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高中同學是不是都不知道她結婚了？
“大概不知道吧。”程栀有些遲疑地回想, 她微仰起臉，卷翹的長睫輕輕眨了幾下，有些愣神。
除了閨蜜夏潇瑤, 兩人以前也在一個高中。
其他的同學，她畢業後就基本沒有再聯系過了，也沒有在朋友圈透露過, 大概是不知道的。
裴弋“嗯”了一聲, 垂下的眼睑撐開薄薄的一層, 說話間帶了微微顫動的幅度, “周日不适合戶外出游, 我們把阿铉送到爸媽那裏, 我陪你去同學會？”
“之前沒聽你說起過, 老同學許久不見，去敘敘舊也好。”
“我們是一個高中的, 八班我可能還有認識的人。”他眉眼舒展, 顯而易見比方才松快許多。
程栀回過神，視線移開, 定在黑屏的手機。
八班的确是有裴弋認識的人的，是一個叫沈豫的男生, 成績常年也在年級前列，和裴弋一起參加物理競賽。
兩人都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她當年為了知道心上之人都在做些什麽, 還曾問這位同學借過習題, 只是最後在去找老師報名的辦公室門口, 放棄徒然而返。
還有一個男生, 是班裏的體育委員，用現在的話來說, 就是有社交牛逼症，人緣非常好，與其他班級都或多或少有認識的人。
會在兩班共同的體育課自由休息開始，去一班和裴弋勾肩搭背地去籃球場。
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據她所知，似乎是沒有了。
硬要說，大概是班裏還有兩個曾經給裴弋遞過情書的女同學，這次同學會也不知道去不去。
如果她和裴弋一起去同學會，大概也是一個爆炸的新聞。
見她遲遲沒有回答，裴弋微微調整坐姿，長臂一伸将程栀仿佛抱孩子的姿勢一般扭轉了身體，面對面地雙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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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栀，答不答應？”
“和‘前男友’還偷偷聯系，不應該道歉彌補一下？”
他的眉眼舒展帶了彎曲的弧度，語氣懶洋洋的，帶着幾分笑意，并不羞于承認自己方才的因誤會橫生的醋意翻騰。
“阿铉要是鬧怎麽辦？我們兩個人都說話不算話。”程栀有些猶疑，反問也是輕聲，莫名覺得有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羞臊。
裴弋卻似乎胸有成竹一般：“不會，阿铉那邊我幫你說。”
“程栀，”
“嗯？”
“你到時候怎麽和你的同學介紹我？”裴弋的語氣慢吞吞的，視線沉凝，卻仿佛誘哄。
怎麽介紹？
她擡頭瞪了一眼，“同學會是無關人等能蹭着去的嗎？”
“我當然是說——”
迎着裴弋好整以暇的眸子，程栀輕咳了兩聲，“這是我先生。”
說完之後，她還強撐着注視裴弋的表情變化：“喂，表演一下受寵若驚。”
裴弋：“程栀，你這只是實話實說。”
但雖是這麽說着，他冷白的面上卻暈開再明顯不過的笑意，在頭頂暖白的燈光照耀下，幽黑的眸子仿佛銀河落滿、星星點點熠熠閃光。
“唔，但是太太想要去老同學面前宣誓主權……”
他頓了一下，才接着道：“換個詞語形容我的心情，心花怒放？”
氤氲滿是暖意的眸子近在咫尺，程栀突然覺得心跳猛然加快，一直跳一直跳，跳得生疼。
又在周身間隙填滿密密麻麻的甜。
“明明是你想要宣誓主權，”她輕哼了一聲，“不要偷換概念。”
“我的語文學得不差的。”
程栀移開視線，拿過方才似乎又震動了幾下不知誰發來消息的手機，準備再次“反悔”，與那個昵稱是“前男友”在記憶中都已經忘了長什麽樣子的高中同學說一聲。
所幸，之前班長發在高中群裏統計參加同學會的表格，她剛剛還沒改。
還好，前面的動作還沒那麽快。
只是，等她打開手機，點開微信，還沒打字，翻看了群消息，眸色便突然頓住。
“怎麽了？”裴弋将她垂在耳側的發絲撩起，克制着沒有湊過來看。
程栀在頁面上滑動了幾下，在群裏新出現的表格上填了“是”，重新落款了信息，才擡起頭。
“裴弋，你是一班的？”
裴弋微愣，反應過來程栀是在問班級序號。
“嗯。”
“你有以前的同學群嗎？”程栀指了指裴弋放在床頭櫃上一直未打開的手機，“你看看。”
裴弋順着視線取過手機，“有群，但平時沒什麽人說話。”
打開微信，他便知道了程栀剛剛為什麽那個反應……
“兩個班聯誼同學會？”
程栀點了點頭，眼裏閃着八卦，“我們班的班長和你們班的班長居然在一起了！”
“我就說，以前高中的時候看到過他們在一起，兩個人居然當時就早戀了，高中畢業分手，一個出國，一個保送，兜兜轉轉現在居然又在一起了，也太有緣分了吧。”
兩個班的班長前段時間剛領了證，已經辦完婚禮。
八班，也就是程栀班裏的男班長原本就計劃組織同學會，結果和老婆一商量，才知道當年的高中同學也正來問她想要辦個同學會，作為一班的女班長，還是當仁不讓要出面組織的。
這不正好趕巧了。
兩個人作為班長的“責任心”爆發，覺得反正都要舉行，還都是一個學校的，而且一班和八班當年兩個班的語數外老師都是一樣的，原本關系就密切。
正好一起組織了，就當是兩個班級聯誼同學會，還可以為兩個班裏的單身男女同學連連線嘛。
也是因此，如果等一班一起的話，時間便太過緊張了些。
剛剛程栀的高中班級群裏，班長便就在此事征求衆人意見。
計劃是吃飯就在一個酒店定相互連通的兩個包廂，各班各坐各的，都是與自己班同學坐在一處，但是想要互通往來也很方便。
而飯後的K歌、溫泉、游戲等，便可以兩個班一起。
班級群裏大部分人都及時響應了，并沒有什麽不滿。
還覺得有幾分新奇。
也不知是出于什麽奇怪的情感，走出學校後，想起以前并不算熟悉的同學都覺得親切。
交新朋友，交到當年一個學校的，也覺得似乎放心幾分。
程栀也沒在群裏冒泡，安靜地在統計人數的在線表格中填寫了信息。
看見她這樣閃亮亮的八卦眼神，裴弋不由覺得好笑，看出程栀明顯是對兩個班一起很感興趣。
“你怎麽連班長他們在高中談戀愛都知道？這麽多年還記得人家。”
“怎麽沒見你記得我？”
他說這話并沒有帶什麽其他的意思，只是随口調侃。
但程栀聽到卻是覺得猝然有點又酸又澀的感覺蔓延開。
“我記憶很好的。”
“嗯？”
她說得輕聲，裴弋并沒聽清，“你說什麽？”
程栀作勢将手挽在面前人的頸間，“我記得你啊，你可是我們高中的風雲人物。”
裴弋觑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畢竟三年前，程栀提着一紙協議來找他商量聯姻的時候，說辭就是這樣一般無二的。
只是當時還加了句：“同學，你還是我們大學的風雲人物，我相信你的人品。”
“裴弋，你怎麽好意思這麽問我，難道你記得我高中時什麽樣子？” 程栀故作随意地問，只兩條手腕交纏，克制着緊張到有些屏住的呼吸。
她真的很想知道，高中時的裴弋對她是什麽印象。
她之前，從來沒機會問出這個問題。
裴弋沉默了一下，鋒銳的眉骨舒展，“知道的，你也是風雲人物。”
？
他輕笑了一聲，“小校花？”
程栀身體僵住，面上慢慢湧上一層薄紅：“都是瞎傳的……你怎麽知道？”
裴弋：“聽說過。”
他伸手揉了揉眉骨，有點無奈，語調卻帶着調侃：“早知道未來的太太當年就在一個學校，我該提前把你拐回家。”
程栀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心卻飄浮着落到了實處……
裴弋這麽說，正證明他對她的印象，也只是一個虛名……
“你的手機一直在閃，你快回複他們。”她小心翻身，坐回床的另一邊。
裴弋應了一聲，“那我們到時候一起去。”
“到時候，你坐到我們一班來，還是我坐到你們八班去？”
“要不一桌坐半場？也不知道到時候兩個班長怎麽坐，我們學學他們？”
程栀：“……”
她想象了一下各坐半場，實在覺得，這得有多強大的心髒和厚臉皮……有點承受不住。
“各坐各的。”
“時間一下推了一個半月，我到時候應該可以自己走路了。”
按照目前的恢複狀況來看，恐怕再過半個月，她就能扔掉拐杖。
到五月下旬，離車禍幾乎三個月了。
“裴弋，你剛剛和你們班長說了我們，那個？”程栀看着高中時的班長突然私戳了她，祝福她和裴弋百年好合。
裴弋輕輕“嗯”了一聲，“什麽叫那個？”
“程栀，夫妻兩個字燙嘴？”
他往後靠在床檐，姿态有些散漫地将剛剛回複完的手機遞到程栀面前，給她看聊天界面。
聊天框上是兩個顯眼的紅包記錄。
第一個：新婚快樂——裴弋。
第二個：新婚快樂——程栀。
他的嗓音仍是有些冷冽，卻帶着再明顯不過的笑意：“剛剛給班長送了份禮金。”
“你不用再給了，我幫你的那一份一起給了。”
程栀：“……”
她低下頭，去看手裏捏着的手機突然開始以迅猛的頻率振動不停。
高中群裏——
熱心的男班長特意艾特了她@
【還有一個好消息要給大家公布！】
【我們的程栀同學，我們班的門面擔當，也有了好消息！】
【她的丈夫是誰呢？我太想知道了！】
程栀：“……”
【同學們，我們下個月就能看到了！】
程栀：“……”
群裏的消息飛速滑動……
【下個月就能看到！是同班同學？！】
【不是，還有可能是一班的！】
【敲，是誰！是哪個可惡的混蛋！】
【這麽快，就已經解決了人生大事了？這才大學畢業幾年啊？！！！我不說，我沒嫉妒……】
【誰說不是呢……我還剛讀博，畢業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母胎單身至今，卻要看老同學秀恩愛嗚嗚嗚，是誰，快自己站出來承認！】
【程栀呢？程栀是不是害羞了？快出來啊！】
【啊啊啊啊啊，同學會能不能快進一下！】
【弱弱問：結婚就算了，畢竟大家都不年輕了，咳咳。但應該還不至于有人帶着娃來吧QAQ】
……
群裏的消息短短幾分鐘99+，該說現在晚上十點，真是所有人摸魚的好時候麽？
聯系人界面突然冒出許多紅點，都是通過班級群來加老同學（bushi）……來八卦的人。
程栀合上手機，閉了閉眼：“謝謝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