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狐貍生病了,得吃點兒好的,但褚攸素來不逞口腹之欲,加之條件有限,平時吃的頗為清淡。
褚攸來到院中,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将那只最肥的母雞抓到。
一手拎着兩只雞翅膀,一手拿着刀就要往雞的脖子上割。
“褚攸啊,呦,殺雞呢?”聲音是從院門外傳來的,褚攸擡頭看去,見一四十多歲的女人端着個簸箕推開院門朝他這裏走來。
褚攸也不殺雞了,站起身子對那女人打了個招呼道:“李嬸,您來了。”
李嬸家離着褚攸家不遠,轉眼間已走到褚攸面前,她笑着将懷裏的簸箕颠了颠:“我聽說你弟弟來了,又生了病。想你一個大男人家裏也沒存什麽東西,這不我給你送來了。”
安寧村不太大,只幾十戶人家,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不消片刻整個村子就都知道了。上午周大夫來給白芷瞧病一事,也很快地傳遍了整個安寧村。眼下,家家都知道褚攸家來了個美的像從畫中走出來的弟弟。
李嬸的簸箕裏放着些蘿蔔白菜,褚攸道了聲謝。
李嬸瞧他不方便拿,就直接把簸箕放到了地上,又伸長了脖子往屋子看看:“你弟弟的病怎麽樣了?”
褚攸又回道:“剛吃過藥又睡下了,想是沒什麽大礙的。”
李嬸點點頭,又道:“那我就不進去了,免得打擾他休息。”
褚攸将李嬸送出大門外:“等他病好了,我就帶他出來。”
送走了李嬸,褚攸回到院子裏就将雞殺了。
也不知小狐貍喜歡怎麽吃,褚攸想了想決定熬雞湯。小狐貍生了病,想也是吃不下太過油膩的東西,雞湯又補,正适合小狐貍。
褚攸将雞湯下了鍋,蓋上鍋蓋,往竈裏添了幾塊大木頭,便放心地回屋去了。這木頭耐燒,半個時辰都燒不滅,只需偶爾出來看看即可。
白芷還在睡着,褚攸從書桌上拿過一本書,坐到白芷身邊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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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窗戶擠了進來,褚攸側側身子,為白芷擋住了臉上的陽光。
許是白芷知道褚攸在身邊,揉揉眼睛醒了。
剛睡醒的小狐貍迷茫的半睜着眼睛,頭發有些亂蓬蓬的。
“醒了?”褚攸微笑着問。
白芷又揉揉眼睛:“嗯,睡好了。”剛醒來的聲音竟有些奶聲奶氣的。
“感覺怎麽樣?還難受嗎?”褚攸說着,已經将手放在白芷的額頭上,似乎不那麽燙了。
白芷搖搖頭:“不難受了,我感覺好多了。”
“要喝水嗎?”褚攸問。
“不喝。”
“那起來坐一會兒?”
白芷同意了,剛要往起爬,拱到一半兒時停住了,用被子擋住臉小聲道:“我沒穿衣服。”
褚攸将他的衣服從褥子底下掏出來:“一直給你放在被子裏熱着呢,就等着你起來穿。你穿吧,我先出去。”
褚攸出去瞧瞧鍋裏的雞湯,差不多可以吃了,再回來時手裏端了碗水。
“這水先晾着,等你渴的時候再喝。”
“褚哥哥,是什麽味這麽香啊?”白芷說着,又用鼻子使勁吸了口氣。
褚攸神秘地一笑:“先不告訴你,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白芷整張小臉都揪到了一起,從被子裏伸出雙手搖晃着褚攸的胳膊:“褚哥哥你真壞,和我也不說,你就告訴我吧。”
褚攸就是不說,白芷又放起賴來:“哎呦,你瞧瞧我這病怎麽突然又嚴重了呢。”
褚攸笑笑用指尖一點白芷的鼻尖:“再換一招。”
白芷眼珠滴溜溜亂轉,突然用兩只胳膊環住褚攸的脖子,腦袋只往他的腦袋上蹭:“褚哥哥,好哥哥,你就告訴我吧,我太想知道了。”說話這聲音一聲比一聲軟,只把褚攸的心化成了一灘春水。
褚攸給他掖掖被子,笑道:“你等着,我出去看看,真是只饞嘴的小狐貍。”
褚攸掀開鍋看看,雞肉已經熬得從骨頭上掉了下來,又拿着勺子嘗了嘗,味道鮮美,可以吃了。
褚攸先是盛出一碗,端進了屋裏,就見小狐貍雙眼放光地盯着他看,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是雞湯嗎?”白芷狠狠地吸了口氣,滿臉期待地問。
“是雞湯,熬了好久了,快嘗嘗。”褚攸将碗拿到白芷面前。白芷卻沒有接,看着褚攸可憐巴巴地道:“褚哥哥,你喂我喝吧。”剛才被褚攸喂藥的滋味還不錯。
褚攸坐到白芷身邊,用勺子攪弄着碗裏的雞湯,再舀出一勺來吹一吹,方放到白芷嘴邊。
白芷立馬張開嘴,雞湯順着勺子滑到了白芷的嘴裏,落到了肚子裏。
“好吃嗎?”褚攸問這話時竟有些緊張。
“好吃,好吃。”白芷連連點頭,“我好久沒喝雞湯了呢,連雞也沒吃。”
褚攸有些心疼,這妖怎麽混到這份上?他又舀起一勺雞湯吹吹:“你之前都在哪?做些什麽?又吃些什麽?”
“我也沒去過什麽地方,就四處亂轉着,餓了随便吃點兒什麽,困了找個地方就睡。樹上也睡過,草叢裏也睡過,不過那些地方都沒有褚哥哥的家好。”
小狐貍說的一臉無所謂,褚攸這心像針紮一樣疼,這只小狐貍不知還受了多少苦。
褚攸輕嘆了口氣:“白芷啊,以後想吃什麽,要吃什麽只管和哥哥說,哥哥會對你好的。”
白芷可高興了:“我吃什麽都行,只要能與褚哥哥在一起便什麽都好,除了哥哥,褚哥哥是對我最好的人。”
褚攸笑笑:“真是會說話。”
“我以前也到過一戶人家,”白芷一高興就把什麽都說了,“家裏只有一個老大爺,他無兒無女的,又窮得鈴铛響,我瞧他可憐,就留下來照顧他。剛開始他對我挺好的,可是後來他知道我是狐妖,就讓我幫變銀子,我沒學過那種點石成金的法術,自然變不出來。他又讓我去偷,我不肯。他就罵我,說我狐妖,還說要找道士抓我,後來我就跑了。當我再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是我把他安葬了。”
褚攸心疼的簡直不能呼吸,他将額頭抵住白芷的額頭,聲音低沉而又富有誘惑力:“哥哥會一直對你好的,不會讓你受半點兒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