雪。

挑了挑眉，沒有讓她動手，而是自己把鬥篷除了下來交給了林嬷嬷。

冬雪被何似雲無言的拒絕弄的有些難堪，剛才雲爺進門時她沒有主動去為他除掉鬥篷，就是為了這時候想表現一下，誰知道何似雲連機會也不給她，讓她站在這裏面對太夫人和林嬷嬷她們審視的眼神。

能做到太夫人身邊大丫環的都有心分心機，所以她知道自己接下來讨不了好了。一臉羞憤的退下去，迎接其他幾位大丫環的譏笑的目光。

“人啊沒這個做主子的命還是老實點比較好，居然在太夫人面前勾引雲爺，你想死也別連累我們。”

春雪只差沒指着冬雪的鼻子罵她犯賤了，但是她現在說的話也不怎麽中聽就是了。

“就是就是，雲爺就算現在身邊沒人，也不見得會納你做屋裏人，真不知道你這心思是從哪裏生起來的？”

夏雪本來和冬雪還有幾分交情，現在覺得還是遠離比較好，誰知道這人喜歡自己作死啊！

“雖然在好些大戶人家家裏身份高貴的男兒媳身邊有幾個通房，可雲爺和他們不一樣，他跟世子爺的感情可是實在打實的真情，你這種做法簡直就是刺了太夫人的眼。”

秋雪搖頭，她是家生子，雖然對小時候國公府的事不了解，但她有個了解這一切的娘啊，林嬷嬷就是她娘，早在她來到太夫人身邊侍候的時候就說了，讓她不要想着打國公府主子們的主意，因為國公府的主子們從來都不愛這一套，相互之間的感情好着呢！

就算她一開始有什麽心思，被她娘這麽一說也立即消失了，做一個地位不低的大丫環，等過幾年讓太夫人再給她說一門好親事，對自己來說就是天大的恩賜了，何必自讨沒趣還惹得主子厭。

“秋雪，你去正院請主君過來，就說太夫人想請主君陪她摸幾圈牌。”

林嬷嬷來到耳房，見幾個大丫環都在，最後還是叫了最讓她放心的秋雪去做。她還打算讓秋雪在主君面前多露露臉，要是能得到主君賜下的藥膏就好了，她的那份早給了自己的女兒，可惜不夠兩母子一起使用。

“我知道了娘，馬上就去。”

秋雪整了整衣服，就一路朝着正院走去。

等女兒一離開，林嬷嬷就喚了兩個小斯進來把冬雪拖走。這作死的丫頭當着太夫人的面就敢這樣做，簡直是沒把太夫人放在眼裏，拉出去發賣了省得以後弄出妖來。

等家樂過來時，福壽院的牌桌都支了起來，何似雲笑着說就等他一人了。

“娘，雲哥。”

林嬷嬷過來為他除下鬥篷，又塞了一個手爐給他。這路走來又是風又是雪的，就算手上有手套戴着也夠冷了。主君身子骨還不如雲爺，要是生病了國公爺非把柳宅都翻過來不可。

“瞧瞧林嬷嬷偏心的，我剛才可沒這待遇。”

何似雲磕着瓜子瞅了家樂兩眼，見一身寒氣盡去才說起了玩笑話。

“哈哈娘，雲哥妒忌了，你趕緊讓林嬷嬷侍候他一回，不然今天這酸味都能把福壽院的人給酸死。”

家樂才沒那麽好欺負，轉眼間就還擊了回去。

“怎麽沒酸死你呢？”

何似雲翻了個白眼，他總是在家樂這裏吃虧，鬥嘴十次就輸十次。

“雲爺可別笑話老奴，這不是奴婢想從主君那裏再讨一份護手膏和面霜嘛，我那個嬌氣的女兒也想讓她□□自己的臉和手。”

林嬷嬷大方的承認自己确實在讨好家樂，這樣一來反而得到了主子們的贊賞。一份護手膏和面霜對家樂來說不算什麽，真需要大方的說出來求主子，主子們也不見得不給，但是他們讨厭那些算計主子的下人，誰也不喜歡自己被人算計啊！

“行，不就是一份護手膏和面霜嘛，等下我就讓人給林嬷嬷送過來。”

家樂笑着答應了，對于這些常年侍候在太夫人身邊的老人他還是比較客氣的，雖然不會擺什麽主子款，但也不會和他們說什麽衆生平等不用下跪行禮的話來。就算在後世，也沒有衆生平等過，何況還是這個等級森嚴的大周朝。

“那老奴就先在這裏謝謝主君了。”

林嬷嬷還真行了個禮，然後才抱着家樂的鬥篷退下。

“娘，這三個人要怎以玩牌啊？”

古代的麻将他還真沒玩過，國公府的牌自然不是用普通的竹子和木頭刻成的，而是用玉做成的，光看這牌就知道京城裏的人過的是怎樣一副奢侈生活。

“等下清兒會過來，今天我們一家四口就好生的玩玩，往年冬天我都和京城裏其他家的太夫人一起玩，今年還沒玩過呢！”

太夫人一臉的感嘆，但是語氣中卻沒有失落。離開京城或許在別人看來是虧了，可是在她眼中卻是賺了，京城又有什麽好？繁華是繁華了，可每個人的臉面都戴着面具，每一句話都要前後思索幾遍，就怕話裏有話自己不小心踩到了陷阱。

“娘。”

剛說到柳言清，他就在外面喊了。

“快進來吧，大家就等你了。”

家樂聽了何似雲的話翻了翻白眼，剛才還說就等他一個呢！結果三缺一還是三缺一，現在才把最後一個找來。

“雲哥，家樂。”

柳言清鬥篷都沒穿，直接一身大氅就過來了。看來他們這些軍人血氣就是旺，護衛隊的人也是如此，早上還只穿着一層單衣在雪地裏練功，都沒見他們生病，可見這身體确實好。

“清兒，你在前院做什麽呢？秋雪去叫家樂的時候，你居然不在正院。”

太夫人一臉的不贊成，冬天人閑，正是雙方培養感情的時候，你往外跑做什麽啊！

“娘，京城那邊有消息傳來，我去前院見了見人。”

柳言清只是說了一句，其他幾人秒懂，也就不在這事上追究了。桌上的牌很快就碼好堆在了四人面前。

“碰。”

一張二餅丢了出去。

“杠。”

家樂手快的截住了，又摸了一張牌，換了一張打出去。

“八萬。”

“吃。”

“二萬。”

“等等，我胡了。”

太夫人一推牌，果然是胡了。

“給錢給錢，第一把就胡了，我運氣不錯。”

太夫人打得開心，心情自然不錯，接過三人遞來的銅錢急忙放在一旁，又接着開始下一盤。

一個上午，柳家四人就在打牌中度過。家樂他們有心讓太夫人開心，所以相互之間都喂牌給她，最後結束她老人家贏了十幾兩銀子，還讓林嬷嬷拿銀子去收起來，說是過年的時候給大家包紅包。

太夫人的話笑抽了家樂幾人，一個個趴在桌上直喚肚子疼。他們當中最窮的家樂都不缺這十幾年銀子，但是太夫人卻察覺到了兒子媳婦們的孝心，所以才說要把這銀子存起來過年時給大家包紅包。

中午時大家圍在爐邊吃火鍋，這種天氣就是要吃火鍋才有氣氛。火鍋的樣式是照着家樂提供的圖樣打的，一邊清湯一邊紅湯，想吃清淡的就吃清淡的，想吃辣的就吃辣的。但是太夫人和何似雲的筷子卻不敢放紅湯那邊伸，家樂的眼睛可利了。

而且他的嘴還好毒：“我可不想等下吃完了還要給你們開幾副藥，你們要是想喝藥就直說，我保證給你們開幾副味道特別難忘的藥讓林嬷嬷煎了給你們喝。”

誰喜歡喝藥了？只是那紅湯的味道實在是太吸引人，柳言清又吃的香，他們想吃也說得過去嘛。

“清湯不是一樣吃，或者我讓人把火鍋擡下去，給你們換成炒青菜？”

這已經是威脅了，太夫人和何似雲不再往紅湯裏瞄，兩人專心的撿菜往清湯裏涮。清湯其實也很好吃，只要不和紅湯比。

搖了搖頭，對那個打從火鍋端上來就沒擡過頭的人狠狠踩了兩腳，都是他要吃紅湯才引得自己做惡人。柳言清被踩也笑呵呵的不停筷，再說冬天鞋穿的也厚，家樂的力氣卻沒增加。

其實家也很想吃，只是想到自己脆弱的腸胃，還是吃清湯吧！家樂在這一方面總能克制住處自己對身體不好的東西的欲（望），不能吃的堅決不吃，偶爾嘗嘗鮮可以，但是想多吃就不行。所以何似雲和太夫被他盯的很緊，兩人的身體也跟着恢複的很快，已經很久沒有生過病了。這在往年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府醫更是常駐鎮國公府，冬天開的藥都能把人吃傷了。

雪斷斷續續下了五、六天終于停了，今天一大早柳言清就被叫走去河邊弄冰，每年冬天都要鑿冰，夏天時這些冰就可以用來做冰食。柳宅的冰自有下人去弄，而家樂家裏的冰卻要柳言清他們去弄回來。

花了兩天功夫，柳言清他們把小冰窖都堆滿了。

“不是說冬天時候會用硝制冰嗎？怎麽現在還沒有弄。”

何似雲很想去看熱鬧，可惜外面太冷他不敢出門。但是制冰不同，聽說是在一個暖房裏弄的，等結了冰後再拖出來用雪埋着凍一晚上，第二天房子外面全是巨大的冰塊，到時候分到誰家就誰拖走，整個夏天的冰都不缺了。

“早就做完了，等你問黃花菜都涼了。”

家樂笑道，從河面開始結冰起，族長就安排人在做這事了，當然他們每天都有幾百文工錢，并不是白做的。就算是為了宗族，也不能老是讓族人做白工。至于為什麽要冬天制冰，實在冬天大家都閑啊，其他季節忙都忙不過來，哪裏有人手制冰。

“啊！！什麽時候？”

何似雲哀嚎，他還想看熱鬧呢！

“別鬧了，快來幫我剝花生。”

家樂家裏沒有種花生，這還是租戶送來的年禮，雖然不值什麽錢但心意到了。明天他們家的油也夠了，還能吃炒花生粒和煮的鹽花生。

說到鹽花生，家樂就想起了花生剛出來時他就被村民們送了好大一堆，最後吃不完用鹽熟後全曬了起來，被曬成了幹鹽花生，一直可以放到過年做零嘴。

“剝花生做什麽？”

何似雲坐下來和他一起剝，一開始還好，剝久了就發自己的大拇指有些疼。虧得家樂還能剝這麽久，要是換成他早不幹了。

“可以用來煮粥也可以用來炖湯，還能炒了下酒，最主要的是明年我們可以用這些花生炸油。送到油坊去，明天我們都不缺油吃了。”

家樂覺得花生油很香，吃起來味道也濃，但是他喜歡和其他油兼着吃，像是炸酥肉就是要菜油炸出來的才夠香。

“我們等下去炸酥肉吃。”

想到就做，家樂也顧不得花生，直接拉着何似雲回去換了一套綿衣就往廚房跑去。不顧廚娘們的驚訝，取了一塊新鮮的五花肉，切片放入花椒蔥姜蒜等調料，又打了幾個雞蛋拌好，最後又放了紅薯粉攪拌均，然後在火鍋裏倒上小半鍋菜油，等油八成熱的時候就把弄好的五花肉一塊或是兩塊的揉成團扔進油鍋裏炸。

很快一塊塊五花肉就被炸出了香味，何似雲抽了抽鼻子，聞着這味他就想吃了，家樂出産果然質量有保證。

等到所有的肉都被炸出金黃色後，家樂把它們撈了出來放在盤子裏，然後又繼續扔新的進去炸。何似雲伸手捏了塊放進嘴裏，“好燙好燙～～”

剛炸出來的當然燙喽，家樂沒好氣的想到。

“有筷子不用，非要用手捏，不燙你燙誰？”

最後還是吃進了嘴裏，何似雲一咬，一股香脆油嫩的感覺在嘴裏散發出來。比起肉瘦的柴和肥肉的膩，這五花肉炸出來的酥肉口感就剛剛好，不柴不膩，何似雲連吃了三個才罷手。不是他吃夠了，而是他不好意思再吃，廚房裏的人可不少，家樂還忙着炸肉呢！

家樂只炸了他們幾個主子吃用的，其他人的由廚娘負責弄出來，特別是護衛們的，直接用幾個大盆子裝過去，喜得那些愛吃肉的大漢們高聲歡呼主君英明，他們會好好保護李家村和柳宅的。

中午吃飯，柳大二人終于出現了，原來他們這幾天跑了一趟府城，弄了一大堆的東西回來，說是鎮國公府的莊子和鋪子送來的年禮。多數都是易存放的，所以今年提前送了過來。還有皮毛，也都送了不少，大大的緩解了柳言清手中皮毛不足的現象。

分別給太夫人和何似雲送去幾張上等皮子，自己手中也留了幾張，其他的全讓繡娘給家樂做成了鬥篷、大氅與短襖和皮褲。還有幾張鹿皮則做成了靴子，裏面則是采用了兔子身上最保暖的那塊皮毛，這樣穿着腳上絕對不會凍腳，更不會進水。

家裏人每人都有兩雙，整個冬天換着穿。家樂的鞋子和衣服都做大了一些，明天他長高後再放開還能繼續穿。

今年冬天有這些皮衣鬥篷，家樂果然沒有生病，每天除了給孩子們上上課外，幾乎不再出門。何似雲和柳言清終于被他拖去孩子們上課，柳言清還沒怎麽着，何似雲卻高興的收了幾個記名弟子，打算教他們畫畫。

“好苗子啊，給你教都是浪費了。”

鄙視了家樂一眼，這家夥也不是無所不能的，除了字還能看得過去，那筆畫簡直慘不忍睹。

“我又不做大家，過得去就行了。”

家樂絲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他現在主要工作還是專攻醫書，他雖然在經驗上還很多不足，但是這一次是認認真個的研讀醫書，而不是像以前強迫塞進腦了裏記住，根本沒理解。

對于家樂時不時拿出幾本連他們都沒有聽說過的醫書研讀何似雲和柳言清不是沒發現，而是選擇了尊重家樂。每個人都有秘密，那些醫書雖然他們只是看了幾眼，但是裏面的內容好多都是他們聞所未聞的醫術，知道這些醫書要是暴露肯定會引起大周朝的震動，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事就算是柳言清也不敢保證。所以兩人的嘴都閉得緊緊的，就連太夫人也沒有說。

家樂一般都是在書房或是他和柳言清的卧房裏看，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柳言清是因為他和家樂住一塊，而何似雲是因為他經常去家樂的書房，除了他們兩人到沒別的人看見。

手上翻着醫書，家樂嘴角輕輕揚起。

“幸好你們沒有辜負我對你們的信任。”

家樂放下書，望着窗外的掉光了葉子的樹枝。這幾天雪都化了，感覺上比下雪時還在冷。好在今天太陽也出來了，本來因為雪化而濕溚溚的路面也變得幹爽起來。

銀貂皮做的鬥篷也換成了狼皮制成的披風，這還是柳言清殺死的狼做的呢！太夫人也有一件，雲哥嫌狼毛不好看，所以沒要。柳言清就給自己做了一件，到是有點像家庭裝。

院子裏移值的臘梅已開，一陣陣香氣襲來，到有股紅袖添香的感覺。把醫書藏好，家樂拉了拉披風到院子裏賞花了。

比起梅花，真正在一年之中最冷寒節開放的卻是臘梅，它們的花沒有梅花那麽出名，但是家樂也很喜歡，還附庸風雅了一回。用臘梅上的雪化了煮茶，雖然他嘗不出來和平常的山泉井水有什麽不同，但何似雲卻極喜歡。

家樂見狀，把收集的臘梅雪水全給了他，還跟他說春天的雨水、夏天的露水和秋天的霜都可以用來泡茶後，何似雲就決定每年都要收集這些水來泡茶。

其實在家樂看來這真的中瞎折騰，雖然起這個頭的是他本人。不過人開心就成，柳家又不是折騰不起。好不容易何似雲忘記了那些傷心事，他又何必阻撓他做這些事呢！

“聽說村子裏要殺年豬，不是下雪前才殺過一次嗎？”

那一次村子裏的人都分了肉制成臘肉和臘腸，柳家還買了不少肉呢。

“不一樣啊，你看現在都二十四了，年豬殺了這肉就可以留到過年吃，這樣就不用去買新鮮肉了。年豬殺好後，大家還會在三十那天去河去起一次魚，年年有魚可不能少了這個。”

李家村的福利确實很好，村民們年底的時候基本上都不用買肉，都是由族裏包了。分紅的時候每人還能分得一兩銀子，雖然族人們都不缺這一兩，但這是宗族給族人的紅利，該收的還是要收。只有家裏人口多的賺了，一次紅利就能把他們過年時花的銀子全部補回來還有剩餘。

“沒有殺豬菜嗎？我聽說別的村子都有殺豬菜吃？”

也不知道何似雲從哪裏打聽到的，居然會盼着吃農家人的殺豬菜。

“沒有，村子裏要殺的豬太多了，大家都很忙，哪裏有功夫弄什麽殺豬菜。”只有第一年養豬的時候辦過，後來大家經常吃肉也就不在乎那點殺豬菜了，這也是李家村和別的村子不同的地方。經常吃的東西，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好吧，我知道了。”

一臉的失望，何似雲覺得沒吃過傳說中的殺豬菜有些不圓滿。

“其實殺豬菜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吃，大多數農家殺豬除了自己留下一小部分外，其他的都人賣掉，就算做菜也不會用太多肉。而且他們弄的肥肉我不認為你吃得下去。”家樂拍了拍何似雲的肩膀，有些東西只能是傳說，真正嘗試過後就會發現其實也就那樣。

“是嗎？”

何似雲懷疑的看着了家樂一眼，不過想到農民的窮苦，似乎家樂說的也沒錯，就算是殺豬菜他們弄的肉也不可能讓人吃飽，大多數還是菜啊或是一些農家不值錢的東西。

“你要真想吃我們在家裏自己做，味道絕對比他們做的好吃。”

家樂微微一笑允諾道，何似雲果然歡呼。跑到福壽院跟太夫人說家樂今天會自己下廚，弄的柳言清都知道了，一家人都坐在福壽院等着家樂做的殺豬菜。

熟豬五花肉切成片；最好再添加些骨頭肉；熟豬腸肚切成塊；血腸斜切成片；酸菜洗淨，切成細絲；幹粉條用開水泡發好，切成長節；凍豆腐切成片。

.炒鍋置火上，放入混合油燒熱，投入姜片、蔥節炸香，下入酸菜絲炒出味，摻入豬骨頭湯，下入豬五花肉、豬腸肚、粉條和凍豆腐，燒沸後撇淨浮沫，調入精鹽、胡椒粉、料酒、醬油等，用小火炖約7分鐘後，用漏勺将鍋中炖好的菜撈出，裝入湯內。

将血腸下入鍋中，燙至腸片卷曲後，用漏勺撈出放在湯內炖好的菜上面，另往鍋中湯汁裏調入味精，起鍋倒入湯內，最後撒上香菜節，随蒜泥味碟一起上桌即成。

其他菜家裏都有，只有血腸是村民送來的，所以一鍋殺豬菜做起來真不難。直接把鍋端上桌，下面還有爐子燒着，不用擔心吃到一半菜會涼。

“好吃。”

何似雲終于吃到了殺豬菜，雖然和他想象中大家做在一起吃的有些不同，但是這味道絕對比他們做的好吃，肉也是半肥半瘦的五花肉，吃起來一點也不油膩，何似雲和太夫人都吃了好幾塊。湯也好喝，粉也好吃，裏面的其他配菜也都很好味。

搖了搖頭，只有家樂吃的最少。這東西每年他都要做一回，雖然不能說吃膩了，但也不會像何似雲這樣饞。他們李家村的人也都自己會做，每年都吃的東西誰還會稀奇啊！

小孩小孩你別哭，過了臘八就殺豬。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

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

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鬧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

聽着孩子們唱的童謠，家樂還是和往年一樣為村子寫春聯和福字，他的家雖然比不過何似雲和柳言清，但寫春聯也足夠了。家樂幾乎什麽事都不需要他操心，年貨也有柳大、柳二他們置辦，只有二十三的時候他和柳言清、何似雲一起做為家裏的男人祭了竈。古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竈的傳統，所以這個活只能由家裏的男人完成，女人們不能參加。抹糖的工作是由柳言清完成的，這樣就代表了竈王爺不能在神仙面前說他們的壞話了。

兩邊的竈神聯是何似雲寫的：“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一家一副對聯，家樂都要寫上好幾天，所以從二十四開始他就一直在寫春聯。還有福字，家樂也寫了不少，每家都有兩張。

然後三十那天，族長和族老會跟祖先們上香燒紅，順便貢上一些水果點心和白肉做為貢品請祖先們享用。

三十去河裏起魚，何似雲跟着去了，他沒想到大家會在河面上鑿開一個大洞，把網下在河裏，過半個時辰再去拉下來，就有好多魚在網裏一起被拖了上來。

魚一出水面就活蹦亂跳的想跳回水裏，可大家誰會再給它們機會，村民們上去一個個撿到桶裏，等下撈完才一戶一戶的分配，有多的再看誰家要買再賣給他們，要是剛好分完就沒有了。每年河裏只準大年三十起一次魚，平時候吃就自己去撈，這個并不限制。

家樂看着何似雲和柳言清提了幾條魚回來一笑，他每年都能分到三條到五條不等，今年看來是分了五條，也是看在他家人多了幾口的份上。

魚現在還活着，晚上會做成全魚擺在桌上，一條不能吃要做到年年有魚。

今天還包了很多餃子與面食，明天不能開水，這些面食就是明天大家的正餐。不過也不是說真不開火，只是不能在廚房裏燒水，還是可以用爐子燒炭加一下熱，不然大冬天的吃涼食，身體弱的就得生病了。

送走最後一個來拿春聯的族人，家樂甩着手走出書房。

“我幫你捏捏。”

柳言清不等家樂拒絕就抓住他的手，輕輕的替他按摩起來。發酸的手瞬間得到了安撫，家樂覺得知覺又回來了。為什麽一到過年他就不用做任何事，族裏村裏都不需要他幫手，就因為最後幾天他要寫很多很多的春聯，比起辛苦一點也不比族人們差，所以他才什麽雜事都不管。

按了一會兒，又換了一只手，家樂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等下就要吃年夜飯了，林嬷嬷帶着廚娘在大廚房裏忙翻了天，畢竟除了主子們的飯菜，還有護衛們和下人們的年夜飯。考慮到他們人多，廚房就烤了幾只小豬，又煮了炖了大骨湯和幾樣葷食，米飯管夠，饅頭也一樣。雖然不如主子們的精致，但這對護衛們和下人們來說已經算是很豐盛的了。

護衛隊還有家樂和柳言清的另外加餐，他們多了兩只烤羊肉，也算是犒勞他們連過年都不能休息，必須保護村子和柳宅。紅包自然也包的很豐盛，每個人都有十銀兩子，下人則只有二兩。像林嬷嬷和于明則是二十兩，柳大和柳二則是分紅，一年下來有千兩銀子的分紅，這也算是柳言清對他們多年忠心的獎勵，這樣一筆銀子他們幾乎都用不到什麽，全存了起來，也可以自己買幾個小莊子做地主了。

家樂也給書童包了十兩，一時間整個柳宅都充滿在了喜悅當中。仆人們除了輪值的，大都可以早點吃完早點休息守歲，新年頭幾天也都按排了輪值，争取每人都能休息兩天。然後過了正月初五所有人都要回到崗位做事了。

柳言清去外面放鞭炮，家樂三人則捂住着耳邊站在門邊看着鞭炮一節一節的爆開，然後四人就坐在桌前面對着滿桌子的菜大吃特吃，當然今天家樂不會說什麽浪費的話，因為本來今天就不能把飯菜吃完，這樣才能年年有餘。

每樣菜家樂只吃了一口，結果人就吃撐了，何似雲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頂多比家樂多喝了一碗湯，最後也癱在了榻上和家樂一起躺着。今天他們還要守歲，過了午夜吃完包餃子才能睡覺。明天早上一大早要起來給長輩們拜年，家樂和柳言清苦逼，因為他們還要去給幾位爺爺和伯父們拜年。大李村那邊也有幾位伯伯，所以家樂明天膝蓋肯定會跪腫的。至于柳言清，他是個皮糙肉厚的，就算跪一天也沒事，所以太夫人和何似雲才不擔心呢！

守歲時幾人又擺上了牌桌，這一次太夫人說了不準記，她到要看看最後的年尾巴誰的運氣最後。

得了太夫人的話，四人是各顯神通，家樂雖然不怎麽會打，但是他的牌運超好，每把牌都好到讓人妒忌。結果到了午夜一清算，贏的人居然是家樂這個第二次摸牌的生手，果然是新人手氣好，大家不得不服。

看着桌上幾十輸銀子，家樂讓林嬷嬷拿出去散給了太夫人院子裏的丫頭下人，算是給他們這一年中服侍太夫人盡心的賞賜。

外面一陣歡呼聲響起，家樂和大家相視一笑。不管怎麽說，他這個做主君的場子還是要撐起來，不能給人一種小氣巴啦的印象。

吃完餃子，大家各回各院，仆人在前面打燈，柳言清和家樂并肩而行。柳宅到處挂着紅燈籠和紅綢子，給人一種紅火火的喜慶，與宅子平時的冷靜相差甚大。

“今年過年，這個宅子多幾分人氣。”柳清楚想到去年過年，他身上有傷，和太夫人關系也不好，雲哥更是縮在他和哥哥的院子裏不肯出來，一點也沒有過年的氣氛，反而感覺到很壓抑，恨不得立即逃離再不回去。

“明天會更熱鬧，會有許多小孩子過來拜年，到時候紅包糖果可不能少，不然孩子們可不樂意來了。”

家樂提醒柳言清，明天他就是想清靜也清靜不了，他雖然上有長輩，可是自己的輩份也不低，到時候會有很多晚輩過來拜年。

“哈哈，這不是很好嘛，證明我們柳家的日子會越過越好。”

柳言清不但沒生氣，反而覺得這才是過年，就是要越熱鬧越好。唯一不好的是他現在還是和家樂還分被子睡，平時牽手都要看家樂的臉色，他突然覺得這個年過的并不怎麽美好了。

家樂才不管他呢，第二天一大早吃完餃子就穿着最好的衣服，披着厚厚的鬥篷帶着柳言清去給爺爺伯伯們拜年。給爺爺們孝敬的銀子他一家封二十五兩銀子，伯伯們則是二十兩，拜完年回來他和柳言清的兜裏就少了幾百兩銀子。不過他得的紅包也不少，算了算也有一百來兩，但這些很銀子他很快又要送出去，因為家裏還有一群小輩給他拜年呢！這就是輩份高了又成了親的人的杯具，去年他還只是收紅包，今年就得上要孝敬老人，下要照顧晚輩。

回到家，家樂又和柳言清給太夫人拜年，又一人得了一個紅包。懷到懷裏收起來，摸着薄薄的一片，估計是銀票之類的。

家樂讓人把他和柳言清準備的紅包拿出來，裏面每個紅包都裝了一兩銀子，總共裝了一百二十多個，也就是說今天有一百二十個小輩來給他拜年。

可不就是左手進右手出嘛！但這錢家樂和柳言清都花得高興，這說明人什麽？人丁興旺啊！

除了紅包，還給拜年的孩子們裝了許多糖果零食，喜得這些堪比年畫娃娃的小娃子們見牙不見眼，自己來還不夠，還喊了其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