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1
初雪的戲是拍不成了。
駱啾啾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黑漆漆的天:“木木姐,還有半小時就要零點了,我看這場雪是下不了了。”
木繪栀開口:“再等等吧。”
為了今晚初雪的拍攝,導演組準備了兩天,天氣預報初雪又延後了。
駱啾啾撕開一袋薯片:“木木姐,想拍初雪的戲份,為什麽不人工降雪啊。”
之前他們拍戲,夏天拍冬天的戲,冬天拍夏天的戲。
為了趕進度拍攝,反季節拍攝太正常了。
“人工降雪哪有真雪美啊。”
晚上氣溫低,木繪栀不由裹緊身上的毯子,望着漆黑的夜空。
雪沒下,星星也沒了。
木繪栀拿出手機,沒收到祁珈言的消息。
這個點,他應該到家了啊。
“啾啾,祁珈言什麽時候回去的?”
駱啾啾吃着薯片,咬得嘎嘣脆,回答:“七點多的時候吧。”
劇組放盒飯的點,她記得特別清楚,她還親自目送他上車的呢。
木繪栀捏着手機,心裏焦急:“啾啾,我去前面打個電話,”她看了一眼圍在監視器前的導演組,“群裏發消息了,你趕緊打電話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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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木木姐。”駱啾啾嘬了嘬手指,點頭。
木繪栀邊走邊打祁珈言的電話,打了兩個,仍是無人接聽。
心裏不擔心是假的。
有那麽一瞬間,她腦袋裏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盡量往好的方面去想。
也許他太累了,一回家就睡着了,也許他手機沒電了……又或許……
“在找我?”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木繪栀忽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就看到祁珈言站在昏黃的路燈下,路燈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離的有點遠,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臉。
木繪栀朝他走過去,驀地撲到他的懷裏,他身上的熟悉的味道讓她腦子緊繃的弦一下就松了。
“你沒回去怎麽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啊。
心裏太着急,話到嘴邊倒說不出了。
木繪栀急得手在他背上輕拍了幾下:“你怎麽沒回去?”
“因為我想給你驚喜啊。”
木繪栀擡起頭:“驚喜?你不接我電話的時候,我只有驚,沒有喜。”
祁珈言摸着她的臉:“我本來想等你下班的,誰知道等到現在,你們都沒有結束拍攝的意思。”
“那你就幹等啊。”
“我在等我老婆啊。”
“別耍嘴皮子。”
木繪栀拉着他往前面走一些,這裏燈光暗些,不會有人注意。
“我今天可能下戲會晚,你別等我了,早點回去休息,”木繪栀看了看時間,“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不好叫車,你就近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吧。”
“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木繪栀往校內看了看,“劇組人員都在,我還在等開拍。”
“不遠,就在老校區。”
他們拍戲是在新校區,和老校區隔的不遠。
“去那幹什麽?”
“去了就知道了,”祁珈言牽起她的手,“跟我來。”
木繪栀跟着祁珈言從新校區的一條捷徑小道直抵老校區的老食堂樓。
這裏因為要拆了重建,僅剩幾個泛着微弱燈光的路燈,因為老校區都搬空了,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所以這一片區域連攝像頭都沒開。
“你怎麽知道這條路的?”木繪栀問。
她在這裏拍了好幾天的戲,她都不知道這條捷徑,也因為在老校區沒有戲,所以她連這裏也是第一次來。
看祁珈言熟門熟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這所學校讀過書。
“臨時演員等戲的時候,就可以四處去逛逛,所以,我就逛到這裏了。”祁珈言環顧四周,這裏和他白天見到的景象還是有差別的。
一句話解釋的話,就是新校區是燈火通明的鬧市區,老校區就是昏暗無人來瞧的舊小巷。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木繪栀問。
祁珈言笑,擡手指了指老食堂樓的樓頂:“我們去樓頂。”
“樓頂?”
木繪栀跟着祁珈言爬了三樓,才來到學校食堂的樓頂,樓梯口與樓頂間有一扇木門。
木繪栀指了指門:“開嗎?”
“嗯。”祁珈言将手機的手電筒照明關了,樓梯道一瞬就黑了下來。
“祁珈言,你不開燈,我都看不見了。”
祁珈言握住她的手:“別怕,我在你身後。”
“你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推開門,你就知道了。”
雖然她心裏有設想過他給她準備的驚喜,但當她真的推開這扇門,她又是不一樣的心境。
不是他為她準備的驚喜,是他想為她準備驚喜的這份心意。
木繪栀推開門,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老食堂的樓頂有雜草,還有廢棄的木頭和塑料桶,就連路都凹凸不平,好幾個地方都成了水窪。
但現在,因為有了裝飾,所以這個老食堂的樓頂又充滿了夢幻。
粗細不一的木棍搭成了一個木架,從左數到右,搭建了三個木架,木架排列成半圓弧線,用星星燈串在一起,燈光很亮,讓整個樓頂都亮了起來。
連雜草都被塗上了熒光粉,在柔和的星星燈下,又碰撞出了不一樣的色彩。
塑料桶被他搬到一個角落,一個個疊起來,上面用星星燈粘在上面,拼成了他們名字的縮寫。
木繪栀走到前面,仔細看,星星燈後面還有記號筆的印記。
“用記號筆寫,晚上看不清。”祁珈言解釋。
木繪栀笑,環顧四周。
前面還有用廢舊紅磚一塊塊碼起來,堆成一個簡易的小桌子,桌上的蛋糕盒占着C位,桌上還放着星星燈做點綴。
“都是你一個人弄的?”
“嗯,喜歡嗎?”
“嗯,”木繪栀點頭,“你這樣裝飾了,我感覺我們好像在外露營一樣。”
“本來想等你拍戲結束後,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祁珈言從身後抱着她,“但現在條件有限,只能先給你小小的驚喜了。”
他想成為在零點前第一個祝福她生日快樂的人。
祁珈言蹲在桌前,将蛋糕盒拆開,小心翼翼将蛋糕端出來。
将一根頂着星星尖的蠟燭插在蛋糕正中間,用打火機點燃蠟燭。
他雙手捧着蛋糕,唱着生日歌,走到木繪栀面前:“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木繪栀眼裏都有着星光,她嘴角微揚,眼定定地盯着祁珈言的臉。
燭光下,他笑起來更好看了。
他的一對梨渦笑得很深,她再看,更要深陷進去了。
“生日快樂,我的愛人。”祁珈言仍笑着。
祁珈言看了看時間,到零點了。
“許個願吧。”
木繪栀點頭,雙手緊攥,閉上眼睛,心裏默念。
“許好了,”木繪栀伸出手,和他一起捧着蛋糕,“吹蠟燭。”
祁珈言和木繪栀一起吹滅了蠟燭。
祁珈言捧着蛋糕的手往前一推,木繪栀完全沒有防備,蛋糕的奶油直接蹭上她的鼻子,嘴唇和下巴上。
“祁珈言。”木繪栀眨着眼,舔了舔唇上的奶油,伸手就想要去擦臉上的奶油。
“等等,我幫你擦。”祁珈言一臉笑意,将蛋糕放在紅磚上,從口袋裏拿出紙,用紙擦掉她下巴的奶油。
“祁珈言,你就是故意的。”
祁珈言擦奶油的手一頓:“你這句話倒提醒我了。”
“提醒什麽?”
他手輕托着她的下巴,直接親了上來,将她唇上的奶油都吃了,親了一會兒,她還意猶未盡呢,他已經停下來了。
“我這是故意的,因為我想吻你。”他用紙擦去她鼻尖上剩下的奶油。
木繪栀抿了抿唇,心裏想,就這樣?
他将她撩的心猿意馬的,他卻全身而退了。
他盯着她看,說出了她的心聲:“想繼續?”
木繪栀有骨氣地将他一推:“不想。”
木繪栀氣鼓鼓地坐在用幾塊紅磚壘起來的地方。
祁珈言擡手,輕點了點唇,有奶油味。
他坐在木繪栀的身側,彎着身子看着她:“因為沒繼續,生氣了?”
“沒有。”
他們兩個人被星星燈包圍,好像坐在山頂,漫天都是星星。
祁珈言在口袋摸了摸:“我有禮物給你。”
木繪栀也不客氣,伸出手:“拿來吧。”
過生日,最激動人心的時候,就是收禮物的時候。
“你轉過去。”
“又是什麽新的花樣?”嘴上雖然這麽說,但身體很誠實。
祁珈言從口袋拿出一條項鏈,溫柔地給她戴上。
冰涼的觸感讓木繪栀一動,她擡手摸了摸吊墜,是一顆星星,主星星吊墜旁還有一顆迷你星星作為吊鏈點綴。
“我祝你星光璀璨,”他輕吻了吻她的發絲,“生日快樂。”
木繪栀轉過身:“謝謝,”說完,她抱住他,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脖頸處,“這是我從十八歲之後,過得最開心的一次生日了。”
他輕撫着她的背:“以後,我會陪你,讓你的每一次生日都像今天這麽開心。”
“我很開心。”
能和他再重逢,她真的很開心。
他們就坐在星星燈下,從東聊到西,又從南聊到了北,還聊到了以前綽號的事。
“以前,你還給我取名洋娃娃呢。”木繪栀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這個綽號乍一聽還挺好聽的,他取這個綽號的時候也想不到這個外號會讓別人取笑她。
他出國之後,她家遭遇了變故。
很多人就用這個綽號來取笑她,從父母手心的掌上明珠一夜間摔在地上,他們取笑她,從商場櫥櫃的光鮮亮麗一瞬間就掉到了昏天暗地的回收箱裏。
祁珈言緊緊拉着她的手:“我取這個外號,不是想嘲笑你,也想不到,這個外號竟然成了讓別人傷害你的武器。”
木繪栀笑着:“不重要了,都過去了,那個年紀,他們也不是真的惡意,可能就是想欺負別人來達成自己心裏的某種優越感吧,”她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我可是木繪栀,別人的話中傷不了我。”
祁珈言用手點了點她的鼻子。
“繪栀,我第一次見到你,我覺得你很像一個洋娃娃,打扮很漂亮,也很可愛。”
那時他覺得,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都和她一樣吧,美的像個洋娃娃一樣。
“我知道。”木繪栀應着。
以前心裏的好多事,都像一根刺,堵在心口,現在,慢慢地都不痛不癢了。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她只想珍惜當下,人生這麽長的旅行,她不孤單了,因為,他會陪着她了。
今夜,她沒等到初雪,但她看到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