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聽說這凡間的官大多是草菅人命的,”白芷煞有其事地道,“出了案子,哪方給的銀子多,便會讓哪一方贏。”
“你是說以後你的褚哥哥也會成為這樣的官?”
白芷方覺說得有些不對,急忙辯解:“才不是呢,褚哥哥以後一定是個清官,是好官,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官。”
南音突然問:“那雲庭舒呢?”
“庭舒自然也會成為好官。”白芷突然不懷好意地笑道,“有你在身邊,他不成為好官都難。”
南音揉揉白芷的腦袋:“小狐貍說話,哥哥愛聽。”
兩人又往後走,突然瞧見了那個武姓将軍,他自己住了一間牢房,裏面有張小床,被褥看起來也像是新的,環境比前面那些人可好的太多了。
武姓将軍似乎睡着了,沒瞧見二人,南音走到他牢房前冷哼了一聲,沒有停留,雖說他摻與柯璟良之事,但他沒有惹到雲庭舒頭上,南音自然也不想找他的麻煩。
倒是白芷,站在武姓将軍牢門前若有所思。
“怎麽不走了?”南音轉頭問道。
白芷将嘴湊近南音耳邊,突然小聲道:“你有沒有那什麽藥?”
“哪什麽藥?”南音不明所以。
“就是,就是,”白芷有些害羞,這裏太黑,否則南音準能瞧見他的臉紅了,“就是那種吃了就再也不能那個什麽的藥。”
不是管不住下半身嗎?那他就幫他們永絕後患。
南音從衣袖裏拿出一個藥包塞到白芷手上,白芷大喜,他還真有:“這要怎麽用?”
“直接吹到他衣服上即可。”南音道,“他只要聞到,就再也不能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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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打開紙包,輕輕地吹了下,但見原本白色的粉末像條線一般落到了武姓将軍的衣袖上,似乎還有些落到鼻子上,他覺得鼻子有些癢癢,拿手去揉鼻子,那藥一點兒不浪費地全被他吸了進去。
白芷心中很高興,要不是這裏不能大喊,他簡直要叫出聲來。
再往前走,那幾間牢房裏分別關着的就是昨日與錢通在一起的那幾個人。白芷如法炮制,也将南音給的藥吹到了他們身上。
原本白芷還有些擔心,他們會被輕易地放出來。畢竟這幾人都是有權有勢,而且柯璟良的身份不同,他只是個仆人,就算不是他們的下人,但他還是奴籍。
如今已将這些人關了兩天,只怕官府是做給行道書院看的。
二人終于來到了錢通的牢房前,錢通的牢房與前幾位的都沒有什麽不同,一看就是精心布置的。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偶爾吧嗒着嘴,似乎在做什麽美夢。
白芷與南音對視一眼,南音突然朝錢通吹過一口氣,熟睡中的錢通猛地覺得渾身冷得發抖,突然醒了。
南音吹了聲不大不小的口哨,錢通順着聲音看過去,一看就看見那亭亭而立的白芷,昨晚那可怕的經歷争先恐後般的湧入腦海內。
他還記得,白芷是怎樣掐住他的脖子的,那是他長這麽大離死亡最近的一步。
“你,你想幹什麽?”錢通抱緊了被子往床後躲,他有些後悔答應在這牢裏再住一晚。本來今早是可以走的,但聽說是柯少澤又來了,想為他家那書童抱打不平。柯家雖權勢不如他們,但柯少澤好歹是行道書院的學生,往日裏錢通在書院中就作威作福地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只關一天就将他放出來,只怕書院的學子們不會同意。
學子們手中的一只筆,似一把最鋒利的刀子。本地縣官也怕此事鬧大,又不敢去得罪錢通他們,想了個折衷辦法,最多關上三日便将他們放出來。為此,縣官還特意來這大牢裏給幾人賠罪。
“我想幹什麽?”白芷邊說邊走進來,“自然是來找你算賬的。”
錢通眼見着牢門的鎖頭還在門上,可他就這麽進來了:“算什麽賬?我與你沒什麽賬可算的,我與褚攸與你都無冤無仇!”錢通仔細回憶了一番,他确定自己沒有欺負過褚攸,也興慶自己沒有欺負褚攸。
“昨日你差點兒掐死我!”
“可你和他有賬要算。”白芷指指站在門外的南音。
昨日他被白芷掐得幾近昏厥,并不知是南音救了他。但一看南音也如白芷那般進來的,就知是個有本事的,心都涼了,冷汗唰地全都落了下來。
他與雲庭舒的過節實在是太多了,當時之所以找雲庭舒的麻煩,無非是看雲庭舒沒什麽背景,人又老實,學問又好,一定很好欺負。他要是知道雲庭舒有南音這麽個幫手,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麽做啊。
白芷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錢公子,”南音的聲音低沉又富有磁性,“不如你先說說你都是怎麽對付雲庭舒的?”
白芷在一旁幫腔:“你要不說也無所謂,當然說了更好,興許我們一高興就讓你少受點兒罪。”
錢通想了想,一咬牙,從怎樣诓騙雲庭舒到大峰山上說起,一直說到他打算讓雲庭舒在考核中冒名頂替他。
原來雲庭舒是被人诓騙到大峰山上去,他當時只是說進山采藥。這個呆子,那種時候還替別人維護。
南音握了握拳頭,按捺住想一拳揍過去的沖動:“還有呢?”
白芷卻從這些話裏聽出了另一個信息:“你為何要庭舒将他的名字寫成你的?”
事到如今,錢通也不敢不回答:“今些年我在外面的所作所為,我爹多多少少聽說了些,他怕我在書院不肯用功讀書,就對我說,如果我每次考核我考不上前三名,就斷了我的開銷。”
“像你們這種官宦人家也在乎考核的成績?”
錢通低頭道:“我雖然是混賬了些,但我爹是個好官。我爹說如果我春闱不能高中,他也不會幫我。”
“那你上次的考核考中了第三名,那是怎麽回事?”說到這裏,白芷突然想起,柯少澤說過他有把柄在錢通的手裏,難道說是錢通是拿這個逼他的,“是柯少澤将他的考卷寫成了你的名字?”
“是的,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就是關于那個書童的,”說到這裏錢通看了白芷與南音一眼,“說起來我知道這個秘密還是因為你們倆。”
“因為我們?”白芷和南音面面相觑,他們都不知道柯少澤的秘密是什麽,錢通又怎麽會說是因他們而知道的?
錢通點點頭:“就在南公子剛來不久,有一天你們在長廊下面說看見柯璟良扮過丫鬟一事,恰巧被我的書童聽到。我便記在心上,命人去查柯少澤,果真被我查到了一些東西。”
白芷和南音一時不知什麽心情,南音輕咳了一聲道:“好了,柯少澤的事放到一旁,今天我們來是找你說說雲庭舒的事。”
“難道你們不想知道柯少澤有什麽把柄落在了我的手上嗎?”錢通看向白芷,直覺告訴他,白芷對這類事情比較感興趣,興許告訴了他,他一高興自己就少受些罪。
誰知白芷擺擺手:“我不想知道。”他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不想從錢通的嘴裏知道,錢通知道的一定不是那麽光彩的事情,這畢竟是柯少澤自己的事情,他還是不要聽了。
錢通沒料到白芷會不想聽,亮起的雙眸又黯淡下來。
“關于雲庭舒,你還有沒有什麽沒說的?”南音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錢通,似乎要将他看穿。
“沒,沒有了。”錢通目光閃爍,一看就知還有鬼。
“真沒有了?”南音摸着下巴,似乎在考慮錢通所說的話。
“真,真沒有了。”錢通低着頭,不敢去看他。
“我可給過你機會,”南音冷哼一聲,“我這個人平生最恨別人欺騙我,若是有人敢騙了我,我可不會那麽輕易地放過他。”
白芷一副故弄玄虛的樣子:“你快都說了吧,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們都不知道。你現在要是不說,等一會兒想說可就來不及了。”
其實白芷也不知錢通還有沒有什麽沒說的,這麽說無非就是為了詐他。
“你不知道他,前一個騙了他的人死的可慘了,”白芷煞有其事的胡謅,“就因為那人偷吃了他一塊糖,那人想那麽多糖他偷吃一塊不會被發現。誰知真就被發現了,南音也說給他次機會,要是承認了就放過他。可是那人卻自作聰明地以為南音是在诓騙他,死不承認。結果你猜怎麽着?他把他舌頭割斷了,哎呦,那個慘啊,血流了一地。”
南音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白芷這話實則漏洞百出,可吓唬一個本就膽戰心驚,又心虛不已的人來說,已經夠了,果然錢通害怕了,哆嗦了半天方緩緩道:“卻有一事沒說。”
白芷和南音對視了一眼,喜不自勝,還真有。
事到如今錢通只得老實交代:“前些日子,雲公子在李府遇鬼一事是我安排的。”
“什麽!”那件事南音到現在仍心有餘悸,若不是他送給雲庭舒的那塊白玉板,若不是他來得快,只怕兩人就陰陽相隔了。
“你倒是說說是怎麽安排的?”南音咬牙切齒,恨不得将錢通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