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酸桑椹，看機緣
蘇小滿敲了敲門，開門的是沈遠追。
“沈老爺，”她先行了個禮，而後問道，“沈老爺，你們吃晚飯了嗎？”
“沒呢，”沈遠追摸摸肚子，“小厮去酒樓買了，還沒回來，要不然也不用我來開門。”
蘇小滿笑容變大：“那正好，我給你們做了兩碗小馄饨，您和沈大人先填填肚子？”
她把托盤往前送了送，揭開其中一碗的蓋子，熱氣騰騰冒出：“正好，您和沈大人給我提點意見。”
重點是後面這句。
沈遠追自然是很樂意：“好啊，先進來吧。”
蘇小滿跟在沈老爺身後，打聽道：“沈老爺，沈大人是不是對吃食的要求很高啊？”
她故作苦惱，“我中午做的飯菜，沈大人沒說好吃，我這心裏一直惴惴的。”
沈遠追明白了，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做事的目的都擺在明面上，一看就知道很單純。
蘇小滿特地說出其中原因，這算是古裝劇後遺症。因為看劇時總會有別有用心的丫鬟給主家送吃食，然後産生一系列被誤會、被栽贓陷害的橋段。她目前挺需要這份工作，能避免的誤會就盡量避免。
所以，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甚至誇大自己的擔憂。為了沈知卿的一句“好吃”，她真的拼了。
“沈老爺，我不會被沈大人辭退吧？”
沈遠追忙安慰：“不會不會，你知道的，衙役廚娘這份工，本來就是為了幫扶有困難的衙役家，只要你好好做菜，肯定不會讓你離開。”
他兒子平時能面不改色吃掉淡到美味的飯菜，哪裏講究什麽口味。中午評價蘇小滿的飯菜，沒說出好吃，估計只是因為他習慣性在蘇小滿這個正主面前說話留三分，傲嬌罷了。
他敢保證，如果蘇小滿當時不在，別人問他，他肯定會說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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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遠追帶蘇小滿進了小廳，喊來沈知卿。
沈知卿一進門，看到蘇小滿，眼神疑惑，不過在蘇小滿望過來時，立即變成與平常無異。
“知卿，來嘗嘗小滿做的馄饨，”沈遠追拉人到一旁，小聲說了剛才蘇小滿的擔憂，“你呀，待會兒誇兩句怎麽了？”
沈知卿抿唇：“怕她驕傲。”
“她又不是你那些硬邦邦的下屬，只是一個小姑娘，”沈遠追壓低聲音，“好好說。”
沈知卿沒立刻答應：“先嘗味道吧。”
如果真的好吃……那也未嘗不可。
他走向飯桌，将視線落在一旁忐忑不安的蘇小滿臉上。
她怎麽還是這麽瘦？手腕比小竹竿還細，袖子空蕩蕩的。
想到眼前這個還沒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是獨自一人生活，又想到那天初見時她朦胧的淚眼，沈知卿斂眸，揭開蓋子。
一股熱氣撲面而上，伴随着淡淡的面香與肉香。
蘇小滿小聲解釋：“大人，廚房佐料有限，我做得不太好，請大人指點。”
這是真的，廚房要蝦米沒蝦米，要紫菜沒紫菜，現在的配料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最好選擇了。
哎呀，她失策了，應該做其他的吃食。
蘇小滿有點懊悔，面上也帶了點出來。
落在沈知卿的眼中，便是清瘦的女孩沮喪低頭。
對的，蘇小滿的年紀雖然擺在那裏，但是她這副模樣身段，在沈知卿以及衆衙役的眼中，就是一個讓人疼惜的小姑娘，還是沒長大的那種。要不然衙役們也不會讓蘇小滿留在小廳裏吃飯了，大家只當她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後輩。
算了，随她吧。
拿起勺子，湯勺正好舀起一個小馄饨，純白的外皮像是裙擺，蓋在湯勺邊緣，包着餡料的那部分圓滾滾的，讓人忍不住小心翼翼對待。
沈知卿不緊不慢吹了幾下，将勺子放入嘴中。
皮兒滑溜，荠菜清新，與舀起的濃郁骨湯相混合，一時間，滋味十足。
比起中午的醬菜薄餅，他的确更喜歡吃小馄饨，清而不淡，素而不寡。
蘇小滿目露期待，“沈大人，如何？好吃嗎？”
她暗中細細觀察沈知卿的神色，卻沒能看出對方的變化，只能感嘆，沈知卿的修煉很到家，怪不得這麽年輕就能做上一方父母官。
這些天，她也沒少聽沈知卿的八卦。深的大家都不知道，但表面上的，比如說年齡、是否婚配、科考等信息很容易得知。
沈知卿今年才十九歲，可是去年的探花郎。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對方不留在京城，而是來了他們這麽一個小小的清豐縣當縣令。
沈知卿還不知蘇小滿的內心所想，他想了一下，沈遠追以為兒子又要為難人家小姑娘，便輕咳一聲提醒。
沈知卿無奈，難道在他爹眼中，他就是這麽一個不知變通的人？
他看了沈遠追一眼，開口道：“很好。”
蘇小滿：“……”差一個字都不行啊！
她趕緊追問一句：“好吃嗎？”
沈知卿不知對方為何這麽執着于好吃這兩個字，只能點頭：“好吃。”
蘇小滿笑了！
臉色蠟黃的她，在這一笑下，恍若泥土中長出嫩芽，充滿生氣，整個人都不同了起來。
沈遠追松了口氣，沈知卿看到蘇小滿的變化，倒是沒忍住多望了幾眼。
小馄饨的确是好吃的，如果對方這麽在意的話，早知他中午就直接說好吃了。
沈遠追也嘗了，而後，眼睛一亮，“的确很不錯。”
說出來後，沈遠追又立即改口：“很好吃。”
蘇小滿行禮：“多謝沈老爺、沈大人稱贊！”
在沈知卿說出好吃一次時，紅包的狀态立刻有了變化，從“請輸入口令”變成“可點擊紅包”。
沈遠追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小滿，你願意幫我們做飯嗎？我給銀錢你，你負責我們父子兩的一日三餐，這樣我們就不用天天去酒樓叫吃的了。”他們家不差錢，但是他更喜歡蘇小滿的手藝。
要是之前，蘇小滿可能會拒絕，因為她也不想累到自己，可是，知道沈知卿的是唯一一個能幫她解紅包口令的人後，她改變了主意。
她不清楚沈知卿會在清豐縣待多久，如果對方被調走，那她也得有個理由，才能跟着他。最好，能讓沈家父子喜歡上她的廚藝。
除非，有一天她不需要紅包。
可是，現在二舅姥爺還在宮裏，他們都還沒有到完全不用紅包的時候。
如果講了二舅姥爺能早日出宮，那就另說，為未來都是未知數，蘇小滿得做好兩手準備。
蘇小滿點頭，“承蒙沈老爺信任，我一定好好做。”
“行，”沈遠追利落給銀子，“這個月的銀錢，你那好，不夠再和我說，不要怕花錢，最重要的是好吃。以後我們就到小廳裏吃。”
蘇小滿看向沈知卿，沈知卿對沈遠追這個決定接受良好，點點頭，蘇小滿這才收下：“沈老爺，沈大人，你們想吃什麽也和我說。”
沈遠追：“行，我知道了。”
要離開時，小厮正好提着食盒回來。
“老爺，少爺，外面有農人賣桑葚，我買了一些回來。”
蘇小滿記得這個小厮叫石青，她朝對方笑了一下，石青不明所以，但還是回了一笑。
沈遠追抓了一把桑葚道：“小滿，你拿回去吃。”
蘇小滿和林嬸她們出城也看到了桑葚，只不過，林嬸和她說，現在還不是吃桑葚的最好時節，所以沒摘。
她大方收下桑椹。打過招呼後，拿着托盤出去了。
想到林嬸的話，蘇小滿疑惑，拿起一個桑葚嘗了嘗。
下一秒，她酸得皺起了眉。林嬸的話是對的。
這一趟收獲滿滿，蘇小滿開心地回到廚房。
二舅姥爺那邊應該是察覺到了紅包狀态的變化，發了消息過來。
【二舅姥爺：确認了口令？
二舅姥爺：對了，我今天打聽到了出宮的渠道，不過，不簡單，還得看機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