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也要上學

第45章 伊人紅妝誰知憐

夢萱在青瑤之後,其實并不止找過一個女人。

以前，她找女人，是為了躲避寂寞。而如今,不止為了躲避寂寞,還為了填補心頭的那一塊洞。是的，自與青瑤分手後，她的心，就仿佛被生生掏出了一個洞。

她希望，能找到一個人，可以代替青瑤，甚至,比青瑤更好。可是,一路兜兜轉轉,卻發現，每個人都不是那個孟青瑤！

或許，那些女人比青瑤更乖、更甜、更大度，甚至,更美。但，她們永遠都不是她的青瑤。天上地下，只有一個孟青瑤，如驕陽般絢爛，如牡丹般傾城，也如烈酒般，蝕骨奪心！

直到，她遇見了南柯。

即便是千萬年之後，夢萱也不認為自己當初選擇南柯僅僅是随便找個人來填補寂寞。當年，那個在青蓮下泛舟的青衫女子，是真的讓她向往的。

那個時候，南柯是如此年輕，如此逍遙。

她是青蓮的化身，恬淡高潔，頗為自許。那個時候，她可是聞名三界的逍遙仙子呢！

與青瑤不同，南柯是一個沒什麽野心的女人，甚至，她更像一個人生活在一切之外，超然獨行。

沒有人知道她的仙術到底有多強，但只要是見過她的仙家，都看得出來，她的修為，深不可測！

然，就是這樣一個人，即便是仙界前任天帝親至，恭請她為百花仙子，她也只是淡淡一笑拒絕。

“因為，我能看穿那些東西的背後。”後來，南柯曾這樣跟夢萱解釋。

“什麽？”夢萱不解。

“那些名利浮華的背後，是貪婪、*。”她淡淡說着一切，仿佛說出的是最自然不過的事，“因為我讀懂了那些，所以我不願被卷入。”

她拈起一朵粉色蓮花，問：“你覺得這花，美嗎？”

夢萱點頭：“清水芙蓉，人間至美。”

南柯莞爾一笑：“那如果把它放進鍋裏、加油加鹽翻炒後呢？”

呃……

縱然夢萱知道人間有些瘋狂之士會附庸風雅到烹食鮮花，但，此刻陡然被問到這種問題，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半天，才哂然一笑：“我想，真正愛花之人，是不會舍得去把它炒來吃的。”

“是啊。花貴清雅。一旦加了人間油鹽，在煙火上翻炒，便面部全非。而在我看來，人間的貪婪與*，已經不下于炙火油鹽。”

夢萱一怔，随即了然。

多麽聰慧的女子！

人一旦有了貪念，便上了一場不歸路，再無法獨守靈臺清修，更無可能再過這真正的逍遙日子。

這道理，無數人輾轉萬世都無法悟透，而她，卻在一開始就懂了。所以，她是這世間唯一的逍遙仙子，帶着淡淡的笑意，卻有着獨善其身的清冷，能讀懂一切心魔，卻只旁觀人間的紛繁起落。

這，是守望者的智慧啊。

夢萱原本以為，只有身為一切始祖的自己，才會有這樣的智慧。

或者說，即便是自己，也沒有這般完全守望的覺悟，因為，在天帝跪在她仙羽裏求她出宮對付魔君孟青瑤時，她終究沒忍住，伸出了庇佑之手。

可是，作為始祖，是真正該守望而不插手的吧。自她将一半靈力釋放于天帝，讓這天地間有了第一個生靈開始，便應該給他們完全的自由，讓他們以自己的能力，在天地之間，交替生死、滄海桑田。

“如果我求娶你，你是否願意做我的妻子？”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沒有任何顧忌。盡管，人間都是男女結合。

而南柯的臉色似乎也沒有任何不妥，仿佛，也把這女人求娶女人的離經叛道之舉，視為最普通的事。

她只是想了想，道：“那要看你以何為聘？”

說這話的時候，她微微偏過頭，臉上現出一抹粉紅。

這抹粉紅讓夢萱心中柔情一蕩，忍不住說：“你想要什麽為聘？”

“我要的你都會給麽？”

“是。”

“好。我要你生生世世的愛。”

神仙都知道：生生世世，便是永恒。

她這一要，便是永恒的愛！

夢萱想了想，勾起唇角：“好，我答應你。”

之後，便是震驚三界的婚禮。

不管是天帝、魔君、閻王、還是人間天子，都出席了這個婚禮，為始祖第一聖獻上一杯酒，恭祝萬世千秋。

“祝夢萱殿千秋萬載、壽與天齊。”席上，前任魔君舉起酒杯，帶着炙熱得能融化鋼鐵的眼神，祝。

壽與天齊……背後，便是無邊寂寞吧？

因為，這個世上，除了夢萱，是沒有人能壽與天齊的。不管她的妻子是誰，終究都有壽元用盡的一天。而到那時，如今的溫情熱鬧，只會成為冰冷的傷心回憶。

夢萱手中的酒杯掉落，說不出一句話。

因為，眼前之人，正是孟青瑤。

“我終有一日，要站到最高的地方，與你平起平坐。”

孟青瑤看着夢萱的眼睛，一字字說。

南柯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松開挽着夢萱的手，将自己的酒杯遞給夢萱，淡淡道：“怎麽那麽不小心，我的給你，與孟姑娘回酒吧。”

一剎那的失魂落魄後，夢萱接過妻子手中的酒杯，對着眼前的舊愛平平舉杯：“多謝。”

仙界酒杯不比尋常，有自斟功能，所以，夢萱一擡一送間，連飲三杯。

“姑娘……”孟青瑤冷笑，臉上有冷徹入骨的痛，“好，很好。如今，我只是姑娘。”

本以為，會成為她的妻子，卻沒想，成了她妻子口中的“姑娘”。呵呵，原來，自己都成了第三者呢……可笑，可笑！

孟青瑤咬牙，手中的酒杯炸成碎片。

“告辭！”

轉身，沒有讓淚落在別人成親的禮堂。

而那一刻，夢萱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如那個酒杯，被孟青瑤徹底折磨成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