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深,而軍棋,更多時候,玩的是一種分工合作的氛圍,一個勁兒使個人英難主義絕對成不了氣候。
懂得了下棋,才能領悟某些似是而非的道理……
“唉,下這種棋,真是費腦筋……有機會我教你玩另一種棋——軍棋……四國大戰,兩兩對決,很有意思的!”
九無擎一揚嘴角,點了點頭,想起了當年玩四國~軍棋的時,她才五六歲,年紀雖小,卻什麽都愛參一腳,玩那玩意兒,最開心了。
兩人再度無言,落子的速度遠不如之前,每下一子,必有千萬思量。
***
偏廳,青漪已經用好早膳,才要出門去找小姐,那個名叫小豐的侍僮走了進來,雙眼發亮的直叫:
“天吶,慕小姐着實厲害,這世上,能和我家公子打成平手的,還真沒幾個……慕小姐一介女流,下起棋來,真是讓人不佩服也不行了!這棋,下的太精彩了!”
“是麽?我也去瞧瞧!“
若真的下的極精彩,不分出一個勝副,以她家小姐的性格,肯定是不肯罷休的。
青子漪興沖沖往外而去,小豐想到公子的茶已經冷下,重新沏了兩杯茶,也噔噔噔跟了過去。
青子漪來到小姐跟身邊,但看到小姐在冥思苦想,這種表情,她不曾見過——
平常時候,小姐在青館和他們這邦人下棋,完全就像在吃大白菜,三兩下就把他們給大敗,不管是誰,都不能在小姐手上贏上一局,難得她也有被困到的時候。
她心有好奇,上前一瞅,果然是難解難分,然而,她不由自主的沖這個俊面的公子瞟去幾眼,幾近透明的臉色,淡如秋風一樣的眼神,整個給人一種涼薄的味道,就和小姐對坐着,怎麽就那麽諧調?
“能和我家……傾……傾城打成平手的也沒幾個!”
感覺到小豐也走了過來,她低低替自家小姐炫耀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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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棋藝好的那是沒話,就連明覺禪師也嘆其棋路詭異,讓人防不勝防。
不過,她很少下棋,覺得太費腦子——小姐喜歡的是一種相對簡單的生活!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小豐看到自家公子執了一人枚黑子久久不曾放下,不由得替他擔心起來,以他看來,這子不論放哪裏都會失去一片大好河山,剛剛這個姑娘一子峰回路轉,竟把公子的棋逼入了舉步為艱的地部。
久久,那枚亮閃閃的黑子落到了一個令小豐大驚一吃的位置。
“呵,這叫什麽來了?置之死地而後生。死了這一小片,救活整盤棋……晏之兄,你還真能舍下……”
金淩眯眼一嘆,如此一來,自己之前布的局算是全白廢了。
點點陽光落在他身上,白衣秀逸,臉孔清俊,淡淡目色,涼涼之唇,閑閑一落指,只寫下一行字:
“所謂得失,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這是佛谒。”
細細辯着這句話的滋味,她輕輕一嘆,若有所悟,又若有所失——
是的,若舍得放下,她就不會在這異地奔波,正因為不曾舍下,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自己。而失去燕熙的十三年,她學會的卻是獨立以及堅強。反過來再推想一下,如若燕熙一直在身邊陪她長大,她必是一個被寵的不知人世風雨幾多苦的嬌嬌女,哪會經歷了這麽多風風雨雨。
得與失,果然是相對而言的。
日頭已漸漸正午,金燦燦的太陽暖暖的照在身上,風不大,就這樣端坐在石凳上,完全不知時間如梭,無論是觀棋的還下棋,全沉溺到了棋局裏如癡如醉。
進到一陣尖銳的劍戟撞擊聲,自遠處樓臺重重外的大門口傳來,他們回過神。
“小姐……小姐……爾等快把我家兩位小姐交出來……否則,我們便用劍來說話……”
似有人在急怒交加的利叱。
話音落下,有人冷冷的喝了回去:“笑話,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想撒野趁早滾遠一點……”
随風送來的聲音隐隐約約,讓人聽不分明,接下來,是一番驚天動地的大鬧,夾雜着辯不清楚的呼喚叱叫。
子漪側耳聽了一下,微一驚,推推小姐低叫:“傾城你聽,好他他金晟是阿大他們找來了,而且還打起來了呢……”
金淩早已聽到,将捏在手上的棋子丢回棋碗,遺憾道:“下不了,我家義兄手下那三個家夥好像打進來了,若不出去,他們必會把你這個府院拆了!”
這裏離前院頗遠,光憑叫聲聽不出來的是誰,但是如果來的是鎮南王府的人,兩幫人馬必不可能大打出手,所以,能鬧上門來的只可能是阿大他們。,
小豐不由的嗤一笑:“拆了?怎麽可能?”
那口氣,極是自信,等話冒出來以後,他才覺得失言,忙掩嘴噤聲不說話。
金淩神色一動,也不去再追問什麽。
九無擎老早就聽得前院有人闖進來,心下明白,已經不可能再留她了,屬于他們的獨處,是如此的匆匆。
他心下極為悵然,再度瞅了她一眼,方執筆,在雪白的香紙上寫下一句:
“那就以後再下吧……今兒個,你且回去,要不然家裏人會擔憂——這幾天,我一直在靜館,你若有空,随時可以來找我!”
金淩輕一笑,感覺心頭一暖,點頭,兩人一起身,白衣飄逸若仙,雪錦嫣裙,飒爽俏麗,單那麽遠觀之,當真是一對璧人。.
青子漪不住的在想,小姐從不與男子親近,今日是奇了,遇上這個晏公子,就像一只溫馴的小貓。
“好,那我先回了……日後有空來再你這裏來玩!”
嫣色的衣袖如流水般一拂,金淩正想舉步往外走,衣角被人輕輕拎住,定睛一看,是晏之甚急的拉住了她。
“怎麽了?”
他示意她往案臺看,上面有了一行剛剛落下的字跡:
“晏之不喜與人交涉,不送了!就此別過!”
小豐就站在邊上,自然也看到了這行字,連忙替主子解釋道:“我家公子很少應酬人的,從不見生人,姑娘莫怪——小豐會帶姑娘出去!”
金淩挑起秀眉,微有疑惑,須臾,笑盈盈的調侃起來:“不見生人?真的假的?我不也是生人嗎?”
薄薄的唇線,再度優美的彎起,不是笑,又似在笑,頭低下,九無擎在紙上落下三字:
“你不算!”
寫的極漂亮。
金淩的心,莫名的咚了一下,一時竟不敢與他那雙深深的黑眸對視,只呵呵一笑:“我走了……小書僮,帶路!”
心情卻是愉快的。
小豐似也被這愉快的情緒瀉染了,笑咧咧的應了一聲:“是,姑娘請!”
走了三步,她頓住,笑容璨璨的回頭:“等我閑了,會來找你的!再見!”
她揮揮白玉似的小手,一片薄紗掩去一臉陋容,翩然離去。
一行三人急急出了客院,只餘那一道雪白的身影在陽光下靜靜的站着,微風吹過,那散在肩後上的發絲輕輕揚起,嘴巴彎彎的弧線因為她的離開而漸漸複位,而石桌上,那一張張與她對話時寫下的紙,随風一吹,落了滿地,一張又一張,一句又一句,是見他們重新開始的見證。
直到他們走遠,沒了人影,九無擎才彎腰撿起那些紙,整理好之後,他才發現,最上面那張,就是“你不算”三字。
對極了,她不算!
她與他而言,從來不是生人,而是一直裝在心窩窩裏的那個人!
唉,可惜這麽快就走了!
他是如此的依戀,這一夜的時間,好像是他向老天偷出來的一般,那麽的倉促不真實——
她走了,他的世界頓時暗淡一片。
“主子,您該回去了!”
劍奴适時的自樓後的隐蔽處走出來,站到他身邊,低聲道:“回去吧……龍域的人死在福寺,皇上極有可能會召見您!”
九無擎點點頭,卻沒有馬上走,而是坐到了小淩子剛剛坐的地上。
石凳上似還餘着她的體溫,白玉棋上還留着的體香,她卻已不在——
而棋盤上,黑白兩子所顯現的棋勢,兇險異常,就如他現在所處的境地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可他還是要一意孤行在那條不歸路上走到底,不像她,不愛下的時候,可是抛開一切,說走就走。
是了,他要回去公子府了,去做回九無擎,只為活命,更為了那個傳說中的天盤……
穿過小花園,沿着一條林間小徑走到前院的時候,府門前早已鬧像煮開的開水。
阿大、阿二、阿三,已和這裏的人纏成一團。
這三人,皆是金淩身側一流的武者,能和他們打成平手的,世上少有人,晏之府上的人居然能和他們打的不分出上下,可見晏之端的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角色。
“住手!公子有令,不許再攔他們……”
“阿大,阿二,阿三,別打了,我們沒事……是這裏的主子救的我們……”
小豐高聲一喝才落地,子漪也急急的叫出聲來。
纏鬥的兩夥人,硬生生拆分了開來,阿大阿二阿三收劍沖着那幾個将他們困住的人深深瞅着。
阿大似有些不服氣,哼哼道:“功夫不錯,以後有機會再較量!”
“随時奉陪!”
金淩瞅去,答話的正是那個魯男子刀奴,想到早上那個,她忍不住又去瞅青子漪,果然瞧子漪沉着臉,一副想将這個男人千刀萬剮的樣子。
三個忠心耿耿的侍從已丢下他們,朝金淩走來,一個個露着關切之意,阿大更是一臉內疚,铿的就跪了下去:“阿大失責,昨日沒能好好護好小姐,兩位小姐受驚了!”
“無礙!起吧……對了,你們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金淩溫溫托起阿大碩大的身軀,問。
阿大阿二阿三彼此望了一眼,三道目光紛紛射向門口,好像還有什麽重要的角色的在外頭沒有走進來似的。
朱色大門前,空無一人,金淩正疑惑,一道杏色的身影悠哉游哉的閃了進來,斜倚在門口,目光慵懶又危險的掃射着,呵呵笑道:“繼續打啊,怎麽不打了?打的這麽精彩突然停了,多可惜!”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龍奕。
金淩看到這個人,想到的是昨兒個被龍域的人肆意尋肆,險些着道的事。
這事,說來是與他無關,但那些人分明就是這個家夥招惹來的,若不是他故意放出那些暧昧的消息去,那些人怎麽可能尋“傾城”麻煩,而一旦被人惦記上,只怕日後有的是後患,不覺皺眉就深鎖起來。
更要命的是,好像每番她出事,他都能找到她,這種幾乎可以通天的本事,有種讓人無所遁形的感覺——
待續!
祈福奇遇 11
更新時間:2012-4-4 0:34:30 本章字數:8243
十一.
金淩素愛來無影去無蹤,不喜這種貌似被跟蹤的滋味,便沒有給他好臉色看,轉身掃了一圈地上打爛的東西,花木壞損的厲害,廊柱欄杆也被劍鋒劈壞,一道道張着大口子,可見力量是何等的強悍。龍山三煞天生蠻力,再配着精妙的劍法,施展出來很具殺傷力。
她不覺皺起柳眉,想到人家是好心救她,自己的人卻跑上來大打出手,心下有點過意不去,便笑的對小豐說:“小豐,打壞的物件,回頭例個清單送到鎮南王府,該賠的我會盡數賠上!”
小豐連連搖頭,笑着說:“不用不用,我家公子怎麽會收姑娘的銀子……”
金淩正想說那哪成,本該在後院待的花如急匆匆自後院的道上追出來,見他們還沒有走,松下一口氣,笑靥如花的走近,道:“還好還好,姑娘還沒走……公子适才想到,姑娘的家人來的急必沒有備馬車,特讓花如來傳來,說是讓府裏備了馬車送姑娘離去!廓”
金淩一怔,不覺又輕笑,心頭甚為感激,這個晏之,端的就像燕熙哥哥一樣體貼入微,把什麽都設想到了。
小豐聽着,又一呆,也被公子的細心驚到,他家公子,對任何人都不假以顏色,獨獨對這個姑娘上了心。他心下真是有點驚奇,這個相貌醜鄙的慕小姐到底哪裏吸引住公子——好像并不僅僅因為她會下棋這麽簡單,那種淡淡的溫柔,是打心眼裏發出來的。
既然公子将這姑娘放到了心窩窩上,他們這些奴才,自然得将這姑娘當菩薩一樣供着,回過神後,小豐立即高叫一聲:“管家,備車!傑”
一個青色錦袍裝束的中年男子答應着,讓人去趕車過來。
金淩也不推拒:“那就有勞了!”
不一會兒,待馬車停到了府門口,金淩攜了青子漪再三道謝,婷婷袅袅的走出去。
經過大門和龍奕錯身而過的時候,龍奕俊逸的臉上堆滿了足可迷倒衆生的笑容,可是金淩全不理會,淡寡寡就從他跟前掠過,他的笑容終于挂不住,不明白自己好心來“救”她,怎麽就被她這麽冷落,楞了一下後,很不甘的追上來,直叫:
“喂喂喂,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好歹我也是好心一場,辛辛苦苦尋了你一個晚上,你怎麽就沒道一聲謝,就這麽……喂……你給我站住!你……你……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這個女人完全不理會他,他怒了,丢不起這個臉啊,身形一飄,跳下了臺階,就攔住了這個可惡的女人——
小豐在邊上看着,微微皺眉,心下恍然:原來是龍奕找着這裏,這人還真是不簡單。公子都已經讓人給桃林撒上了藏香粉,他居然還能找得到……果然是個人物。
但是,他聽說這個龍奕和自家公子一樣,都不太愛搭理女子,如今怎麽和慕小姐走的這麽近?莫不成真想娶人家不成?不行啊,慕小姐絕對不能嫁給公子以外的任何人,否則公子一定不開心。
他心裏是這麽想的,而後又被自己這個想到驚到……慕小姐嫁公子,她能配的上嗎?
他想不下去了,只知道自己很不喜歡這個龍奕纏着慕小姐。
那邊,金淩擡起螓首,雲鬓上珠釵搖曳,眸光閃閃的斜視着:“請問龍少主,我憑什麽要向你道謝,你可知昨兒個是誰在找我麻煩……我的子漪又是被誰的人給一劍刺傷的?”
龍奕一楞,順着她手指所指,轉頭盯了一眼青子漪,雪白的衣裳上依約泛着血色,可見傷的挺深——以她的意思,就是她曾和水娘她們交過手,子漪姑娘還被她們刺傷了。
也就是說,她與青子漪是嬷嬷她們死前最後接觸的人,現在,嬷嬷和幾個女衛死了,水娘雖然沒死,也跟死人差不多,龍奕深信不是她下的手,可她總是逃脫不了嫌棄的。
龍奕睇着金淩,看她的樣子,似乎并不知道福寺發生過命案。
“先別管這些,我先問你一件事,昨天,你怎麽沒回鎮南王府?”
“這些好像與你無關吧!”
“怎會無關,現在外頭大亂了你知不知道……”
“大亂?什麽大亂?”
她皺了一下柳眉。
“你果然不知道!”
“我能知道什麽?昨兒個,我差點着了你們龍域的迷魂咒……今早才醒過來,要不然我至于會在外頭留宿麽?”
金淩沒好氣的白了一眼。
“什麽?那兩個老不死的,敢對你下迷魂咒?”
龍奕聽着臉色大變,急吼出聲。
這迷魂咒不是好東西,要是被攝住了心神,就會失去本性。
“還不是你招惹出來的事兒……平白無故,被人用劍指着打啊殺的,我家子漪差點成了劍下亡魂……龍奕,別攔我,我跟你,現在沒話說!”
金淩哼了一聲,繞開她,也不想多問外頭有什麽大亂,打算先回王府再說。
“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但我終究與她們不是一路的……”
龍奕不讓,又攔住去路,情知她很不高興,心裏莫名的生了緊張——自己在乎她在乎的死,而她,完沒把他當回事,這種滋味不好受。
金淩沒興趣聽,擺擺手叫停: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一路的,總之,你的事,與我無關,我的事,也與你無關。請你記明白了,我是慕傾城,是個名聲臭三江的女子,你是龍少主,是尊貴不凡的公子爺,是有未婚妻的人,慕傾城在這裏請你高擡貴手,煩你日後少放那種讓人生誤會的消息出去,我不想被人惦着,整日提心吊膽,今日來幾個人來請我,明日再跑幾個人來抓我——聽懂了沒有……若聽懂了,請讓開,我要回去了,若沒有聽懂,也請讓開,轉個頭回去好好想明白了去!閃開了……”
說罷,她就狠狠踢去一腳,荷葉裙邊漂亮的揚起,兇悍的不得了。
她是真的真的不想給“傾城”找麻煩。
小豐看得目瞪口呆,刀奴則露出了有趣的神色。
龍奕懂她話裏的意思,悶悶的看着,躲開了她踢來的一腳,由着她損了一通,心下明白,她不是慕傾城,自己的接近,只會給她帶來麻煩。她煩他,一半是惱他給慕傾城添了麻煩。經此一事,龍奕也終于明白一個道理:若想得到這個丫頭,必須先清理門戶,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馬車很快離開,阿大趕着車,阿二阿三騎着馬就跟在馬車背後。
天上,白雲悠悠,長空碧藍,龍奕站在樹蔭下,斂起笑容的臉露出幾絲沉沉銳利之色,沒有追上去,眼睜睜看着她離開了。只要她平安,其他事,以後再作計較,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肝,算是着地了。
昨日,龍奕不光找了她一宿夜,也急了一宿夜,差點就以為她也遭了毒手,當時那個急,那個怒,那個悔,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百味雜成的滋味,就好像回到了十三年前——
前一刻,她猶在面前歡顏巧笑,後一刻就突然人間蒸發,他如何能不急?
也許他們之間情誼并夠濃烈,可是那份在意,已一寸寸刻到了骨子裏。
十三年前的失去,令他黯然神傷到如今,這些年,他苦苦查着當年的事,如此的放不開,便是因為太過在意。十三年後,再次失而複得,欣喜之情才将那份舊日的傷痛驅散,若再度失去,他一定會瘋掉。
他招來小怪,四下傳找,小怪帶着她一直在桃林打轉——小怪嗚嗚嗚的告訴他,她最後停留的地方就是桃林。他又讓它嗅屍水,小怪直搖頭,死的不是她。
既然她沒有死,那活蹦亂跳的兩個人,怎會突然消失不見了呢?
龍奕悶在桃林裏發瘋似的找線索,才發現桃林裏,有人故意撒了藏香粉,用以混淆視線。
之前,他猶在納悶,會是誰幹的傑作,如今總算是找到答案了。
他目光一轉,凝到了那緩緩關上朱色的大門,大門上方的匾額上寫着兩字:“靜館”。
這裏是靜館,煞盟龍大當家:百變龍就隐匿在這裏?
可是,這個百變龍為什麽抓了那臭丫頭,轉而又如此輕易的讓她離開呢?
三嬷四嬷她們的死,和這個家夥到底有什麽關系?
龍奕猶在思量,邊上,玄影很氣不過這個慕傾城如此不識擡舉,湊到龍奕身後,憤憤的抱打不平起來:
“主子,您就任由她這麽對您大呼小叫?怎麽遇上這個女人,您就成好好脾氣了?也不想想昨兒個夜裏到現在,我們可是實實在在找了将近四五個時辰了……爺替她擔心了半死,她倒好,沒一句謝謝,還把人訓了一通……還有,嬷嬷的死,也許與她有關……”
說着說着突然閉嘴,卻是龍奕沖他淡淡一瞄,哼了一聲。
“爺都不叫屈,你叫什麽屈……至于嬷嬷的死,只怕另有蹊跷……”
“爺什麽意思?”
“她根本還不知道福寺有人被化屍,若有關系,也必是與這靜館的主子有關——”
本來,他是找不到這裏來的,昨夜找了一夜,找的都洩氣了,天朦朦亮時,他實在累了,便帶着小怪來想找東西吃。
一路自桃林那邊往福街而來,沒去別的地方,想去福樓坐會,先弄點吃的再說。
福樓和靜館中間,只隔了一間繡閣。騎着雪龍駒走過靜館時,龍奕有意的沖那靜館多瞅了幾眼,原本趴在雪龍駒上的小怪忽然間眼神發亮,伸長脖子使勁兒的嗅了嗅後,竟飛奔下馬,金光一閃,就進了靜館。
龍奕情知小怪是發現了什麽,心下甚喜,便獨身進了福樓,點了小怪愛吃的點心,靜等小怪回報。
沒過多久,小怪回來,銜了一塊原本該配在那臭丫頭腰際的飾佩來,嗚嗚嗚告訴他那個失蹤的女人就在靜館。
當時,他激動的恨不能馬上闖進去。
但他沒有這麽做,而是讓人把這個消息帶給了同樣在找人的另一撥人馬——青城公子身邊的龍山三煞,無他,只是投石問路。
結果呢,他沒料到害自己擔心半死的小丫頭,會活蹦亂跳的自靜館內跑出來,既沒有受傷,也沒有被囚,神彩奕奕的很。
龍奕迷惑極了——靜館靜館,這座冷冷清清的別院內,到底藏着怎麽的玄機奧妙?
“玄影你覺不覺得皮有點癢?”
龍奕突然說了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
少主在說什麽啊?
“反正閑着,咱們去靜館找人練練身手如何!”
龍奕眯眼一笑,以一個漂亮的龍躍飄到了将要關閉的朱色大門前,伸出一手,以閑閑之姿千金之力壓住門,另一手又狠一使勁兒,便把門內正在關門的兩個武者震開了三步之遠,大門頓時洞開。
兩個高大的勁衣武者見狀,臉色大變的喝了一聲:“龍少主,您這是什麽意思?”
喲嗬,還是認得他的,可見也是江湖道上混的人物。
“喂,先別忙着關門,本少主既然來了,怎麽可能說走就走,請你們家主子出來,打死了我龍域的人,不管怎樣,總歸得出來交代一聲不是?”
他懶洋洋說道,俊美的臉孔盡是燦爛的微笑,腳一提,便跨了進去,門內,正在清理打鬥痕跡的衆個武者,看到有人欺上門,一窩蜂全圍了上來,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
福街一如昨日那般熱鬧,熙熙攘攘,人聲噪雜,馬車颠簸的向前慢慢走着,金淩低頭椅着車壁思量,子漪也不說話,悶悶的在苦惱着什麽。
沿着福街走到盡頭,才轉過彎上了另一條街道,忽眼前車簾一動,車身一沉,一身玄衣的逐子不知從什麽地方閃了出來,滋溜鑽進馬車,帶來一股淡淡男子氣息,一屁股坐到了金淩面前。
“怎麽了?臉色這麽凝重?”
逐子一上來,臉孔就很沉。
金淩擡頭,一眼就瞅到了那張比平常嚴肅何止百倍的臉孔,只不過失蹤了一夜而已,至于這麽緊張嗎?
還是另外發生了什麽是她所不知道的。
嗯,她記起來了,剛剛龍奕說外頭有大事發生,精神一凜,扯下蒙在臉孔上的面紗,問道,“昨兒,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主子,你怎會在靜館?”
逐子用極關切的眼神在金淩身上來回的打量,不答反問。
金淩凝神睇了一眼,覺得他話中有話,先把昨天下午在發生的事仔細說了一遍,逐子一聽,沖臉色有點蒼白的子漪瞧了幾眼,極難得的落下了一句關心的問話:“傷的怎樣?”
兩道濃眉皺的很深,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滲出血絲的肩膀,這樣關注的目光,她從不曾感受到過。
逐子一直待她與碧柔很好,但他是個悶葫蘆,很少與她們說話,更多時候,他喜歡靜靜的守着她們。
她喜歡他已經有三年了——三年前,他奉了小姐之命自嫖客的身下救下了她,三年來,有種喜歡在心底默默生根發芽。只是他寧可閑下來去逛青樓,也不會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眼。也許他是嫌棄她的。她總是這麽想的。
說起來這三年時間,他常常陪着小姐四處奔波,他們見面的機會不多,可她偏偏就這樣喜歡上了,偷偷的在心裏愛着——愛他非凡的身手,愛他的冷淡沉穩,愛他的一切。而今天這一眸,卻是他第一次用正眼看她。
神情有些沮喪的子漪小臉微微發燙,小手本能的捂了捂肩頭的傷,車子一震一震的,生了疼,心也有些疼,但都能忍着,搖搖頭,輕聲道:“無礙的……逐大哥,到底怎麽了?”
心,砰通砰通,跳的厲害,青帶束發的他,極為俊朗——
那抹怪異的臉紅令金淩微微一怔,卻沒有細想,實在是因為逐子的舉動有些反常,金淩無心顧了其他,再度思索起來,前前後後想了種種可能,最後只吐出一個質問:
“你認得那個晏之嗎?”
這三年,逐子一直陪在金淩身邊,事事以她馬首是瞻。如果她遇上什麽事,逐子必是第一個沖在前頭的,可這一次有點怪,他怎麽就将自己藏了起來,從頭到晚沒有出現在靜館,這底下必是有原因的。
“不認得!”
他悶悶的搖頭,聲音有點沉。
“那你這是什麽表情!”
逐子忽也覺得自己神情太過凝重,這才緩了緩抹了一下臉,淡一笑,随即又将手上抱着的長劍平放在雙腿上,正色道:“小姐可說聽煞龍盟?”
“煞龍盟?自然聽過!那個神秘幫會不是已經滅了嗎?讓龍奕給鏟平的不是?哦,也不是,聽龍奕說,煞龍盟的幾個當家,還活着。等等,你該不會想告訴我那個靜館是煞龍盟的巢穴吧!”
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上瞪出了驚訝之色,府內清幽,猶如是隐士居住的地方,怎麽可會和傳說中那個可怕刺客組織有關聯?
但是,她也懂,這世上什麽事都有可能——何況她原就覺得這個晏之的身份有問題。
逐子再度搖搖頭,沉聲道:“是不是巢穴逐子不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多年以前,龍奕所謂的鏟平煞龍盟其是只是滅了煞龍盟裏其中一脈罷了。”
“呃……說明白一些!”
江湖太大,轶事太多,有太多事是金淩所不知道的。龍蒼地面上的事,逐子知道的比她多的多。
“煞龍盟創立于七八十年前,創建者原是西秦國一位不見經傳的藩王名拓跋炎,那人表面庸碌,實則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當時原該由他繼承皇位的,誰料遇上政變奪了皇權。新君登基後便将年少勢孤的他貶到一處窮山惡水去做了藩王。
“之後多年,裝瘋賣傻的拓跋炎為了保護封地,保護妻兒,秘密組建煞龍盟。煞龍盟分左右兩派。左派由拓跋炎的煞軍組成,有着強悍的戰鬥力。右派以做生意為幌子,深入各國各行各業,一是為了賺銀子,二呢,想肆機而動,欲奪回皇位。
“原是有期待複僻的,不想卻在緊要關頭遭人出賣,整個封地遭到圍剿,拓跋炎戰死,其夫人殉情,只遺下一少主由煞龍盟兩派掌事帶着突出了重圍。後來他們逃到了地勢詭異的窪山,占山而據,劃地自治,朝廷多次征讨,除了損兵折将,無一利得,只能聽憑他特殊的存在。
“又過了三十來年,其少主病逝,煞龍盟內左右兩派司主誰也不服誰,終于一裂為二。留山的左派一系人馬經過三十年的演化,成了一幫亡之徒,跟我一樣,專幹要人腦袋的買賣。另一個名叫風褚的右派司主則馬帶了一只鐵騎,進了神秘的死亡谷,暗地裏則在各國組建消息網,欲尋找其少主遺落在外的女兒。
“五年前,一個極為年輕的少年闖進死亡谷,已是風燭殘年的風褚,将其奉為了第三代司主。”
這些事,逐子也是偶然間聽曾經的暗客門門主無心當中提及的,屬于江湖秘聞,一般人打探不到這些消息。
待續!
祈福奇遇 12
更新時間:2012-4-5 1:12:35 本章字數:8444
子漪靜靜的聽着,她曾一度流落在天下第一青樓,那地方上往來之客,要麽是達官顯貴,要麽是一些江湖豪客,故也常聽人提有一些有趣的江湖奇談,至于逐子說到的這些事,她聞所未聞,關于煞龍盟,她是聽過的,只是從不知裏面另有內幕。.
“你的意思是說靜館風褚那一支人馬建立在西秦國的聯絡點?”
金淩秀眉微蹙。
“現在我無法确定百分之百肯定,但是我有這樣一種想法,主子先聽我說完如何?”
金淩點頭,不再插話。
車子緩緩的往前走着,搖搖又晃晃,逐子翻想着三年前的那場大變,以及這三年來的種種查探所得,靜靜思忖罷,徐徐道來:
“這些事,還得從三年前說。嗯,主子,你可還記得當初,你救下滿身是傷的我時,曾問過我什麽嗎?”
這麽一提,金淩想到的是一片黃沙,一具只剩一口氣、幾近絕望的“幹屍”,滿身全是劍傷刀傷,血肉糊塗,傷口潰爛,爬滿黑蟻。看到這樣一個活死人,她一時心血來潮過去瞅了瞅,看到人家還有氣,并且有着強烈的求生***,就将他挂到了駱駝背上,帶到了一處綠洲,将他救醒後開門見山的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