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妙手佛醫
事關沐淺煙的壽數, 此事重大,秦素鳶給那小乞丐使了個眼色,用舌頭頂了頂沐淺煙的舌頭, 示意他出去。
他意猶未盡的舔着唇瓣,貌似委屈的樣子, “怎麽了,素鳶, 該不會對本王心生膩味了吧。”
秦素鳶橫了他一眼,道:“回府。”
待和沐淺煙回府後, 秦素鳶稱要出去一趟,沐淺煙并不過問。
秦素鳶照例去了丐幫在京城的那處分舵,見到了舵主。
“可是有消息了?”她問。
舵主忙說是,請秦素鳶坐下說話, 讓人來端了茶。
“寧王殿下所中的咒術, 是陰陽術裏的陽咒。”舵主說了起來,“會陰陽術的人, 江湖上不少, 但是下咒效果能這麽兇殘的,多半是陰陽聖宗的高人。”
“陰陽聖宗……”秦素鳶喝着丐幫獨特的大碗茶,想着曾經聽聞過的, 有關陰陽聖宗的資料。
這個陰陽聖宗,好像是從西蜀國那邊發起的,一開始只在西蜀國內流行,現在已經發展到橫跨列國的規模。
陰陽聖宗所追捧的, 是古代流傳下來的煉氣數。他們專門研究這個,不斷的修習摸索,最後達到用自己的內力去破壞其他事物的陰陽平衡,進而影響其他事物的效果。
他們也可以破壞人的陰陽平衡,這便是咒術——譬如沐淺煙所中的咒術,其實就是破壞他原本的陰陽平衡,使他被陽氣所苦,影響到生老病死。
陰陽聖宗的宗主,人稱“往生閻羅”,沒人知道它是男是女,從哪裏來。因為陰陽聖宗名聲不好,江湖上一般都稱他們為“陰陽邪教”。而在七花谷的眼裏,更覺得陰陽聖宗都是群不三不四的人,聽着挺是回事,其實遠不如七花谷有硬實力。
秦素鳶喃喃:“師父和我說過,陰陽聖宗的教徒,也并非都心術不正。也有良善之輩,是因為信仰才鑽研咒術。”
舵主道:“是這樣沒錯。所以,寧王殿下的咒術,不是說非要當初下咒的人才能解。只要能尋到一個修為不在當初那人之下的,就都可以為寧王殿下解咒。”
“怎麽找那個人,是個問題。”秦素鳶問,“你們可有打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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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有啦,不然也不會勞駕你親自跑這一趟!你是王妃,我們是草民,還是得謙虛點好!”
秦素鳶輕笑着戳穿他:“言不由衷。”
舵主對七花谷的人一向是尊崇的,聽言笑了笑,繼續說:“你師父青厄夫人有一位追求者,最近賴在夜合谷不走了。那位追求者也是七花谷的人,倒是他座下的一名女弟子有個身在陰陽聖宗的哥哥,而且那哥哥還是陰陽聖宗的長老之一。要是能聯絡到那哥哥,再有他妹妹說說情,說不定那哥哥能願意出手,幫寧王殿下。”
秦素鳶把這番話理了一遍。
阮青釉的追求者,一向很多,但舵主說的這個人,秦素鳶一猜就知道是誰。
——雪蓮谷那一脈的谷主,總喜歡和毒蛇混在一起,人稱“千蛇郎君”。
那位千蛇郎君從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喜歡阮青釉,一直追求到如今四十多歲,還是沒有把阮青釉搞定。
按照這舵主的意思,千蛇郎君有位女弟子,女弟子的哥哥是陰陽聖宗的長老……理清了關系,秦素鳶道:“我這就給師父修書,請她幫忙把我的請求轉達給千蛇郎君。千蛇郎君既然也是七花谷的人,就必然會幫忙。”
舵主點點頭,卻又揶揄道:“不過這樣的話,青厄夫人可就欠了千蛇郎君的人情了。千蛇郎君要是提出讓她以身相許,不就等于是青厄夫人被你給坑了嗎?”
秦素鳶面不改色道:“師父沒有你說的那樣好追到手,否則,千蛇郎君早就不是光棍了。”
“聽起來似乎也是這麽個道理。”
“對了,寧王妃,還有件事,得提醒你上心些。”舵主忽然又說。
“什麽事?”
舵主道:“這事有點怪。弟兄們在替你探查消息的時候,發現,罂粟谷那一脈也對寧王殿下的咒術很關心,他們從幾年前就開始打聽解咒的辦法,只不過之前一直沒有結果。就連我們丐幫,也是近期才打聽到結果的。”
秦素鳶端着茶的手頓住,她看着舵主,問道:“罂粟谷那一脈,也想讓殿下能解除咒術嗎?”
“是這樣。”
“罂粟谷……”秦素鳶忽然就想到,之前陳德一家被刺殺的時候,中了劇毒,沐淺煙立刻拿出罕見的“百草丹”,給陳德一家解了毒。
百草丹,是極其難煉制出的解.毒.藥,普天之下,大約也只有罂粟谷那一脈能煉制了。
但沐淺煙卻說,這百草丹,是沐沉音給他的,還給了他一大兜子。這讓秦素鳶和涼玉都在想,沐沉音該不會和罂粟谷有關。
現在想來,秦素鳶隐隐覺得,也許沐沉音自己,就是罂粟谷的人。
據說罂粟谷的谷主座下有三名弟子,兩男一女,那兩個男弟子,一個被稱為“妙手佛醫”,一個被稱為“辣手毒醫”。
有流言說,妙手佛醫溫潤如玉,光風霁月;辣手毒醫游戲人間,嬉笑狠毒。
敬王沐沉音,該不會就是妙手佛醫吧?
秦素鳶忽然想起沐淺煙曾說,沐沉音早些年時常不在京城,都是出去為他找解咒的法子了。
這麽一聯想,秦素鳶覺得,沐沉音不在京城的原因,很可能是在罂粟谷裏學醫術呢。
可惜,醫術是治不好沐淺煙的,頂多只能緩解他的痛苦。如果沐沉音真的是妙手佛醫,身懷絕世醫術,卻救不了弟弟,沐沉音該有多痛苦,多難過?
秦素鳶無聲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這些情報,辛苦你們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
秦素鳶在離開分舵後,直接回了秦府。
秦府裏豢養的信鴿,有幾只是專門用來和夜合谷通信的。也幸虧這幾只鴿子是散養的,才在秦家被抄家下獄的那會兒,飛去了別處栖息覓食,沒有死掉。
如今秦家複位,那些有靈性的鴿子們飛回來了。秦素鳶抓了其中一只,将傳遞給阮青釉的信,綁在了鴿子腿上。
她放飛鴿子,看着鴿子消失在遠方,心裏稍微安心了些,期待它能帶回好消息。
秦肖氏見秦素鳶一直在凝視着鴿子,等了等,才出聲喚她:“素兒。”
“娘。”秦素鳶走到廊下,奶娘端了盆水過來。秦素鳶先洗幹淨雙手,擦幹了,才來到秦肖氏身邊,笑道,“方才是給我師父傳信,她有個熟人,或許能幫到寧王殿下,希望一切能順利。”
秦肖氏見秦素鳶說起寧王殿下的時候,眼波明顯柔軟了幾分,猜也猜到,女兒是漸漸把寧王放在心裏了。
秦肖氏說不清自己心裏是喜悅多一些,還是酸楚多一些,大概是喜悅吧。她執起秦素鳶的手,拍着她的手背說道:“寧王殿下待你很好吧。”
“娘,這個問題,您問過好些次了。”秦素鳶淺笑着回道,“六哥待我很好的,并且是與日俱增的好。您不用為我挂心,反倒是該多注意巒兒的功課。如今爹和大哥都不在府裏,巒兒的功課全都要靠您操持了。”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巒兒也很上進。”秦肖氏說着,無奈的嘆了句,“就是這小沒良心的總和我說寧王殿下是如何的好,他可被殿下收買得嚴嚴實實的。”
秦素鳶笑道:“也不能算是收買吧,六哥對自家的小舅子好,這是好事。”
晚些的時候,秦素鳶回到了寧王府。
涼玉已經回來了,告訴秦素鳶,沐瑛沒什麽事,熙郡王也表示要把沐瑛好好的看護起來。至于王瀚,估計在哪個醫館躺着呢,就他那身傷,不養上幾個月都好不了,說定還會落疤。涼玉巴不得王瀚再也沒膽子出來作怪,但還是覺得便宜他了,心中憤憤。
“小姐,你說瑛縣君要是不擋着奴婢多好!閹了王瀚,一了百了,誰家的姑娘他也沒法去禍害了!”
“涼玉,我和你是一樣的心情,但是身在京城,有些事必須把握度量,不能恣意妄為。”秦素鳶淡淡道。
涼玉撇撇嘴,“所以說這京城裏就是煩,這要是在江湖上,快意恩仇,才沒這麽多破事!”這個話題說着也沒意思,涼玉懶得說了,便道:“小姐,我先回房了,慎思的衣服我還沒縫完呢。”
秦素鳶道:“你不是早就縫好給他送回去了嗎?”
“那是之前的,現在是裁制新衣!”涼玉說道,“這幾年慎思也不買新衣服,一堆舊巴巴的,我看着都替他寒酸,幹脆攬個針線活,再給他做幾件新的吧!”
秦素鳶不禁笑道:“我們夜合谷有你這個使女,當真是福氣。”
“小姐怎麽還拿奴婢開玩笑了,奴婢臉皮薄,可禁不住小姐的笑話。”
秦素鳶剛想說“你臉皮并不薄”,就有人搶在她前頭開口,人還未至,聲音先來。
“剛剛是誰在說自己臉皮薄呢,怎麽本王聽着,甚是汗顏?”
一聽沐淺煙的聲音,涼玉便笑着哼了聲,對秦素鳶道:“小姐,奴婢就不打擾你和殿下了,先行告退。”
秦素鳶無奈的笑了笑,看向走過來的沐淺煙。他手裏還拿着份緋紅色的花箋,看起來像是貴女們愛用的請柬。
秦素鳶問:“誰送請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