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上帝劃下的線條
巴丹吉林沙漠,面積4.7萬平方公裏,是我國第三,世界第四大沙漠。這片沙漠西北部有一萬多平方公裏的地域至今無人類踏足,有高度五千多米的世界最高沙山,堪稱“沙漠珠穆朗瑪峰”。吳邪醒來時,一張紙正蓋在他臉上,正對鼻子的就是這座沙山的黑白照片,可惜他沒看清。
“老板。”
聽到王盟的聲音,吳邪撐開沉重的眼皮,甩開臉上的異物,動一動渾身酸痛,只見山的背影,雲的倒影,浩海無邊的黃沙,悠遠飄渺的駝鈴。
落日尚在丘頂,半月依然升起。
多少年了,吳邪已記不起上次目瞪口呆是什麽時候,他望着仿佛從古老畫卷中走出來的駝隊,很自然的……目瞪口呆了。
“老板。”王盟那家夥已經換了身衣服,端了碗青稞酒湊到吳邪面前,“晚上冷,喝點酒暖身。”
吳邪打量王盟,這小子很入鄉随俗地裹了件長袍,還戴了頂藍色的帽子,腳上穿着牛皮筒靴,樣式古怪,看不出是哪個民族,總之不是漢族。
“王……”剛想說話,吳邪嗓子幹疼,心下奇怪,就算淹進沙子,也不至于傷了喉嚨。于是這碗青稞酒被王盟拿走,再過來時端了碗兌了蜂蜜的溫水。
吳邪一仰脖子,用喝酒的豪氣抽完了這碗水。嗓子得到滋潤,舌頭也沒有了幹澀的苦味,吳邪終于有心情觀察剛才驚鴻一瞥的駝隊。
要說這景象,估計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為什麽?比那兩年的經歷更難以忘懷嗎?不,他忘不了,只是因為這些人的悠閑和平靜。自那年被三叔忽悠背起行囊走出自家小古董店後,他再未真正的平靜過。
十幾頭駱駝圍在海子旁,半俯在沙裏,柔色夕陽籠罩着它們和成堆的貨物。不遠處是幾頂帳篷,門前腳印深深淺淺,有人生起篝火,烤肉的香味慢慢飄過來。
吳邪披着和王盟差不多的長袍,出神地望着那群人,一群服裝各異的人。
他的記憶停止在他們沉入流沙那會兒,之後再無任何印象。看樣子,王盟在他之前醒來,而且正蹲在一旁看他,一臉“問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進入古潼京,被九頭蛇柏扯入沙海,沙海裏有座古墓,古墓裏有流沙,然後……回到地面。吳邪閉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輕笑,“一點也不詭異的循環。”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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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猛地睜大眼睛,一把抓住王盟的肩膀,“搞什麽,找這麽些人來給我開化妝舞會?”
“老板。”王盟苦着臉,“這些人不是我找的,我就比你早醒二十分鐘。”說着用手不顯眼地指了指帳篷,“他們不是本地人,南北各地都有,給我衣服的時候,我看他們對我們的內褲十分好奇,其中有個老鄉,說話和你磁帶裏吳老太爺一個調調。”
吳邪他們進沙漠時基本穿着運動外套,高幫的沙漠靴,戴着風鏡,可是後來因為發覺海子有點異常,下水檢查,竟然被那片海子帶進沙漠深處。三人上岸後生了火,摘下風鏡準備烘烤衣服,還沒回神就被九頭蛇柏給襲擊了。
吳邪和王萌穿着小背心和內褲沉進了沙海。
吳老太爺是吳邪的爺爺吳老狗。至于磁帶,吳老狗當年講故事的時候,吳邪貪玩給錄的,就那麽一盤。
和爺爺一個調調?吳邪愣了愣,他爺爺吳老狗一直說的是老長沙話。實際上,随着普通話的普及和時間推移,很多新生代的方言已經不那麽地道,正宗的方言已經漸漸失傳了。吳邪沉默了一會,低頭瞧瞧手裏的碗,粗糙,古樸,瓷的,而非保溫瓶或好質量的水壺。現在誰進沙漠還帶着這麽重的瓷碗?有點想不通。
“老板,我也覺得不對勁。要說現在還有這種商隊?都是進沙漠考察和旅行的。”王盟糾結地癟着嘴,“我剛看了一圈,你知道嗎?他們沒有手機,沒有照相機,沒有GPS,沒有衛星電話,沒有……”一連說了十幾個沒有,吳邪總結起來就是沒有帶“電”的東西。這裏沒有任何現代文明的跡象。這群人就像自己第一眼印象中那般,從古老畫卷中走出的古老商隊。太陽徹底落山後,只剩月光輕撫海子的粼粼清波。吳邪仍有些恍惚,王盟依然蹲着,不久,一個男人側身拿出自己的大煙杆子在木箱上“噠噠”的敲了敲,吳邪瞧着他的煙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指着遠處那張紙,“剛在我臉上的是什麽東西?”
王盟搖搖頭,“我去拿酒時飛到你臉上的,沒看清。”然後他一溜煙跑去拾起那張紙,抖了抖,掉下細小的沙粒。
王盟定住了,吳邪伸長了脖子。“王盟?”仿佛等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終于在他耐心即将耗光時,王盟傻呆傻呆地挪過來。
“老板,你不會信的。”
吳邪接過王盟遞過的紙,低頭一看,紙張很新,密密麻麻全是繁體字。搞古董的,對這個自然熟悉,不就是一張民國的報紙。
……民國的新報紙。從右往左豎着看,時間很明顯,農歷戊辰年,民國十七年,也就是1928年。
在這片被稱為“上帝劃下的線條”的沙漠裏,吳邪得到一份1928年的新報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