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舉辦這次舞蹈大賽, 主辦方的确是抱着出圈的目的做的，和藍莓視頻合作、采取前所未有的宣傳和賽制……
設想過比賽會有熱度，但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個晚上, 初舞臺的播放量竟然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一點二億播放量，而且還有持續走高的趨勢，各平臺浏覽量與讨論量也在大幅上升。
從來沒想過的廣告商竟然嗅到了味兒自己尋上了門……
更離譜的是, 不僅是學員, 居然有廣告商想要将評委也拖進水。
沒錯, 這個倒黴蛋評委就是程栀……
起先, 程栀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竟然也因為比賽而起了熱度, 畢竟, 比賽的重點在學員身上, 而她連主評委都不是，只是初舞臺全程說過寥寥不超過五次話的專業評委。
還是直播完第二天, 蘇舞拉着她在酒店大堂吃早飯, 懶洋洋地說起：“小栀栀，一夜暴漲三十萬粉絲是什麽感覺？”
她語氣并無什麽羨慕, 只是促狹，因為她自己微博上粉絲已有近千萬, 俨然是古典舞新生代的代表人物。
“啊？”程栀沒反應過來，掏出手機看了眼, 才發現微博上粉絲竟然已經驚人地達到了三十六萬。
“怎麽這麽多粉絲？”
她點開最近的一條私信, 摸索着看到熱搜中段上自己的詞條正挂着：#入坑第一眼, 程栀狙擊#
？？？什麽奇奇怪怪的詞條？
蘇舞拿着叉子扒拉着盤子裏最後一點沙拉, 這下是真的驚訝：“你居然連自己火了都不知道？”
程栀放下手機, 公衆場合沒好意思點進自己的詞條。
“昨天回來太晚了，直接睡了, 沒注意到。”
倒是有幾位同事一大早給她發了莫名其妙的誇贊，夏潇瑤昨天深夜激動地給她發了一連串，類似，【寶，你上電視了！你火了！】之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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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不是上電視也是真的，她也沒放在心上。
“這會不會有點搶風頭啊？”她有些遲疑地問。
蘇舞聞言瞥了她一眼，張揚的紫色眼影粼粼閃光：“節目組高興還來不及，觀衆誇你當評委認真呢，這熱度你應得的。”
程栀便放下了一顆心。
直到中午休息，她再次去搜尋相關消息的時候，才明白了那個奇怪詞條的始末。
正是因為她事先對選手的了解、熟悉，現場還記了筆記，說到每一個選手幾乎都能夠說出個一二三四出來。
她的賽後單采，又因私心，從各個角度多方面誇贊了許多參賽選手，點評了每一位選手的特征、獨有風格、認為适合的方向……
其實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她記得比賽時旁邊那位似乎非常有“經驗”的評委說的話。
不管怎樣，多說不一定有效果，但來自評委的多角度多方面的誇贊，至少應該不會起到反效果吧？
然後……就成功帶偏（bushi），應該說是帶飛了所有觀衆和網友……
本來只是看個動作，只知道好不好看對古典舞根本不懂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觀衆，經過她的科普、和誇贊，才正式get了所有三十六名選手。
各有千秋，各有方向，這下，原本打算看一眼就走的被留下重溫細節，只是看到熱搜的從她的介紹裏突然get了自己喜歡的風格，自然歡歡喜喜地入坑了。
因為她的一番點評，狙擊了喜歡各種風格愛好的觀衆XP，成功找到入坑的支持選手……
這波，來自專業評委的“強行安利”非常成功。
因此，才有了她上午看見的那個奇奇怪怪的詞條。
也是非常貼切了。
加上她本身外形出衆，微博視頻被翻出來後，G大學子傾情控評，自然吸引了不少粉絲。
而這樣出其不意又效果非凡的別樣角度，主辦方自然不能放過……
于是，原本只是一個專業評委的程栀，突然被予以厚望，被迫承擔了更多更重的安（宣）利（傳）任務。
于是……從初舞臺結束到第二次比賽直播結束，到南市将近一周，她居然只抽出空來和裴弋視頻了兩天。
實在是，也忙得沒有空閑。
但聽小蘇說，裴弋這幾天也一直很忙，幾乎每天晚上加班到晚十點以後。
程栀便悄悄放下了一顆心。
直到第三場比賽前，藍莓視頻剪輯出了第二期加更的訓練視頻。
第二場直播後，淘汰了一半參賽選手，剩下還有十八名選手，在準備個人編舞。
評委們選出了二十首國風或是流行音樂，由上場比賽中選手按分數高低排名進行先後選擇，準備時間僅有三天。
非常有緣分的是，分到程栀手裏負責指導的學員，又有尚華軒。
他選擇的音樂是《飛花》。
程栀與他讨論時，便有些疑惑：“我以為你會選擇更适合潇灑或是肅殺一些的曲子。”
尚華軒的長相是傳統審美的濃眉星目，英氣勃發，因為年紀尚輕，平日裏說話做事總是給人少年的意氣風發之感，吸引了不少粉絲。
而《飛花》的曲子偏向柔婉輕靈，非常适合像邵滟那樣的女生。
“我以為你會選《辭呈令》或是《前世今生》那樣的曲子。”她看着似乎并不以為意的青年，說得真誠。
尚華軒盤腿坐在地面，拿着筆随意敲在紙上，笑得星眸燦燦：“程老師真了解我，我本來是想選的。”
“嗯？那為什麽後來沒選？”程栀有些不解地皺了眉頭。
尚華軒：“因為覺得那兩個好像是為我量身定做一樣。”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但話中意味明顯猖狂。
“你！”程栀下意識看向攝像頭，第一個想法居然是，“你這話不招黑？”
她緊緊抿了抿唇瓣，并不贊同：“舞學本便沒有上限，即便曲子适合，你也能編出超出适合的驚豔才叫厲害。”
但她回過神，又覺得自己的話中語氣太重，也怕尚華軒因為她一番話被罵，語氣緩和了幾分：“不過在舒适圈踏步也不是好事，你勇于挑戰，老師很欣慰、佩服。”
她自覺語氣仍有些幹巴，但她不知道自己認真說話時目光直視對方，恬淡的眉眼寫滿真誠，一字一句清晰堅定的模樣，在這樣的比賽場合其實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但只叫人覺得稀罕。
仿若夏日清荷，在盈滿周身的燥熱中給人沁脾的清淡芳香。
尚華軒便明顯有些愣住，眼角眉梢的笑意也收斂了幾分，星眸微凝，語氣輕聲：“但是程老師應該是非常适合《飛花》的，有您指導，我們一起拿第一！”
程栀：“……”
她閉了閉眼，一番話算是白講了。
這人為什麽這麽自信的模樣！
不懂得謙遜的道理嗎！這樣不會招黑嗎？
但她看了看對方目光閃亮自信飛揚的模樣，張了張唇，到底沒再說什麽。
只是她結束了，準備站起身走人，對方卻還有話說。
“程老師，還有一件事兒，想問問您幫忙。”尚華軒的語氣突然變得謙遜而有禮。
程栀頓住腳步，“什麽事？”
尚華軒唇邊勾起抹禮貌讨好的笑意，但并不叫人覺得過度。
語氣真誠，又好似調侃：“程老師，你有花裙子嗎？”
“什麽？花裙子？”程栀愣住。
尚華軒拿手比劃了下：“就是那種網上似乎非常流行的碎花裙子，或者飄逸一點的裙擺動起來很具美感的長裙，應該很适合你。”
“？”程栀的面色俨然黑了三度。
“飛花嘛！要不您明天換一身，我找找靈感？”他的眼眸閃着笑意，努力做出認真的模樣來。
程栀面色徹底沉下來，冷哼了一聲，從嗓子眼裏憋出幾個字：“我送你一套，你明天自己穿對着鏡子找靈感更容易。”
“哈哈哈哈哈。”
尚華軒再沒忍住笑出聲來，語氣疏朗：“所以說，不用為我擔心。”
程栀面色頓住，“噢，那你拿個第一吧。”
第二天，她糾結猶豫了許久，其實，本來準備的衣服就都是以長裙為主，她也沒必要因為尚華軒一句話特意換套衣服？
最後，的确還是穿了套頗具飄逸美感的無袖長裙……
尚華軒倒是沒說什麽，畢竟昨日只是玩笑。
但……兩人沒放在心上，程栀沒想到，看了這段“前因後果”的網友們，完全地放在了心上。
這期加更的視頻一放上去，因為程栀這段時間的熱度出圈，加上尚華軒本就是排名人氣第一的選手。
簡直……熱度爆炸。
一夜之間，她居然和尚華軒多了個CP，還挺火熱，超話建起的當晚就超過了兩萬粉絲。
出乎程栀意料，尚華軒那番在她看來并不讨喜她擔心會招黑的話，網友們竟然非常接受良好。
也許是受夠了傳統過于謙遜內斂的要求，這種本身便有實力才發出自信言語的行為，網友們只覺得少年意氣，自信飛揚，更有爽感、令人信服。
而程栀不贊同的反駁，則是被慣會找糖的網友嗑成了遮掩不住的關心……
就，簡直離譜。
而她因為一念之差，真穿了條長裙；而尚華軒恰巧，對于與他本身風格不合适的《飛花》編舞，一舉拿到了評委和觀衆投票的雙第一，實現了對程栀的“承諾”。
簡直是，鐵證如山的雙箭頭。
二人的CP名叫：程心尚諾。
原本也只是網友的狂歡，程栀也沒放在心上。
結果，更離譜的是，聞訊而來的廣告商居然要求她和尚華軒一起拍一則廣告。
明顯，是變相的蹭CP熱度，和娛樂圈炒CP如出一轍。
“哪有評委去拍廣告，而且是和學員一起拍廣告的道理？”程栀對着來找她商量的小李和主辦方導演，并不贊同。
幾人已經協商了許久。
顯然，主辦方導演并不理解程栀的堅持：“程老師，只是拍個廣告，已經是您出場費的數十倍了，也能為比賽帶來更大的熱度，何樂而不為呢？”
程栀：“并不是錢的問題。”
“我已婚，不适合炒CP。”
一行人已經就這個問題争論了許久。
導演：“程老師，我們的合同裏說明，您應該配合我們比賽的工作需求，我保證節目組後續不會拿您和尚華軒炒CP。”
程栀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小李看了看這邊，又看了看那邊，小聲道：“程老師，導演，要不今天就到這兒吧？程老師回去再考慮考慮？”
局面僵持着，導演最終還是退了一步：“程老師，對不起，是我剛剛情緒激動了，如果您實在不願意，那我就出面拒絕了這個廣告。”
“但希望您回去後能再考慮一番，您也知道上面對我們這次比賽報了很大的期望。”
程栀面色僵硬地點了點頭，導演語氣軟下來，她反倒沒好意思再直接拒絕。
走出辦公室，她才看見裴弋發來的微信：
【結束了嗎？什麽時候回酒店？】
她瞬間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甚至想直接回個電話過去。
但周圍都是人，看了眼時間，又是晚上十點了。
如果是之前，已經這個點，她到酒店再洗漱一番必然已經晚上近十一點了，實在不好意思再和裴弋打視頻。
但今天，剛剛經歷了一番争吵，或者說也不能說是争吵，最後導演還是表明了以她的意願為主。
她猶豫了一下，回複：【在路上了，你今天能不能晚點睡？我想回去和你視頻】
裴弋很快回複：【好】
程栀不放心地叮囑：【你等我哦，我還要半個小時左右，你洗漱完出來等我哦。】
【好，等你，我哪兒也不去】
只是簡短的幾句話甚至沒有安慰，程栀便覺得心裏突然松快了許多。
莫名湧上股迫不及待的期待。
她催着司機：“不好意思，師傅，您能不能稍微開快一點？”
司機好脾氣地應了一聲：“姑娘，大晚上的，我們還是以安全為主啊。”
程栀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又覺得有些洩氣。
她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和裴弋說，廣告的事兒，或者說CP的事兒。
但熱度也鬧了幾天，裴弋根本就沒問她這個事兒，似乎是根本不在意的模樣……
晚上十點半，到了酒店。
程栀腳步匆忙地下車，一路上了電梯，到了房間門口的時候，一邊從包裏取着房卡，另一只手就沒忍住按下了視頻通話請求。
幾乎是秒接通，“裴弋，你……”
話音未落，她看着對方并不在別墅但看着陳設莫名有些眼熟的房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裴弋在鏡頭中明顯也微愣了下，随即，冷淡的眉眼舒展開笑意，似乎是拿着手機走動了幾步，語氣清潤：“程栀，回頭。”
身後傳來一陣開門聲，并不響，只是輕輕叩嗒了一下。
程栀的身形僵住，什麽極強的預感湧上心頭，懷着不可置信，她緩慢地扭過身子。
看見裴弋穿着身睡衣，手舉着手機，身子斜斜懶散地倚在門邊上，唇邊噙了抹淺淡的弧度。
“程栀，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