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鄰居

第5章 (4)

拿着電話，淚就這麽掉了下來。這些原來自己都記得那麽清楚。

“結果那點傍晚，門衛叫我去校門，說有人找我。我飛奔過去，就看見李聞汭了。那時候他很矮的，小不點一樣站在校門口，還提着個保溫桶。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滿頭大汗，氣都還沒緩過來，他說‘哥，你餓嗎？’。當時看到他，我眼淚一下就掉了出來，好像所有的委屈一下就不見了一樣。那個傻瓜放了學就回家做面，做好了就奔到這。傻兮兮的對我笑‘哥，我給你做長壽面了，還沒糊，你快吃’。十五歲的生日，我們倆就蹲在校門口，我吃面他看着。那個傻瓜，連生日快樂都忘了跟我說。”齊蔚然擡起頭，試着把眼淚倒回去。那是他收到過最好的生日禮物呀。

“大齊……”左彥池這時候有些不知所措，他懂那種感覺，把有些回憶撥開就跟撕扯傷口一樣，血肉模糊。

“沒事左兒，興許我講出來就痛快了。”齊蔚然頓了頓又開始了“本來我們一直都挺好的，真的。我高一那年，他初二。那時候他開始寫日記，每天都一直堅持。好奇心害死貓呀，一時手賤就去翻他日記。很多事情就是這樣，開始了就回不去了。日記開始都挺正常的，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日記裏面寫的都是我，很詳細，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很多時候我都不記得，結果他本子裏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開始意思到事情的嚴重性，開始跟他保持距離。但還是會每天看他日記。他變得很不開心，也沒以前活潑了。他老是問我‘哥，我哪裏我做好，我改，你不要不管我’。我沒有辦法，我不敢開口跟他說‘李聞汭，你不能這樣喜歡我，我是你哥，這樣是不對的’，”齊蔚然抽泣已經很明顯了，眼淚爬滿了臉。

“那時候，我很痛苦。一方面是因為我要躲着他，一方面是我發現我也開始關注他，不像哥哥的關注。我發現好像我也喜歡他了。這讓我感到恐懼，我們是表親呀，我們還都是男的。我喜歡他這是亂倫呀。突然就想跌進深淵一樣，無法自救。于是我更加疏遠他了。後來有一天，我又去看他日記，他那天什麽都沒寫，只有一小排字，他說‘哥，我知道你在看我的日記，哥我喜歡你，是愛的喜歡’。左兒，我看到的時候，整個人都在抖。他怎麽能跟我說呢？他不該給我講的呀，說了我們就再也不能回不去了，他就再也不是跟在我屁股後面的小弟弟了”齊蔚然拿着電話整個人都在抖，這段往事即使過了那麽久，說出來還是讓他覺得窒息。

“那天之後不久，我就高中壓力太大搬到了學校去住讀。我永遠忘不了那天我搬走的時候，他看我的時候那個表情。他在怪我，他怪我也啊他丢下他。左兒，我不想的，我不想把他丢下，可是我又能怎麽樣呢？後來，那個周末回家，他已經搬走了。我媽說是我舅媽吧他接走的，他走的時候除了來的時候那點東西外什麽都沒帶走，連那個日記本和我送給他的四驅車都沒帶走”齊蔚然撫摸着那個陳舊的日記本，雙眼模糊。

“再後來，我聽說他出國了，我給他打過電話，但都沒有接通多，他是在怪我吧，一定是在怪我”

作者有話要說：

☆、無題

“你們是怎麽又見面的”左彥池被齊蔚然感染了，有些情不自禁的回想以前那些些事。、

“其實，你走之前，我就見到他了”齊蔚然調整了一下情緒。“你不是辭職了嗎，本來我以為總監的位置會是劉紹志上，結果那他開會說會有人空降過來，那個人就是他”

“沒這麽巧吧？”左彥池有些不可置信。

“就這麽巧，也有可能，不是巧”

“怎能說？”

“我找人調查過他，他之前在澳大利亞是一個大公司的副總，前途一片光明。結果你一辭職，他就回來了”齊蔚然語氣憤憤，

“意思是，他為了你？”左彥池有點驚訝。

齊蔚然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是吧，不然那個死逼怎麽會一回來就搬到我隔壁了呢？”

“呀，你們現在是鄰居？”

“嗯，那死逼現在跟變了個人似得，一點都不可愛。靠，衣服社會精英的模樣是要裝給誰看呀？還有，給他的策劃居然敢給我打回來三次，太他媽能了”

左彥池有點不習慣，齊蔚然的情緒轉化的也太快了吧，剛才還跟世界末日似的，現在居然傲嬌起來了。“咳，那……那什麽，他上你是怎麽回事呀？”

“還不是要怪你。”齊蔚然說的一股酸氣。

“我？關我什麽事？”左彥池莫名其妙。

“你他媽不走，他能來嗎？能給他開歡迎會嗎，我能喝醉嗎？能給他機會送我回家嗎？我的貞操有一半是你給我作敗沒的。”

“你嚴肅點好不好”左彥池真的搞不清楚，齊蔚然那貨的腦子是怎麽個回路，真是奇了個葩了“你準備怎麽辦呀？”

齊蔚然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下來“能怎麽辦，惹不起我還知道躲呀，不是都躲過一次了嗎”

“你能躲哪去呀？”左彥池有些擔心。

“到時候看吧，我已經在找房子了，可能會辭職吧”齊蔚然嘆了口氣。他跟左彥池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個中滋味他們自己才懂，可惜了呀。

“有什麽事，記得找我”左彥池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沒想到他也走到了這一步。

“嗯，我還真有事，最近可能要用到你的有些關系網。”

“好，到時候我幫你打點”做兄弟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挂了電話之後，齊蔚然看着日記本苦笑。李聞汭，我是不是又要丢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36

從接了齊蔚然電話那天起，陸冉就感覺左彥池做事心不在焉，整天的沒精打采的。有個晚上和陸冉去打籃球，居然手臂還個傷了。

這種狀況離許清結婚越近越明顯，陸冉跟邊上看着就憋屈，陸冉想如果他是左彥池的話，絕對不會這樣坐以待斃，真是的，喜歡一個人一定要表白，不然人怎麽拒絕你的都不知道。看着左彥池頹廢的樣子，陸冉一方面覺得厭煩，一方面有心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小媳婦一樣給左彥池做好飯，在他面前沒話找話。陸冉心說左彥池你千萬別被我追到，不然老子到時候折磨不死你。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了，一直到許請結婚前一天。那天晚上，許清大電話家兩人去他家，但左彥池拒絕。那天陸冉覺得整個別墅都很壓抑，左彥池給的感覺，就像第一次在尾聲見到他那樣，悲傷而沉默。那天兩人都很有默契，一切都安安靜靜的，好像在等着有些東西徹底破碎。

一直到晚上陸冉準備睡覺的時候，左彥池突然來敲了他的門。

“要有游泳嗎？”左彥池站在陸冉門前。

“啊”陸冉覺得劇情是不該這樣發展的，所以兩只眼睛除了盯左彥池左彥池緊致的肌肉和暴露的背心外不知如何反應。

左彥池看到陸冉傻逼的反應讓他覺得心煩，沒給陸冉在說話的機會，直接轉身就走。

“嘿，你等我呀”陸冉趕緊追上去，但是他不敢走得太快，因為……因為他可恥的硬了。

自從陸冉明确的知道自己喜歡左彥池之後，陸冉不管睡着醒着就喜歡想象着跟左彥池上演點動作大片，而且每次左彥池都是以第一次在他家穿小褲衩的形象出現。

今天左彥池穿的運動背心，那預遮還修的性感差點沒讓陸冉給直接撂了。

陸冉一路痛苦的跟着左彥池到了湖邊“就在這兒游？”，陸冉看着黑燈瞎火的，覺着這危險系數好像高了點。

“嗯，水不深”說着左彥池就開始脫衣服，先是背心，然後短褲，光剩下一個褲衩，咚的一聲鑽進了水裏。

不比的在湖邊長大的左彥池水性好，陸冉心裏還是有點虛的。但想着左彥池陰郁的臉和性感的小褲衩，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跳進了水裏。

湖水很涼，陸冉在水裏胡亂的擺動，本來想在要是跟左彥池一起，就秀一下仰泳也蝶泳什麽的，結果一下水，左彥池就不見了影子，所以陸冉果斷的選擇了狗刨。

陸冉一個人刨了一會，覺得沒勁就開始嚎“左彥池，你哪呢？”

叫了一會沒人，游了一會又開始叫“左彥池……左彥池……左彥池……”

許是陸冉聲音太聒噪了，終于聽到左彥池的聲音“這邊”

陸冉順着聲音尋過去，隐約看到了一塊大石頭，還有上面的躺着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37

陸冉游了過去，爬上大石頭。

左彥池躺在大石頭上，一直手臂擋住雙眼，一動不動。

陸冉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躺在他旁邊，他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因為直覺告訴他左彥池可能在哭。

長壽湖的天空很幹淨，陸冉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星空了。陸冉伸長手，真想取一顆下來戴着胸口。他想左彥池是不該辜負故鄉的明朗的。

“如果，你覺得難過，你可以……可以哭的”陸冉看着星空，柔軟的說。

左彥池沒有回應，還是維持着剛才的動作。

“你也可以試着跟我講講你和許清的事，說出來就好了”陸冉聲音很輕，一陣風吹來就飄散在風中。

左彥池還是沒有說話，身上的湖水慢慢風幹，全身一股涼意。

“我喜歡他，從很久以前開始”過了很久，左彥池嘶啞的聲音突然響起“他不知道。”

“嗯，我知道。”陸冉仍然清楚的記得左彥池那聲痛苦的許清。

左彥池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陸冉為什麽知道許清了，他只想把埋在心裏傷口撕扯開來，剜開些躲在暗處化膿的潰爛的腐肉。

“我和許清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他是我的鄰居。”左彥池聲音幹啞“我爸媽在我讀書的時候，一直忙着生意的事，基本不管我。每天放學後，我就跟着許清一起回家，在他家吃飯做作業。那時候我很皮，無法無天的，總是弄一身傷回來，每次許清都會給我上藥，還會偷偷把他的新衣服給我穿。”

“我以為日子會就這麽過下去，我和他會做一輩子的兄弟。可是高一的時候，我們遇到了董路。從軍訓開始，許清的眼神就開始圍着開朗大方的董路轉。我也很喜歡董路，她是個優秀的女人。但是我不喜歡她分走許清一半的時間。後來他們戀愛了，他們會牽着手叫我一起回家，那時候的許清總是笑得很甜。我開始嫉妒董路，嫉妒得發狂，嫉妒董路可以牽他的手。我開始經常夢見許清，而且醒來總是會伴随着夢遺。後來，我開始害怕，我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許清了。我自己一個人偷偷上網去查，才知道原來自己這是同性戀。”

左彥池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了，陸冉聽着覺得心疼，不自覺得握住左彥池的收，左彥池任由他握住。

“網上說我這是假性同性戀，是可以治的。只要離喜歡的那個人遠遠的就好。所以我開始偷偷的和他們拉開距離，一個人默默念書，昏天黑地的念書。終于高中結束了，填報志願那天，許清和董路跟我約好了要填重慶的大學的，可是後來我偷偷改了，我去了北京。我對自己說，只要遠離他們就好了，我會忘了我喜歡許清的，那樣我就還是許清的兄弟，那樣董路就不會失戀。我們三個還是好好的”

聽到這裏，握住左彥池的手一緊，他們好好的，那麽你呢？

“去了北京之後，我以為我會好。可是不是的，我更想許清了，吃飯想，睡覺想，讀書想，很長一段時間我只能靠安眠藥才能睡着。許清和董路開始不斷的給我打電話，許清問我怎麽了，董路給我道歉，他說他不該霸占太多許清的時間。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後來我直接換了號碼。我以為，我們會失望，然後我們就這樣了。。”

陸冉側過身，看見左彥池從眼角滑落的淚。

“大二的時候，許清他逃課來北京了。我們在食堂門口狠狠的打了一架，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許清打架。後來我們又去喝酒，兩個人喝了整整一箱啤酒。第二天，許清就走了。那天上午，我看到他留給我的字條。他說‘左彥池，我以為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弟，可是你卻生分了’。那個時候，我非常害怕，我覺得如果我再不追，他就永遠要走了。我不想我的生命力就沒有他了。那天，我回了重慶，我們三個人一起抱頭痛哭，董路全身顫抖的抱着我說‘我以為你不要我們了’。我沒有不要他們，我只是他害怕失去”

左彥池掙紮着站起來，低頭看着陸冉“你說，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就該注定孤單？”

陸冉覺得有神東西掉到自己臉上，濕濕的，然後左彥池有消失在了湖面。

作者有話要說：

☆、無題

左彥池，沒有人該注定孤獨”陸冉也跟着跳進水裏。

陸冉到岸的時候，左彥池已經穿好衣服，自顧自走在前面。陸冉趕緊套上褲子追上去，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

“左彥池，你他媽等等我會死呀”陸冉終于追上了，剛游完泳現在又跑一趟，累得跟個狗似的。

左彥池沒有理陸冉，一臉冰山，看起來憔悴異常。

陸冉心疼了，他見不得左彥池這個樣子，他拿出手機往左彥池那兒遞“給你”。

左彥池沒有接，自己一個人往前走。

陸冉心裏覺得委屈，老子給你情敵的照片就夠憋屈了，你還裝上。但一看到左彥池那張臉又覺得心疼。

陸冉厚着臉皮把手機放到左彥池手裏，對他柔聲說道“你拿着，留個念想也好。”

左彥池接着手機，看着手機屏幕上兩個穿着西裝的男人，眼淚吧的一下掉下來模糊了兩個笑臉。左彥池一直盯着手機，陸冉在旁邊站着看他那表情心都揪緊了。

過了很久，左彥池把手機還給陸冉“删了吧”

“為什麽”

“又能改變什麽呢？”左彥池嘆了口氣。

“我不删”陸冉語氣決絕“左彥池你個慫逼，喜歡許清不敢說，現在連個照片也容不下。你真行……”

左彥池又沉默了，一個人往前走，是呀，不勇敢的人就該孤獨終老。

“左彥池，我喜歡你”陸冉對着左彥池背影大吼，他憋不住了。他不想像左彥池一樣，喜歡一個人至少該讓他知道，讓他知道在這個世上有一個人因為喜歡他而默默承受着。

左彥池聽到陸冉的聲音，楞了一頓，他第一反應是覺得這孩子是在惡作劇，但這幾天陸冉的舉動開始在他腦海了晃動……原來，那些小心翼翼是因為喜歡。

陸冉追上來站在左彥池面前，擡起頭直視左彥池眼睛，執着而堅定“我喜歡你。”

陸冉發誓，此刻他現在的心情比高考還緊張，他感覺自己都能聽到心髒不安的跳動，背後一層冷汗。

左彥池沒有回答，他想要是當初要是自己要有陸冉的一半勇敢，是不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可能是自己沒有給自己幸福的機會。

“我喜歡你，你聽到沒有”陸冉看着左彥池毫無反應都快給急哭了，痛快的拒絕都比游離的沉默來的痛快。

左彥池回過神來，看着眼前這個眼神灼灼的青年“謝謝你喜歡我”。

他對着陸冉笑了，這是幾天來左彥池最生動的表情，但是卻看到陸冉想哭。我喜歡你很好笑嗎？你怎麽能謝謝我呢？你他媽該拒絕我。操！

“不謝”陸冉吸了吸鼻子，他覺得左彥池笑他已經夠跌份的了，所以他不能哭，他努力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不是看你平胸，我也不會喜歡你”

撂下這句話，陸冉就開始跑，轉身的那瞬間他就撐不住了，現在邊跑邊流淚，“左彥池你個傻逼，兩個平胸心才貼的更近，你給我記住了，老子遲早有一天得讓你來追我”

左彥池看着陸冉漸行漸遠的背影莞爾“真的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