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變了個人
“少主，那個紀南衡……”
“讓他進來吧，我會給你們，給全城的人一個交代。”慕長安讓他們打開城門，紀南衡站在慕長安面前，看着她幹裂的雙唇，蒼白的面頰，無神的瞳孔，她太憔悴了，憔悴的讓他心疼，她的聲音也讓他害怕。
她說，“紀南衡，我真後悔自己愛上了你，不過從現在開始恨你也不晚，我會恨你一輩子。”
紀南衡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靂一般，慕長安沒有給他留一點餘地，她，要恨他一輩子。
“長安……”紀南衡擡手，卻不敢碰她，他想她一定會很厭惡的把他的手推開，他怕長安會推開。
“長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想了好多話想跟他說，他想告訴她，他是身不由己，他想告訴她，他不知道後果會這麽嚴重，他想告訴她，他是想保護他的家人的，但是一切的一切在現在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滿地的屍首都是他造的孽，他欠慕長安的，他永遠也還不清了。
“錯了？不，你沒有錯，你保護了你的國家，你沒有錯，你保護了你的臣民，你沒有錯，你是大宣的大英雄，你沒有錯。錯就錯在我們站在兩個陣營。”慕長安驚訝于自己能夠很安靜，很平靜的說出這一段話。
情緒甚至沒有一點波動，是不在乎了吧，對，是不在乎了，“你走吧，我司命城是不會歸順大宣的，從此以後不會再有司命城，也不會再有慕長安。”
“什麽？長安你想做什麽？”
“焚城。”
“不要，別這樣長安，我求你了，別這樣。”他寧願慕長安殺了他，然而慕長安是想一個人承受下所有的罪孽，讓他一個人在這個世上悔恨終生嗎？不，他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慕長安轉身，她不想再和他待下去了，她下不了手殺他，愧對于司命城，愧對于司命城的百姓，“點火，焚城。”
“是，”
“不要！”紀南衡突然雙膝跪地，跪在慕長安的身後，“長安，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你不能讓這麽多人和你和司命城一起去死，你殺了我吧，親手殺了我吧。”他放下了一個男人的所有尊嚴。
這一跪，讓他明白了慕長安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他什麽都可以不要，他只要她好好的活着，活着。
慕長安的心忽然疼的難受，一個從來沒有低過頭的堂堂七尺男兒就這樣跪在她身後，這樣低聲下氣的求她，可是他是她的殺父仇人啊，如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她作為司命城的少主，她又能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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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這該怎麽辦？”侍衛不知道如今該不該繼續放火，說實話紀南衡的舉動也觸動了他，男兒膝下有黃金，這一跪，是舍棄了一切的奮不顧身。一切，都聽少主安排吧。
“繼續，放火焚城。”
“是。”
紀南衡徹底絕望了，他知道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慕長安的決定了，既然如此，長安，我陪你一起在大火裏，化為灰燼好不好。
火把一把把的被扔進一座座房子裏，火光一點點蔓延，吞噬。大火，可真像一個永遠也得不到滿足的惡魔，越來越大，越來越旺，火光已經包圍了整座城。
人們的慘叫聲，哭泣聲此起彼伏，慕長安站在原地，靜靜地等着，等着大火燒過來，把她一點點吞噬，這樣她就不會痛苦了，再也不會痛苦了，她可以去找她的家人，她可以遠離帝王紛争。
希望來世，做一個平凡人。
紀南衡站起來，走到慕長安的背後，“都說愛是要用生命去守護的，如今，我們也算是一對兒亡命鴛鴦了吧……”
“你有什麽資格和我一起去死？”慕長安回頭質問紀南衡，她看着紀南衡的眼睛，濕潤潤的，紅紅的，是哭過了嗎？
“你這副樣子是在給我看嗎？讓我同情你？可憐你？紀南衡，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你願意死就死，別和我死在一起，我嫌髒。”
紀南衡張口卻不知道還說什麽，眼前的慕長安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他不認識，變得可怕，向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可是這怪誰呢？還不是他把她弄成這個樣子，把她逼上了非死不可的絕路嗎。
愛的人，才能傷你最深啊。
火勢越來越大了，既然一切都無法挽回，那麽就讓我在最後的時刻再自私一次好不好，慕長安。紀南衡在長安的身後死死的抱住了她，他想，至少讓他在餘下的時光裏和她在一起……
“放開我，放開！”慕長安從紀南衡的懷裏掙脫出來，反手一個巴掌打在了紀南衡臉上，眼淚一瞬間奔湧而出，她實在忍不住了，她沒有那麽堅強，但是如今她又不得不堅強，原來堅強這麽累，她真想哭出來，她忍不住了。
“紀南衡你個混蛋，你個騙子，你還要演戲到什麽時候，你不是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我嗎？利用我的感情，利用我對你的愛。現在的局面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嗎？你還假惺惺什麽？你完成了你的使命，不回去領賞幹嘛來我這裏！”
慕長安推開紀南衡，一步步的後退，她想離的他遠遠的，遠遠的，這樣可能心就沒那麽痛了，可是她發現無濟于事，心還是會痛，越來越痛，變本加厲。
“長安，我承認我欺騙了你，我真的錯了，可是我是真的愛你的，這點我從來沒有騙你，真的，長安，你要相信我啊。”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如何解釋他愛她，非常非常愛，他從來沒有這麽在乎過一個人，在乎她的一颦一笑，在乎她的一舉一動。
“長安，我……”
“別說了，從你把機關圖給大宣帝王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不屬于你了。”慕長安的心已經死了。
就讓一切的恩怨随着這場大火消散吧，慕長安累了，真的好累，她不想再這樣疲憊的活着。父親，哥哥，你們慢點走，等等我，我這就來找你們了，我們馬上，馬上就可以團聚了……
曾經的一切，就這麽刺眼的擺在了眼前，如今，卻又是這般模樣。
望着慕書言緊閉的雙眼，慕長安也閉上了眼睛，任憑兩行淚水流下。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上天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奪走我身邊的親人，“為什麽！！”慕長安向天大吼。
冷靜下來，慕長安撫摸着慕書言的頭發，“書言哥哥，希望你一路走好，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我還要為你報仇。”
慕長安在懸崖上抱着慕書言快要冷卻的身體，呆呆的望着懸崖下面出了神。她就這樣靜靜的等待着紀斂和紀南衡等人的到來。
在那一刻，慕長安感覺自己的眼淚好像流幹了，面對慕書言的離開，她傷心欲絕，可是眼淚卻早已流不出了。
“這世上，還有什麽是值得我留戀的，那麽愛我的人，如今卻是這般的下場9++，我愛的人，至我于絕境，哈哈哈……慕長安，你過得真是狼狽啊！”
慕長安大笑了起來，她感覺自己快要崩潰，快要發瘋了。
紀南衡和紀斂帶着幾對人馬來到了懸崖邊，紀斂本來想直接解決了慕長安，避免留有後患，可是紀南衡不忍心傷害慕長安，便替她求情。
“紀斂，只要我們廢了慕長安的武功，抹去她的記憶，她對我們而言，就夠不成任何威脅，所以，我們不需要殺了她。”紀南衡對着紀斂着急的說道。
紀斂冷笑了一下，“我看是你舍不得殺了她吧，好，只要她答應自廢武功，再喝下無憶水，我就放過她，還有，從此江湖，不要再有她的消息。”
一旁的紀南衡點了點頭，“好，交給我去辦吧。”
紀南衡命令所有人退後，一個人走到慕長安面前，“長安，你怎麽樣了，不要害怕，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慕長安緩緩擡眼，輕蔑的看了紀南衡一眼，“不讓他們傷害我，紀南衡，你覺得你把我害得還不夠慘麽？我死裏逃生，以為可以和你成親，從此過上與世無争的日子，可是你居然聯合紀斂一起來算計我，想要致我于死地，哈哈哈，想來還真是可笑，我怎麽會相信你這個大騙子。”
聽到慕長安對自己的絕望，紀南衡的心裏也很不好受，“長安，不是這樣的，你聽我和你解釋，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我也不知道紀斂會這樣害你的。”
慕長安打斷了紀南衡的話，“什麽都沒做？紀南衡，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實在是太搞笑了麽？如今，你都能和他一起來此，居然說不是一夥的？你覺得，我會相信麽？還有，我不信你不知道，曾經在司命城發生的一切。”
紀南衡一聽慕長安提到了司命城，頓時就有些驚訝，看來，慕長安已經想起了一切了，想到曾經的自己那樣的對待她。
紀南衡趕緊說道：“長安，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若是司命城的事情，你還在對我生氣了，我因此跟你道歉，可是，這次，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