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09 瘋子
她從上車到現在,十分鐘都沒理他了。
祁珈言轉過身,手臂搭在車靠椅上,偷瞄着她:“生氣了?”
木繪栀佯裝聽不見,她能不生氣嗎?她一個混演藝圈的演員被一個沒演過戲的人騙過去了,他那自然不做作的演技可是要拿獎的程度。
不知道是誰在路邊亂丢垃圾,害得她在他面前出糗。
“對不起,”祁珈言趁公交車等紅燈的時候,坐到她前面的位子上,一雙無辜的眼睛讓她心軟,“別生我的氣了。”
木繪栀眼神微動:“下不為例。”
祁珈言做出發誓的手勢:“嗯,下不為例。”
“你還是坐那邊去,你擋着我了。”木繪栀偏過頭。
祁珈言搖頭:“我就要坐你的前面,這樣你往前看的時候,就能看見我了。”
“祁珈言,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情話騷話一大堆啊。”木繪栀真覺得被騙了,結婚前,她可一點都不知道他還有這一面。
“因為婚後,我想寵着你。”
木繪栀做了一個嘔的表情,她要坐的離他遠一點,不然她可不知道會不會吐他一身。
木繪栀去最後一排坐,祁珈言也跟着去坐,将她拱去裏面的座位,他挨着她坐下。
她被堵得出不去,只得作罷。
“祁珈言,你幼不幼稚啊。”
“陷入愛情的人,都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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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珈言。”
“噓,”祁珈言食指輕摁在她的嘴唇上,“我們讓公車司機專心開車。”
“我要下車。”她突然不想坐公交了。
“上車容易,下車難。”祁珈言看着她笑。
“你笑什麽。”
“因為我很開心。”祁珈言望着車窗外三三兩兩的車,他突然恍若隔世,他想起他們以前一起坐過幾次公交車。
初中時,她上下學都有父母接送,他每天都騎單車上下學,他們在學校外偶爾有的交集,就是他們周六上完半天課,放學後,坐同一輛公交車回家。
他數過,公交到她家一共有十一站,不堵車,不等紅燈,半個小時就能到。
“以後,我們偶爾坐公交車約會吧。”祁珈言牽住她的手,很認真地開口。
他們真的錯過太多好時光了,現在開始,也不晚。
“誰要和你約會,”木繪栀抽不出手,“祁珈言,我手要出汗了。”
“我不嫌棄啊,”說着,将她的手攥得更緊,“你說,我們是不是電視劇裏說的那種青梅竹馬啊,我們八歲就認識了。”
木繪栀否認:“不是,我們認識的早,但真正有交集是在高中的時候,但我們高中鬧得不怎麽愉快。”
“高中的我,怎麽那麽混蛋啊,怎麽能欺負我的老婆呢,”祁珈言舉起她的手,輕吻了一下她的手背,“要是早知道你以後是我的老婆,我怎麽敢欺負。”
“世上沒有後悔藥。”
“其實,我欺負你,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他輕摩挲着她的手指。
“為什麽要引起我的注意?叫我洋娃娃,也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因為,我喜歡你。”祁珈言一臉認真。
她就像洋娃娃一樣,在所有人的目光裏,看起來那麽美好,他就是一個站在黑暗處的人,往前走一步,都會遮住她的陽光。
年少輕狂,以為遮住她的光芒,他就能離她更近一步,其實,卻将她推得更遠。
沒有人教他喜歡一個人應該怎麽做,如果有人早一點教他怎麽去愛,或者他早一點學會怎麽愛人,他就不會惹她傷心。
“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高中?”木繪栀追問道。
祁珈言笑:“從第一次見到你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關注着你。”
“祁珈言,你早熟啊,”木繪栀瞪大眼睛,“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八歲的時候。”
“嗯,”祁珈言歪着頭對着她笑:“我第一次見到你,第一眼就覺得你像個洋娃娃一樣,很可愛。”
木繪栀偏過頭:“我不喜歡洋娃娃,你取的洋娃娃這個外號,正好讓那些想欺負我的人省了取外號的時間。”
祁珈言正了正身子,一臉嚴肅:“都有誰?”
“幹什麽?”
“我幫你欺負回來。”
木繪栀笑出聲:“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想着以惡制惡?再說了,我的戰鬥力也不弱,當初被你欺負,你也沒讨到什麽好果子吃。”
“是是是,你最厲害了,”祁珈言擡起手,指着大拇指下邊,“我這邊還有被你咬得印子呢。”
“那是你自找的。”
“你說得都對。”祁珈言湊近。
木繪栀往窗邊躲:“祁珈言,把你的嘴拿開。”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麽,這裏是公共場所。
“所以我死皮賴臉追着你的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木繪栀忽地問了一句。當年,她喜歡他的假消息傳得全校皆知,連隔壁校的都聽到風聲了。
“真的不是我,”他看着她,“我喜歡一個女孩子還要故意欺負她才能得到她的注意,我很慫的。”
“慫?”他怕不是對自己有誤解,“你瘋子的這個稱號可不是随便來的。”
和體校的男生在校外約架,被全校通報批評,需要到每個班級念檢讨書,結果他将校長受賄的事曝了出來,連帶着學校好幾位老師都被查了,轟動一時的大新聞。
他們的學校一夜成名,他也因為這件事,被扒出與徐家的關系,差點因此休學。
“我對你慫,是因為我在乎你。”
“祁珈言,你是去哪兒進階情話了?”
“你就是我的情話開關。”他沖她挑了挑眉。
“受不了。”木繪栀想要換別的座位,剛站起來,就因為司機的一個急剎車,她直接坐到了祁珈言腿上。
他突然悶哼了一聲,臉色微變。
“沒事吧?”木繪栀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
“這是在外面,要文明乘車。”他低語道。
木繪栀瞪他一眼,他就是故意的。
一回到家,木繪栀就回了房間,她要睡個回籠覺。
“睡覺啊,一起呗。”祁珈言跟上去。
“你不上班嗎?”
祁珈言倚着門:“我是老板,我給自己休假。”
另一邊的公司裏,于旭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提神,罵罵咧咧道:“這不是人幹的活,不加錢沒法幹活,萬惡的資本家,就壓榨我,”喝口咖啡潤潤嗓,繼續,“到底誰是老板啊,三天兩頭不見人影,我真是給自己找事幹,跟着一個有家室的人後頭,給自己找虐。”
于旭掏出手機,給祁珈言發微信文字:你今天還不來公司,我就篡位!
祁珈言拿出手機,一本正經地胡說:“你看,于旭還讓我多休息幾天。”
木繪栀懶得理他。
這幾天她要養足精神,以最好的狀态進組,不然她的狀态就會被嘲不适合這個角色。
自打她的這部網劇小火,碰瓷的黑稿就來了,還有人挖她的黑料。一則“她火了,她裝的!”的爆料微博,點擊量蹭蹭上漲,話題度居高不下。
駱啾啾還說,她跟在她身邊工作的這兩年都沒現在一天看到的黑稿多。
她只想好好拍戲,其他的,她都不想去想。
她還是先睡個回籠覺再考慮別的問題。
腦袋一沾到枕頭,她就像被催眠了一樣,很快就睡着了,根本不知道有個人側躺在床一側,靜靜地看着她。
祁珈言腦袋枕着手臂,側躺在木繪栀的身邊,聽着她淺淺的呼吸,看着她微動的睫毛。
他和她能遇上,是他最幸運的事。
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自己愛的人,可他遇上了,還将一起度過餘生。
那年,他八歲,剛被接回徐家,他對徐家的一切都很陌生,陌生的父親,陌生的哥哥。
他哭喊着要找自己的媽媽,卻被告知,他以後都不會再見到媽媽,他以後會在徐家生活。
他要回去,他要和他的媽媽生活在一起,徐創韬直接給了他一巴掌,下手太重,他被打懵了,腦子裏嗡嗡的,一時都忘了哭。
要不是徐湛霖以身護在他前面,他應該還少不了一頓打。
現在想來,徐湛霖為什麽會護着一個見第一次面的他,應該是他們都與自己的母親分離,他的媽媽因病走得早,他媽媽雖然活着,但卻被逼着和他分開。
後來他逃跑了幾次都被抓回來,最後被關在自己的房間。
他蜷縮在門後頭,一直哭一直哭,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他剛開始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再仔細聽,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聲音很甜。
“你在哭什麽?”她問他。
他抱着膝蓋抽噎着:“我要找媽媽。”
“那你媽媽在哪裏啊?”
“我媽媽……她在家裏。”
“在家裏?要我幫你去叫她嗎?”
“她不在這個家裏。”
她糊塗了:“那我怎麽幫你?”
“我想出去。”
他聽見門把轉動的聲音。
“門打不開。”
“門被鎖了,需要鑰匙才能打得開。”他燃起了出去的希望。
“那鑰匙在哪?”
“我不知道,”他抹了抹淚,“但我知道有一個人知道。”
徐家的人都對他帶着有色眼鏡,因為他是一個私生子,一個突然闖進徐家的人。
在徐家工作的人都對他不聞不問,只有紅姨對他不錯,可紅姨不敢不聽徐創韬的話,因為她是靠徐創韬發薪水生活的。
在徐家,有一個人敢不聽徐創韬的話,那就是徐湛霖,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徐湛霖對他沒有敵意,但也不是完全接納他。
他讓她去找徐湛霖,在徐家,恐怕只有他能幫他了。
祁珈言蜷在牆角,等了很久,又聽到外面有動靜。
他忽地站起身,耳朵貼着門,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你嗎?”
她回道:“是我,我還把人帶來了,他馬上就能打開門。”
“嗯。”
鑰匙插進鑰匙孔,“咔噠”一聲,門開了。
祁珈言站直身子,吸了吸鼻子。
有一個小腦袋從門縫裏擠進來,臉蛋奶乎乎的,像是奶香味的饅頭,她對着他笑:“你好呀。”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
她的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像紫葡萄一樣亮,她穿着白色的蓬蓬裙,美得像個洋娃娃一樣。
“我叫木繪栀。”她主動說出自己的名字。
他愣了半晌,慢悠悠道:“我叫祁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