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路哥開麥
“這樣真的好嗎?”路今坐在葉雛光卧室的沙發裏,“這屋子,薛熒惑都沒來過吧?”
“他進來過的。”
“嗯?”路今眼前一亮:“發生點什麽了嗎?”
“能發生什麽?”葉雛光有些魂不守舍:“快過年了,你又閑了。”
路今:“……我記得是您找我來的啊!葉老板!”
葉雛光:“我這幾天又夢到收音機了。”
路今:“這麽多年,還沒放下呢。”
“放不下,那是我的救命恩人。”葉雛光皺眉:“我感覺我好渣。”
“嗯?兄臺何出此言?”
“我放不下收音機,又喜歡上了薛老師,我感覺我出軌了……”
路今:“………………”
“這倆人,你哪個進過軌?”
葉雛光看了路今一眼:“你不說話我不會以為你是啞巴。”
路今沒忍住嘻嘻哈哈的笑了半天:“擦,你是真要命!”
“我的建議是你不要把過多的心思放到一個虛無缥缈的人身上,這麽多年你也做了很多努力,問了那麽多人,至今沒找到,只能說沒緣分。”
“薛老師不香嗎?他對你那麽好,和他試試又沒壞處。”
“我知道。”葉雛光垂眸,長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我明白的。”
可正是因為努力了太多年,反而不甘心。他知道他不會和收音機有什麽可能,畢竟做這種職業的人,哪能那麽巧就是同性戀,就算是,也會隐藏自己的性取向,混入到普普通通的世俗之中,他雖然不恥找同妻,但同志的圈子裏,這種情況就是很多。
說不定那人早就結婚生子,甚至變成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或者為了照顧妻兒換了其他更顧家的工作也說不定,不然電視臺怎麽至今都找不到他呢?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健康,陷入了僵局。現在已經能和聲圈頂流這樣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執着于一個多年前隔着收音機的人,他連自己都覺得愚蠢。
可是,人就是很容易鑽進牛角尖不是嗎?
如果他不能把這樁心事很好的了結,他會認為自己對薛熒惑的喜歡是不純粹的,那樣對薛熒惑好不公平。
“我困了。”路今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寶貝兒,十一點了,該睡了,我媽前天發我一消息,說90後少女熬夜十年,臉上長了老年斑。”
“可是你又不是少女。”
“我是少男啊!”
“最近愛上了新開那家早點,通宵吃很沒儀式感,我已經把作息暫且調整了。”路今站起來,看到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個團的葉雛光,“啧”了一聲,“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奶?”
葉雛光擡起頭看他,“什麽屁話?”
路今:“……”果然是錯覺,他只有對薛熒惑才那麽軟乎。
“以前認識祁渣男的時候,你不知道自己多高冷,好家夥,那就是一臺人形制冷機。不過好在那人不是什麽好東西,別說制冷了,凍死都不虧。”
“是啊。”葉雛光笑笑,“他和莊悅在一起了嗎?”
“沒關注,不過聽說每天還聯系呢吧,渣男怎麽會拒絕。”
葉雛光懶得嘲諷,路今走過去彎腰看他,“抑郁?”
葉雛光:“我生活的比你還好呢,你都沒抑郁,我抑郁什麽?”
“媽的。。。”路今:“你把我找過來,就為了問我收音機和薛老師選哪個,你自己心裏不是有答案了嗎?”
葉雛光耷拉着眼皮,敷衍的“嗯”了一聲。
“振作起來,我抱你去床上?”
葉雛光睜眼看他:“你說什麽?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路今笑道:“懂了,我找薛老師,讓他來抱。”
他說完轉身作勢要走,被葉雛光拉住胳膊:“哥,今年除夕,我去哪啊。”
路今一頓。
“他那邊怎麽樣?”
葉雛光搖頭:“他這幾天太忙了,完全沒提這事情。”
“我不想和他提,怕他工作分心。”葉雛光嘆氣:“路哥,我感覺,我總是一不留神,就會給他壓力。”
路今嗤笑:“就你,還給他壓力,我不是瞧不起你。”
“不是說他對你不夠重視,而是壓力這東西,對于薛熒惑這種強者來說,充其量是生活的調味劑罷了。”
“別老是有那些多餘的擔心,別說是他,就是你,好歹也是個爺們兒,不能臉蛋兒長得漂亮就把自己當姑娘了啊!”
“不管你是姑娘還是老……小爺們兒,你幾歲開始養活自己,還努力考上了挺不錯的大學,十幾歲經濟獨立,現在財富自由了吧?”
“每年都給福利院和各種慈善機構捐款,還能給收養你的老爺子買上最好地段的墓地,寶貝兒,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強嗎?”
“還好他是薛熒惑,換一個男人都會覺得有很大壓力。至于你那些別扭的小心思,正常,談戀愛嘛,還是真正意義上的初戀,總會患得患失,這種事情就應該矯情啊,不然你矯情什麽?錢能賺,能力也有,臉也這麽好看……”
“哥別誇了別誇了!”葉雛光說:“你說了這麽多,除了我之外沒人聽見太可惜了,這些話您好好記住了,哪天趕人多的時候再展開說說。”
路今翻了個白眼,“我要去客房了,不出意外薛老師應該就在客廳坐着,我再不出去他該不放心了。”
路今走後,葉雛光拿起《片甲不留名》這本書開始看。
他很喜歡這個故事,甚至已經看哭過幾次,特別是在代入化麟之後,那種橫亘在胸口難以言明的悲傷,讓他幾乎無法自持。
他天生細膩,很容易共情,哪怕是這種和現實世界毫不挨着的修仙小說。在葉雛光看來,無論怎樣的世界,人性都是相通的,感情和情緒都是一樣的,只不過背景不同。
化麟和司潛之間有太多的阻礙,他們的愛情注定不會一帆風順,甚至一個happyending的結局也會讓人覺得意難平的程度。
他們裹挾着世俗的洪流,傷痕累累的碰撞到一處。葉雛光在幻想和現實中交彙,代入自己和薛老師,越是覺得現實得來容易,就越反而會惆悵,那飽脹的酸澀把他填滿,他不知該如何開脫。
一定要争取下來這個角色。
就當是……就當是他想追求薛熒惑,最好的誠意。
“路老師。”
“哎!哎您客氣了!”路今吓一跳。
薛熒惑笑起來:“我想問下,小葉每一年的春節怎麽過。”
來了!
路今一屁股坐到薛熒惑對面,在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裏,極盡他寫恐怖小說之能,把葉雛光描述成了一個無家可歸、凄凄慘慘戚戚的小可憐。
事實上早年的葉雛光也的确如此,只不過他給誇大了。
薛熒惑一臉複雜。
他能明顯感覺出路今的語言很誇張,因為沒有哪個人在回憶的時候眉飛色舞唾沫橫飛腿肚子直抖。
但他沒有打斷,再多的語言潤色也有事實依據,他要的就是那少數的幾分真實。
“認識葉子第一年不知道他過得那麽苦,畢竟看着很白淨又漂亮一小孩兒,誰能想到當時他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
薛熒惑給他開了一瓶酒,醒好就倒進杯裏,他簡單微調過,酒性不烈,口感溫和不刺激。
路今欣然接受,毫不客氣的拿起就喝,他不熱衷品鑒,但也知道薛熒惑出品必屬精品,因此一點兒沒剩,一口端了。“嗝~”
薛熒惑要給他倒上,路今趕緊說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來!”
“沒事,你繼續說。”
“哎,好嘞!”
“我去過他們家一趟,那房子四處漏風,裏外溫度簡直沒差別,待了一會兒差點把我凍廢了,唉,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恍如隔世一樣。我特別不理解,像葉子這種漂漂亮亮的小孩兒,是怎麽在那種日子裏活下來的。”
“我當時給他送過去一盤餃子,他全給了老爺子,老爺子您知道吧?”
薛熒惑點頭。
“他就給自己留了兩個,跟我說,他就是好奇餃子到底什麽味兒的。”說到這,路今突然就眼圈一紅,眼淚下來了,“我當時就發誓,這輩子哪怕養着他,也要讓他過上好日子。”
薛熒惑沒說話,拿起酒杯,在路今的酒杯上碰了一下。
“我不是同性戀,我也不覺得人長得好看就應該被特殊對待,但葉子不一樣。”
“您知道嗎?我親眼見到十冬臘月,他在垃圾箱撿到一塊餅,那餅硬得跟什麽似的,他餓得眼睛都發直了,剛要吃,旁邊一個流浪狗過來……”
“您知道那一刻,他和流浪狗是沒區別的,人命就是這樣,命運就是這樣。”路今擦了擦眼淚,“他把餅一點點捏碎了喂狗,臉上是一種,我從沒見過的純真。”
“我不知道人類臉上居然能出現那麽純粹的表情,太生動了!他讓我看到了世間更多的可能。薛哥,現在沒人标榜善良了,但是您知道善良多可貴嗎?那種情況下的善良,自己快餓死,也沒人看見,他快餓死了,他去喂狗,那種好人好事,誰他媽又能知道呢?只有上帝知道!”
薛熒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攀爬上幾縷紅血絲。
“他是好樣的,葉子是好樣的。我這輩子沒佩服過別人,唯獨他,您知道嗎?我感覺他像天使。”
“在諸多醜陋陰暗的人性裏,他在發光。”
“我願意守護這樣的天使一輩子,我覺得我在守護一樣瑰寶,一樣我永遠不想它被玷污被亵渎的聖物!”
路今喝的臉色漲紅,大聲道:“薛老師,如果你們以後在一起了,您不能欺負他!哪怕您有權有勢,但凡您讓他受苦了,我路今,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薛熒惑拍着他肩膀的手驟然停滞:“……”
他害怕鬼。
作者有話說:
存稿箱:老苦說這一章他寫哭了,想問老婆們可不可以給他一個充滿愛的埋胸抱(此處可舉報x騷擾)但是眼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