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羊陷阱

第12章 星星

開車的速度特別猛，段嘉央抓着扶手，坐在後面壓根分不清她要把自己送到哪裏去。

破天荒的，林珂并沒有搞什麽幺蛾子，到達目的，段嘉央氣息微微喘，林珂并沒有着急下來，段嘉央呼吸順暢後去開車門。

“過來。”林珂低聲說着。

段嘉央看她還系着安全帶沒打算下車，以為又落了什麽東西直接走過去，林珂的手指毫不客氣地落在她臉上狠狠地掐，她捏她的臉，很用力，痛得她悶哼，只皺眉瞪她。

段嘉央往後退，掙開她的手，擡手貼在臉頰上跟着揉了兩下，“很痛。”

“不是說好了，不發癫的嗎？”段嘉央問。

“沒發癫。”林珂說着擡頭看她，“要是沒控制住，你現在就不是回家，是被我帶到酒店了。”

“今天車子都沒颠。”

如鲠在喉，沒話可說。

是的，她不發癫，段嘉央感覺自己快發癫了。

“謝謝。”

“不用謝。”

兩個人的對話很詭異，段嘉央攥着袋子走到餐廳門口，林珂的車子并沒有動，赤裸裸的停在門口，段嘉央猶豫再猶豫還是走了進去。

這幾天熱得離譜，段嘉央沒什麽胃口出來吃飯，藍瑤定了一家粥鋪，喝粥粥配點小涼菜。

段嘉央把袋子放在旁邊椅子上去洗手，藍瑤掃了眼椅子上的東西，等段嘉央回來給她遞了一張紙巾，段嘉央目光落在窗外，看那輛銀色邁巴赫什麽時候走。

藍瑤瞥她的手指，擡頭看她說：“林珂送你來的？”

段嘉央說：“嗯，順路。”

這就是一家很小的餐廳，兩個人吃不用點太多菜，點了一道幹煸四季豆和一道青菜，最後上的綠豆涼粥。

餐廳在二樓，菜上來，段嘉央目光一直往外看。

藍瑤把勺子碟子淨了一遍，“嘉央？”

“嗯？”

藍瑤把盛好粥的碗遞給她，段嘉央說了謝謝，她捏着勺子送到嘴裏，味道不錯。

藍瑤問：“你怎麽拿了一只高跟鞋。”

段嘉央頗有些不自在，鞋對女人來說很私密，她今天只帶了一只鞋，還真不知道怎麽說，她想了好久，“拿去修，這只壞了。”

“林珂幫你修嗎？”藍瑤喝了一口粥，語氣淡淡，卻給了段嘉央當頭一棒。

段嘉央不理解她什麽意思，一口涼粥喝的發熱，“嗯？”

藍瑤拿紙巾擦了擦唇，說：“今天和林珂談合作，林珂就提了這麽一只鞋。”

“啊？”段嘉央有點傻，藍瑤又看了一眼她的手指，不用深入說明，段嘉央自己感覺出來了，林珂戴戒指去了。

入口的檸檬水變得酸而澀，段嘉央努力保持鎮定，她吃的慢吞吞，徹底沒什麽胃口了。

從餐廳裏出去，邁巴赫已經不在了，段嘉央咬咬唇，她往左邊看了，藍瑤把車門打開，說：“怎麽了。”

“我……”段嘉央覺得很尴尬，她微微低頭，說：“那個，我朋友約我，我去一趟。”

藍瑤說：“我送你？”

“不用，離這裏很近。”段嘉央手指勾着背包，說：“嗯，你之後什麽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藍瑤抿了抿唇，片刻點頭說，“好。”

約會結束的很潦草，藍瑤雖然沒說什麽，段嘉央心裏卻很不舒服，她的車離開，段嘉央重重地呼出口氣，就差抱着頭蹲下來了。

段嘉央看着手指上的戒指，擡頭看看兩邊餐廳店鋪，她掏出手機，找到通訊錄同意了好久申請。

上次的附加信息瞬間彈進來：【對不起，小羊，我錯了。】

段嘉央看着更來氣了，摔手機的心都有了。她把手機息屏，去旁邊的按摩椅上坐着，那玩意一直提醒她支付，段嘉央選了個快按，越按越惱火。

段咩咩：【你在哪兒？】

LK一分鐘後回：【家裏。】

林珂回完，喝了口茶，接着被一個包砸中了，她擡頭，段嘉央站在離她三個空位的距離，她表情不是很好，胸口在起伏。

段嘉央咬着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蹤我。”

這是個茶室，這地兒簡雅清靜，段嘉央走過去坐在林珂對面，“你今天戴我的戒指，穿我的高跟去見藍瑤了？”

林珂說：“沒有。”

“你還撒謊，我都知道了。”

“我并沒穿你的高跟。”林珂認真補充。

“那你不是戴我的戒指了？”

林珂沒應聲，默認了，林珂眸中印着她的臉，她的表情算不上理直氣壯，但有種不明意味，段嘉央不敢回應，她感知到自己鬥不過林珂，低着頭去撿包，林珂扣着她的手指。

林珂聲音不冷不淡，聽不出一點道歉的意思，她說：“對，我是戴了，我又沒有在她面前炫耀，又不是直接在她面前指着說，藍瑤，這是小羊的戒指，我含着她的手指把戒指取下來的，你問她我說過這種話嗎？”

段嘉央被說得無言以對，胸口悶的慌，段嘉央也不會去問，說不出口，那是她們兩個的秘密。

“可是……”可是哪裏不對勁。

“你的高跟鞋我不放在旁邊，難道往她臉上扔嗎？”林珂語氣變緩，“我承認，有一瞬間，我是想着把鞋子甩到她的臉上。但是我忍住了。”

“當然，不排除，我的确故意戴過去給她看，因為，我也想別人吃醋。我這麽做是挺卑劣。”

“她呢，我不過是幫你拿了一下鞋，她就故意曲解，還告訴你，難道不是她在惡意挑撥我們的關系嗎？”

她的聲音很低，句句誘惑着段嘉央。

段嘉央被說的頭暈，擡頭看到她的脖子，好幾次想伸手掐過去，她怎麽可以這麽壞，還……死性不改。

段嘉央說：“你能不能別總強勢往我世界裏擠。”

“因為你開的縫隙就那麽大。”林珂擡頭看她。

無語凝噎，沒辦法應答。

林珂用力握住她的手，把她的骨頭捏痛了，她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又一句句的噎了回去，最後只過濾出了一句話。

“戒指不可以随便戴，戴了就是要一生一世的意思。”

段嘉央咽着氣，一點點把手抽出來，戒指還在她手指上戴着，“手指是我的自由，我想怎麽戴怎麽戴。”

星期一餐廳裏的人還挺多，只是段嘉央無瑕顧及外面是不是有人圍觀她們的糾纏。段嘉央跑出餐廳希望自己能變成一只獵豹，她一路狂奔。

她離去後，林珂還在那兒坐了許久，捏着小只的聞香杯，雙手合攏慢慢緩緩的搓，聚攏在杯裏的茶香袅袅溢出，竹青色的杯子裏盛着幾片白色的茉莉。

低着頭嗅茗，香味把貪婪達到極致，她享受又虔誠。

**

回去後，段嘉央是各種不舒服，人都被氣的有點毛病了，她想不通問題出在哪裏。

自從林珂回來，她是吃什麽都不香，她很想把昨天林珂說的那些歪理反駁掉。

段嘉央強撐着去了公司，她做好了吵的準備，段嘉央無神的轉動着戒指，楊瑞琪看她兇神惡煞，還有點滄桑，說：“你身體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請個假，臉色有點難看。”

段嘉央頭是很痛，也快爆炸了。

段嘉央望着她們兩個，病急亂投醫，把昨天的事跟她們說說，“我有個朋友，她跟一個人糾纏不清，戒……她的項鏈丢了，被那個人撿去戴了，然後她呵斥，那個人承認了，你說該怎麽罵回去。”

楊瑞琪和喻曉聽的一愣一愣的，李元辰探頭過來，說：“罵她不要臉呗。”

“她會說，是啊，我不要臉，只要你。”

喻曉和楊瑞琪像是舌頭打結，憋了半天，說：“段嘉央，這是不是那個經典話題，你這個朋友是……”

“不是，是我……一個寵物醫生朋友，她比較溫柔，不會罵人，我也不會。”

“這……”幾個人都為難住了，“死纏爛打是有點頂不住。”

“也不算死纏爛打，怎麽說呢，我去請假……算了。”段嘉央看看總監辦公室，又惱火了。

林珂沒來上班前，她向來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身體也是不舒服，奮鬥個屁，這輩子都不奮鬥了。

段嘉央背着包出去，和某人撞上了，段嘉央橫沖直撞，她側過身直接讓她走了。

段嘉央：“……”

楊瑞琪、喻曉看總監回來了低着頭繼續處理工作，楊瑞琪确定總監一時出不來轉過身，敲敲喻言的桌子，“你有沒有覺得段嘉央的戒指有點怪。”

“什麽怪。她不可能買假貨吧。”

“不是……我記得段嘉央的戒指是銀色的，藍眼睛，我那天還特地去查了，她這個是銀色，綠眼睛，這個要55萬……”楊瑞琪這快要結婚了，對戒指很是關心，她這個新的是鑲嵌了兩顆總重2.88克拉的祖母綠。

“她買了兩個？”喻言還真沒咋注意，但是聽她這麽說，有點印象，那天段嘉央掏出來說才三十萬。

“搞不清楚……”

段嘉央疾走出來手撐着公司門口的樹，滿腹經綸一個詞兒都沒用上，腦子暈暈的……

她想去和林珂吵架，她想好了怎麽破招可看到林珂一句話說不出來，這樣實在不正常。

她郁悶地回家躺到傍晚，感覺自己狀态好了拿車鑰匙出門，開到地方恍然回神，發現自己來的是林珂住的地方。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還是決定怼他媽的。

今天她不把火發出去，她真的誓不為人。

段嘉央堵在林珂的小區門口，夏日天邊火紅火紅的，瞧着晚景，她心情稍微有些平靜。

這個點林珂下班了，工作群裏也沒見說要加班。

只是沒等到林珂的車，倒是等到了林珂她媽，林婉。黑色的保時捷開進來，因為光線暗還打了下車燈。

當年林婉把林珂送出國，林婉也跟着去了兩年，後面她提前回來了，很難想象，像她這樣品行不端的人居然是搞藝術的。

段嘉央不喜歡和她打交道，一般見了轉身就走，今兒這個氛圍真心不想走。

林婉媽把主駕駛位的車窗降了下來，面色不悅地看着站在車旁的段嘉央，林婉自然也不喜歡她，更不想她和林珂糾纏，眼裏全是排斥，林婉冷冷地問：“你怎麽在這兒。”

段嘉央靠着車門，斜睨她一眼，她眼中林珂林婉都是一樣，罵她和罵她女兒沒差別，畢竟女債母償。

“來和你女兒茍且。”段嘉央報複、且帶着惡意的說。

果不其然，林婉臉色極差。

段嘉央得意的勾了勾唇，憋了一天，她那口惡氣終于出了，她說完轉身拉開車門，幾秒她動作停下。

保時捷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灰色的玻璃後是林珂帶着笑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