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學道文 朝掌櫃取了兩瓶療傷藥,跟在青……
朝掌櫃取了兩瓶療傷藥,跟在青缈的身後去姐妹倆的客房。
她估計進屋會看到滿屋子煞氣,以及重傷垂死的青靈。要知道地煞蛇咬青靈的那一口施盡全力,換成道行稍低些的,已經當場化作了血水。
即使青靈的天賦高,實力不俗,那也得受重傷。她脖子被咬傷的地方都潰爛了,地煞之氣已經滲透全身。她回到屋子裏,免不了得運用從塔頂截取到的先天之氣逼出逼蛇毒和地煞之氣療傷。那些逼出體外的地煞之氣,可不得飄得滿屋子都是。
青缈只是普通人,抵禦不了地煞之氣的侵襲。
朝掌櫃估計還得另外給青缈安排間屋子。她已經打聽清楚兩姐妹的來歷。旁的不說,骨氣還是有的。火燒嫁妝,抛掉價值數十萬兩銀子的家業,舍掉榮華富貴拼上性命,也不低那個頭。青靈敢掀了國師府和律國公府,站出來面對面地跟地煞蛇硬剛,青缈一介凡人敢跟着青靈進幽街,都是有膽氣的人。姐妹倆品性不差,有膽量,有天賦,如今一朝落難,要是就此折了,有點可惜。
她給幾顆療傷的藥,給青缈換間屋子,也就是順手的事,姐妹倆又不會差她這點藥錢房費。
青缈拿房牌打開門,請朝掌櫃進去。
朝掌櫃進門便愣了下。屋子裏幹幹淨淨的,沒有半點地煞之氣,倒是有些清氣飄散在屋子裏。
她以為瀕死的青靈,此刻正躺在軟榻上,呼吸沉穩,像是睡着了,可每次呼氣、吸氣都極有規矩,分明是在吞吸吐納。脖子上被地煞蛇咬傷的地方已經沒有任何煞氣,就連潰爛掉的地方都已經結痂,正在愈合。她的身體表面覆蓋着一層極淡的氣,順着人體氣血流轉的方向流動。
通常大部分人修煉,都是從先聚氣丹田,再行氣于經脈之中,再修煉神通法相,只有少部分人會特意去淬煉骨骼、血肉。因為淬煉骨骼血肉,只能強身健體,并不會漲神通道行,又極為費時費力,有這淬煉體魄的功夫,道行都夠增加好幾倍了。
朝掌櫃覺得小胖魚的修煉方式,有點像她家的路數,而她家的修煉的是山裏的精怪妖物數路。
山精野怪修煉更注重血脈、淬煉體魄,是通過吞息吐納吸收天地間游散的氣,先淬煉血肉骨骼,再打磨經脈,最後聚氣于丹田,之後再演化神通法相,精怪不似人類這般有靈智,能夠修煉到演化神通這一步的精怪,極少。
朝掌櫃想起朝悟道說小胖魚成天在雲霧山裏攆雞追狗,攪得山裏的動物、精怪雞飛狗跳,明白過來。
小胖魚沒有師父教導,一切修行全靠自己摸索,想是通過觀察山裏的動物得來的。那些精怪妖物讓她追得滿山跑,為了擺脫她,可不得拿出些手段來,她邊學邊用,神通本事作戰經驗都上來了。
朝掌櫃心說,“難怪無論是在塔頂截先天之氣,還是跟地煞蛇鬥法,這丫頭的反應都極快。”
青缈見朝掌櫃站在軟榻邊盯着青靈看了好一會兒也沒動,問:“朝掌櫃,我妹妹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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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掌櫃指向青靈脖子上的傷,說:“她在打鬥中讓蛇咬了一口,不過已經把蛇毒逼出來了,沒事了。她這會兒在修煉,不要打攪她。墊子髒了不用管,等她醒了,再讓桃符人換掉就好。”
青缈放心了,應道:“好。”
朝掌櫃瞥見青缈放在桌子上的書,說:“明天開始,我來教你識字。”
……
青靈躺在軟榻上像是進入熟睡,實際上卻是化成小魚正忙着呢。
她被地煞蛇咬那一口,弄得滿身煞氣,于是操控大海裏的水,先給自己洗了個澡。
那麽點煞氣在大海面前根本不夠看,很快便讓海水消融得無影無蹤,又用清氣輕輕松松地逼出了體內的蛇毒,再引紫氣修複傷口,估計很快就會好。
青靈地身處絕境,靠着那縷有血絲的紫氣翻盤,切實體會到了好處,放下心來,青靈放心下來,任由它繼續留在自己的小魚肚子裏,琢磨起地煞蛇的神通法相和道文。
通過律國公府門匾上的字,地煞蛇的神通法相,可以确定,道文和神通法相是相通的。
青靈挺開心的,又學到了。
她決定回頭一定好好跟朝掌櫃學字,不過,眼下先把地煞蛇的神通本事學到手再說。
青靈在大海中練習地煞蛇的神通,她沒有煞氣,便用清氣或雲霧替代。相對于蛇,她更喜歡魚,可滿天的密密麻麻的小魚擠作一堆,看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便又換成泡泡。泡泡是圓的,不能像蛇那樣跟箭雨似的射出去,她又換成水柱冰錐,攻擊效果和速度都滿意了。
蛇的攻擊主要是靠絞殺和毒殺兩種。她哪怕是變成蛇,也是無毒的,沒有殺傷力。絞殺可以采用。蛇絞殺是通過骨骼、肌肉的力量慢慢将人勒死的,其實繩子也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水也是可以的。水還很重,如果把蛇絞殺的力量融于水流或水柱中,施展絞殺,能更隐蔽,更出其不意。
青靈這麽想着,便在海裏不斷練習用水流像蛇那樣實施絞殺。
她練習得正開心,朝掌櫃來了。青缈請來給她看傷的,沒有惡意,便沒理會,繼續練習。
第二天,朝掌櫃來教青缈識字,青靈趕緊收功,睜開眼,從軟榻上起身,到桌子前坐好。
青缈剛把朝掌櫃請到坐子眼坐下,便見自家妹妹在熟睡中突然起來,還以為她夢游,待定睛一看,又不像,不确定地問:“你醒了?”
青靈說:“我沒睡。”
青缈:“……”你那還叫沒睡?就差沒打呼了。
朝掌櫃在姐們倆的旁邊坐下,說,“先不忙着認字。我們先從什麽是道文講起。”
青缈、青靈姐妹倆在挨在一起,朝掌櫃身邊坐下,兩人都聚精會神地盯着她,等着聽講。
朝掌櫃見習慣跟猴似的毫無定性的朝悟道,突然遇到這麽兩個乖巧認真的,還有點不習慣,講授的積性極也提高了許多。
她說道:“無論哪種文字,其實都是一種記載方式。道文跟普通文字最大的區別在于,書寫它的人有沒有道行。有道行的人,在書寫的同時将氣灌注于字體間,甚至所思所想都能凝彙于到字裏,就像櫃子上的兩個木偶人一樣,它能夠變活。道文,它是活字。”
她擡袖一拂,一道靈光灑落到書紙之上,紙上的人體經脈圖、文字紛紛飄離于字體,浮立于空中。那些标注則融于相應的穴位、經脈處,按照其标注的方式游動,從文字圖畫變成了實物演示。
青缈、青靈兩姐妹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文字,都驚到了。
朝掌櫃說:“文,文字的文。道,其實就是道路。世上的道路千千萬萬條,都是人走出來的,修煉也一樣。一種修煉方式是一條路,走通了,就成了道。後來的人,跟着這條道走,就叫着修行學道。”
“道文就是把走這條路的方式記載下來,它其實就是記錄前人走過的腳印。有些人喜歡順着前人成功的腳印走,有些人更喜歡翻山越嶺去踩出新的道路。路有千千萬萬條,道有千千萬萬條,道文,亦有千千萬萬種,但萬變不離其宗,它的本質上就是記載修煉方式。觀其字,看其形,悟其道,參其意……”
她講完什麽是道文之後,又再講目前最常見的有哪些道文,也就是目前大致有哪些修煉方式。
她說道:“目前可以歸納為兩大類,即,天清、地濁。天清,是指飄散在天地間的清靈之氣,這種氣,清透、幹淨,因為較輕,飄浮在地表之上,天空之中,故稱天清。地濁,則如地煞之氣、穢氣、陰氣等,顏色深、昏濁,沉于地,故作地濁。可天清地濁皆始于混沌,無論是修煉天清之氣也好,地濁之氣也罷,修煉的都是天地之氣,同出一源,誰也不比誰高貴,誰也不比誰低賤。”
青缈點頭,應下。
朝掌櫃對青缈說:“所以,鬼沒有那麽可怕,來到這幽街,你還是可以多出去走走看看的,別老悶在房裏。”
青缈:“……”
朝掌櫃先讓這兩姐妹對道文有過了解之後,這才開始教她倆認書裏的字,每個字都涉及到一個經脈穴位,有些甚至涉及整條經脈,順便的又把經脈圖、穴位圖,常用的行氣方式,修煉方式都講了一遍。
她講得多又雜,好在這兩姐妹的悟性都極佳,幾乎是一講就會,舉一反三,教起來極為輕松。她教着教着,又嫌棄上自己那蠢兒子,要不是自己生的,真想扔了。可又想,自己也沒比兒子聰明到哪裏去,也就不嫌棄了。
一本書教完,青缈已經學會了聚氣、行氣,塔門開啓的日子也快到了。
有人提前幾天來住店,等着進塔。
進塔危險,通常都是結伴前行。以前朝悟道都是跟神算子的孫子紫衍同行,朝掌櫃見過小胖魚的本事,再看這兩姐妹的悟性好,進步飛快,便問她倆:“你們要不要跟我那傻兒子和街頭神算子的孫子結伴前往?他倆去過塔底兩次,對情況還算熟悉,你們相互有個照應。”
青缈詫異問道:“我也去嗎?”她擔心去了拖後退。
朝掌櫃也很詫異,“你都開始修煉了,難道還想天天關在屋子裏繡花嗎?”
青靈欣然應道:“好啊。”朝掌櫃兢兢業業教了半個月,又領姐姐修煉入門,朝悟道看着雖說不聰明,卻也不壞,大家結伴同去,總比單打獨鬥好。
朝掌櫃說道:“那成,我領你倆過去,你們先熟悉一下。”她把青缈和青靈領到二樓最靠裏的房間。
她敲開門,對門口的朝悟道說:“我把人領來了,你們多照顧着青缈些,她剛入門,道行還低,多護着點。”
朝悟道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哦。”不敢反對。
朝掌櫃說:“你們聊吧。”轉身下樓,忙生意去了。
朝悟道讓開門,說:“進來吧。”
青靈領着青缈進屋,便見屋子裏的圓桌旁坐着那個喜歡變來變去的紫衣少年,略有些意外,随即明白過來,他就是算命瞎子的孫子。
她估計這人挺喜歡這張桃花臉,用了這麽久都沒換下來。她趁人不備,一步上前,揪住臉皮用力一扯,咦,沒扯下來?
她再灌注點靈力,臉皮都揪紅了,扯得嘴巴都歪了,沒扯下來。
朝悟道趕緊把好兄弟的臉救回來,兇道:“你幹嘛呢,成天攆貓追狗到處欺負人,真當沒人收拾得了你?”
青缈讓妹妹上來就瞅別家公子的舉動驚懵了,連聲說道:“抱歉抱歉,小妹淘氣,望二位見諒。”
紫衣少年揉着被揪疼的臉,問:“你幹嘛揪我的臉?”
青靈說:“以為你長得醜,把別人的臉戴自己臉上。”她又盯着紫衣少年看了好幾眼,說:“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你一個男的,竟然長得比女人還女人……”後面的話讓青缈捂嘴堵住了。
紫衣少年不以為意,說:“你這是妒忌我比你好看。”他站起來,清清嗓子,抱拳,“在下姓紫,紫衍。衍化的衍。”
青缈知道修煉中人跟普通人不一樣,他們沒有男尊女卑之分,行的都是一樣的禮節,于是入鄉随俗地行了一個抱拳禮,“在下青缈,飄缈的缈,這是我妹妹,青靈,鐘靈毓秀的靈。”
青靈抱抱拳,便當是寒暄客套過了,她在桌子旁坐下,先倒水涮了下杯子,再放開感知掃了眼,确實茶水和杯子都沒問題,這才給青缈和自己倒茶,直奔正題,問:“菜市口的寶塔是什麽情況?”
紫衍對青缈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待她坐下後,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對青靈說:“相信你們也聽說過,城西菜市口原本是處決犯人的刑場。一百多年前,開國八公之一的護國公府謀反,逮捕下獄數萬人,有一千多人拉到菜市口問斬。”
青缈作為侯府千金,從小就要學習朝中各家各戶的關系往來,對每家每戶什麽出身來歷,祖上的情況都得得極熟。如果是在外面自是不敢提,但在這裏無防,說:“據說并沒有謀反,是因為權勢過大,老皇帝為替新帝鋪路,鏟除舊臣而已。自護國公夷三族之後,朝臣齒寒,君臣離心,大滄國便一日不如一日。”鎮國公府自那以後便割鋸西南,只信自己手裏的兵,所以,才留到了現在。大家都在說,老皇帝夷護國公三族,斬的是大滄國的國運。
紫衍說:“這菜市口地下有一條地煞氣脈,在地下蜿蜒數千裏地。那一斬,血流成河,冤氣沖天,被斬的護國公府中,有一位公子身負神通。他家受此冤辱,心有不甘,以神通引三族之血,引動地煞氣脈,将菜市口沖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他的法相裹着法場上的千餘冤魂,遁入地煞氣脈,立下血誓,必要覆滅大滄國。”
青缈問:“這塔是修來鎮壓護國公府的?”
紫衍說:“是護京城百姓。地煞之氣沖出地底,京城那麽多的普通百姓深受其害。那幾年瘟疫橫行,各種妖魔鬼怪都出來了,死了很多人,後來身負神通者又讓皇帝出錢財物質,修了這塔,以鎮地氣。擔心出現變故,當時出來牽頭修塔的幾個人,便成了守塔人。”
“他們在守塔時發現先天紫氣與地煞之氣相沖時,會産生劇烈變化,衍化生出許多天地靈物。有地靈珠、地煞珠,靈獸,地煞鬼物、妖怪等。這些東西要是從塔裏出來,随便踏幾圈,京城百姓就完了。經過商議,決定每三個月開一次塔,放有神通道行的人進出。地底有很多的靈物寶藏,既能發財,又有助于修煉,還能解決京城危機。”
青靈問:“有地圖嗎?”
紫衍說:“沒有。天地二氣交彙相沖,産生的變化無窮無盡,地形地貌随時都在變。下去之後,唯有順應變化而行,很難再順着原路返回,得從數千裏地煞氣脈中另找出口。整條地煞氣脈,不止一處天地二氣相彙交沖之地,只要出現這樣的地方,皆可能是出口。最近的一處,就在城外的亂葬崗,但那一處距離上一次出現天地二氣交彙是在三十多年前。”
青靈把想到的問題都問了一遍。
朝悟道坐在旁邊猛打哈欠,最後溜出了門。
紫衍詳詳細細地做了解答。
青靈對紫衍變來變去的很沒好感,但對于他的耐心還是挺滿意的。她抱拳,說:“謝啦。”又化作小魚鑽到牌樓處看了眼,發現能出去,溜到外面的大街上望了眼,發現快天亮了,幽街出入口要關了。
她回到身體裏,對青缈說:“趁着幽街沒關,我們出去采買東西。”青缈得吃飯,至少得把進塔之後的吃食備齊。朝掌櫃這裏的太貴了,到外面買劃算。
青缈詫異地問道:“我?”
紫衍提醒道:“小胖魚,你怕是忘記自己欠債的事了。”
青靈哼了聲,心說:“當債主了不起呀。”她沒有別的抵押物,只好對青缈說:“那你等我。”出了幽街上,去往南大街,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