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星星 (1)
林珂直接從藍瑤身側過去, 手掌用力推開了藍瑤,藍瑤也精準去抓她的手,兩個人劍拔弩張。
林珂不可能讓藍瑤親她。
古思钰走時耳提在命跟段嘉央說了, 兩個人如果打起來她別去勸架, 先跑, 免得挨打。
那邊人走的很快,段嘉央話也快, “不會親的,林珂!”
她喊住林珂, 是想制止, 可這句話落入林珂耳朵裏,仿佛成了一種鼓勵。
她跟她說:我不會親她,林珂。
她在安撫她。
林珂在藍瑤試圖靠近段嘉央的那一瞬間把人推開了,藍瑤肩膀擦到了牆,她也迅速給了林珂肩膀一拳。
這倆都學過格鬥, 看這個陣仗似乎誰也不肯放過誰。
段嘉央捏着門卡,她一把抓住了兩個人的手, 用力把兩個人分開,“行了, 你們都回去, 我困了!”
她加入,兩個人的戰争變成了更進一步的争奪戰。
雙方都抓住了她的手腕試圖往自己懷裏拉,林珂冷冷地看着藍瑤握住的地方, 她伸手扯,不準藍瑤去碰, 扯了幾次沒扯開。林珂松開握住段嘉央的手,再抓住藍瑤握住的那只手臂, 之後她突然伸手去掐藍瑤脖子,段嘉央立馬撲上去擋,林珂的手從段嘉央臉頰上側過去了。
“別這樣了……”段嘉央擠在她們中間,手臂張開,攔住前面擋住後面,不準她們打架,她面朝着林珂,“別這樣,你們回自己房間,別這樣了,真的……”
林珂只當她張開雙臂是要擁抱自己,她往前走,雙手去抱段嘉央的腰,藍瑤也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兩個人幾乎在同時間繼續争搶。
段嘉央被兩道視線淩遲,像是被切割成了兩半,可誰都想分的更多,肉//體要被撕開了。
圈腰,拉手,身體像是在肢解,分不清是誰在碰自己,該往哪裏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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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珂把她往自己懷裏拉,迎面來的是她特有的茉莉香,藍瑤的手也沒閑,手伸過來拽住她,強硬有力量。
不知道誰的手掐住了她的大腿,又一下把她扯開,這兩個人要扭打在一起了,段嘉央再去攔,一個拳頭砸在她的肚子上,毫無征兆的,段嘉央手撐在牆上,身體下滑,“痛……”
果然,那句話說的對。
不得好死。
那兩個人紅了眼,都沒有注意到。
段嘉央撐着往她們身邊走,勸她們,這次她們揮手時,一巴掌甩到了她臉上,很結實一巴掌,那邊兩個人都懵了。
她自己疼的喘氣,那兩個清醒了,偏頭看向她,段嘉央撐着牆壁站起來去撿地上的門卡,輕聲說:“那你們打吧。”
林珂一步過來,扶着她的腰,她推開林珂的手,藍瑤牽她的手,她也把手撐在門上,段嘉央把門卡貼在門鎖上。
側着身體進去,兩個人往裏面擠都想碰着她,段嘉央手臂死死的壓在上面,如砧板上的羊肉被雙刀亂砍,成了模糊的肉糜。
“別碰我!”
林珂先松了手,怕磕到她。
她們不知道自己碰到段嘉央哪裏了,搞不清楚誰打的,段嘉央倒是看得很清楚,她挺直腰推門進去,讓自己看着很好很有威懾力,壓迫着外頭兩個暴走的人,她捂着肚子腸道都扭在一起了,臉色慘白,眉心緊皺,外面松了勁,她胳膊往前抵門關上。
痛得她只往下蹲。
外面的腳步聲還在,似乎又打起來了,段嘉央感覺更痛了,她罵了自己一萬遍活該,咎由自取。
外面兩個受沒受傷不清楚,她肯定是受了嚴重的內傷,挨了兩巴掌,肚子痛的兩腿顫顫。
段嘉央心裏想着,不應該管,讓她們打,打死,活下來的就去結婚。
打吧,打吧。
全毀滅吧。
耳朵裏的聲音就這麽蠱惑着她。
關你什麽事呢?
是她們要喜歡她這樣的人。
她們自己要吃苦的。
“痛……”
段嘉央撐着門站起來,疼痛又讓她保留了一絲清醒。
她看貓眼,外面沒有人在,她靠了一會兒再站起來,手握着門把,準備擰動門,可門打開誰沖進來只會更混亂。
她隔一會就站起來看,怕她們是都死在外面了,半個小時後,門外又有聲音,她坐在地上。
門敲了敲,林珂說:“藥挂在門把上了,小羊,把門打開好嗎?我看看你怎麽樣。”
如此場景,像極了,狼來了。
外面又敲了門,“是我,藍瑤,嘉央。”
嘉央,家羊。
小羊,就被吃幹淨的羊。
她們急躁的關心裏面的羊。
羊坐在門口地毯上,身體後仰。
睫毛顫動,合上眼簾,也沒有開門。
她假裝自己很好。
外頭兩個人在說話,隔着門,後腦貼着門,隐隐能聽到外頭的談話。
她最先聽到藍瑤的話,藍瑤說:“你明知道她跟你在一起不快樂,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做這麽多惡心誰?”
“惡心你。”林珂一字一頓,聲音壓迫性很強,“你要是喜歡她,看到她左右為難,不開心,你怎麽不放手?”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藍瑤知道她們的糾纏還是在追求她,因為心懷希翼,覺得自己能追到人。
不停止,是覺得自己有希望。
藍瑤質問她,“這件事該你停止,她一直在拒絕你,如果,不是你,她已經慢慢打開心扉,和我在一起了。”
林珂的眼神又寒又冷,這一刻,她笑了笑,說:“因為,她喜歡我。”
藍瑤也笑,她刺激着問:“你怎麽知道她不喜歡我?有一分動心,也是動心。”
林珂沒氣,沉寂的站着。
走廊裏安安靜靜,她那表情就是在說:“可是……你輸了。”
兩個人都有不能對段嘉央說的話,自覺的離門有一段距離,走遠了才開口。
林珂瘋狂提藍瑤,讓段嘉央羞恥,刺激段嘉央的羞恥心,她再往上纏。
段嘉央自覺虧欠就會推開藍瑤,藍瑤會像她一樣厚着臉皮往上貼嗎。
厚不起臉皮,就別追了。
放手了。
但是她還有死纏爛打的機會。
林珂殺人誅心,“你沒有我那麽愛她,通過這件事,她不會選擇你了。只要不選擇你,我就贏了。”
那天她想了一晚上,提醒自己:溫柔以待。
溫柔的把刀架在對手脖子上,慢慢的割開……這才是溫柔的用法吧。
這件事誰也可以停止,可誰都不願意停止,都覺得可以笑到最後,較真又較勁。
林珂低垂着眉眼,陰影籠罩着她,把話說的很透,“如果真的有那麽愛,我不在的這六年你早下手了,而不是等到有合适的機會才追求,不過是在決定試試的時候瘋狂加砝碼,加着加着,才發現越來越喜歡,是嗎。”
林珂講話很聰明,她把藍瑤的喜歡當做生意,兩個人是競争者,把一切都掰扯的明明白白。
藍瑤坦然的承認了,“是,那又怎麽樣。”繼而嘲諷地看着她,“那你呢,怎麽讓她等了六年,她跟我相處在一起很舒服,你不加入,我們就能很好在一起。”
兩個人都是職場打磨許久的人,字字珠玑,争鋒相對。
林珂眼睛裏是濃烈嫉妒和羨慕,“我不像你,你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我得一步步爬,爬到段力天趕不走的高度,爬到能跟所有人競争,讓她必須屬于我。”
她對段嘉央說的話,永遠是“我是你的”,把自己打上标簽,明明的歸屬于段嘉央,讓她丢不掉自己,但當讓人入侵要競争,她又會亮起自己的爪。
“你沒有那麽喜歡她,沒有愛到非她不可,就把她還給我。”
兩個人不同。
一個人漆黑一片,她不屑見到光。
另一個人頭頂着光,藍瑤并沒有想象中退讓,她的聲音也沒有林珂那麽冷,認認真真的規劃,她說:“她跟我在一起,我會傾盡所有讓她開心。以最正常的方式和我交往,而不是時嘗覺得自己在墜落,這樣夠了嗎?”
她溫柔有耐心,能把一個人照顧好。
二人誰也不服誰,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卻是第一次主動去警告對方。
“我現在很愛她。”藍瑤說。
“非她不可嗎?”林珂逼問,“你想清楚再回答,萬一你以後身邊有別人,你說的喜歡和愛都在撒謊。”
“你知道她需要什麽樣的愛嗎?”
“一生一世只愛她嗎?”
“你可以在她想堕落的時候,和她一起堕落嗎?”
藍瑤說:“可以。”
篤定、認真,像誓言。
林珂認真看着她,無言。
藍瑤胸口起伏,不讓一步。
樓道裏的燈亮着,影子深深淺淺。
亮一下,四周被照亮,似乎有人贏了,暗一下,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什麽都不看明朗,就好像有人輸了。
一晚上誰都沒睡。
段嘉央在地板上坐了一夜,想這件事哪裏出錯了,發展到這種地步。
步步錯,錯到離譜。
當初不應該答應藍瑤讓她追求自己,應該當時就拒絕她追求自己。
當初林珂回來,她不應該去迎接,應該讓她爸送她去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她閉上眼睛,仿佛回到那個夜晚,她腦子裏各種演排,林珂要回塔山,藍瑤說她是來偷家的……塔山,千不該萬不該,她不應該接塔山的項目。
想哭,偏就又哭不出來。
她也想怪一下別人,把所有責任推給別人,相親也不是她主動的,糾纏也不是她主動的,她每次想拒絕,都會被各種好話哄勸。
大家明知道她很蠢,都說在給她最好選擇,每次她走上去,說好的通天大道就變成了鐵索橋。等她搖搖晃晃往前,快到頂時只看到此路不通,于是,大家又說,誰讓你這麽走的,你這樣你那樣不就到了嗎?
想了很久,她手擡起放在額頭上,平躺了兩個小時,她拿手機開始打字想說點什麽,不知不覺寫了五百來字,定睛一看,手機進來了兩條信息。
她又把信息全部删除。
根本不用關心她,她覺得自己活該。
星期一藍瑤和林珂有工作,林珂也有,她們上午就得走,段嘉央在網上續了兩天的房,她待在裏面不出來,餓了就把買的特産吃掉。
等她出來的時候,那兩個人不在了,地上的藥還在,她一個都沒有用。
段嘉央撩開衣擺低着頭看,小腹上有一塊很大的淤青,還是痛,碰都不能碰。
她自己提着行李箱出去,打車,買了機票,一個小時就落地了。
人卻在機場坐了整個下午。
回到家,段力天在家裏搞裝修,安裝什麽東西,擡頭問了她兩句,她沒有回話,到房間把自己收拾好。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她沒去設計部,也沒有回藍瑤的信息。
旅游買的那些東西一件沒有送出去,信息,電話,什麽都沒有接。
那幾天,段嘉央天天宅在公司,跟着團隊學,跟着揣摩,報課、甚至還學她爸領導的樣子,監督手下的人。
也見到了林珂,只是不跟她說話,林珂看着沒挨什麽打,她沒有去請教過林珂,林珂也沒有幫忙,藍瑤看到很多次了,畢竟在一個地方住,藍瑤瞧着也沒什麽大礙。
她懷疑這兩個人也受的內傷,但是她不想管,她自己都痛的要死。
段嘉央不和她們聯系,私下能看到她們各種暗示,她忙得不可開條,時間花在項目上,不是在工作,就是大家聚餐她也跟着去。
每個環節她都認真做了,盡量問項目內的人,各種測試她親自到場,等到大家說行,把文件送過來,她煞有介事的在上面簽下了名字:段嘉央。
晚上她們一起去慶功宴,大家給段嘉央敬酒,助理幫忙喝了兩杯,多數她自己解決了,晚上家裏司機把她送到家,段力天在跑步機上跑步,她看着他鼓起來的肚子,嘔了一聲,好惡心。
她以後不會也變成這樣吧。
段力天笑嘻嘻的過來,“明兒來我辦公室,開會的時候帶着你,也給你升個職,你當個總監……”
段嘉央“哦”了一聲,回房間倒頭睡。
周六她去美容院做了臉,周日挑了一套黑色的西裝,低V領,沒有開到小腹,因為她肚子上的淤青正在好轉,擴散了很大一圈。
她一開始還以為打出了內傷,得去醫院做檢查了。
那一拳是林珂打的,她慶幸打在自己身上了,扇她耳光最重的巴掌是藍瑤,眼角回來還有點腫。
她翻閱所有小說,電視劇,還上網百度過,發現她這個情況放在哪兒都相當炸裂,修羅場被争搶的對象挨了一頓毒打。她也沒敢買藥,就硬着熬等它好。
開會時,倆工程師坐在她旁邊,由她們彙報工作,最後和車間研發确定生産量。
人挺多,段力天親自當場,林珂坐在對面離段嘉央三個斜對角,她站起來昨天的稿子都背好了,“剎車系統測試工作已經完成了……”
半個小時,段力天聽她說的是那個事兒,鼓了鼓掌,他偏頭又翻了兩頁,剛要宣布自己的安排,秘書推開門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
段力天皺了皺眉。
桌上兩個工程師手機響了,他們并沒有段力天那麽照顧人的面子,喊了聲:“段小姐……有事,車間x零件制作出了點問題,設計圖已經傳過來了,您看看……”
段嘉央卡殼。
這一環不在她的稿子中。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抿緊了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工程師說:“最後一環有點問題,但不是大問題,再做兩個測試……待會你這麽說……”
項目出錯的那一瞬間,大家緊張又期待,視線聚集在段嘉央身上。
段嘉央手抖了抖,她緊繃的背脊松散,心裏有一絲隐秘的解脫。
被夾在火烤的日子結束了。
不用當麻木忙碌的行屍走肉。
真好……啊。
段嘉央偏頭跟旁邊工程師說:“你去彙報吧。”
段嘉央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工程師就着設計圖和各種數據重新說,應對各種問題,解決的未解決的都能想到應對辦法。
她擡頭,對上了段力天的視線。
段力天皺了皺眉,散會時,段力天秘書過來了,“這個項目暫時壓下來了,再改改,待會來辦公室一趟,好好跟董事長說。”
段嘉央嗯了一聲。
回到辦公室,她人都癱軟了,歇下了力氣,趴在桌子上,助理過來,本來想跟她彙報工作,看到她的狀态捏了捏文件,又去問了別人。
大家都忙裏忙外,好像是車間的零件有問題,她們測試是沒問題的,但是忽略了一個小細節,硬件跟不上,得請人來看,目前找不到人。怎麽辦呢。
段嘉央跟過去看,可是她不懂硬件,大家忙裏忙外,她挺想學那種上司來一句:“限你們三天之內搞定,不然全滾蛋。”
奈何沒本事,開不了口,她問了助理一句,“如果解決不了會怎麽樣。”
助理說:“新車所有時間都得往後挪,這關系到剎車系統的安全性……”
段嘉央喔了一聲。
所以是又失敗了嗎。
還是說,比上次好?至少沒一口氣打死。
在公司加班到十一點,晚上她開車回去,段力天沒回來。她回到卧室倒頭睡,等到起來,早上八點半,她下樓,段力天正在和秘書說話,旁邊還有幾個高層,這次沒有避諱她。
秘書說:“不怕別的,就怕他們會想着扶個阿鬥上爬。”
段力天說:“藍家那個兒子?有個屁用,廢物一個,家裏送出國讀了那麽久,什麽都沒讀出來,吸煙喝酒樣樣都會,染了個白毛看着像個鬼,一天天在外面泡吧,認識一些狐朋狗友。藍家要是把公司給他不給藍瑤,那我就不會這麽客氣了,直接搶了。那種男的出來幹個十年八年,再大的公司也是個渣,我要是他爸媽直接給送娛樂圈去,還能靠臉吃個飯。”
他說這話時,幾個人都看向他,那意思像是在說:“你女兒呢?不也是個蠢貨嗎。”
段力天不悅地皺眉,“嘉央再怎麽比他強,名牌高材生,教她她學得會,也能認真學,只是慢了點,早晚學的會。學不會她也乖,知道當個花瓶不惹事,不比多數人聰明多了?”
秘書奉承的點頭,說:“那這次還要和藍家合作嗎?”
段力天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合作啊,藍家也想跟我們合作。雙方互贏,我不信藍家不惦記我兜裏兩個子,他們想要錢,我想要硬件,還是哥倆好,他們要幾個億,壓一壓閉眼給。如果真的把公司給藍睿,就把藍瑤和班底搞過來,公司一腳踹。”
段嘉央在樓梯口那裏站了會兒,聽的懵懵懂懂,等他們說到兩家親,她開口說:“爸,我不打算和藍瑤姐相親了。”
段力天正抽着煙,他把煙壓到煙灰缸裏,說:“就一個項目給你吓到了?不至于,換個人去解決就行了。”
“不是的。”段嘉央說:“我覺得沒必要了,有愧疚感,我堅持不住了,她很好,但是,我快廢了。”
段力天擡頭看她,揮揮手讓高層走了,只留下了秘書。
他說:“這有什麽關系,你工作你的,她工作她的。目前來說你最适合她,她也是最适合你,剛有些話我也說明白了,這次沒暗示你吧,你倆在一起,藍家段家都是共贏,藍家可以是你的,我們段家……”段力天是個老狐貍,“我要掂量掂量給誰接班。”
段嘉央最開始也猜到了,所以她才會問是不是兩家有什麽關系,是不是有什麽合作。
她沒說話,先是靠着沙發,之後直接躺了下來,她望着天花板。
油鹽不進一般。
段力天還在說:“藍家也需要一個庇護,我們段家就是最好的,為什麽我跟她爸聊着聊着,跨過封建那一套直接想你們在一起,因為都看中了彼此的利益。”
“你別這樣說,那都是你們的想法,藍瑤姐是真的喜歡我,她上心了。”
“那怎麽之前不追?”段力天說。
“你不是說了嗎,她家裏不如我們家,家裏又不接受她的性取向,所以她沒有追我啊。那總不能還沒到手,就卡死在父母這一關吧。”段嘉央說。
段力天冷笑,“段嘉央,你是真不懂,還是假的不懂,她爸媽一開始不接受她的性取向,後面怎麽接受你了。”
段嘉央沉默,段力天受不了她廢物的樣子,簡直沒法跟她說,“你們也老大不小了,她還大你兩歲,她2627了,她怎麽不追你。”
“我先前也跟你說過了,互相利用,你以為藍家不會從我們這裏拿到好處嗎,我大把大把的投資,你以為真的就靠感情好?我讓你利用林珂爬上去,那是想把藍家收進雪堂,她爸媽先前不接受她的性取向,一下子接受了,那也是想從雪堂這裏分走錢,搞走我的公司,誰跟你在一起,誰就是雪堂的天。”
段嘉央說:“你能不能別老這種事說,當初給我挑對象,你說她好,現在你又說人家不好,好不好都是你在說。”段嘉央悶聲說着,她不想聽這些,再說下去,所有的都好像是交易,“藍瑤姐不是那樣的人,她是真心對我好。我感受得到。”
段力天說:“我是為你好,你怎麽不知道好歹!”他看秘書,手一攤,“你看,我跟她說明白她又覺得現實,不說明白她又聽不懂,怪我不把陰謀詭計說的明白些。”
秘書安撫,“您消消火,她還小。”秘書也同段嘉央好好說,結婚這種事是要看一輩子的,要生活幾十年,最好還是找适合自己的,門當戶對,遇到合适的就得抓緊。
段嘉央蹭地站了起來,“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們總是說着說着幹擾我,我當時已經想過跟藍瑤姐說不合适了,你說,你特地給我挑的,我說我不結婚,你又說一堆,總是你說說說,我不按着做是我蠢,我按着你說的做,項目黃了,你也說我蠢,到底要我怎麽樣嗎。我現在不想聽你的了!”
是的,她的确優柔寡斷,可是,最開始她在公司門口,下雨的那次,林珂撐着傘帶着她走,藍瑤都看在眼裏的,然後她說她也想試試的。
她無聲沉默是拒絕。
後來後來,她也要說不适合。
以為所有人是知道她搖擺不定的。
所有人讓她選,最後呢,她選不下去,頂不住了,也全是她的錯。
“你不是老覺得我和林珂藕斷絲連嗎,我告訴你,為什麽我不想和她在一起,你看看我現在像什麽樣子,我還有一點驕傲嗎!你不是現在還在和她媽較量嗎,你看看她多優秀,你看看我成了什麽樣子的蠢貨!我朋友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做任何事都是半吊子,我覺得我不配!我這樣的人,就應該跟着你段力天做一輩子廢物,吃的肉喝你的血!當初我去找她,你說蠢貨會遭報應我活該,我一直記着這句話,當我人生的準則,我的确遭報應了。我完全聽你的話,你讓我幹嘛我幹嘛,我現在變成了一個徹底的廢物!我有時候都想死了算了!”
“你就知道罵罵罵罵,永遠罵我,是的,我蠢,我本來就是這個蠢樣子!可這不是你的原因嗎!你當初如果不把林婉弄進家裏來,我就不會放棄學畫畫,可能我就跟我媽一樣成了藝術家!如果不是你們把林珂弄走,我就不會去學英語,也許我就去學化學學制藥,變成了醫生或者一個制藥師!而不是搞什麽都成了半吊子!”
說着說着,段嘉央反應過來了,哦,她曾經也有過想做的事兒,她當初化學考的特別好,她也特別感謝班主任,想學化學一類的,可是突然某天她就茫然了,路走的亂七八糟。
段力天要張嘴,悶悶的呼吸,臉脹紫。
她知道她爸是想讓她道德感降低,從優選擇,也幫她說話,讓她別犯蠢。
可是怎麽才不是犯蠢呢。
未來究竟怎麽走比較合适?
項目失敗了,她特別輕松,覺得灰蒙蒙的天好像有曙光了。
眼睛泛紅,段嘉央坐在沙發上擦眼睛,段力天被她劈頭蓋臉的罵,一下暈頭轉向,“你怎麽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算了,不就是個項目嗎,讓林珂弄一下,你跟她說個好話不就行了嗎。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
“你不懂……”
“這就是職場,有時候你認真做一件事,不僅拿不到最高獎勵,為她人做了嫁衣,而且,一不小心就翻車,要背所有的鍋。”段力天坐在她對面,倒了一杯茶,說:“我知道你這次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人不能一點挫折就倒下,你跟藍瑤只是互相利用,對林珂狠一點那是她欠你的。人總是要往上爬的。你想想當初你外公意外走了,各個虎視眈眈,外頭都想搞死雪堂,要不是我自斷幾尾,保留一條活命的尾巴,能有今天的雪堂嗎?”
段嘉央說:“你不懂。”
“你根本不懂……”
段嘉央把手壓在眼睛上,“你就不能跟我說嘉央沒事的,好好跟她談,覺得不适合就分開,你想怎麽來就怎麽來,不用強迫自己,感情這個東西強求不來……你為什麽不這麽說?”
段力天哽住。
段嘉央悶聲說:“你以為我不想好好跟你說話嗎,我真的很聽你的話了,你看看,每次你讓我做的事,我嘴上不樂意,別別扭扭,可是,我哪次不去做了。你把我從海島回來,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了,不是嗎?”
段嘉央在家裏躺了很久,家裏阿姨送餐上來,敲敲門,她餓了就拿東西吃,她就胡亂的吃一點。
阿姨擔心她去跟段力天說,段力天皺皺眉,不甚在意地說:“好的不學淨學壞的,林珂那些聰明的手段一個沒學,就學會了她的胡吃海塞。”
段力天知道林珂有個怪毛病,剛來家裏那會家裏沒人成天端着鍋個吃飯,他看着很心煩,總覺得這孩子腦子有毛病,但林珂每次考到第一,他又沒什麽好說的,本就不喜歡林珂,也不是自己的孩子,懶得去管了。
沒想到林珂走後,不知道從何起段嘉央把這個壞毛病學了,戒了很久才戒掉。
阿姨照顧段嘉央很久了,還是不放心,擦擦手說:“那也不能這樣頹廢着,嘉央本來就心思脆弱,要不給那個笑笑打電話,讓她來陪陪嘉央。”
“行了,你別操心了,她自己會好的,哪次不是自己躺幾天,想通了就出來了。”段力天往樓上看看,在樓下踱步許久,往樓上看了三次,上樓,他敲敲門,“以前什麽事都過來了,現在還有什麽過不去的,你想怎麽樣,不想幹了,你就回來閑着,跟你朋友去旅游,去香港玩一圈也行,陪陪你姨婆,你姨婆年紀也大了。”
段嘉央也不回他的話,段力天又用力敲了兩下,尋思自己也沒說錯話,他去了一趟書房,想着給香港那邊打個電話。
電話打完出來,阿姨急急的過去說,“先生,小姐剛剛出去了。”
“去哪了?”
“我問她她也沒說,自己出去的,也沒開車,你說會不會像以前那樣一個人跑了。”
“林珂都回來了,她能跑哪去?”段力天哼着氣,“這個蠢……”後面的字沒說出來,“去去去,讓王叔開車跟着,遠着點,別讓她發現。”
過了幾個小時,王叔打了電話回來,說段嘉央跟藍瑤見面了,段力天用力跺了一腳,還是沒忍住,“蠢!真蠢!給她鋪路她都不知道走!蠢!就不能跟她媽一樣聰明點!怎麽這麽蠢!”
阿姨不理解,問:“也許是約會去了。”
“約屁的會。”段力天生着悶氣,就不應該把所有話跟她說明白說透,蠢着也挺好。
倆人約在餐廳見面,段嘉央先到,她今天沒上班等了三個小時,藍瑤處理完工作,午休出來的。她身上穿着西裝,段嘉央也是。
段嘉央看看她,輕聲叫一聲“藍瑤姐”,Waiter來送水,三角杯裏裝的花花綠綠,像是彩虹小果汁。
她認真地說:“藍瑤姐,對不起,我覺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其實跟林珂一直有聯系,我們這樣糾纏了很久,她回來我們就在糾纏了,估計是不死不休,這樣對你不公平……”
話沒有說完,藍瑤頭一次不禮貌的打斷了她,“我知道。”她看着段嘉央,深吸口氣,“包括你們以前的事。”
段嘉央微微愣,卡詞了。
“你……知道?”
“以前她住在你家裏,我就知道她喜歡你,你們那些事……也不是什麽秘密。”藍瑤說。
“喔……是這樣啊。”段嘉央低頭沉默了,她來前想好了該怎麽下一句,坦白坦然,原來藍瑤看穿了她和林珂現在的糾纏。原來都知道啊……
藍瑤說:“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也是有所圖謀的。”
她笑着,“你想說什麽?”
段嘉央沒話說了。
藍瑤說:“我其實有好奇的事,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你後來會喜……會和她糾纏。”
出國讀書的不止林珂,還有藍瑤,藍瑤讀的本身就是私立高中,她參加高考并不是要在國內念書,只是滿足父母炫耀的想法,八月結束,她們升學入高三,藍瑤去了國外念大學。
她走時,段嘉央還恨不得離林珂遠遠的,恨不得每天上一炷香求她暴斃,藍瑤每天都安慰她開導她,讓她不要太極端。
段嘉央抿了抿唇,她說:“林珂媽懷孕你應該知道吧,那時候我很崩潰,跟我爸鬧掰了,我怎麽鬧怎麽發瘋,我爸都不管我,蠻絕望的,那時候我睜開眼睛是她,閉着眼睛也是她,特別煩人,但是似乎也就剩下她了。”
“可你們分開了。”藍瑤好奇,她想知道,又自知不應該問,把問句變成了陳述語句。
“嗯,所以我現在剪不斷理還亂。”段嘉央不想提這件事,重振旗鼓,“藍瑤姐,我們可能不合适,如果再往下追,會很怪,下場也不是很好,我們也許朋友都做不成,也會傷害你。”
藍瑤說:“你別把我想的太脆弱,如果沒有做好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