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楚岑康複的速度很快,睡醒一覺之後便又恢複了之前生龍活虎的樣子。只不過秦重心裏還惴惴着,從房間出來看到全身赤裸站在竈臺前的楚岑後,他啧了一聲,抓起沙發上的長衫披在了楚岑肩上:“病剛好,別再凍着。”
楚岑怔了一下,害羞地斂下眸子小聲道:“謝謝主人,奴沒事了。”
秦重沒再說什麽,将楚岑上下看了一圈确認沒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後就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楚岑立在原處,悄悄摩挲着長衫的前襟,心裏泛起一股甜意。
家裏暖氣充足,就是寒冬臘月在房間裏只穿一件短袖也不會覺得冷,要不然他也不會默許楚岑赤裸着身體在家裏走來走去。只是楚岑大病初愈,秦重實在怕他再出什麽岔子所以才會下意識地多關心一點。
不能虐待病人。
這個理由實在過于牽強,秦重認命地嘆了一口氣,他真的陷進去了,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是楚岑情不自禁吻了他那個晚上,或許更早,很有可能在他和楚岑初遇的那個地下室,命運就早已注定。
楚岑照常完成他要完成的任務,閑下來的時候就跪在秦重腳邊,腦袋靠着秦重的大腿,閉上眼睛休息。到了喝藥的時間,秦重會開口提醒,盯着他喝完之後接着去忙自己的事情。
雖然一整天都和秦重在一起,楚岑還是覺得這種生活較之前少了些什麽。
比如秦重不再像逗弄小寵物一樣捏他的耳垂和臉頰,不會抓他的頭發,不會沖他張開雙臂說“我要撸貓”,語氣中也少了些許溫存,好像只是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心思敏感的楚岑自然是察覺到了秦重的疏離,可是他不敢開口問,他怕他是自己自作多情,也許秦重只是工作太累所以沒心思去管他而已。如果不是他想的那樣,貿然問出口肯定會讓秦重心生嫌隙。
作為奴隸不應該妄自揣測主人的心意。
于是楚岑便更加用心地去完成他自己的任務,更加乖巧地跪在秦重腳邊,努力做好每一個動作,笨拙地向秦重示好。
“你身體還沒好利索,今天就先這樣吧,早點休息。”
晚上楚岑拿着鑰匙正要去開調教室的房門,卻聽到秦重說了這樣一句話。秦重連一個眼神都不曾施舍給他,放下手裏的文件自顧自地回了房間。楚岑失落地垂下了頭,又重新将房門鑰匙放了回去,如行屍走肉般草草清洗了一下身體躺到了床上。
第二日,周一,秦重對楚岑的态度依舊沒有轉變,甚至比昨日還要冷淡幾分。他不曾要求楚岑跪在桌下等着他喂食,出門前也不曾對他多說一個字。就連楚岑要出門前給他發的消息,他也僅回複“知道了”三個字。晚上也同樣沒有讓楚岑開啓調教室的門。
第三日,周二,秦重連照常的問候都沒有施舍。
Advertisement
第四日,周三,秦重因為外出辦案淩晨才趕到家。這一次楚岑吃了上次的教訓,乖乖地吃飯洗澡睡覺。等他睡醒之後秦重卻早已離開。
這樣焦心的冷戰一直持續到了周五秦重下班歸家。楚岑食不知味地吃過晚飯,将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在玄關處跪下,一路膝行至秦重面前。
他像撒嬌的貓兒似的将臉埋在秦重的掌心蹭了蹭,委屈道:“主人,奴真的知道錯了。奴以後絕對不敢再犯了……主人不要不理奴好不好,奴不想被主人抛棄……主人想怎麽懲罰奴都可以,讓奴做什麽都可以,只要可以讓主人原諒奴。主人,奴真的錯了……”
“主人,還讓奴繼續做您的貓好不好……喵……喵……主人……”
說到一半,一直在楚岑眼眶裏打轉的眼淚不争氣地順着臉頰滑進嘴角,鹹澀的味道瞬間溢了滿口。楚岑害怕秦重因此會更加生氣,哭都不敢哭太大聲,只能小聲地嗚咽着,聽起來別提多委屈了。
秦重終是沒有狠下心,托着楚岑的下巴輕輕地替他拂去面頰上的淚水,打趣着說:“不許再哭了,哭成小花貓兒可就不好看了。”
冷戰這些日子,秦重也不好受。
他想把軟軟的楚岑抱在懷裏好好揉弄一番,他想說些下流的葷話看楚岑被他挑逗得面紅耳赤,他更想看着楚岑在他身下喘息呻吟。
可是他也知道,楚岑缺乏安全感這個問題如果不徹底解決,就始終會是兩人相處時的芥蒂,一顆定時炸彈。保留的時間越長,傷害性就越大。
所以他給了兩個人一段各自冷靜的時間,讓楚岑好好認清自己的錯誤,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也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将腦子裏那些不道德的想法徹底忘掉,免得做出什麽讓楚岑害怕自己的行為。
“跟我過來。”秦重放下報紙,起身朝調教室的方向走去。楚岑沒有起身,依舊乖乖膝行跟在他身後。
秦重有些無奈地瞥了楚岑一眼,他這一步棋好像有點矯枉過正了。
“用我喜歡的姿勢跪好。”秦重從立櫃裏取出一柄紅色軟鞭,長長的一條,鞭尾軟軟的垂在地面上,像是動辄便取人性命的毒蛇。
“貓崽子,我給了你整整六天冷靜的時間。現在時間已經到了,你是否已經認清了之前犯下的所有錯誤,并且下決心改正?”秦重一邊說一邊随意揮動着手裏的鞭子。
鞭子種類繁多,其中越長越軟的鞭子越難操縱,如果揮鞭者不是真的有經驗,很容易誤傷自己和他人。秦重的手法卻很娴熟,随着他的每一次揮動,紅色的鞭尾都會飛速掠過地毯,卻絲毫不曾碰到秦重自己和跪在地上的楚岑。
“奴已經認清了之前犯下的所有錯誤并保證以後絕不再犯。”楚岑低下頭在秦重的鞋面上蹭了蹭然後在鞋尖上輕吻了一記,擡頭繼續道,“奴之前不懂事,請主人責罰。”
秦重勾起嘴角,緩慢踱步到楚岑身後:“起來,挺直後背。”
楚岑乖乖照做。
秦重将楚岑兩個手腕綁在一起,高高地吊在行刑架上,讓他的後背拉伸到了極致,可以明顯地看出他身上漂亮的肌肉線條。
秦重用力地揮了一鞭,鞭尾帶起的冷意在楚岑耳邊炸開,他下意識閉上眼睛,等待疼痛的降臨。其實楚岑并不如他看上去的那麽冷靜,心也早就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預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楚岑疑惑地睜開眼睛,卻見秦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他的面前。紅色的鞭尾已經垂在地面上,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秦重是不可能揮空的,除非……
“現在,我允許你說出你犯的第一個錯誤。”秦重沒給楚岑太長的思考時間,很快下達了第二個命令。
除非秦重是有意控制鞭子,根本沒打算讓鞭子落在他身上。
楚岑若有所思地斂下下巴:“奴沒有遵守主人為奴定下的規矩。沒有按時吃飯按時休息,在主人明确說了不用刻意等主人回家的時候奴還自作主張。”
“我記得從我剛把你收為奴隸的時候就和你說過,你的一日三餐必須吃飽。”秦重冷笑着說,“我喜歡撸手感好的貓崽子,日後要是帶你出去,皮包骨頭可憐巴巴的一小只,別人還不定以為我怎麽虐待你呢。”
“全是奴的錯,和主人無關。”
“嗯……”秦重懶懶地應了一聲,擡手又揮了一鞭,這一鞭的落點是行刑架左邊的柱子,依舊沒有落在楚岑的身上,“繼續,第二個錯誤。”
“奴在沒有經過主人允許的時候擅自傷害自己的身體,生病受傷還讓主人分神照顧。”
秦重滿意地點頭,今晚的第三鞭落在了按摩臺上:“繼續。”
“奴不該……”楚岑下意識開口,說到一半突然停下。因為他實在想不起來秦重外出辦案的那一整天自己除了剛才已經說出的兩個錯誤外,還有哪裏觸犯了秦重的底線。
難道是他偷偷進入自己的身體被秦重知道了?
秦重嗤笑了一聲,捏着他的下巴讓他擡頭看着自己:“貓崽子,什麽也不穿團在牆角睡了一晚,發燒感冒是很正常的事。不過,你嘴上的傷口是怎麽回事?夢游跟別人打架去了?打架會傷着嘴唇,還是咬傷?”
聽到這話,楚岑下意識将眼睛移開,他不敢直視秦重的眼睛。咬傷嘴唇的原因實在難以啓齒。
可秦重卻沒那麽好糊弄,手上加重了幾分力氣,将楚岑的下巴掰了回來:“說。”
“奴、奴把手指……”楚岑被秦重盯着越說越害羞,他羞愧地閉上眼睛,仿佛這樣秦重就不會看着他似的,到最後他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機械般開口說話。
終于挨過了這場“刑罰”,楚岑虛脫地軟下身體,秦重也釋然一笑,将鞭子放到一旁,解開楚岑手腕上的繩子,輕輕替他揉捏着。
“楚岑,你有沒有意識到,你犯下的這三個錯誤,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你對自己還有對我的不信任。”秦重将說話速度放得很慢,語氣也柔和了許多,根本不像是和犯錯的奴隸說話,倒像是在教導一個調皮的孩子,“知道嗎,作為奴隸,無法信任主人,這是大忌。”
楚岑的身體僵了一下。
“一個好的奴隸不光要服從主人的支配,與主人形成交互,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主人。”秦重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在楚岑面前,輕撫着楚岑的臉頰,“楚岑,如果你不能完全信任我,經常提心吊膽,害怕我什麽時候會把你抛下,那你就不能全身心享受我們這段關系。”
“不光享受不到快樂居然還要提心吊膽,這就違背了這個游戲的初衷了。”
“當然……”秦重寵溺地刮了一下楚岑的鼻尖,“不能讓你信任,我也有責任。作為主人,我有屬于我的責任,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讓你感到踏實。我不知道是哪裏做得不夠好讓你擔心我會抛棄你,我之前說過我是一個很長情的人,對人還是對寵物,一般不會輕易放棄。”
“如果你是因為我侵犯了你的身體而害怕,那我向你道歉;如果你是因為我的工作,覺得我陪你時間不夠,那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考慮在工作不忙的時候帶你過去陪我。”秦重突然俯下身子,死死地盯着楚岑的眼睛,那眼神像是要一直看進他的心裏一樣,“你知道嗎?如果我真的是那種不顧奴隸想法我行我素的主人,我可以用各種方法讓你為我打開身體,用藥或者強迫。只要能達成我的目的,我是不會在意用什麽方法的。”
“但是我不想這樣做。你的身體暫時不能為我打開那我就等,直到你願意為我打開為止;你心理上的創傷暫時不能愈合,那我就去找專業的心理醫師來疏導你;至于我們之間缺少的信任……慢慢來吧。”秦重語氣有些無奈,“往後看吧,看我是不是真的會把你扔下。”
秦重長長一段話讓楚岑感動愣在原地,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眼淚浸滿了眼眶,看向秦重的時候都帶着重影。他爬到秦重腳邊,伸出粉嫩的小舌讨巧地在秦重手心舔了幾下,癢得秦重失笑着捧着他的臉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謝謝……主人。”楚岑抽噎着說,“是奴自己想得太多了。奴以後再也不會了。主人懲罰奴吧。”
秦重笑着搖頭:“罰什麽,已經罰過了。”
楚岑下意識看向那柄紅色的軟鞭,秦重俯身撿起,将鞭子對了三折放到楚岑嘴裏:“這鞭子可是會把人打得皮開肉綻的,我可舍不得用在你身上。把這個放回去,換那柄白色的短鞭回來。”
秦重看了一眼時間:“耽誤了好幾天,我們該做點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