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人啊,哎呀,大美人你是不知道,那小臉是皮膚嫩嫩的,滑滑的,那手感……啊呀——!!”大漢尖叫一聲,捂着鼻子再次倒下,看到手上新流出來的血以後再次暈了過去。
“大哥!”這次幾個兄弟只能遠遠的喊一聲,草燈沒走他們也不敢過去。
草燈對地上假死的家夥又補上兩腳,本來碰過小不點的手也不想給他留着,可是……殺這麽笨的人,不是他的作風,會降低他的檔次。
所以,他退其次而為之,狠狠朝他的命根子踩了幾腳,然後甩袖走人。旁邊的小弟們,每次草燈踩老大的時候,他們都會下意識的用手護住自己的褲裆,身子也會跟着哆嗦一下,好痛的感覺。
花癡老大暈過去的身體,在那幾下重踩之後,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好幾下。一旁的小弟看的都快哭了,天哪,今天遇到的美人怎麽一個比一個狠,老大這下要徹底報廢了。
作者有話要說:
☆、(捌)
紅樓。
醉顏閣。
立夏拖拉着腦袋蔫蔫的坐在閣中的桌子上,偶爾擡頭看眼忙碌打掃的下人,重重嘆口氣,然後繼續蔫下去了。
“多久了?”星懶洋洋打着哈欠,問在一旁不知道在整理什麽的真珠。昨天守着小夏子面壁了半夜,今天又早起困的要死,在降雪居小睡了一會兒起來就看到某人像是被寒霜鞭打過的波斯菊似得,蔫蔫的一蹶不振。
真珠疲憊的揉揉太陽穴,說道:“從你剛睡着,到現在吧。”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暫時是這樣,會不會繼續下去就不知道了。”
“說是怎麽回事了麽?”星走到真珠身後,幫他揉捏着僵硬的肩膀。
真珠笑着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謝謝,享受的閉上眼睛。“沒說,不過想也知道,今天上午興高采烈的去約會,回來就這副死樣子,大概是去的太晚人已經不再了吧。”
“就這也能在下面那塵土飛揚裏蔫兩個時辰?”星差點沒爆笑,“果然戀愛中的人沒腦子,人不在了就去住的地方找呗。”
真珠淡淡道:“他笨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突然讓變聰明太為難他了。”
“也是。”星認同的點點頭。“說來小夏子是不是壓根就不知道那個草燈住在什麽地方。”
“是不知道,你知道?”真珠擡眼望他。
星笑的溫柔,輕聲道:“我當然也不知道,不過真你知道不是麽。”
“哦?”真珠似笑非笑的哦了聲,也不接話。
“我若是沒有看錯,這桌上擺着的可都是紅樓名下各個客棧的入住名冊,這個月還沒有完結,而且宴也不在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結賬,那麽……”他沒有繼續往下說,真珠笑了,伸手點點他的額頭,“你呀……就你最精。把最邊上那張紙給小夏子,剩下的就讓他自己決定吧。”
星微笑,低頭輕輕的吻上他的額頭,“辛苦了。”然後拿着那張紙向樓下走去。
真珠望着他遠去的背影,我這樣又算什麽辛苦,最辛苦的日子還沒有到來,以後,小夏子啊,誰都幫不了你了。
星來到醉顏閣,第一件事就是把坐在桌上的立夏揪下來,提着離開大廳,他可不要在這種惡劣的環境裏說話。
立夏只有被提起來的時候,吓了一跳反抗了一下,然後看清楚是星就又恢複一動不動的死樣子了。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星皺眉,伸手捏住他的小臉,故意用力。痛的立夏龇牙咧嘴,終于有了反應,他氣呼呼的掙開星的魔爪,指責道:“小星星,很痛耶!”
“哦,還知道痛,看來還有救。”星眼也不眨的慢吞吞說道。
“哼!陰陽怪氣和大魔王越來越像了。沒看到我在思考嗎?幹嘛沒事把我拎出來啊。”立夏張牙舞爪的抗議。
“思考?”星歪歪頭,露出可愛的笑容。“我只看到一個傻孩子在裏面吃灰。”
“小星星!!”立夏氣的跳腳,嗚……小星星越來越壞了,就知道欺負他。
“燈,離國二王子,現為離國儲君,這一年來都以闖蕩江湖為由奔波在人界的各個國家之間,六界的交界處,也就是這裏是最後一站。現居……”立夏聽到現居這兩個字的時候,耳朵立刻站了起來,卻等不到下文。回頭,星一臉戲谑的望着他。
“哼!”立夏立刻有骨氣的扭過了頭。
“唉,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人家一點都不關心,據說那個什麽草今天早上已經結賬了,明天就退房了呢,唉……以後想見也難了。”
聽到草燈明天就要走,立夏的骨氣瞬間瓦解,沖到星面前,着急的說:“他明天就要走了?他……他……”立夏都快哭出來了,他明天就要走了,卻沒有和他說。
星也不忍心看他紅着眼圈,又不哭出來的可憐樣。說道:“他在青陽客棧,天字三號房,去……送個別吧。”
立夏沒有說話,扭頭就向外跑去,他的腦中只有青陽客棧,天字三號房,青陽客棧,天字三號房……草燈要走了,可是,他還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沒有說。
我等了你這麽久,你沒有認出我來沒有關系,你不喜歡我也沒有關系,可是……你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我不答應……不答應……
立夏像瘋子般沖進了青陽客棧,在掌櫃的和小兒被他那副尊榮吓得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沖到了天字三號房。
就在推門的那一瞬間他縮回了手,他突然間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的立場來質問草燈的任何事情。如果說他們曾經有過親吻,但是,他和別的女人也有過。而且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他對他,只是一個不是朋友的陌生人。
立夏蹲下身子,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靠在房門旁的牆角。
草燈躺在床上,望着床上垂下的床幔,今天沒有見到小不點,心裏好像空落落的少了些什麽。坐起身,打算出去走走,順便去紅樓看看,那個問題一定要問清楚。
開門,不經意扭頭,看到一團小小的鵝黃。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
“你……”
“我……”
然後,同時沉默。
夕陽已下,天色漸暗,結束了一天的喧嚣,世界在這個瞬間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立夏被動的被草燈抱在懷裏,關上門,放到床上。直到微重的身體壓上他時,他才反應過來,草燈居然又抱他了,而且他現在……在床上?!
他的嘴巴已經草燈狠狠的吻住了。
立夏手忙腳亂的想要推開草燈,唇上就被草燈咬了一口,草燈對于他的不專心很是不悅,立夏剛要不服氣的反抗,微微張開的嘴巴就被一條靈活的舌頭侵占了。
“唔……”立夏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瞪着他,拼命的掙紮,手腳并用又踢又打。他怎麽可以這樣,用親吻過別人的唇來吻他,他不接受,不接受!
草燈對于他的放抗不爽的皺起眉,左手抓住他亂動的雙手,身子重重的壓在他的腿上,示威般在他鎖骨上輕咬一口。
“嗚……”立夏委屈的落下了淚,不想在他面前落淚的,可是……立夏拼命的張大眼睛,想讓滾燙的液體流回眼中,它們卻不聽話的奪眶而出,順着眼角滑落,濕潤了他的臉,草燈的發。
草燈舌尖嘗到微鹹的苦澀時,停下了唇舌的侵略,不滿的看着滿臉淚痕的立夏。“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麽還要哭,還要反抗?”
立夏緊閉嘴巴不說話,只是不停的掉淚,哭的小臉憋得通紅。
草燈看着他的眼淚,覺得莫名的煩躁,他讨厭他哭,不知道為何,他就是知道他不适合眼淚。所以,他再次低頭覆上他的唇,不同于剛剛的狂風暴雨般的肆虐,這次他是一種說不出的溫柔,慢慢的摩擦着他的唇瓣,立夏本來是要反抗的,可是他的突然轉變,讓他推在他胸膛上的手,如何都用力不上了力氣。
對于他的溫柔,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他也無力抗拒。
草燈放開他的唇,唇緩緩往上移,用舌尖一點一點舔去他的淚珠,立夏哭的越兇。他收回自己的手,捂住濕漉漉的臉頰,喃喃道:“不要對我這麽好……不要……”
草燈翻身從他身上倒到床的另一邊,攬住他的腰,把他抱進自己的懷中,溫柔的撫摸着他柔順的發。
“為什麽不能對你好,你……不喜歡我對你好嗎?”他不解的問道,不是說恩威并施是收獲一個獵物的最佳手段麽,為什麽他不喜歡。
“嗚……”立夏把頭悶在他懷裏,帶着哭腔的聲音不甚清晰的傳來,那聲音從胸口順着身體傳到耳中,草燈突然有一種錯覺,好像這句話是從自己心裏說出來似得,讓他有一瞬的失神。
立夏說:“不要對我這麽好,你明天都要走了,對我這麽好我怕我會舍不得你……我怕我會舍不得你走……”
草燈唇角露出淺淺的笑,漂亮的眼眸中在昏暗的光線裏閃爍着算計的光芒,還有……他沒有看見,也意識不到的疼惜。
“既然這麽舍不的我,那小不點你和我一起回離國吧。”本來就是要無論如何都帶他回離國的,既然他自己主動提出,那麽他就立刻爬竿上。
“不行。”立夏很果斷的拒絕。
“為什麽?!”今天接二連三的聽到他的拒絕,其他草燈還可以忍,但是這個他卻覺得很不舒服!“你難道不想和我每天都在一起嗎?”
“我……”立夏張張嘴沒有說出話來,他怎麽會不想和草燈在一起,可是,他有不能和他一起離開的理由。
草燈看出了他的猶豫,他強迫自己不要心急,慢慢的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誘哄立夏。“夏,你有什麽為難的事情,可以慢慢說給我聽,說不定就可以解決了呢?而且,這一走就不知道再見是何夕,你真的不想我嗎?只要你和我去了離國,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立夏咬着唇,現在他已經不哭了,可是剛剛哭腫的眼睛,讓他此刻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惹人疼愛。他終于鼓足勇氣問道:“我跟你回去,那我算什麽?”
草燈笑着,反問道:“夏,你想當我的什麽?”
立夏垂下眼簾,再擡起時已經是一種難得的堅毅,他看着草燈的眼睛,輕輕的、卻堅定的說道:“草燈,你愛我嗎?”
“愛。”草燈毫不猶豫的回答。
立夏咬住唇,金色的眼眸閃過濃濃的哀傷,然後,淺淺的笑了。他說:“好,我跟你回離國。”
草燈沒有想到居然這麽容易,反而愣了一下,為什麽覺得此刻眼前這個小人兒的笑容,竟是如此的陌生。
“怎麽,你後悔了麽?”立夏笑盈盈的扭頭望呆愣的草燈。
草燈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态,急忙說道:“怎麽會,我只是太高興了,我們明天早上就上路,要不今天晚上你就……”
“不了。”立夏下床利落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邊道:“我還沒有和大家道別,就這麽走了他們會擔心的,我現在就會去,順便收拾一下東西。”
“哦。”草燈也沒有再繼續挽留,起身幫他整理散亂的頭發,然後,看着他開門,關門,直到腳步聲消失在走廊裏。
草燈凝眉坐在床上,為什麽覺得立夏剛剛很奇怪,難道是自己忽略了什麽?還是……他已經知道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玖)
立夏回到醉菊廂,發現自己房中的燈居然是亮着的,他心中一緊,悄悄向門口挪去。從虛掩的門中看進去,發現真珠居然獨自坐在桌前,無聊的用銀筷子擺弄琉璃盞中的燈芯。扭頭正好看到他站在門外,向他招招手。
“小夏子,你回來了呀,杵在門口做什麽,快進來。”
立夏朝天翻個白眼,推門進來,拜托這明明是我的房間好不好,搞得我變客人了。聞到從桌上傳來的濃郁香味,随便往桌子上一瞧,徹底傻了眼。結結巴巴道:“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有麽?都是些家常菜而已。”真珠淡淡說道,繼續擺弄着燈芯。
立夏驚愕的下巴都快掉了,指着桌上滿滿的菜,砂鍋煨鹿筋、雞絲銀耳、桂花魚條、白扒廣肚、菊花裏脊、山珍刺五加、清炸鹌鹑、紅燒赤貝、片皮乳豬、龍舟镢魚、滑溜貝球、醬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鴨掌,這一道道菜都快趕得上禦宴了,他居然還這麽冷靜的說是家常菜!!
立夏吸溜着感動得通紅的小鼻子,“嗚……小珠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今天才晚回來一點就準備這麽好的宵夜,嗚……我走了會想念你的。”
真珠笑着擡頭望着他,過了幾秒鐘,說道:“誰說這是給你準備的。”
“啊?這裏是我的屋子,難道不是給我準備的麽?”立夏瞪着漂亮的眼睛說道,眼裏哪裏還有淚意,幹淨的真讓人懷疑他剛剛的感動是真是假。
“當然不是給你的。”真珠瞟了他一眼,“只是貴客說要在你這裏吃,所以就擺過來了而已,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
嗚……立夏徹底心碎了,敢情是自己白感動了一回,還以為小珠子終于決定對自己好了。嗚……好受打擊呀……
他委屈的眨巴着大眼睛,可憐兮兮的凝視着真珠,就不信他産生不出一點點內疚感!
啪!
可憐的額頭上挨了一記爆栗,瞬間紅了一小片。
“再看小心我揍你!”真珠笑眯眯的挑起一簇火焰,溫柔的威脅。
“嗚……小珠子不疼我!!”立夏假哭着指責道。
“幹嘛要疼你,有好處麽?”真珠懶懶的打個哈欠,望望門口。“星兒真慢,怎麽還沒回來。”
“誰說我慢呢。”門口星手中的托盤上放着兩壺酒,不鹹不淡的說道,一襲青衣上面淡墨繪着青煙缭繞,在月色下有一種淡然出塵的意味。
“是小珠子!”立夏立馬很不厚道的出賣了旁邊依舊笑得懶散的人。
“真啊,那就算了。”星進門,把盤中的酒放到桌上,微笑着幫真整理垂在身側的紫色長發。
立夏不依的跳了起來,“小星星你偏心!”
星夾起一塊裏脊塞到他嘴巴裏,笑道:“我的心從來沒有長在最中間過,難道小夏子會是如此的與衆不同?”
“哼!你們就欺負我吧,等我跟草燈去了離國,看你們去哪裏欺負我!”
“你說什麽?”真珠和星同時擡頭,異口同聲問道。
“我明天要和草燈回離國去!”立夏昂首挺胸的說道,唇角有一抹得意的笑,只是那笑從未到達金眸中過。
“我不同意!”
有三個人的聲音再次同時說道。
立夏撇撇嘴,小星星和小珠子不同意也就算了,你門外路過的老兄湊什麽熱鬧。恨恨的回頭,想要看清楚是哪個毛頭小子敢來管他的事。
如水月色下,一人抱着另外一個人冷冷的站着,抱人的男子五官精致,碧色的桃花眼,閃爍着冷冽的不贊同,黑發用玉帶輕束,青色的廣袖寬袍在風過時輕輕揚起衣袂。美得五分妖嬈,三分清雅,二分恬淡,一分雍容。
“我也不同意。”他懷中的人緩緩的扭過頭來,語氣溫和。他素着一襲紫衣,長長的卷發披肩,素肌若雪,紫眸含霜,笑靥因冷眸而略顯孤冷,此刻因身體虛弱,臉色蒼白如雪,更是平添了一副病态美。
立夏望着這兩個人徹底傻了,“落……?陌……?”他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們此刻的關系了,為什麽落和陌會在一起,而且,還這麽親密。
落見他的傻樣也不由露出了寵溺的笑容,空出一只手來捏捏他的小臉,。“夏夏,傻什麽呢。”
“落!!!嗚……”立夏突然沖出去,撲倒他懷裏開始大哭起來。
落手忙腳亂的接住他,懷裏的陌在立夏撞到的時候,低低的悶哼了一聲。落抱歉的看了陌一眼,陌了然的笑笑。
星過去把陌接到自己懷裏,然後把他抱進屋中,放到立夏的床上,開始寬衣解帶。
陌拉着他的手,淺淺笑道:“不用看了,沒事的,落已經幫我上過藥了。”
星笑着,眨眨眼道:“看看又不會怎麽樣,我不會吃了你的。”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扒開陌的衣服,胸前的傷口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屍蠱!”
只見一條猙獰的傷口從胸口貫穿腹部,邊緣閃爍着碧色的細小光點,因剛才的碰撞微微開裂,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一種黏黏的濃紫色液體,被液體感染的肌膚就會呈現出一種暗灰色,已經開始了輕微的潰爛。
“陌,你這次暗殺的不是妖界中人嗎?為什麽會中修羅界的屍蠱。”
“臨時調換了。”陌不以為然的露出淺淺的笑,蒼白的臉上開始染上淡淡的薄灰,唇也隐約犯起淺紫。從決定當殺手那一天,就沒有在乎過生死,更何況現在還死不了。
真珠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倒出裏面的小東西,那個東西極小,像餅上的芝麻,一接觸到陌的皮膚就靈活的鑽到了他的身體裏面,瑩白的皮膚下,都可以看到它蠕動過的痕跡。
“這個靈蠱可以暫時壓制住屍蠱的蔓延,想要徹底驅除還得想些辦法。”
“謝了。”陌笑着,輕聲道謝,紫色的眼眸閃着動人的光芒。
“客氣什麽,知道欠我的,以後出門多給我帶點珍貴的酒器就可以了。”真珠可不和他客氣,一點都不含糊的要自己想要的東西。
“好。”陌笑着,眼中的光又多了一點,曾幾何時發現原來自己也是會笑的,不再是敷衍,而是真正的笑。
嘩啦——
門外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落的怒吼和立夏的哭泣。
“夏,我再和你說一次,我不準你和那個什麽草燈去離國,我不準!”落氣的不顧形象的指着立夏的鼻子大吼。
立夏被吓的流出了眼淚,在一起十幾年了落從來沒有和他生過氣,更不要說這麽大聲的吼他,可是,他一點都不覺的自己哪裏做錯了,所以,他只是哭,卻不答應。
“你哭什麽哭!”落硬起心腸看着他在一旁也不吭聲,也不反抗,只是默默的抹眼淚。夏是他帶大的孩子,他不能容許他跟着那個莫名其妙的人遠走他鄉,就算是夏不理解,他這次也絕對不會後退半步,更不會為他的眼淚而妥協。
“怎麽吼這麽大聲,都吓到小夏子了。”真珠不贊同的皺眉,把立夏護在身後。
“真,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不要管。”落不悅的從真珠身後想要揪出立夏,真珠身子一動,擋住了他。
“家務事我自然是管不着,可是,小夏子現在是我樓裏的客人,客人的事我是一定要管的。”
“好!”落氣的咬牙,“你倒是說說你想怎麽辦,難道你同意他跟着那個人去離國?”
“我當然不同意,不過,如果是他自己的選擇,我會尊重。”
“不行!”落激烈的反對,他說什麽都不放心讓立夏獨自一人前往,最最主要的是,他一直忘不了撿到立夏那一年,那個術士說的話。
金菊玫瑰,相生相克,生死天劫——
“真,你不懂的,我不能讓他出事!”
“那你能守他一輩子嗎?你有問過他願不願意讓你守嗎?”真珠冷冷的護着立夏,看着瞬間失魂落魄的落。他并不是想打擊他,但是,該說清楚的遲早都要認清的。立夏已經不是小孩子,他有屬于自己的人生,不論好壞,除了他自己,沒有人可以為他作出決定,即使——以愛之名。
有些愛,其實……那個人從來都不需要,你強硬的以為對他好,給他戴上的不過是重重的枷鎖,一個人的任性,變成一群人的悲哀,這種事情他是不容許的。
“我……”落說不出話來,他在江湖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這點道理他也是懂的,可是……讓他眼睜睜的看着立夏往懸崖上闖,他還是不能接受。
“落。”立夏從真珠身後走出來,伸手輕輕抱住這個比他高出一頭多的男子,第一次不再裝委屈,扮可憐,堂堂正正的和他面對面。
他的聲音很輕,卻有着前所未有的堅定。“落,謝謝你這麽多年的保護。我知道你的害怕,也知道那個人的那句話一直給你帶上很大的壓力。可是,落,有些事情既然是天定的,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過去的。”
“你記得……?”落一直以為那時他還小,不會記得那麽随便的一句話。
“是啊,我記得,我記得生命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你對我的重要就和我對你是一樣的,讓你勞累至今的這句話,我又如何不記得。”
“那你為什麽還要去,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我而放棄嗎?”落碧色的眸中有着一絲祈求,他從來不求人的,即使是死。可是,他現在卻放下一身的高貴,驕傲,求他。求這個一直在自己懷裏玩耍,打混,笑靥如花的少年。
“落,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來人界的目的,也知道我這麽多年來的想盼。事到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你叫我如何放手。
落,我等了他兩百多年,你知道我是怎麽活過來的嗎?如果可以如此輕易的說放棄,那麽我早已經不在這世間。
我等的,不只是他的愛情,還有一個解釋——
我要清楚的知道,兩百年前,他為何可以那麽的狠心。
他是解釋過,當時,我以為我可以接受,然後徹底的忘記,可是……我做不到……我也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會為了那樣的理由傷害我,他曾經是那麽的愛我,我知道,他曾經是那麽的愛我,就如,我愛他。
不求回報,只求他一世安好。
所以,這一世,請成全我的任性,即使是死,我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立夏揚起唇角,晶瑩的水晶從明亮的金眸中落下,緩緩的劃過臉頰,落在了鵝卵石上,印下一點點深色的水漬,那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同一時間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開的那麽妖豔,那麽決絕!
星彎眉淺笑,月色下連笑容都變得模糊,飄渺了起來。他輕聲問:“他對你說了什麽嗎?”
立夏露出淺淺的笑,聲音也是輕柔而飄渺。“是啊……我問他了,他說……愛我……”
“愛啊,你信?”
立夏笑着沒有回答,濃濃的薄霧層層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信又如何,不信又怎樣。
星,我早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作者有話要說:
☆、(拾)
離國。
位于人界之西,雖然不是很大,卻因盛産琉璃玉器而在諸國中占據首富之位。不過,讓離國留名于六界的,不是它的富庶,而是它的國花。
——淡青色玉玫瑰。
這種花呈玉質的半透明狀,花期長達三個月,一朵花全開有一百零八瓣花瓣,花開需三天才會逐漸凋謝。花謝之時花瓣會慢慢的脫落花枝,在墜落的過程中化作點點晶狀物,陽光下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如虹落人間。月光下則會化作點點銀色熒光,似銀河挽月。
花開花謝,流光溢彩,滿城飄香。
因而,離國也有“青玉玫瑰”的別稱。
立夏此時就坐在馬車中,仰望着離國的國都,青玉城。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真的這麽快就來到了這個地方,這裏……他伸手探出去,借着密集的陽光,想要試着透過長長的空間來撫摸這個古老的城牆。
兩百年……沒有想到終于還是又回到這個地方,這個曾經初遇的地方。
青玉城——久違了——
你是否還認得……記得我鮮血灑在你城牆上的溫度……
立夏淺淺勾起一抹笑,飄渺得好似羽化的花神,陽光透過他扶起的簾子灑了進來,在他身體四周暈出金色的光圈,草燈騎在馬上回頭不由為之一怔。
腦海中閃現出一副似曾相識的場面,他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只是,現在的立夏和記憶中的為什麽不一樣,到底少了什麽?還是壓根就是錯覺?
叮——!
一聲清脆的鈴铛聲憑空響起,打斷了兩個人的沉思。
馬車側,逆光中站着一個人,白衣如雪,及腰白發用白色的絲帶綁着,背後背着一把白色卻畫滿符咒的油紙傘,手中把玩着一把雪緞為面,白玉為骨的扇子,扇骨下面用一根透明的蠶絲系着一枚小小的白玉鈴铛,鈴心是小巧的七竅玲珑白玉骨。
他明明就站在馬車旁,卻偏偏不染一點塵氣,那種孑然出塵,真叫這凡間的俗人好生嫉妒。
那一聲清脆的聲響,就是這個小鈴铛發出來的。
立夏扶起車窗,向他招招手,“今朝,你過來。”
那人也不說話,只是腳下微移,緩緩走了過來,用眼神示意立夏自己說要做什麽。他的眼睛很漂亮,如一顆沉靜幾千年的琥珀,靜靜的散發着睿智的光芒。
立夏也不搭話,揪過他的扇子,右手捏住那個小玉鈴铛使勁的晃晃,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晃得太大力了,也只是發出屬于玉器和骨頭相撞,特有的悶響。
“喂,你這個不會是壞了吧。”立夏納悶的擡頭,一開始以為不過是個擺設,可是剛剛明明聽到有響啊,為何到自己手裏就不響了。
今朝也不回答他,只是淡然的接過他手中的扇子,然後細致的整理好,方才說道:“此物為相思。”
“啊?”立夏心中一動,不會是……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今朝淡淡的說道:“此物為千年來六界的相思所聚,只有人到相思處,情到相思濃,方才會叮咚作響。”
立夏不屑的撇撇嘴拉下了簾子,他躲的太快沒有看到不茍言笑的今朝,在他縮回馬車時略略勾起了唇角,那雙眼中明确的了然。
立夏躲在簾後,捂着狂跳不停的心口,相思……是在說自己嗎?是因為他的放不下,所以……鈴铛才會響,所以,相思才會現?
這樣的相思到底好不好,到底……可不可以……
重重嘆了口氣,心中湧起一陣煩躁,尤其是響起剛剛今朝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就有一種扁人的沖動!
他讨厭這種要笑不笑的人,給人感覺陰森的很,雖然他不是這樣,但是……立夏依舊把他歸為壞人這一類。
要不是這是落答應他可以去離國無可推托的條件,他才不要身邊帶個讨厭的陌生人。而且,還是他的“仇人”!他就是那個讓落一直抑郁寡歡的術士的弟子,小術士!
每天把自己打扮的跟個面人似的,死白死白的,想起來就讨厭!讨厭!!
正當立夏義憤填膺,怒火三千丈的時候,車外傳來草燈特有的溫和嗓音。
“夏,碧玉宮到了,下車吧。”對于他對立夏的稱呼,也是答應和他來離國立夏特地要求的,他不喜歡他像稱呼寵物般叫他小不點,他要堂堂正正的和他并肩而站。
“嗯,好。”
立夏掀開簾子,優雅的從馬車上跳下去,擡頭怔怔的望着這個雪白的龐大宮殿。碧玉宮只怕是這世間最華麗的宮殿,白玉為牆,琉璃作瓦,青玉玫瑰傾城而落,此時正是花期,更是擋不住的傾城絕豔,馥郁飄香。
“好美……”即使已過百年,再次站在這個白璧無瑕的宮殿前,那種華麗的神聖感,依舊讓立夏贊嘆出聲。
草燈聽到他的贊嘆,眼中劃過暖暖的笑意,碧玉宮是百年前第三十七代王建立的,從那時開始,這裏就是整個離國的驕傲,和離國最高的祭星臺一樣,是離國人民心中的兩個不可或缺的神聖存在。
不過,有一件事外人是不知道的,其實碧玉宮并不是真的如外面這般白玉無瑕,在宮中的那個地方有一塊玉是淡紅色的,很淺很淺的紅,卻深深的凝固在雪白的玉璧中,百年來雨打風吹沒有撼動它分毫。從記憶中開始,那裏就是宮中唯一的禁地,每一任的王都會花最大的精力讓那裏保持原狀,這是先主的遺訓。
立夏回頭看到他眼中的驕傲之色,不由也跟着露出溫柔的笑容,只要能守住你現在的笑,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麽,我都可以撐得住。
草燈微笑着伸出手,等着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中。立夏突然鼻子一酸,淚差點又落了下來。
手指剛剛觸及他的手心,立夏就被人狠狠的推開,閃避不及踉跄後退,被一直跟在身後的今朝扶住。
不知何時,碧玉宮的宮門已經打開,撞飛他的人就是從門中沖出來的。一身豔紅長裙,金銀線滾邊,一步一搖都是說不出的媚惑,一颦一笑都是望不盡的纏綿,這人不就是那日讓草燈不顧及世俗,當街擁吻的女子嗎?
此刻她就笑吟吟的抱着草燈的脖子,整個人都窩在他的懷中,毫不顧忌別人在場紅唇落下,草燈扭頭避開,落在頸上留下粉粉的唇印,換來她銀鈴般的笑聲。
立夏告訴自己不需要介意的,像他這樣的身份身邊,怎麽可能沒有幾個侍妾,可是,當目光落到那身紅衣上繡着的青玉玫瑰,他為自己建立的自信徹底崩塌,那上面用淺紅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