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創世神的松葉枝條
周始拿起手機,程筱的手機是一部很舊的蘋果5s,應該是二手的,雖然品相還不錯,但是電池耗電很快,周始拿着看了五分鐘就掉了一半的電。程筱的微信上并沒有什麽人,除了幾個來撩她想占便宜的小男生,就是幾個因為她“最美女高中”照片而來聯系她的星探,短信裏更是除了催債的恐吓短信和垃圾短信就別無他物了。
周始把手機息屏,坐在黑暗中一語不發。
榨汁機:【AreyouOK?.jpg】
周始揉着眉心,有些洩氣,在前兩個世界中她并沒有什麽實感,又有蓋亞在旁邊開金手指,所以并沒有感到任何壓力,但是這個世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個世界和她生活的那個地球上的世界太過相似,她知道在這樣的世界中求生存活有多麽不易,她那時起碼還是個有碩士學歷的白領,帝都的生活雖然艱難,但是老家有房,父母也能夠時常幫襯。可是程筱是真的一無所有了,她沒有任何能靠得上的親人,除了一套在三線城市的房子之外,就是十幾萬的外債,這噩夢難度的開頭,讓周始一時也陷入了困窘之中。
周始:【能幫我踢一下凳子嗎?謝謝。.jpg】
榨汁機;我這裏有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你要看一看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特別強調了演員體驗過程的重要性,這學派說不定很适合你。羅翔說過,自暴自棄是一種選擇方式,但是另外一種選擇方式,就是振作,艾森豪威爾的母親曾經說過,你在打牌的時候,即便抓到了一副最爛的牌也不能棄局,你也得把牌打完,愛比克泰德有名言,我們登上并非我們所選擇的舞臺,演繹并非我們選擇的劇本。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把自己的劇本給演好……
周始:【放開我,我只是一只小貓咪,我不應該為生活發愁.jpg】
榨汁機:自殺也沒有用,這已經是我所能給你争取到的在這個世界最高的起點了,你要是放棄程筱的話,下一次的世界角色的命運會比程筱還慘。
周始:……她到底為什麽要答應幫蓋亞的忙,後悔,現在就是非常後悔。
但即便是再不情願,也沒辦法改變自己在這個世界成為了程筱的事實,周始只好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學校的短袖校服外面罩上很久都沒有洗過的髒兮兮的長袖校服,揣上手機和鑰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
平心而論,程筱的外形确實不錯,如果是以周始的眼光來評判的話,鏡子裏齊劉海過肩長發,膚色白皙,鼻梁高挺,眼睛忽閃的少女甚至比某些大熱的校園劇裏的女演員還要清純漂亮。就是……胸太大了,即便是身着極為寬松的校服,胸前的豐滿也呼之欲出,随着呼吸和動作微微顫動,看臉明明是清純挂的,但是看到身材,估計大部分男人的腦子裏就只剩下黃色廢料了。
周始雖然一直渴望大胸,然而真正擁有了之後,才真正意識到這一對D到底有多麽累贅,仿佛兩只灌了水的氣球壓在胸前,沉重到連背都不自覺駝下去了。捧着自己的胸,周始端詳着程筱的臉,內心的感情十分複雜,對大胸的憧憬也就此幻滅。
程筱所生活的D市位于Z國的東北部,因為是沿海城市,日落以後,海面上吹來的風格外涼爽,即便是在盛夏,也需要罩上外套适當保暖。從六樓下來,程筱看到來來往往的人,不自覺又低了低頭,駝背含胸盡量不惹人注意,往商業中心一條街走。
D市的商業一條街晚上尤其繁華熱鬧,聚集了許多附近大學城的年輕男女和在商業中心區域工作的高消費上班族,國際快餐連鎖店在這裏比比皆是,今天是周五的傍晚,比起往常街上的人更加擁擠,程筱在國際知名連鎖炸雞店坐着,等有些浪費的食客離開時,搶在清潔人員走過來之前坐過去,将剩餘的炸雞翅和小半個漢堡吃下肚。
她實在是太餓了,家裏什麽吃的也沒有,她又沒有錢,只能出此下策,清潔人員雖然注意到了她在吃剩飯剩菜,但是看了看程筱的校服,也沒有出聲制止或者趕程筱出去,甚至還給程筱接了一大可樂杯的熱水。
“別噎着了,吃完回去跟父母認個錯,下次別自己出來跑了,外面不安全,別一生氣就離家出走,爸媽會擔心的。”穿着紅色制服帶着藍帽子和圍裙的服務員小姐姐把熱水放到程筱面前,小聲溫柔地勸慰道。
“我……我父母都去世了,上個月……的事情了……”程筱吃得很急,喝了一口熱水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有點噎住了,眼圈發紅地苦笑着說道:“不好意思,我墊墊肚子就走,不會在這裏坐太久的。”
服務員小姐姐瞠大了眼睛,她抿了抿唇,一時不知道程筱到底是不是在說謊,”嗯“了一聲後就匆忙離開了。
程筱就這樣吃完兩三桌的剩飯剩菜,拿着剩下的半杯熱水離開了快餐店。
墊完肚子後程筱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一些,她看到遠處街上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門前有一群人聚集着,手裏拿着各種各樣的手幅和應援物。一小部分是屬于一個叫黃勳的男電影演員,其餘的大部分都是屬于秦铎雅的。程筱對這個秦铎雅有些印象,在原本的世界線中,秦铎雅作為包攬三金的影後前輩,和主神意識碎片也就是世界之子顧清宇合作過一部戰争片,幫助顧清宇從耽美劇男演員成功轉型為實力電影男演員,對顧清宇頗多提攜。
程筱擰着眉,喝了一口一次性紙杯裏的熱水,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嘗試一把冒險。
榨汁機:你要做什麽?
程筱:混進去。
将紙杯裏的熱水一飲而盡,程筱将紙杯捏扁扔進一旁的垃圾桶中,把有些髒兮兮的校服外套脫下來,露出裏面比較幹淨的短袖校服,昂首闊步地往五星級酒店的門口走去。
在走過黑色大理石的門柱,達到金碧輝煌的自動玻璃旋轉門前,程筱不出所料地被一名挂着無線耳機帶着墨鏡的保镖攔住了。
“不好意思,粉絲不能進。”保镖木着臉說道。
“我不是粉絲,我家人在裏面,我要進去找他們,”程筱的語氣和表情淡漠沉着,她在前兩個世界中已經熟悉了上位者的儀态,微微笑着,一張精致的小臉擡了擡,對阻攔自己的保镖心平氣和地反問道:“怎麽?我長成這個樣子,還用追星?”
這句話很欠打,但确實是實話,18歲的程筱相貌出衆,身材傲人,一張臉還沒有經受過日後苦難的摧折,端起一副富家子弟的樣子來毫不違和,因此程筱神态自若地接受了保镖的上下打量過後,被放進了酒店。
18歲的程筱步履從容,跟着榨汁機的指引,從大廳直上電梯,到黃勳和秦铎雅所在的樓層的下一層,然後從消防通道躲過守在電梯前的保安,來到離黃勳和秦铎雅就餐的地方最近的一個女衛生間。
程筱在五星級酒店散發着檸檬香氣的衛生間無所事事地呆了一會兒,然後把長袖校服上衣扔進了洗手臺。
榨汁機:你要幹嘛?
程筱:洗衣服。
榨汁機:你來這兒就是為了洗衣服?!!!
程筱:那倒不是,我想試着認識一下秦铎雅,反正人生最壞的情況我都已經知道了,這樣折騰一下也沒什麽,我又不是她粉絲,也不會被扣上私生粉的名義,能見到她就認識一下,見不到洗完衣服就撤。
榨汁機:……你好敢子……
于是程筱真的認真地洗起了衣服,她從一旁貼在牆上盛放洗手液的鐵盒裏擠出來綠色透明的洗手液,然後開始搓衣領和袖口兩處特別髒的位置,搓完放到自動感應的水龍頭下,調成溫水沖一遍,然後繼續擠洗衣液搓別的地方,活像一只認真在搓衣板上搓肥皂的小浣熊。
這校服程筱穿了很久,基本上是穿着校服辦完父親喪事的,所以積累了很多灰塵,程筱洗了一遍後覺得不滿意,又開始清洗第二遍,正洗到上頭專心致志與世隔絕的時候,女廁所的門被打開,一個帶着墨鏡戴着口罩穿着黑色風衣窄腿褲高跟鞋的女子走了進來。
秦铎雅今天來D市是來拍一部反映北方國企改制下崗潮的電影,早已三金在手的她算得上圈內炙手可熱的人物,挑選本子的餘地很大,但是她近來對自己的演藝事業的興趣消退,畢竟也是年過三十的人了,在達成了自己的夢想之後,反而對自己的人生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她以為自己是個事業心很強的女強人,但是其實只不過是個神經病罷了,就像是《飛行者》裏的霍華德休斯,看似無所不能,但已經漸入癫狂,她時常自我懷疑,總覺得自己配不上那些榮譽,那些榮譽只是給一個叫秦铎雅的女演員的,而不是給她的。
女演員秦铎雅是一位高貴冷豔,背景深厚,對自己高标準嚴要求,待人接物無可挑剔的完美女神,但她不是,她……不過是個怯懦無能的膽小鬼罷了。
她在席間一直沒有摘下墨鏡和口罩,導演和這部戲的男主窺觑着她的臉色,她被這兩人的目光盯得反胃,就像肚子裏的腸子在被一雙粗糙的大手毫不同情地粗魯地捋了一遍,又塞了回去,她的喉嚨泛着酸,燒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于是站起身來跑到衛生間透透氣。
沒想到遇見了一個胸很大的小女孩在裏面洗校服。
秦铎雅本想退出去去同一樓層沒有人的其他衛生間,但架不住小女孩的胸實在是太大了……她就沒有來得及轉過頭……
原來真的有亞洲人這麽瘦還有這麽大的胸,秦铎雅透過墨鏡,就覺得眼前有點花,有點暈。像是一個叫愛麗絲的小女孩第一次墜入了神奇的地洞那樣激動。
一個青春正好腰肢纖細但胸很大的女孩子在五星級酒店的狹小衛生間認真搓洗校服,布料粗薄透光的校服裏,兩團柔軟鼓鼓囊囊的輪廓随着搓洗的動作顫動,眼前明明不是什麽下-流的場景,但是秦铎雅的身體卻像是忘記了之前的痛苦和不愉,有了某種反應。
于是秦铎雅徹底将後面的一只腳也收回了門裏,關上了衛生間的門,把自己和這個胸很大的女孩子關在了一起。
她沉默地透過墨鏡鏡片在一片昏暗中審視着小女孩。她有點好奇,一個漂亮的穿着校服的女孩為什麽會在酒店的衛生間清洗校服,她為什麽不回家,為什麽不去下面的房間裏,還有——
秦铎雅竭力讓自己吞咽的聲音微不可聞,她盯着女孩,描繪着女孩動人到落入低級趣味的身材,飛起的泡沫落在女孩露出的凝白如玉的雙臂,女孩黑亮樸素的頭發,挺直的鼻梁,濃密的睫毛。微張的嘴唇,領口,還有那兩團誰也無法忽視的的柔軟上……
直到女孩轉過頭來,秦铎雅才堪堪回神。
少女的眼眸清亮不沾染任何塵埃,秦铎雅承認,女孩有一張很動人的臉,如果她的胸沒有這麽突出,秦铎雅或許會願意推薦她去演戲,可惜她的胸實在過于有存在感了,有這樣的胸,任是多麽動人的臉,多麽豐富的表情也難以将觀衆的注意力從胸轉移到演員的臉上。
真可惜啊,秦铎雅背過手,将兩只手掌掌心貼在冰涼的瓷磚上,十根手指在平滑的瓷磚上試圖抓到什麽似的動了動,最後徒勞無功地緩緩攥成了兩個拳頭。
“秦铎雅秦影後是嗎?”女孩見到她似乎很高興,但是秦铎雅并不喜歡女孩對自己的稱呼,她讨厭別人稱自己為影後,好像她有多麽強大,有多麽不可一世一樣。
女孩纖細的雙手伸到自動感應的水龍頭下仔細地沖洗過,然後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對着洗手盆甩了甩,将多餘的水甩了出去,她沒有用烘幹機烘幹濕淋淋的手,而是在短袖校服下擺兩側胡亂地蹭了兩下,就那麽朝秦铎雅伸了過來。
女孩在上衣短袖上蹭的那兩下,讓她的胸愈發凸出了,這個年紀,這樣的胸,怎麽還能穿運動內衣呢?
秦铎雅遲疑地望着面前猶帶水珠的右手,指甲上清清爽爽的,沒有塗指甲油,也沒有任何亮晶晶的水鑽,白色的指甲裏還殘留着水漬,按照自己潔癖的毛病,她現在應該随便想個理由找個借口,或者幹脆對此視而不見,避免接觸。
嗯……找個什麽借口呢……
熱的,不涼,濕潤,細瘦。
在秦铎雅的大腦還在為秦铎雅的潔癖費勁地尋找一千個理由的時候,秦铎雅的手已經伸了出去,捏上了少女的四指,感受後知後覺的将感受傳到了大腦,屏退了尋找潔癖理由的思維。一種來自身體深處的興奮讓秦铎雅的手指冰涼甚至微微顫抖,她連忙松開手,将手重新背到身後,撓癢似的又在瓷磚上狠狠抓了抓。
她的身體失控了,秦铎雅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她在鄙視自己,自己的身體,還有隐藏的那個叫嚣着狂笑着的瘋了的自己。她想現在或許應該用松樹遍布着密密麻麻針葉的青翠枝條抽打自己,不隔任何布料,狠狠地抽打在自己的皮膚上,留下細密的紅痕和綿延不絕的痛感,但又擔心這樣的“懲罰”反而會令那個瘋狂的自己愉悅地嘆息,不知廉恥地叫嚷。
真該死啊……秦铎雅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嘴唇,她聽見自己仍然用那種令自己讨厭的,假惺惺的高冷的聲音問女孩:
“你多大了?叫什麽名字?”